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折桂（科举）》不吃糖包

6、第 6 章

　　第6章

　　宋溪很快进入学习状态。

　　因抄过一遍四书集注，再去背四书几乎手到擒来。

　　按照常规的学习顺序，从《大学》开始背起。

　　大学开篇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此为《大学》总纲，既统摄全书，同样是余下各章的重点。
　　既如此，便是童试备考题。
　　宋溪先是背默一边原文，再解释其意思，最后对照书本自我检查。

　　尤其是“修己以安人”这句话引出的“三纲领”“八条目”，还要再做诠释。

　　按照现代的说法，便是背诵默写原文，再写出释义。
　　还要有总结归纳。

　　这些事听起来简单，真要学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就拿开篇“大学之道”讲起。

　　“大学”二字出自《礼记》，原话为“束发而就大学，学大焉，履大节焉。”
　　好了，那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大学之道，其中的道本意是什么，衍生意又是什么。

　　而《大学》共计两千二百多字。

　　接下来继续背一万四千字左右的《论语》，体会中正平和之道。

　　还有三万四千多字的《孟子》，学习浩然之气。

　　最后是三千五百字，却晦涩难懂的《中庸》。
　　四书从易到难，到中庸收尾，由此可见其难度。

　　都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宋溪就是要读透读破才甘心。

　　直到日暮西垂，宋溪才觉烛光晃了晃。

　　他抬头看清，竟是闻淮回来了，还把书案上的烛火拿走。

　　茫然抬头的宋溪显得呆呆得，闻淮道：“一日未休息？”

　　还是休息了的。
　　学一会他就站起来活动活动。

　　闻淮问的不是这个，开口道：“吃饭了吗。”

　　宋溪乖乖点头。

　　闻淮却扶额，让人备了饭菜，今日特意加了荤菜，省得家里的读书人没精力。

　　再看书案上诸多笔记条理清晰，字迹工整。
　　宋溪不仅学得努力，还学得聪明。

　　闻淮忍不住问道：“你何时启蒙，家里父母兄弟可有帮扶。”

　　以他这般的天资努力。
　　家里应当全力扶持才是。
　　今日说的他必能考上功名，可不是假话。

　　说到家里，宋溪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只含糊道：“他们都有自己的事。”
　　“启蒙，就上个月吧？不过之前也识字。”
　　宋溪并不算说谎，反而是大大的实话。
　　上辈子高中毕业自然是识字的，真正读四书，也就穿越之后。

　　这话显得有些怪，闻淮不可能听不出来，他之前怀疑宋溪是男宠，自不想追问，只道：“以你的天赋，一定能考上秀才，若家里能帮忙便是极好的。”
　　在这里缺衣少食，科举没考上，反而病了怎么办。

　　宋溪叹气。
　　什么帮忙，不添乱就行了。
　　他听小娘说，嫡母讨厌庶子女，那些庶出姐姐们就差被当礼物送出去。
　　自己要不是跑的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宋溪斟酌片刻道：“家里实在没钱，我也不想麻烦她。”
　　这个她，指的自是孟小娘。

　　“不说了不说了。”宋溪连忙道，“闻哥你今日回来的要早些？”

　　闻淮嗯了声，让宋溪过来吃晚饭。
　　这几乎是他唯一能吃饱饭的时候。
　　贫而好学，实在是极好的。

　　经过今日发生的事，两人明显亲近些，宋溪大着胆子道：“听说闻哥是给母亲上香，回头我能不能准备祭品拜见，也添些香油。”

　　这话若在之前讲，闻淮定然多想，认为宋溪痴心妄想，还想祭拜自己母亲。
　　偏偏是今日免了些怀疑后，便当他是一片好心，不过还是婉拒：“她喜爱清静，不必破费了。”

　　宋溪点头，又想了想道：“我叠些纸钱元宝行吗。”
　　说罢，赶紧继续道：“闻哥你帮了我那么多忙，今日若不是你，也拿不回书的，还每日接济我，我真的不知如何报答。”

　　人要知恩图报。
　　他面对闻淮，总觉得有愧的。
　　哪能天天吃白食啊。

　　只是他的情况大家都知道。
　　若不是依靠闻淮的接济，怕是早就再次晕倒了。

　　见宋溪目光灼灼，说得也恳切，闻淮这次没有拒绝：“不用铺张。”

　　“我明白的，我也没什么钱，放心吧。”宋溪这才开心了，吃饭都更有动力了？

　　宋溪说做就做，第二天便抽空出门，买了二百文的金银纸钱，又跟僧人学了如何叠祭祀所用金银元宝。

　　回到禅房，直接把纸张放到床头，接着月光认认真真叠了十好几个。
　　他本就心灵手巧，很快就能抹黑叠元宝，这样不用点灯就能做事了。
　　甚至可以一边默背四书，手上动作也没停下。

　　别人睡前编故事哄自己睡觉，宋溪叠元宝背书哄睡。
　　倒是也不错。

　　如此过了四五日，闻淮自然发现他这个习惯，饶有兴趣地看他一边叠纸元宝，一边还能一字不差地背书。
　　就这份本事，比许多翰林状元都强。

　　闻淮甚至打断，故意向宋溪提问：“君子不可笑而知而可大受也。”

　　宋溪抬头，并无被打断的不悦，反而带了平日读书时候镇定自若，直接答道：“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
　　“意思是，君子不可从小处了解他，但可以承受大任，小人不可承受大任，却可以从小处了解。”

　　闻淮挑眉：“从我于陈、蔡者。”

　　宋溪答：“皆不及门也。”
　　“以前一起受困的学生，现在都不在了。”

　　“尽其心者。”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夭寿不二，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发展人善良的本心，可以认识到人的本性···修正自身等待天命到来，这才是安身立命的方法。”

　　闻淮眼中透出欣赏。
　　这才多长时间。
　　大学论语孟子里随便提出一句，宋溪都能手到拈来。

　　太聪明了。
　　国子监那些所谓天之骄子跟他比，就是一群蠢材。

　　宋溪手里元宝叠好，往中间吹口气，一个圆滚滚的金元宝便叠好了：“看！这个元宝叠的好完美！”

　　闻淮笑着接过去，本来祭祀用的元宝，倒显得极为可爱：“嗯，母亲一定会喜欢。”

　　喜欢就好！

　　宋溪动力更足，叠元宝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倒是闻淮最近出去的愈发频繁，有时候晚上也不回来住。
　　但房间内一直点着炭火，让宋溪每日白日在此读书。

　　眼看天气越来越冷，自己若不在，你晚上也能来休息。
　　闻淮话到嘴边并未说出，只道：“照顾好自己。”

　　宋溪认真点头。
　　他会的！

　　宋溪白日在闻淮房间读书，晚上回禅房叠元宝。
　　日子也过的松快。

　　直到几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中午吃过饼，宋溪跟谷正活动身体，就院内出现几个熟悉身影。

　　宋溪下意识想躲，却见那几个人直奔他而来。

　　“宋溪！”

　　“真会躲啊。”

　　“怎么？不认识你表哥们了？”

　　“好好的家学不读，来这破地方，蠢不蠢啊。”

　　几个人从上到下扫视宋溪。
　　只觉得一个多月不见，宋溪长得更好了，面色红润，唇红齿白的。
　　如此露骨的眼神，看得宋溪更加恶心。

　　“滚。”

　　“我们过来，是带你回宋家家学的，不要狗眼吕洞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