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游戏Ⅰ》清月与海

13、可怜的瘸脚老头（完）

　　老大哥看到常铝进自己房间门的时候脸都绿了。
　　“不是，你怎么进我家里来了，出去，快出去！”

　　常铝对着人笑呵呵的，说：“老大哥，你别激动，我是来照顾你的，放心，我绝对给你照顾得仔仔细细的，半点毛病也没有。”
　　老大哥就因为动不了，不然非得跳脚不可。
　　“你出去，出去，谁要你照顾！我有儿子女儿，谁要你一个老头子！”

　　常铝笑得和气兼讨好，说：“就是你儿子女儿让我来的，他们和我说好了，只要我和你好好过日子，他们也能接受我们两个。”
　　老大哥：“……”
　　神经病啊！

　　常铝说着，开始进厨房去做饭，做完了，再端到床边，给男人吃。
　　老大哥嘴上骂得凶，但是抵不住肚子饿，该吃还是吃。
　　等他吃完了，常铝就开始收拾，洗碗刷锅，把房间也收拾了一下。
　　床上的人吃饱了，继续撵他，撵不动就骂，骂不动就砸床头柜上的东西。

　　常铝都笑呵呵的。
　　男人嘛，哪个没点脾气呢。
　　正常的。

　　于是，常铝就在这一家住了下来，每天伺候人吃喝，挨骂挨打。
　　他心里念着对方的养老金和房子，但是老头知道他是男的后，就把钱藏得紧紧的，养老金的存折，索性就给了子女，每个月拿点生活费，要什么东西就让子女买过来。
　　钱是半个子儿也没有。

　　至于房子，那就更别想了。
　　又不是夫妻，又领不了证，谁家房本上也不能写个邻居的名字。

　　这日子一过几个月，老大哥慢慢又能走了，恢复了正常。
　　他和常铝的相处倒是也相处习惯了，倒没再真赶人走。
　　只是也习惯了动不动就又骂又打。

　　常铝每次龇牙咧嘴，有人看不过去劝他，但他还劝别人——
　　男人都这样，打得也不重，他手底下有分寸的，真要动手，早把人打死了。

　　外人看着直翻白眼，就再也没有人管他了。
　　老大哥身体好后，便又出去跳广场舞，看到喜欢的老太太搭上几句话。

　　常铝看到了，就要上前和人大吵大闹，可对方压根儿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能被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瘸脚老男人管着了？

　　时间一久，常铝的三个女儿也知道了他的情况，实在看不过去，劝过他两回，但是他不听，也不愿意去和女儿们生活。
　　三个女儿便也不管他了，随他去，就当她们的爸早死了。

　　倒是洪英子，离婚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了，这辈子完了。
　　可真离了婚，换了个环境，换了个工作，日子便又稳定下来，女儿忙的时候，去给女儿帮把手。
　　平时她就自己一个人过，做一个人的饭，洗一个人的碗，也没有人打骂她，下了班回来洗衣服，打扫卫生，还有时间看看电视，玩一下手机。

　　她换了个小公司保洁的工作，早八晚六，中午休息一小时，还双休，做了一段时间，三个女儿看到她，都说她白了一些，气色也好了。
　　洪英子感觉也是这样，最明显的是她的手，因为不用天天泡水，手上的皮肤终于不再那么浮囊发白。
　　女儿给她买了护手霜，她时不时抹一抹，手上皮肤都变好了不少，完全没有以前那种粗糙感。

　　洪英子还交了几个朋友，都是和她一样做保洁的，其中有个阿姨学历高，家里有好几套房子，出来工作纯粹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挺喜欢洪英子这种务实的性子，遇着事情便愿意多说两句。
　　洪英子挺感激她，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朋友。

　　洪英子从对方身上学到了很多。
　　结婚几十年，反而不如离婚后几个月的生活来得精彩、充实，且改变得多。
　　她自己没有发现自己变了，她只是觉得，这生活突然就有滋有味起来。

　　洪英子的同事，有知道她是离婚的，有人来给她介绍对象，洪英子开始还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结果隔了一天，那老头直接等她下班来了，那人看着也没见着比常铝好多少。
　　把洪英子吓得掉头就跑。
　　回去后直接给同事打了个电话，坚定说自己这辈子是再不会找了。

　　一想到又要回到辛苦上班一天，回家还要给家里的大爷洗衣做饭，挣的钱自己没花着几个，反而挨打挨骂的日子，她就害怕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绝不能再结婚了。
　　还有常铝，也绝对不要再回去和他过日子。

　　洪英子祈祷着常铝的日子能过好，千万不要过不下去，回头又来纠缠她。

　　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常铝日子过得也非常充实，每天追在他的老大哥身后，洗衣做饭，挨打挨骂。
　　他似乎是常铝，又似乎是洪英子，他似乎是变回来了，又似乎是没变回来。
　　只是他现在的口头禅变了。
　　“我这命啊，挺好的，老伴有房子，又有养老金，吃喝不愁的。”
　　他那常年躬着的腰在面对左邻右舍的时候似乎都直了。

　　老大哥的子女慢慢也接受了他，这账一算，自己亲爸找个男老伴，比找个女老伴更不容易出问题。
　　不会被迷晕了头，库库给钱。
　　也不会被骗去领证，房子还得分人一半。
　　就是多个人吃口饭，找个保姆除了吃饭，还得给工资呢，这下都不用给工资。
　　瘸脚老头的年纪其实比他们爸小，估计是能把人照顾走的。
　　等老人百年之后，瘸脚老头爱上哪上哪儿去。

　　而老大哥发现家里多了个男保姆照顾生活，剩下也不影响他什么，心情不好了，还能打打骂骂，不用小心对待，也就不再嚷着让人滚。
　　最终也算是三方皆大欢喜。

　　……

　　半年之后。
　　老大哥因常铝做的菜咸而与他起口角，打骂，意外失手将人打死。
　　洪英子的三个女儿拿到一笔赔偿后，出具谅解书，老大哥被轻判结案，但因年纪大身体受不住刺激与打击，很快便因病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