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折桂（科举）》不吃糖包

4、第 4 章

　　第4章
　　方丈亲自把造谣的人赶出皈息寺。
　　再有闻淮那一桌“不合时宜”也不会被追究的丰盛饭菜。
　　关于宋溪的传言，自然烟消云散。

　　宋溪听着大家不好意思地道歉，也没说什么，但明显只跟谷正走得近了些。
　　其他人顶多点头之交。

　　而他事情也多着呢。

　　尤其是抄书的事，他那日抄了两万两千字呢！

　　但不管闻淮还是借他书的谷正，都不准他一日抄这么多。

　　谷正甚至道：“一天顶多抄一万六，你若偷偷抄得多了，我就不借你了。”

　　宋溪刚想说，他可以找闻淮借。
　　但闻淮不语，只是压根不理他，明显也不准他抄的太多。

　　宋溪叹口气，只好应下来。
　　即便如此，一日抄书一万六千字，已然让寺里其他备考书生错愕。

　　其实大家相信那个谣言，多半还是觉得抄书太辛苦了。
　　那可是二十八万字。
　　而且还是这样高强度的抄写。
　　放在他们身上，他们肯定做不到。

　　现在一日日过去，谁都看得出来，寺里贵客顶多请宋溪吃晚饭，半点没有送书的意思。
　　若他们真是那般关系，就那一碟子糕点，都够买书了啊。
　　何必这般劳累。

　　再看宋溪每日雷打不动抄书学习。
　　这份毅力，是他们没有的。

　　在宋溪带动下，皈息寺的学习氛围倒是好了许多。
　　少了些浮躁，多了认真。

　　别说这些书生，闻淮一日日看着，也颇为诧异。

　　宋溪每日抄写的内容，他都会过目，一连十几日没有半点敷衍。
　　似乎真的在为备考认真抄书。
　　闻淮还把一套崭新《四书集注》放到书案上。
　　宋溪每日请教问题，自然看到此套书的存在，却目不斜视，只专注自己的疑问。

　　要说宋溪看到了吗。
　　他肯定看见了啊！
　　甚至看出闻淮的暗示，只要他开口，大概率会把书送他？

　　不是宋溪太过自信，而是他看得出来，一套十几两银子的书，对闻淮来说并不贵重。

　　但闻淮帮他出头，还每日让他蹭饭，他已经很感谢了。
　　这真的不行。

　　而且他再努力几天就能抄完了！

　　谷正看着啧啧称奇。
　　从九月初四开始抄书，宋溪从不间断。

　　到今日九月二十一，整套《四书集注》已然抄到最后。

　　二十八万字！
　　十七天时间！

　　得知宋溪真的要抄完整套四书集注，此地书生们都围过来，为他加油呐喊。

　　“最后两行字了！”

　　“最后一行！”

　　“最后十个字！”

　　四书集注最后一片为《孟子》的《尽心下》。
　　最后一句“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

　　意思大概是，孟子担心，没有人继承孔子圣人学说了。

　　围在宋溪身边的书生们，此刻却有一种不同的感受。
　　他们甚至觉得，有宋溪这样的学生，圣人之学，一定能继承下去的。

　　更多人为恶意揣测宋溪道歉。
　　没有真凭实据，他们就相信别人的话，实在是不妥。

　　能在十七天内抄完这套书的学生，怎么可能做龌龊事啊。

　　宋溪最后检查一遍，抬头正好看到闻淮，眼睛刷一下亮了。
　　他抄完了！
　　两个人的谣言彻底解决！

　　闻淮眼神稍稍有些变化，但并未多讲，还是去前院礼佛。

　　这位贵客在皈息寺多时，大家已然知道他来此地是为母亲祈福做法事。
　　但除了宋溪能跟他搭上话外，也就谷正偶尔能有个接触。
　　其他人一概不理的。

　　想到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胡话，众人立刻又向宋溪道歉。

　　“是我们的错。”
　　“真的对不起，信了别人的话。”
　　“贵客一看就是非富则贵，你也是心智坚毅的学生，我们不该乱说的。”

　　宋溪微不可查地揉揉手腕，漂亮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不大清楚你们在说什么。”
　　“但圣人说，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这个道理大家应该明白。”

　　这话出自四书之一的《论语》。
　　大意是，怎么才能成为君子，自然是训练教育好自己，这样才能让身边人安乐。

　　此言一出，大家难免羞愧难当。
　　读了圣贤书，却不学着做君子，岂不惭愧。

　　晚上同闻淮在房间里吃饭，宋溪并无在外的淡定，忍不住笑道：“怎么样，这两句话用的合适吧！”

　　闻淮见他现学现卖，只挑挑眉，指了指桌案：“药膏，你拿去用。”

　　药膏？
　　宋溪眨眨眼。

　　闻淮点了点他的手腕，见宋溪果然轻轻嘶了声。

　　抄那么多字，不疼才怪。

　　宋溪傻笑：“没事，明日就不用抄了。”
　　说完握紧药膏，又看向闻淮。
　　闻淮这张脸越看越好看，怪不得他刚穿越的时候一直看他。
　　这真不怪他！

　　宋溪的目光自然瞒不住闻淮，自造谣那事起，他眼神便有些藏不住。

　　闻淮换了个坐姿，忽然开口：“要我帮你涂药吗。”

　　宋溪扭捏片刻，但还是点头：“麻烦闻哥了。”

　　九月末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不过药瓶被宋溪钻到手心，此刻摸起来竟是温热的。
　　闻淮的指腹也有热意，让宋溪的手腕忍不住想躲。
　　下一秒，他整个手掌被闻淮另一只手握住，让他避无可避。

　　药膏涂完，宋溪几乎落荒而逃。
　　涂个药而已！
　　不要脸红啊！

　　看着宋溪的背影，闻淮这才对暗卫道：“查查宋溪身份。”

　　暗卫拱手，说出自己疑问：“主子是觉得，他并非男宠？”

　　闻淮是有这个想法。
　　之前认为宋溪是被人送来的男宠，既有密探提前送信的原因，也因他的模样太过精致。
　　可这段时间，宋溪性子简单，一味埋头读书。
　　甚至抄了整套《四书集注》，倒像个认真备考的书生了。

　　闻淮思索片刻，又道：“算了，再等等。”

　　不管是不是，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要不了多久，他就要离开此地，想来两人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闻淮忽然脸色难看，暗卫偷偷摸摸退下。
　　哎，主子的心情阴晴不定，这是怕自己查出问题吗？
　　也不会吧，主子什么时候瞻前顾后的。

　　回到自己禅房的宋溪，没有第一时间的装订书册，只是攥着药瓶看了会。

　　等他把四册《四书集注》用棉线一一装订好。
　　最后再做了个简易封面，别提多开心。

　　他终于有教科书了！
　　自己抄的书果然不一样。
　　这放到书铺里，应该也能卖不少钱吧？

　　宋溪小心翼翼把书放好。
　　一边是四书本经，一边是四书集注。

　　明日开始，他也跟其他书生一样，一边背本经，一边理解释义！

　　宋溪颇有些兴奋，难得比平日睡得晚了些。
　　更是一个梦也没做，一觉睡到天亮。

　　等宋溪伸个懒腰，下意识去看书案时，只觉得上面少了些什么。

　　他一个箭步上前

　　不对。

　　他书呢？！

　　昨日抄好的《四书集注》呢？

　　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