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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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小姐初次面见顶头上司的经历很正常。
……也许也不能说正常。
只能说那些，本来没有被幽灵小姐和太宰先生注意到的，浅而密集的划痕，在他们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向森先生传递出了某种讯号。
森先生的态度甚至不经意的，向曾经还是那个住在擂钵街的私人医生的自己，转变了少许。
这算什么啊？太宰君带着他的自杀同好来看医生吗？
他苦笑着，极其无礼的发散着思维——虽然这样子稍微亲近些的距离也不是很不好，但也该有面对首领的畏惧啊，太宰君。
那个女生…仔细看伤口的样子也不像是决意自杀的。……似乎倒更像是需要疼痛刺激吗啡生成之类的、受难于神经疾病的人。
啊怎么说呢，这方面的话，似乎就算是当初在医学部，也只有前两年的通识教育看了些文章，之后完完全全的都是专攻的临床方面呢。
不过太宰君既然有意的保持了肢体接触，那就说明她也是异能力者，那就不只是带玩伴来看医生这样单纯的情境了。
……其实稍微想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太宰君。”
心思回转之间，顶层四周的金属隔板几乎无声的滑动着闭合了，光线柔和的感应灯亮起。
“解释一下你带生人来见我的理由吧。”
森鸥外正视着太宰鸢色的眼睛，脸上挂着一种面具般恰到好处的微笑。
“哟，日安，森先生。”
太宰以一种几乎可以称为懒洋洋的神态，向他招了下手，作为问候。
“向您介绍一下——，这是我找到的新成员，目前初步考察过了，是我打算带在手底下的。”
他不满的轻轻扯了扯拽在手里的那绺发丝，示意她，好歹也是该行个礼的。
幽灵小姐于是也顺从的行了礼——鞠了一个三十度角的躬。从头颅到脖颈到脊背，都基本上在一条直线上，显示出了足够的拘谨，姿态也不难看。
——那是和之前那些手下对着他行礼时，极其相似的动作。
学习能力很不错。只是好像有哪里别扭……啊，对了，因为一直都有被给予不用跪地行礼的特权，所以差点都忘记了，面对首领时是要做出单膝跪地效忠的姿态的。
不过反正目前幽灵小姐也还没有加入，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
“那…太宰君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这样说的呢？是我的学生…？还是干部候选人？”
森鸥外依然是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着，好像只是一个在为了学生的任性苦恼的老师那样的角色。
但他并没有示意那个所谓的新成员可以直起身子来了。
“在这件事情上不用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森先生，”太宰却神色轻快的直截说道，“我敢于直接带她来，正是由于我知道她的加入，与森先生的目标是绝对没有冲突的。”
“仔细描述的话，大概是…她具有\'才能\'吧。”
才能。
这个词最开始还是从红叶大姐那里听到的，后来也不知怎么样，他们这些人就都大致明白这个词背后拥有的意思了。
杀人的才能。作为黑手党的才能。作为异能力者的才能。有达到她的高度的潜力的人。
“哦？是这样啊。”
森鸥外审视着太宰的神态，而不是去观察那个被带来的女生。
半晌，他似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那就起来吧？这位小姐，该怎么称呼你？”
“请您称呼我为山下就好。”她于是抬起身来，短暂的在答话的过程中与他对视之后，就很疲惫似的垂下了眼睫。
他敲了两下桌面，稍微抬高了声音，向门外吩咐道：“山田，请带这位山下小姐去领小队长等级的制服，并告知一些规矩。”
“那之后就请带她去地下0102室吧，拜托了，山田君——！”太宰也对着打开的门做着拜托的姿态，即使他其实根本不记得门两边的哪位是所谓的山田。
幽灵小姐像真正的在飘荡一般，快速而悄然的踩在厚厚的地毯上退开，向门外去，跟上了那个把枪支稍微下斜的黑西服。
新的代替山田先生站岗的黑西服站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并把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太宰君，为什么要带她去0102？我以为你既然带她来了，就应该已经完全排除掉了她是别家派过来的可能才是。”森先生像是卸掉了什么重担一样，有意摆出的压迫性气势一松，显出一种好奇来。
“因为0101是红叶大姐的手下在用着吧？”太宰有意的曲解着首领的问话。
“……你又想要什么了？”
爱丽丝在离书桌不远的地方出现，穿着一身玫红色的洋裙，叉着腰好奇的看着两人。
“林太郎好逊，又被太宰套住了。”
“嘛，也没有办法嘛，毕竟\'那可是太宰\'啊。”森先生侧过脸一眨不眨的盯着爱丽丝。
因为知道太宰清晰的摸清楚了自己的底线，也知道目前没有东西可以让他这样明显的越过它去，于是相信他。
“与她的异能力有关。森先生看到那些伤口在不与我接触之后消失了吧？”
“…是治疗类型的？也不是，太宰君不是无聊到会有意在无关的人身上制造伤口的人。那是小范围的暂时性时间回溯？”森鸥外也不看他，只饶有兴致的猜测着。都是不错的能力。
“就知道森先生会这样猜。不过那是复合性的异能力，改变身体表象是其中的某一个表现。”太宰左右看看，从屋子角落拽了把椅子坐下了。
“她的异能力名为\'完美的朋友\'。”
“最大的特点是对物理伤害基本上完全免疫、或极大幅度削弱。限制是需要保持对自身异能力的爱。”
“这里的物理伤害还包括了以物理形式表现的异能力。对重力也不知道能不能免疫，虽然那绝对在物理学范畴里。”
森鸥外险些打翻了墨水瓶。
“…不可能完全免疫的，这和太宰君的人间失格对异能特攻是不一样的，一定是有限度的。”
“是。推测来说是与她\'爱\'的程度正相关。而0102室就是为测试限度准备的，那里的工具很充足，可以进行最完备的测试。”
“而且她的自我主观意愿上的自我伤害是不会被免疫的。——据她说，完美的朋友要保护她，却也要理解她才可以。…有点羡慕。”
“呜—爱丽丝酱——！学一学人家的异能力嘛——！”森鸥外突的被戳到了痛点，开始向自身异能力化成的幼女哭诉。
“性格是林太郎设置的才是！林太郎是大笨蛋！”爱丽丝气呼呼的跑去了里屋画画去了。
“再就是可以根据她的潜意识，小幅度的对外做出影响。”
“有危害吗？”森鸥外收回了对着内间望眼欲穿的神情。
“目前看来没有。她是一个欲望很淡薄的人，观察来看，她似乎主要影响的是让周围的人不注意到她，以及细微改动外表、遮掩身上的伤口。”
“那还可以做暗杀的工作了，”森先生点点头，“太宰君有查她的资料的吧？晚上之前整理出来交给我。”
“不想着强行调她去直属游击部队了？看来森先生也知道自己压榨手下厉害到——有被暗杀的可能性吗？”太宰很愉快的笑了起来，鸢色的眼睛在柔和的感应灯线中，透露出一种柔和的蜜一般的感觉。
“…唉，”森先生沉沉的叹了口气，那根长长的、独立飘出来的额发也晃了晃，“毕竟很多事情还没走上正轨嘛，我自己也很忙的啊——不要抱怨，太宰君，你惹出来的麻烦也并不少。”
幽灵小姐跟在被称为山田的人身后，又一次进了电梯。
他把手中冲锋枪的保险关上，虚虚的提在一只手中，另一只手对着斜上方的摄像头比出了要去的楼层数字。
又静等了几秒钟，才去按下电梯按钮。
她这才真切的意识到，太宰先生的地位的确是极为特殊的。
就好像她先前一直存在于极优越的群体中，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还有人会学不会一种可以谋生的技艺一样；如果没有对比，地位也就显现不出来。
于是她问用环抱的姿势拥着她、给她无上安全感的异能力：\'你可以变成他们的样子吗？\'
它不会说话，只是将她拥的更紧了一点，温暖的近乎窒息，可对她又似乎恰到好处。
于是幽灵小姐明白了它的意思。
它可以做到。
\'只要到｛可以做｝的地步就好了。我们不需要去变成他们——不然本就岌岌可危的自我还能剩下多少是一方面，再就是对现在的处境也没有好处。\'
刚才见的那个首领，看起来可是一个极为谨慎的人。如果被发现有肆意变幻成他人相貌的能力的话，会被忌惮并被试图杀死吧？而对方又知道只要有太宰先生在，就没有什么是无坚不摧的。
而如果被太宰先生发现了的话……那可能会被拜托，变成他的样子，去和部下、或者朋友什么的人做恶作剧吧？看看他们能不能认出来之类的。然后再被威胁着顶替他的工作，或者告诉首领之后再被杀掉什么的。
想着这些事情，猜测着周围人由于自己的举措，而可能生发出的行为，幽灵小姐很是感到了一种愉快。
但鉴于处在监控摄像头之下，她任何可以表示愉快的表情都没有做出。
电梯在漫长的下行之后停下了。
其间，山下优子只是直视着前方的金属门。她没有透过透明的电梯厢去看外面的景色。但她好歹怎么说，也是刚从外面进来不久，知道那是什么样的。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天空是一种很纯粹的碧蓝色，淡淡的飘着几抹烟雾似的、几乎马上就要消散的云。
在这样的好天气下，她好奇的迈进了某个灰黑色的领域。
“山下小姐，为了弄清楚我的工作范围，可以请您说一下对港口黑手党的了解吗？”山田带着她走过走廊，两边是些没怎么完全掩好的门，余光可以看到里面与别的公司、会社也没什么不同，是一张张的办公桌，和严谨的穿着正装，对着电脑或文件的人。
“先介绍一下，这一层基本上都是文书部和后勤部。”
于是优子秉持着在说话时要礼貌的看着对方的原则，侧仰起头，声音很轻的回复道：“那就不得不为给您添麻烦而道歉了，我并没有什么对于港口黑手党的认识。事实上，我刚来横滨不久，可能有些在这个城市中生活的潜规则，也要仰仗您了。”
虽然其实在与太宰先生的谈话中，或多或少的会听到一些东西，但绝大多数会是对上司和同侪的抱怨，是绝对不合适在此时表露出的。
山田停下脚步，看着身材娇小的少女清澈的眼睛，又听到这样的回答，眼神中几乎要透露出一种怜悯。
他能够做到黑手党首领近卫部队的地位，自然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但相应的，也绝不是什么嗜杀、满脑子变态思想的人，那样的人不会被森先生久留。
即使见过了不知多少纷争，他也依然会将怜悯施以在战死的同僚、失去家人的战死者的亲眷、和那些造就死亡却痛哭流涕的新人身上。
她是因为异能力而被太宰大人牵过来的吗？
山田曾见证过那位准干部大人堪称恐怖的操心能力，即使说是他让她做出了自己想要加入的决定，那也并不奇怪。
她看起来仅仅和他的女儿差不多大。
“到了。山下小姐。”
山田用指节叩了叩门。
而在等待应门的时间里，他对她说：“只要不怎么惹事，不要去擂钵街，那么作为港口黑手党成员，这座城市里就没有潜规则。…不如说，现在的潜规则就是，\'不要惹港口Mafia\'。”
从门里出来的人身上穿着另一种制服，总之，后勤的感觉很鲜明。
“去找出适合她穿的武斗派制服。”
“是，中队长。请稍等，可能需要一点时间。”那人对着山田鞠了一躬，又看了一眼优子，就又钻回房间里去了。
“有在意为什么会被看出等级吗？”山田笑了笑，以此作为介绍的开始，“这里，在领子的下端，胸口的位置，我们会别上一个简单的类似胸针的饰品，材质显示等级，而上面的图案显示所属部队。”
“这是沿袭了最早从意大利传过来的规矩。”
“这个规矩只适用于武斗派，文书部和后勤部那边是不使用的。普通成员是\'士兵\'，铜质饰品，也不作加以区分部队的纹路装饰。小队长的是银质的，开始区分分属于哪个部队；再往上，中队是金质的。特殊部队是铂金质的。至于干部和准干部啊、特殊部队的领导者之类的，都是随心意穿的。”
“现在情况比较平和，如果不想被招惹，把饰品佩戴上就可以了。…以前比较乱的时候，为了以防被人盯住狙杀，我们倒是会随便戴上一个铜质的饰品，表示了所属，也不显眼。”
山田摸了摸口袋。
“昨天刚被boss吩咐去分发晋升名额，倒是还有多的，也有替换下来的\'士兵\'的标志。各给你一个吧。”
“…感谢。是太宰先生的部队所属的吗？”
“啊，这个不是，我换一个。”山田看了眼银质的小饰物，碍于还提着枪支，只能有些别扭的把它丢回口袋里重新摸索。
一般来讲，他是不会有其他高层部队的标志的，首领会把可晋升的名额交给对应的高层，再由他们自己决定手下谁晋升。但太宰大人是不管这些事的，手下的人员流动也大，这些事情就被交给了首领接管。
“十分感谢。”
铜质的宽别针被随意的攥在手里。而银质的饰品被拿在眼前仔细观察，一端的圆形纹章上，是寥寥几笔刻出的一尾游鱼，和几个象征着泡泡的小圆圈。
“制服来了，”管理后勤的人推开门探出头来，黑色的衣物被他抱在臂弯里，“请问您要现在换上吗？”
“去换上吧。把标志别在平驳领凹槽下面七厘米左右的地方。换上制服，你就算正式加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