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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搭个伙吧 ...

  •   第二章搭个伙吧
      我做了一个极其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无数斑斓的鸟雀围绕住尚在襁褓中的我,我有些不耐烦地顺手拔掉其中最大的尾翎极长的那只鸟的三根羽毛,那大鸟竟然没有怒极用尖喙啄我,反倒欢呼雀跃之后带着身后一群叽叽喳喳的鸟雀认认真真对着我低头行了个礼……
      这鸟儿疼傻了?还是这鸟儿忍耐力超群,企图用以德报怨的方式让我心怀愧疚?
      我正想着,突然便有一双有些微凉的手掌握住我胡乱挥舞的小胖手,取下我手中捏着的三支羽翎,柔光闪过,那三支羽翎便变成了三支金光闪耀的凤翎钗。
      那人似乎对着我一脑袋稀稀疏疏的头毛儿颇为无奈,最终郑重其事地将那三支凤翎塞在了我手边儿。我掂了掂重量,嗯,颇为可观,甚是值钱。
      正想好好看看那人长什么样子,日后好向他请教这点羽毛成金术,可眼前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很快面前蒙了一层水雾的场景便尽数沉入了骇人的黑暗……
      想睁开眼睛,却连分开如胶似漆的上下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我大抵知晓,美梦退却,剩下的便是灵力反噬的余波,虽然不会比方才祭坛异动时更为难捱,但也是极为磨人,今晚注定不得安生。
      伤春悲秋了一会儿,头脑愈发昏昏沉沉,周身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异常寒冷。
      正瑟瑟发抖,一只温热的手搭上我的腕脉,轻轻叹息了一声之后,又探了探我的额头,然后又叹息了一声。
      怎地,本公主病入膏肓药石罔及了?至于这么叹气么?
      那人似是搓了搓手,转了个身倚靠在我身边,随后我便感受到一股柔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我经脉,流向我残破不堪的破损魂玉。
      莫不是我误打误撞遇见那人,竟是个灵力充沛的高手?古祭坛异动时他在灵族附近,是偶然经过还是图谋不轨?
      算了,七千余年前那场动荡之后,是个聪明的就决计不会单枪匹马来闯古祭坛,真的要命的……再说,现在随便在路边捡个半吊子修道的,修为或者灵力都比我充沛……大惊小怪啊,人家怎么说也救了我。
      虽说渡我灵力本甚是无用,因着我魂玉破损的原因,所有进入我体内的灵力都会走遍四肢百骸后慢慢消散,泥牛入海一般根本留不住。不过倒是能暂且缓解我的反噬之苦,其余的并无用处。
      那人注入我体内的灵力温和且若涓涓细流一般清澈纯净,寒凉逐渐被这股游走全身的灵力驱散,我发挥着我趋利避害的本能,不安分的爪子环住身边人劲瘦的腰,将脑袋蹭了过去。
      明显感觉到那人身体一僵,灵力有一瞬间的停滞,但随后又迅速接续上来。
      嗯,这人灵力充沛,愿意此时救我,大抵是友非敌。等早上醒过来,试试威逼利诱之,看看他愿不愿意搭个伙儿,陪我去寻魂玉。毕竟我一人在外,是真的很容易死于非命啊……
      想着想着,被灵力包围的身体放松下来,很快便被睡意席卷。
      沉沉睡去前,我感受到身边的人撤去灵力,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一大早,我是被米香味儿馋醒的……
      睁开眼睛,试着动了动,周身舒畅,抬眼看了看四周,确认这应当是夫子描述中的人间的一间客栈。
      “醒了?”一道十分好听的男声入耳,我下意识浅笑着侧过头去,正看见一张放大的脸。
      忍住惊呼出声的冲动,我只是瞪大了眼睛来表达我的惊讶心情。
      面前这人,随意绑着倾泻肩头的乌发,陡然贴近的脸,先是面含关切,微微锁着眉头;而后确认我无事之后,晕开一抹浅浅淡淡的笑,拍了拍我的额头。
      世上竟真有如此好看的人物!不笑时清冷贵气,笑起来便切冰断雪,如同初春山涧溪水流淌过荒原,沉眠了一个冬天的种子自细碎的冰中开出生机盎然的一片花海。
      清冷和俊朗这两种气质,原来并不冲突。
      都说天上那位初辰惊才绝艳,我眼前这位,若也出身天族,当能和初辰成一时瑜亮。
      我呆呆的看了好一阵。
      “我好看么?”那人柔声问我。
      我呆呆的点了点头,随即回过神来,坐起来憨憨的笑了笑,以示我只是刚起床脑子不大清醒,其实我是个很矜持的姑娘。
      “你是灵魅?”那人开门见山。
      我讶异了一下,随后大方承认。灵族的身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没有灵力的灵魅,你是灵族公主熙玥吧。”那人盛了一碗粥,放在了我面前的案几上。
      我愣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回问道:“昨夜多谢你为我输送灵力,你灵力充沛浑厚,且纯净异常,绝非常人。我断定你非魔族,亦非我灵族,莫非你是天族人?”
      那人笑了笑,道:“我非天族人,我来自软红十丈的人间,是个实打实的修士。只是机缘巧合在天族岚渊山附近修行。你口中那位初辰太子仁厚,虽在那里闭关却并未驱逐各方修士和天族人,我便借那里充沛的灵脉修行,达到了如今这个水平。”
      “原来是修士。我是个没有灵力的灵魅这件事你们人族都知道了,看来我还真是一无是处的颇为广泛啊。”我自嘲道。“那你见过初辰么?”
      “不曾。”
      “那你昨夜为什么到古祭坛来?”我终是问出了我内心最大的疑惑。
      “因为听闻初辰太子会到灵族去,故而想去拜见。”
      “拜见他?为什么?”我不解。
      “在岚渊山修行的修士,修为皆突飞猛进,一是借助了岚渊山的灵脉,二是初辰太子泽被苍生,劈散浊气,引天地浩然之气至岚渊山助其自身与我们修行,故而岚渊山出来的修士和天族人,无一不想当面向他道谢。我昨日刚好在灵族附近的这个小镇停留,听闻消息便去碰碰运气。不曾想捡到了你。”
      我灵机一动,道:“那你既然知道我是熙玥,便知晓我同那位初辰太子,是有婚约的吧。”
      “此事六界皆知。”
      “那这样,左右我日后是要嫁给初辰的,此番出逃……不,出行,是为了寻回我失落在人间的四片魂玉,你知道的我灵族也是有脸面的,我没有灵力傍身的嫁过去太过寒碜。所以,只要你答应我助我寻回魂玉,待事成,我便引荐你拜见初辰太子。”我以利诱之。
      “恕我直言,既是为了灵族脸面,那灵族人应当支持你此番出行,却为何你是翻墙且一个侍从都没有的……逃了出来呢?”
      “那不重要。”我有些心虚。“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帮我吧,我们各取所需,搭个伙儿。”
      那人似是想了想,而后缓缓点了点头,道:“也好。”
      “成交。”我开心的喝了一口软软糯糯的粥。“我叫熙玥你知道的,灵族熙玥,你叫什么名字?”
      “顾长安,岚渊山顾长安。”
      “长安,好名字。”我笑道。“嗯,那个……”
      “难以启齿?”顾长安放下碗,用巾帕细致地擦了擦嘴。
      我点了点头。
      “既然难以启齿,那便不必说了。”顾长安浅浅一笑。
      我急忙道:“不行……嗯……其实我就是想说,我一没灵力二没钱,你能看上的唯一的筹码就是我同初辰的婚约。不过我灵族也是富庶的,我府上珍宝无数,等此事一了,你可随意取用。”
      “你当知道,我并不缺钱。”顾长安状似无意地亮了亮他腰间那成色极佳的羊脂玉佩。
      “嘿嘿。”我尴尬的干笑了两声。“那除了见初辰一面,你可还有其他的要求?”
      “并无其他。”顾长安淡淡道。
      “你,你知道这一路有多凶险么?”我忍不住问了问。
      “知道。”顾长安说的漫不经心。“灵族灵力强盛,你们站在天族一侧一日,妖魔二族反攻天族的计划便只能搁置。据我所知,妖族、魔族的联盟并非固若金汤,魔族新老派系内斗亦暗潮汹涌,若再这么耗下去,不用天族出手,妖族和魔族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了。”
      我点了点头。
      “而你对灵族而言意义非凡,于公,你如今同古祭坛同生同死;于私,你是整个灵族皆敬仰的英雄。”
      我憨憨的笑了笑,道:“其实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吉祥物。”
      “可你这个吉祥物,偏偏还是天族太子钟情的人物。若你顺利进入天族,那么灵族同天族的联盟便愈发牢不可破,故此,在你允嫁或寻回魂玉前,天、魔、妖三族对你都是志在必得,不同的是天族和灵族是想护你,妖族和魔族是想杀你。离开了灵族庇护,单枪匹马出来寻回魂玉,你倒是胆子不小。”
      “我也没办法,你看到了,灵族祭坛异动愈发凶狠,我寻回魂玉,其实最大的私心只不过是想活下来。况且,天子太子初辰对我是真心喜欢还是为了巩固两族联盟而必须娶我,我并不知晓,我一点儿也不想让我的后半生陷入权力倾轧或名为保护实为囚禁的日子里去,我不想被动挨打,我想拿回主动权,拿回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我索性直说。
      “其实你不必将太子殿下想象的那么不堪。据我所知,他一切选择皆情出自愿,并非被时局裹挟。”顾长安道。
      “你心里感谢他,自然会维护他。”我笑了笑。“你又不是他,怎知他的决断?”
      “只是直观感受罢了,你如何选择如何决定,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事。”顾长安道。“我灵力有限,魔族功法恐怕只有用天族修为才可抵挡,若狭路相逢,我恐怕也只能给咱俩寻个逃脱的时间。”
      “足够了,有总比没有好。而且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终归非肉体凡胎,也许还能有些用处。”我说道。“遇见你大抵也是我的机缘,日后我定会报答。”
      顾长安没有接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便拿起茶杯自顾自品起茶来。
      我顿了顿,只觉得那若深海一般的眼眸中蕴含的深沉情愫,是不可说的隐忍克制,也是足可说的坦荡磊落。
      果然,这些灵力比我高的,都喜欢故作深沉。

      用过餐食,顾长安在房中收拾行装,我倒也是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将自己的行囊收拾得这般整齐有序,不像我哥哥,在我嫂子没出现之前,行囊乱到他自己都觉得有失身份,小贼偷了他包裹中的东西,大抵过个一两个月他才能恍然发觉。
      不过顾长安这张脸,倒真的是让人迷醉呀。
      看着顾长安认认真真盘点着需要采买的物件,我深深觉得再看下去便要难以自拔,作为身负婚约之人,我需要有一些最基本的自觉,于是便趁着暑热未至,出门去转一转。可这一转倒好,我竟稀里糊涂捡了一个人回来。
      我把那个气喘吁吁的男人丢到顾长安面前时,耳边还嗡嗡的响着方才一路追打他的那个女孩儿尖锐的大嗓门,那个被她追赶如今被我拎回来的男人拉起在一旁看热闹的我就轻声在我耳边说了句“对不住了,江湖救急”,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腰间扯出三张我从夫子那里偷来的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符咒,一股脑全数向那姑娘丢了过去。
      一眨眼的功夫,那可怜的姑娘便原地消失了……
      在我一边慨叹夫子的符咒果然有些用处一边担忧着那姑娘的人身安全的时候,身边那男子先是向我说明那三张符咒只有传送的作用并不会害人,在我放下心来之后又声泪俱下地向我倾诉他父母是如何逼迫他娶那位他并不如何喜爱的姑娘以及那姑娘是如何的霸道跋扈、他若此番不逃婚将来的日子将会如何暗无天日云云……
      我瞧着方才那姑娘生的玉雪可爱,脚踝上一串儿铃铛叮铃铃的清脆动听,除了嗓门大一些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厌烦的地方。和我面前这个生的俊朗英气的男人倒的确十分登对。
      况且,一个姑娘能放下矜持,满大街追自己逃婚的未婚夫婿,这本来也是一种勇气,我从心里敬佩她。
      不过看着身边哭的凄凄惨惨的男人,因着我也是逃婚出来的,我竟不争气且十分无耻的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心情来。
      虽依旧有些将信将疑,但瞧着这男人大有我不拎走他,他便哭死在这条街上的架势,加之围观人群越聚集越多,我便想着他既然会分辨并使用符咒,想来也不是凡夫俗子,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顾长安也能轻巧些,便自作主张将他带了回来。
      我有些心虚地看着顾长安,他却只是顿了一顿,冷着一张脸甚是敷衍地问了那男人几个问题,将这人的家世来历翻了个底朝天之后便使唤着他去套架马车来。
      那男人倒也不恼,开开心心地出门套马车去了。
      我有些心虚地靠近站在窗边看着那男人套马车的顾长安,干笑了两声,道:“他叫云客,好名字。”
      顾长安冷冷的笑了一声,低声道:“你夸人惯会从名字入手么?”
      我继续干笑了两声,道:“你们俩的名字,是真的很好听嘛。”
      顾长安没有答话,脸上是他一贯的明明看起来春风和煦,内里却高深莫测的神情。
      我拽了拽他的袖子,倒是让他一瞬间便看向了我。
      我有些愣怔,他长叹了一口气,道:“从晕在我怀里到捡云客回来,你就这么容易信任陌生人?”
      “你对我有恩,且是个真君子,我自然全身心信任。云客没有害我,我纵然不能将像将全副身家交付于你那般信任于他,但你在我身边,我一点儿也不怕。”我笑道。“若他是友非敌,也能给你减轻些负担不是?”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顾长安道。
      “客气客气。”我笑道。“哪里哪里,我应该做的。”
      顾长安轻轻摇了摇头,缓缓道:“教你一招,记住了。有些时候,把隐藏的危机放在身边明处,总比放任其隐没入暗处暗戳戳捅刀子,要轻松的多。在阳光下做坏事,终归没那么容易。”
      “哦。”我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句,还没等我回过神来细品,一顶笠帽便兜头罩了过来。“啊?”
      “带着,这周围有没有想杀你的,我可无从知晓。”顾长安道。
      我点了点头,眼前的白色轻纱如波浪一般摇曳起来。
      我刚想着这东西有些遮挡视线,我似乎需要一根盲杖才能保证不摔到鼻青脸肿,方想着开口,便看见顾长安的手递了过来。
      “抓住我的袖子,我知你大抵没有闺秀的本事。”顾长安笑道。
      “可我有比闺秀高的身份。”我一边闷闷说道,一边抬手抓住了顾长安的袖子,任由他领路。“谢谢你。”
      “客气客气,哪里哪里。”顾长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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