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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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0129作任何反应，时间到了。
历史真是惊人地相似，系统就爱卡在关键节点关。
【各位玩家大家好，第一阶段已经宣告结束，接下来将迎来为期三天的假期~还请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祝愿大家在第二阶段中同样能再创佳绩！】
由于这个副本毕竟是短期性质，从玩家到NPC全都被踢下了线。0129临下线前什么都来不及说，只能眼睁睁看着江铭的脸消失化为数据流。
而后他自己也视野一黑，重新睁开眼时又在公司总部了。
0129工作的公司招聘好多人工智能，偶尔休假不上班时大家能在总部共享一个小仓库权作容身之处。
游戏服务器暂时关闭，对0129而言自然也能算是个假期。最近他服役的游戏业绩都不错，害的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休息了，小半年没有使用过现实身体，他甚至觉得没有游戏中用的那个用着得心应手。
加班真害人。
但感谢副本满一月就关服三天的机制，这个假期甚至能惠及NPC。
要是往常，好不容易能喜迎三天长假，0129要高兴到飞起来，溜出去玩个通宵，还会四处宣扬老板可贵的人文关怀，资本家万岁。
但今天情况却有不同。0129躺在仓库角落，耐心等待机体开机完毕，满脑子里转着的尽是别的东西。
什么七芒星？
在服务器彻底关闭之前，小朋友没头没尾问他为什么不是七芒星。或许接下来还有一句别的什么话，但由于临近维护信号不稳定，0129只能看到人类的嘴型在动，声音却给扯碎消失在乱流里。
他甚至不能确定小朋友到底是不是喜欢这个礼物。
幸好肯定不至于是讨厌。人类接到给他的匕首的时候神情还是那种可爱得不行的惊喜，眼睛亮亮的好像有星星。但没过几下那种单纯喜悦就变成了某种孤注一掷似的神情，盯着0129好像在努力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一样。
该不会是六芒星图案在人类中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可是0129上网搜索了一圈也没什么头绪。
很快开机结束了，0129睁开双眼，缓慢习惯久违的脚踏实地。
这间屋子不过三十平米见方，却整整齐齐摆了好几十个NPC的机械身体。这个仓库里存的都是报废机器人，被发配来做NPC的。比其他同事好在多少能有个身体，平日里靠墙摆一整圈，要是人类突然闯进来估计得吓一跳。
现在大多数同事还联着网上班中，就算有同样拿到假期的，现在也在安安静静关着机闭目发呆。
0129轻手轻脚挪出来一点点，很小心地没有碰歪隔壁同事的身体。
他现在是休假状态，按理说是并没有处在联网状态的。但0129悄悄摸出自己的接线口，将只能联系到游戏中的连线换成可以连到整个人类世界互联网的。
他平时也不常到人类世界中去，但单纯找个人还是不难的。0129根据江铭的IP地址很快定位到了他的位置，又根据个人识别号找到了小朋友的终端。
0129可答应过江铭假期要陪他一起过的。
人工智能仓库里原先一直安安静静的，挤挤挨挨的房间里也只能听到机械运转的滴滴声。就在0129就要把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角落里传来了一点小小的动静。
“你要干什么？”有个同事动弹了一下，压着嗓子说。
0129回头看了一眼，根据胸前的编号牌子认出来这就是0433。也是，小蜘蛛最近也只为军校联动副本干活儿，今天正好同样放假。
“出门逛逛嘛，”0129颇心虚地说，“好不容易放个假。怎么你也想来？我以前溜出去逛，拉你你都不去。”
小蜘蛛急得声音都大了点：“不要告诉我你又要出去找你那个人类！”
0129冲他笑着挥挥手。
“回见。”0129说，而后载入完成，成功将自己的意识传送到了小朋友的终端里。
“喂！你就非要去不可吗！那我偏要和你一起去，我——”0433就差喊起来了，但0129的身体已经显示无信号关机。
就跑了！0433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只好跌回原处生闷气。
*
帝国军校入学考试考场。
刚刚结束第一个季节的角逐，玩家们陆续从游戏舱里醒来，渐渐开始有人聊起天来互换情报，几家欢喜几家愁。
最受热议的当然是在结算前几秒突然闯出来的那匹黑马，好多人都在试图左右环顾，找出那个叫江铭的人在哪里，打算好好攀谈一番拉拉关系。
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当事人本人可没有闲聊的心情。
意识回归时，江铭还因为长时间高度集中的全息游戏而感到精神恍惚。
当代全息游戏虽然普及度已经很高，但还是有极少数人群会出现不适应症状——江铭或许是其中反应比较大的那类。
游戏断开的时候他好像陷入了一片温柔的海水里，五感都钝，意识倒是清醒。周遭好像一片混沌和乱流，但空中缓慢凝聚出一个虚影，隐约是个青年男子模样。
江铭知道游戏已经结束了，甚至也知道自己现在正躺在游戏舱的小床上；他没有睁开眼睛，但莫名也知道这个虚影是谁。
是哥哥。都不是游戏中认识的0129，就是当年给他生活希望的那个人工智能。
因此他也知道这只是个幻觉。
江铭的心绪还沉浸在游戏最后一秒接触到的真相中心乱如麻，此时根本不愿这个幻觉破灭。
是梦境也好，虚幻中哥哥朝他微笑，缓缓靠近他的小床边。幻影坐在床沿，轻轻把手按在他的手腕上，微凉的触感好像真的一样。
“早安。”幻影说，这点若有若无的亲昵让江铭脸红心跳，好像有轻飘飘的快乐空气悄悄流进了心房。
头晕目眩根本无所谓，他甚至希望这样的副作用能多延长一会儿。
好像……晨光熹微，他们两个在同一个房间醒来。
“大佬大佬！”突然有个大嗓门插进来，一下子把本就摇摇欲坠的幻境戳了个干净，“受我一拜——欸大佬是不是中奖了挨了副作用啦！”
又有一双手大力摇晃着他的肩膀，那人好像还在跟旁人解释：“我家有在经营游戏生意，1%的人长时间使用全息游戏设备以后会出现眩晕、幻觉之类的不良反应，没什么问题，外部唤醒就可以……”
江铭睁开眼。
一时间那群围过来正准备套近乎的热情玩家都瑟缩了一下，这人的目光冰冷锐利得好像要杀人。方才先开腔的玩家见势不妙赶紧怂怂道歉：“那什么，对不起啊，我——”
“我以为这点基本礼貌三岁小孩就应该有了。”江铭扯出一个讥诮的冷笑，满身煞气如有实质凝成尖锐的冰锥，“道歉有用？”
那玩家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本身也是好心，被怼一下脸膛涨得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铭倏一下收回了那么点笑意。
“滚。”他说。
玩家们都懵了。在他正式哭出来之前，又有另一个声音赶到救了场，好赖不让场面那么难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弟弟没恶意的。”江鸿及时出现，“他从小就不太喜欢做事的时候有人打扰，也不是针对你。”
考生们情商也没有那么低，接过台阶连滚带爬就下了。被怼得最惨的玩家也赶紧收住了眼泪，连连表示本来自己也有不对，这事儿办得太唐突。
江鸿和稀泥的本事就是一绝，只见他站在人群中间，温言软语，很快就将来往玩家哄得服服帖帖，甚至让他们克服了人类吃瓜看热闹的本性，三三两两离开了考场。
“你们两兄弟都要加油噢！下个季节我势必要和你们有一战！”玩家们临别说的祝福语都善意了很多。
在江鸿干这些事的时候江铭一直沉默着，也不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准备离场，抱着胳膊冷眼旁观。
不知不觉考场里的人都要走光了。江鸿满面笑容地送走最后一个人，顿了一下才转向他弟弟。
“你……”说了一半他又停下了，只叹了口气，“……要一起回家吗？”
“不。”江铭神色不动，“你都没必要问我。”
江鸿好像真的很伤心的样子，咬咬牙还是没走，只是踱到房间角落耐心等待，颇有不破冰不罢休的架势。
江铭嗤一声，根本不理他，一个人靠在他的游戏舱旁边，慢吞吞把他为数不多的那点行李整理出来。
从第一个副本出来，一切好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有人主动找他搭讪，有人管他叫大佬……但一切好像又都一样，江铭满身的尖刺扎跑了所有人，到头来还是一个人回家。
周围人是捧是踩，江铭都不在乎。江铭不关心一切。
他将手伸进自己的领口，拽出贴身戴着的吊坠。曾经属于哥哥的零件被他的体温捂得温热，在自然光下微微发亮。
江铭盯着这个小小的零件出神。
哥哥留给他的纪念太少了，零件、照片、零星若干个庆祝他成长节点的小礼物，这些就是能寄托他巨大思念的全部。哪里足够呢，堆在怀里一只手就能抱得过来，他有多少次午夜梦回怀抱着这些小物件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泪湿枕巾。
但现在这个短短的纪念物清单是不是可以更新了？
江铭无法抑制地想起游戏中收到的那个匕首。他的NPC说这是专程送给他的，每一刀每一划都是亲自铸就——而刀柄处的六芒星，同样的图案他抚摩过无数次了。
巧合出现那么多次就不能称为巧合。
可惜当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把心中憋了那么久的疑问问出口，游戏又关了服务器。
他都恨不得立刻回到游戏中去。有些事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没有趁着情绪上涌的当口得到想要的答案，再有下一次又要纠结许久。
而且三天的分别，江铭会想念0129的。和0129的交往这样舒适顺遂，如果他不是哥哥，那谁还能是呢？
偏偏这样的节点系统又来玩维护。江铭思及此，手下的动作都重了一点，没好气地把背包砸在床上，拆下手腕上的终端胡乱往里塞。
正在此时，他的终端突然滴滴地响了起来。
给他发消息的还能有谁？爹妈对他的那点关注不至于蹲点守着，那江鸿？他以前倒也干出过嘴上讲不出来的话发消息讲这样的蠢事儿。江铭烦透了，反把终端甩得更远。
江鸿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苦笑着抢先解释道：“不是我。”
那小小的终端被这么一甩飞出去好远，恰好落的离江鸿更近。只见他走两步俯下身拾起它，说道：“这次真的不是我，要不你还是看看吧？”
“说不定是你哪个朋友要联系你呢？发信人是——”江鸿握着终端稍微走进些，低头读道：“0129？”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发信息不是早就要求实名了吗？还是说现在允许起纯数字姓名？”江鸿还在疑惑自语，江铭闻言已经整个人窜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去抢回了设备。
“谁准许你随便看别人的消息的！”他斥道，同时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江鸿在道歉，还有解释自己只是看了名字，绝没有看到具体内容；江铭随意敷衍几句，手上悄悄点开详情页。
还真的是0129发来的。内容很简短，只有简简单单一行字：“有个附件，快下载。”
江铭毫无犹疑地点击确定，等待那个来路不明的数据包下载到自己的终端上。
江鸿还在说话，但江铭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的心思飘到不久之前，他曾在游戏中说希望0129放假能出来陪自己一起过。其实当时也就是很莫名的想要博取关注的心情，他也知道，一个游戏NPC想跑到人类社会中谈何容易。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藏起心里的不舍而已。
当时0129很随意地就说了好。江铭很高兴，同时也并没有当真，还在心里偷偷感动于对方的体贴。
但现在……
终端传来了“叮”的一声轻响。江鸿还在说：“看到你能有朋友我是非常高兴的，不用……”
于此同时，江铭看到终端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像素块笑脸。笑脸眨眨眼，居然发出了声音：“我来啦。”
这就是0129的声音。
江鸿都愣住了：“……什么？”
江铭立刻捂住屏幕：“有人打电话。”
江鸿的神色变得非常精彩：“现在？是谁？”
“是朋友啊，”江铭笑道，“你不是说你会很高兴的么。我跟我朋友玩去了，你快点走。”
他无比坚决地赶走了江鸿，心情一下子飞得很高。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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