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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   072

      “这你都能做出来,稳上啊。”林思远拿过姜玉刚写完的解题过程扫了一眼,语气有些羡慕,“一直有在复习的就是不一样,我都放下三年了,两个月还是来不及。”

      “把目标放得低一点,说不定能上。反正你只是想回城。”姜玉抽走练习本。

      林思远苦笑:“我的目标也不高啊,能考上什么是什么,怕的是连最差的都考不上。我的手很久没握笔了,连字都比以前读书的时候丑的多,脑子跟生锈的机器一样转不动……”

      他答应过金凤,就考一回,没上就彻底放弃。

      其实林思远很努力地有在学习了。

      自从周延年寄回那封信,他就白天黑夜地看书刷题,三个月的时间将书本粗略地看过一遍,能记起的知识有限,满打满算也就三成。

      说不挫败是假的,但已经上路了,就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金凤撩开帘子,探进半张脸:“你们中午想吃啥?甜粥还是咸粥?”

      “甜粥有什么?咸粥有什么?”姜玉扭过身子问。

      “红薯甜粥,青菜腊肠粥。”

      “我要吃咸的。”姜玉举手。

      “我也吃咸的。”林思远说。

      “那就咸粥。”金凤放下帘子,取了一根风干半个月的猪肉腊肠,在木头案板上哆哆哆地切起来。

      没过多久,一阵诱人的腊肠香味传进屋里,四人的肚子也跟着唱起空城计。

      “你行啊,八月那会金凤还跟你闹,现在都肯帮你做饭了。”徐双红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酸。

      “你呢?打算一直住在知青点?”林思远皱眉。

      徐双红跟婆婆陈月花闹矛盾,在家里根本无法安心复习。

      婆媳两人三天两头吵架,她一火,干脆从家里搬出来,住回了知青点。

      最开始的时候,李胜利有来劝过她。

      但也仅此一次。

      徐双红说了不回去,李胜利也当真不再来叫她。

      徐双红不高兴,有时候还会回去找李胜利要些东西、帮个忙,他也都像以前一样,只要她说,他就去办。

      可徐双红就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我不能住吗?又没碍着你,冬妍都没说话。”徐双红不高兴地顶回去。

      “不是不能住,是你都结婚了,老这么住在外面不合适。就算胜利不说,不代表他心里就乐意。村里头的人看你们俩各住一头,会怎么说?你是不在意,胜利一大家子人不能不在意。”这不是林思远第一次劝徐双红,但她依旧住在知青点。

      “他又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徐双红拍了一下桌子,“你还学不学,三天两头说我的事,烦不烦啊!”

      “行行行,随你便。这道题谁会,我做了一个小时都没解出来。”林思远立马换了话题,程冬妍接过册子看了看,提笔开始写答案。

      一个小时后,金凤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腊肠青菜粥进屋。

      林思远放下笔,立马起身去拿碗筷,“门外有个洗菜洗米的缸子,水是干净的,快点去洗手。”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林思远家吃饭了。

      从四人一块复习开始,就时不时地在这里吃上一顿饭,算下来也有一个多月。

      金凤的手艺算不上很好,但却别有一番淳朴的农家风味。

      她把挑好的腊肠聚在一块,端着碗拨到林思远碗里,“多吃点肉。”

      “你自己吃啊。”

      “你刚才说脑子生锈,得多吃点肉补脑子,我都听见了。”屋里屋外就隔了一道木墙,根本挡不住声音。

      金凤闲得无聊,在外头做饭的时候,经常会听里头说话。

      姜玉帮腔:“金凤的好意你要领,等你考上了再报答不迟。”

      金凤催促:“就是,快点吃!”

      她本来就是温柔的性子,张跃华的一番话外加林思远的诚心保证消除了金凤心里的顾虑,想通后一心一意帮助林思远专心复习,劈柴挑水、洗衣做饭,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再没让林思远动过手。

      肉香诱人的青菜粥吃着没滋没味,眼前的恩爱情景让徐双红想起了怀孕时李胜利对她的好,她飞快地扒拉完热烫的咸粥,放下碗筷,“想起来有东西忘了拿,我回家一趟。”

      不等其他人说话,挑开帘子就匆匆地走了。

      ****

      “吃了没?”李胜利的背上背着襁褓,叫做阳阳的婴儿趴在他背上,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门边僵直站着的徐双红,一脸好奇。

      “……没吃。”徐双红鬼使神差地说。

      “十二点了,思远家没做饭吗?”

      “金凤有事,还没开始做,我好像有点着凉,肚子不舒服,回来拿件衣服。”

      李胜利点头,“衣服在柜子里,多带两件,免得老往家里跑。马上就高考了吧,你要专心复习。对了,还有屋里的热水袋也带去,晚上可以放在被褥里暖暖。千万不能着凉了。”

      “你吃了吗?”

      “还没,阳阳饿了,我先给他煮点米糊,一会再吃。”

      “我喂他喝奶吧。”徐双红走到李胜利跟前,伸手去抱孩子。

      孩子出生没多久,徐双红就搬去了知青点,喂母乳的次数屈指可数。

      奶粉金贵,普通人怎么可能喝得起。

      还好李胜利的二嫂去年生了孩子,还在喂奶中,她在家中时,阳阳有奶喝,她不在家的时候,就将就着喂些米汤糊糊,孩子听话,嘴里有食就不哭,也不在乎吃什么。

      只是时间长了,孩子跟徐双红就不亲了。

      她伸手去抱,阳阳下意识地扭开脸,一副躲避的样子。

      “我看算了,你不是着凉了吗?小心又吹风受凉。阳阳挺喜欢吃米糊的,我喂他吃点就好。”李胜利左手轻拍儿子的襁褓,右手搅动着搪瓷碗里的半透明糊糊,不动声色地把孩子挪开了一些。

      “那我一会跟你一起吃。”徐双红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一边等。

      “要不你自己煮吧,喂阳阳吃还要好久。”

      徐双红张了张嘴,好一会才说:“我先去拿衣服。”

      米糊终于煮好,李胜利端到饭桌上,把阳阳抱在怀里,一边摇晃哄着,一边吹滚烫的米糊,用嘴唇碰过,温度适宜,才送到孩子口中。

      孩子太小,米糊煮的很稀。

      或许是没有母亲在身边的缘故,小小的婴儿也不挑食,吧唧着嘴巴,吃的很香甜。

      徐双红抱着两件衣服,站在门边看了很久。

      等李胜利喂完孩子,准备问她要吃点什么时,才发现徐双红已经走了。

      他摇了摇头,把昏昏欲睡的孩子重新背回身上。

      ****

      徐双红在村里游荡了整整一个下午,天黑的时候才回知青点。

      林思远一家吃过晚饭,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徐双红没有回答,径直钻进程冬妍的房间,捧着书本看到十点。

      等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才闷声躺到床上。

      半夜不知道几点,程冬妍睡梦中听见哭泣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是睡在边上的徐双红用被子捂着脸在抽泣。

      她哭得很伤心,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哪怕强行压抑,身体也在不停地抽搐,木板床摇摇晃晃,动静很大。

      “双红,你怎么了?”程冬妍伸手去拉徐双红盖住脑袋的被子,轻声问。

      “没、没事。”徐双红哽咽着回答。

      “怎么会没事,你嗓子都哭哑了。”

      程冬妍爬起床,点了床头放着的煤油灯,提起来照徐双红的脸。

      满脸水痕,两眼肿的像核桃。

      起码哭了一两个小时。

      “有事就跟我说啊,说出来好多了。”

      “我、我要是没考上怎么办?”

      放弃了压抑,哭声更大了。

      徐双红扑到程冬妍肩膀上,抽抽搭搭地说:“我今天回家,阳阳已经不认我了,连碰都不让我碰。还有胜利,他也不管我了,我说我肚子疼,没吃饭,他顾着给阳阳喂饭,让我自己做饭。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会跑来问我要吃什么。冬妍,我好怕啊……”

      夜里很冷,程冬妍又是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拽起被子裹住两人,轻声安慰:“阳阳还小,等你考完了再带带他就亲你了。胜利不是不关心你,是怕打扰你复习。你看他以前对你多好啊,你让他别来吵你,他才不来的。”

      “不是的,不一样!”徐双红拔高了声音,在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隔壁屋传来金凤的声音。

      “双红,你咋了?”

      “没事儿,做噩梦了。”程冬妍拍了拍徐双红的肩膀,“你小声点,别把城城吵醒了。”

      “我怕我没考上,回不了城,连胜利都不管我了。”

      徐双红以为,只要她还留在这里,只要她还愿意回去,李胜利就会一直纵容她、原谅她、等着她,这些日子心里的不安,原来是怕失去。

      她控制不住的流泪,根本就睡不着。

      “不会的,他那么疼你,怎么会不管你。”

      “会的,他今天都没正眼瞧过我!”

      “那……你就努力地学,争取考上。”

      “我很努力了,冬妍,可我学不进去,我到底要怎么办?”

      隔壁屋的床吱嘎了一声,有人推开门走出来,敲响了程冬妍屋子的门。

      “怎么了?啥噩梦这么可怕?”金凤在门外说。

      “双红梦到自己没考好。”

      “别紧张啊,距离考试还有六天,能再学点儿。”金凤打着哈欠安慰。

      “你快回去睡吧,小心着凉。”

      “双红别想了,早点睡,明天还要起来复习。”

      “车到山前必有路,双红,睡吧,明天早点起来,把握最后的六天。”程冬妍拍了拍徐双红的后背,替她盖好被子,熄灭煤油灯。

      屋里又暗了下去,徐双红还在抽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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