《开蒙》陆远山

9、狼与猎人（上）

　　蒙压低了声音，发出不像是食草动物的威胁低吼。应该是在学狼的声音，念衡猜。
　　外面的哭声越发哀怨。念衡披上棉衣，摸到挂在车厢上的的柴刀，准备掀开车帘。
　　“我下去看看。”她下意识的想把小羊保护在身后。
　　“它是来找我的。”蒙叹了口气。往念衡身上盖了毯子，包围念衡的毛发像水一样抽走，蒙下了车。
　　车外果然趴着只坡脚母狼。蒙又叹了口气，看了这只狼的记忆，知道了它来找祂做什么。
　　“我不能让你去。”母狼勉强撑起身体仰头嚎叫，声音凄厉，然后就一瘸一拐夹着尾巴离开了。念衡穿好衣服提刀下车,蒙还停在原地。
　　“发生什么事了？”
　　“故事有些长……我们回车上说吧。”
　　母狼在进入冬季之前，刚刚换好了丰厚的毛皮，和伴侣一起捕猎时踩中了猎人的捕兽夹，伴侣不肯离开被猎人用箭射死，母狼咬断了一只腿才勉强逃生。
　　猎人和妻子一起住在羊山南面山腰处的木屋，每个月都会下山补给，因为下雪延误所以直到今晚都没有回来。
　　那只母狼来问山神，能不能吃掉猎人的妻子来报复猎人。
　　“我拒绝了它。”
　　“它没有和狼群一起行动吗？”
　　“嗯，它没有加入狼群。”
　　“我猜不管你是否同意，它都会去报复。”
　　“她还有四个幼崽。”不会的，繁殖和生存才是动物的首要目标，伴侣也不过是帮助践行目标而产生的关系罢了。
　　“但她没有去和狼群汇合，这个冬天它是不可能带着幼崽活下去的。”念衡跳下车，将睡在温泉边的小毛驴叫起来。
　　“我去猎人家，你去狼穴，我们分头行动。”念衡催着小毛驴快点出发，念衡叹了口气，小毛驴被风吹着跑起来，蹄子踩过雪地连痕迹都没留下。
　　蒙奔跑起来，身体直接穿过密林来到母狼的巢穴，里面只有四只挤在一起的幼崽，有一只已经僵硬了，被它的兄姐压在底下，它们的肚子都是空的。
　　“唉……”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那边的情况只能靠念衡了。蒙带着三只狼崽去其它动物那里找奶水哺育，从山南找到山北，终于找到了一只带崽的母鹿。

　　念衡在母狼之前赶到了猎人家，让小毛驴守在院子门口，念衡去敲门，从门缝中透出火炉的光，随着主人的脚步，光线闪动。
　　“是谁呀？”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似乎刚才在做针线活之类的，念衡听到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应该是放下了剪子。
　　“我来山里捡柴不小心掉进雪窝里，等爬出来天已经黑了，想借宿一晚。”
　　女人开了条门缝，发现是个年轻的女子后松了一口气打开门迎念衡进去。
　　一进门，念衡就看到了挂在墙上正对着门的狼皮，皮毛厚实一定很保暖。
　　“我夫君打的，说要给我做件衣服，还没晾好。”女人注意到念衡的视线开口解释，脸上浮现幸福的笑容。
　　“这皮是只公狼的。”
　　“你怎么知道……”女人伸手抚摸挂在墙上的狼皮，难以置信的回头看。
　　“你的夫君杀了公狼，母狼放弃了自己的孩子也要来报仇，就在今晚。”念衡直视女人的眼睛，严肃的开口。
　　“你再胡说些什么？在胡言乱语我就不收留你了。”女人皱眉，显然是不信。
　　“我也希望我在胡说八道。”但门外小毛驴不安的跺着蹄子，应该是闻到了狼的味道。
　　“别出去。”念衡虚掩上门，双手握着柴刀，对上荧绿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