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黛紫》有时跳舞

19、第 19 章

　　十九

　　史昂的眉梢挑了挑，目光在紫龙的身上刺了刺，然后说：“不行。”
　　穆从未见过老师这么刻薄的打量过别人。
　　天平宫大人似乎也并不怎么失望，只是问道：“为什么？”
　　史昂便坐正了，他声调和缓，但一字一句都说得很用力。
　　“黄金圣斗士只能由相应的家族中人来继承。他不是你们家的人，百分之一的血缘也没有。所以不行。”

　　与轩辕家类似，天平宫也是华夏民族远古时代即存在的神祗。所不同的是，轩辕家不断混血，家族繁茂人才济济，虽然后代多不姓轩辕，那也是因为这个姓氏本身的巨大力量，整个轩辕家里只有家主能自称姓轩辕。而天平宫则恪守着本家族通婚的惯例，人丁单薄无以为继，辗转之中甚至连家族原先的姓氏“姜”也丢掉了，如今童虎是天平宫家族所剩的最后一个人。
　　天平宫大人自幼天赋异禀，也曾经是烜赫一时的风云人物，是继任本届教皇的有力人选。当时史昂并不被看好，可是教皇候选最后的陈词上，史昂却抓住天平宫大人家族只剩他一人这一点予以痛击，一举逆转。在史昂继承教皇之位后，立刻发布了由天平宫大人看守古代封印的命令。于是这个曾经离教皇宝座最近的人，就这样远离了圣域的政治中心。
　　如今，他在他昔日的竞争对手面前低下头来，恳求让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子，继承天平宫的黄金圣衣。
　　被拒绝之后，天平宫大人也并未恼怒，仿佛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可是教皇陛下，天平宫的血脉已经断绝了。这一点您不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么？”
　　“没关系，”史昂用眼角笑着，“你春秋正盛，可以找女人帮你生啊。你先生上十个八个，然后这十个八个孩子每个再生上十个八个，不就开枝散叶了么？”
　　穆从未听过老师这样刻薄的说话。
　　然而天平宫老师仍然忍耐着说：“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史昂身体前倾，微笑从容，好像这些话早已在他的脑子里盘旋过几千遍几万遍，“你身为天平宫家族的最后一人，这不是你最重要的使命吗？”
　　穆很诧异他一向智慧稳重的老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忍不住看了他老师一眼，却发现老师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微微颤抖着放在腿上。他便噤了口不敢说话了。
　　天平宫老师仍然很平和，他问：“那么，教皇陛下是如何考虑天平宫黄金圣衣的继任人选的呢？”
　　“如果你有孩子，哪怕他资质再怎么平庸，哪怕是个弱智或者残疾，我都会保他继任天平宫。如果你不能提供这么一个人，那么请原谅，要把这件黄金圣衣派给谁是我的自由。”
　　史昂虽然坐着，但他微仰着头，足足的俯视的派头。
　　“至于你的弟子，”他话锋一转，目光在紫龙的身上又刺了刺，“目前天龙星座暂时缺少圣斗士，如果你和他都愿意的话，可以继任天龙星座。考虑到是你的弟子，我就不再测试了。”
　　穆莫名的紧张起来，目光在天平宫师徒身上梭动。不料紫龙突然抬起目光，两人的视线对了一对。穆微微一笑，紫龙的脸突然红了，他赶紧低下头去。穆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天平宫大人没有回答，紫龙也不好回答。于是史昂挥了挥手：“那这件事情你们考虑好再说吧。天平宫也许久没有人住了，你们回去住两天吧。”

　　天平宫大人和紫龙退下之后，穆被刚才史昂的态度震慑到，有些后怕，半天不敢说话。
　　史昂似乎也有些累了，按揉着太阳穴，目光瞟到穆身上，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怎么这个表情？快去给我倒杯咖啡。”
　　穆便安了心欢天喜地的去了。把咖啡送到史昂手上，史昂摸摸他的头说：“还是你最乖了。”
　　穆见史昂心情好，便大着胆子说：“老师，您今天真的把我吓到了。天平宫大人好可怜啊。”
　　史昂的眼神冷下来了。他本来就容姿奢华，这样一冷淡下来，锋锐冷峻，威势赫然。
　　“这是他自找的。找个女人生孩子这么难么？他还不老吧？”
　　穆看老师不高兴，自知失言，心念一转，开起玩笑来：“老师，如果您愿意的话，应该也还能生个孩子吧？”
　　史昂被这个问题问得哭笑不得。
　　“我和谁生？和你吗？”
　　穆怀里的小白猫兴趣盎然的喵了一声。
　　“老师没有喜欢过谁吗？没有想过和谁过上一辈子么？”
　　史昂想了想，温和的笑了。他一微笑起来，就好像云破日出，冰雪融化，无数嫩绿的春草从黒湿的泥地里钻出头来。
　　“当然有想过。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晚上穆留下来和史昂一起吃饭。吃到一半，史昂突然问道：“沙加回去做什么，你知道么？”
　　穆切牛排切得正开心，被这么一问，抬起头茫然的“嗯？”了一声。
　　史昂放下刀叉，喝了一口红酒。
　　“你真的喜欢他么？”
　　穆拿起餐巾擦擦嘴：“一般，还好，凑合着能相处。”
　　史昂想了想，放下了酒杯。
　　“这样也不错。”他感慨着，“过分的爱着别人，其实是在伤害自己。”
　　穆狐疑起来，问：“您知道他回去做什么吗？”
　　史昂摇摇头，低头切下一块牛排：“我不清楚。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回处女宫的路上经过水瓶宫，卡妙眼巴巴的看着穆怀里的小猫，穆实在拗不过只好让卡妙玩会。想起晚饭时候老师的话，他随口问了一句：“米罗，你知道沙加回伯明翰干什么去了么？”
　　米罗愣住了，他和卡妙对望一眼，然后说：“他没告诉你吗？”
　　“他什么也没说啊。”
　　米罗便如蒙大赦的笑了起来：“他连你都不告诉，难道还会告诉我们吗？”

　　回到处女宫，穆想想老师的话和米罗卡妙的表情，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一个电话给沙加打了过去。电话那边很安静，隐隐可听见静静流淌的音乐声。穆心想，哎呀，这人不知道在哪里享受着呢，于是随口开玩笑道：“正在和美女用餐么？”
　　那边的人似乎愣了愣，然后才很和缓的说：“刚吃完饭，马上要走了。”
　　穆心想，果然是和美女在吃饭啊。于是他又问：“晚饭吃的什么？”
　　沙加并没料到穆会问这个，他略停了一停开始报菜名，菜单豪华，让穆听得口水滴答。
　　“你从来没请我吃过大餐。”他很不高兴的说。
　　“怎么会。”沙加的声音很温柔，“你刚刚答应和我交往的时候，我每顿都请你吃大餐。不过你大概不记得了吧？”
　　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被这么一提，穆也想了起来，但他还是很不高兴。
　　“可是最近一两年你都没有请过了。”
　　似乎能看到沙加在微笑：“那我回来就请你吃大餐，好么？”
　　穆满意的收了线。

　　处女宫里很安静，他躺在床上，总是有两个人的房间，突然只剩下一个人，很意外的有些孤独感。白虎趴在他枕边，睡意全无的玩着他的头发。穆把头发从它的爪子下拯救出来，说：“别装猫了，说话吧。”
　　小猫认真的看着他，喵喵叫了几声。穆无力的扶住了额头。
　　“你真是装猫装久了，都不知道人话怎么说了。”他闭上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以轩辕家主之名，青龙召唤。”

　　白虎喵喵的大叫了起来，似乎在说不要不要。一道光线自上而下贯穿整个房间，一只活蹦乱跳的金毛巡回犬从光线中现身，摇着尾巴咧着嘴嘿嘿笑着扑上了床。
　　“大人，我来啦！”
　　穆万万没料到青龙会这样闪亮登场，被压住一阵狂舔，脸上全是口水。白虎在一旁酸溜溜的乱叫，张牙舞爪的威胁。
　　穆好容易才从青龙的爪子下面逃出来，大狗讨好的摇摇尾巴，赫哧赫哧的咧开嘴喘气，笑得傻极了。
　　穆开始后悔了。
　　“你，还有你，从我的床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