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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长得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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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承恩愤怒地想要将眼前这个自私的“梅小姐”弄死之时,他的手下快马加鞭从皇城带来了消息。
消息是胥蝶让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不眠不休地追着他来的。
来的人没有带任何信件,也没有什么小纸条,只带了一句话和一幅画。
胥蝶说她瞧见了他找人帮梅家所画的梅夫人画像,觉得此画他必须得看一看。
江承恩伸手接过来人递上的画卷。
之前他就有留意到,在他的人转述胥蝶的话时,一旁的“梅小姐”对这幅画的紧张大过于期盼,这可不是一个思念亡母的女儿应该有的表情。
他的心中涌起强烈不安,觉得事态根本不在他掌控之中。
在打开画卷时,江承恩压下了心里的那丝莫明的怯意,果断抖开了画卷。
看到画里的梅夫人后,他愣了那么一瞬,然后立即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当傻子玩了。
眼前的“梅小姐”不是什么梅小姐,阿望也不是什么梅家的丫鬟。那个跟在他身边,一直叫他“主子”的小不点,才是真正的梅家小姐。
江承恩在心中冷哼,这几个小丫头还真是本事,居然将他骗得团团转。
他因为阿望中毒去梅宅的那一趟,他敢保证阿望没机会通知任何人,可她们居然也配合得天衣无缝,让他完全信了她们的说辞。
江承恩只恨自己过于自信,也太过大意,仔细想来,有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从来没有多想过。
一个丫鬟,怎么可能那么大胆,女扮男装到他风逸居来听故事、写话本。
一个丫鬟,怎么可能在风逸居所给吃穿用度皆是上品的精心照顾下,觉得理所当然。
一个丫鬟,怎么可能除了写话本和抱着他撒娇以外,什么都不会。
一个丫鬟,怎么可能在英国公府上也能表现得泰然自若,应对得体。
……
江承恩看着眼前的乐风和采薇,当初他真是瞎了眼了,还以为乐风对他的阿望有什么想法,而这“梅小姐”也有意撮合他们在一起,所以乐风先帮阿望从树上下来,他们才都觉得理所当然。
若不是当初有这么一个误会在那里,他也不会相信阿望会与这个姓乐的小子写下婚书,也不至于被气到吐血。
不过,江承恩在事关梅香咏的问题上,总是让步非常快,快到他自己都意识不到。
他还没从他被气吐血的懊恼中回个神来,便又想到了曾经与阿望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很肯定,除了在身份上骗了他以外,他的阿望,别的一切,在他的面前都是真实的。
她对他的喜欢和依恋,没有掺半点假。
他心中的羞愤很快就转变成了悔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早一点发现。
阿望最初用来写话本的名字是“墙角一枝梅”,送给他的画也是画的“一枝梅”,可以说是处处都有在暗示她是梅家的姑娘。
可自以为聪明过人的他,从没想过这些。更是在最后的时刻,还自以为是地要给阿望惊喜。
若当时他发觉异常说了实话,哪里会有今朝这些事。
他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现在,他的这些误会是搞清楚了,心里不再对阿望不告而别和与别人写下婚书抱有怨恨。至于那些吐过的血,喝两碗汤就补回来了。
可是,在宫里的阿望呢,她还误以为他是娶了赵家姑娘的“姜公子”。
姜家为了重振声望,与赵家联姻的那场婚事办得极为奢华,整个皇城都为之震撼。
他的阿望以为他去风风光光地娶别人,该有多难受。
一想到自己的阿望,在那般伤心地情况下绑了他,还将自己给了他,痛到流泪都没开口要求他不要娶别人,江承恩心里就绞着痛。
再一想到阿望绝望地将她的余生都置于深宫中,江承恩更是恨不得抽死自己。
他决定了,他要立马回皇城,去宫里将他的阿望接出来。
他要给他的阿望,一个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
在江承恩离去的时候,医馆的一角,瑟瑟发抖的大夫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中被“卧槽!就这?”所填满。这来势汹汹的抓奸现场,原来人都没搞清楚。
年轻人看着长相还不错,可惜脑子傻了点。
可惜这人走得太急了,不然还有个治脑残的古方,可以试一试有没有用。
此时,在江承恩眼里,在宫里流着泪、吐着血,苦巴巴过着日子的梅香咏,又是两壶果子酒下了肚,喝得正高兴呢。
这一高兴了,皇后和两位贵妃又嚷着要她将《百妖图》拿出来再细细品鉴品鉴。
梅香咏虽然将这本《百妖图》视为珍藏,还在话本之上的珍藏,但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就拿出来了。
好东西,就要与好姐妹一起欣赏。在这一点上,皇后就做得很好的。
听着好姐妹对《百妖图》的连连赞叹,梅香咏还是觉得挺骄傲的。画这图的,可是她看中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渣了点,但那笔下的才气是不容质疑的。
想到那个男人的渣,梅香咏将目光放在了佳贵妃的身上。
赵家的姑娘,都像这般漂亮么?
听说佳贵妃是赵家最美的姑娘,但梅香咏觉得画上的这个野妖精,比赵晨佳还要好看一些。
梅香咏突然对她那臭男人娶的赵家姑娘有了点兴趣。
她试探着问佳贵妃:“都说赵家出美人儿,瞧你这水灵灵的样子,就差了一点妖气,不然就像这画里的妖精一样勾人了。听说你家嫁到姜家的那位姑娘挺美艳的,是不是像这画中妖一样?”
佳贵妃看着图,头也不抬地说:“赵家哪有什么美人。赵家的姑娘多数是靠华饰美服打扮出来的。肖家才出美人,你看咱们皇后娘娘,美得像仙女一样。比这画里的妖精还要美。”
皇后却不太同意佳贵妃的说法,“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这画里的美人儿我一个女子看了都心动,若是男子,怕是要为之疯狂的。你赵家若是有这样的姑娘,不进宫来勾引江富贵,却嫁给了姜家,可惜了。”
佳贵妃认真地说:“赵家姑娘就我长得最好看,嫁给姜家那个长得一般,性子又损,不是什么好东西。”
梅香咏听着心里微微一紧,这样的人,不知能不能让那个臭男人过得开心。
这时,却听婉贵妃慢慢说道:“若说像画中人,我倒是觉得梅梅有七分像。也不是相貌长得像,就是气韵特别像。特别是梅梅微醺之后,那眼神在你身上划过的娇媚模样,像足了画里的妖精。”
婉贵妃这一说,皇后和佳贵妃都将视线落在了梅香咏身上。
她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画,然后一致点头,觉得婉贵妃说得有理。
皇后从中嗅到了奸情,立即开始打听《百妖图》是如何诞生的。
梅香咏被她们的话惊呆了,她不敢相信这《百妖图》里的野妖精竟是她自己。
可这种在梅香咏看来有点邪乎的事,就有种越说越像那么回事的魔发性。
到后来,在皇后等人的一致认定下,带着酒意的梅香咏看着那图上的妖精,觉得都变成了自己的脸。
这一来,整整一夜,她都在为此纠结。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若是那“野妖精”真的是她,那她不就是误会的那个臭男人。
那她不讲道理地绑了别人来睡,是不是做得过份了点。
觉得自己做得不对的梅香咏,是一直到天明时才给自己找了个推脱过错的理由。
就算那臭男人的心还是在她身上,但他也背着她去娶别人了。任何形式的背叛都不值得饶恕,就该绑起来任她为所欲为。
她睡得没错!
一夜未眠的梅香咏才刚将自己安抚好,便惊觉今日还有件重要的事。
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太皇太后今日终于得了空,允了宫里的妃嫔们去她宫里请安。
她慌慌张张出了门,赶到太皇太后宫里后,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好多姐妹。
在皇后的纵容下,私下里那一张张年轻肆意的脸,此时都变得稳重又安宁。
梅香咏也放缓了脚步,端起身姿,向太皇太后请安行礼之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被她的到来打断了话的徐贵人,接着讨好着太皇太后。
“这贴《文始真经》瞧着可真是让人心里舒坦。奴家以前从未见过如此飘逸的写法。太皇太后可是得了个好宝贝。”
梅香咏一听,耳朵就竖了起来,《文始真经》,她也写过一贴,也是没按常规写的。难道,有人与她抄经时的想法碰撞了?
她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向她们所讨论的那贴真经看去,可只见到精美的装裱,却见不到贴内的文字。
她的动作,在一众端庄的妃嫔之中极为打眼,太皇太后立即就点招了她。
“这小姑娘是梅嫔吧。你也对经文有兴趣?想瞧就过来瞧瞧,别拘着。”
梅香咏在心里感叹,这太皇太后不愧为皇后口中所说的“宫斗榜首”,居然知道她这个小虾米是谁。
虽然对这么“宫斗榜首”有些敬畏,但她对这贴经文实在有些好奇,所以不客气地起身走了过去。
才刚一瞧着经文的内容,梅香咏的眼珠子就瞪圆了,情不自禁地指着经文,“这,这这……”这特么不就是她写的那一贴吗?
但看着太皇太后等人投向她的目光,她生生转了话,“这贴经文的确太独特了。妾以前瞧过的经文,上面的字都是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像这般自在随性的写法,还真从未见过。”
梅香咏觉得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强了,这贴真经,全都是她抄的,怎么可能没见过。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她本事强不强,而是这贴经文是怎么到的这太皇太后手里。
难道那个臭男人为了讨好皇家,将给他伯母准备的贺礼转赠给了这位?
梅香咏大胆地问:“不知太皇太后从何处得的这贴经文。”
和善的太皇太后回答说:“这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儿送给我的。这些年,他送了不少宝贝给我,可就这贴经文,最合我心意。”
梅香咏很想追问一下太皇太后侄儿的情况,可她现在明面上是太皇太后孙子的女人,也不好当着这宫里的女人打听别的男人。
正在梅香咏打算私下向皇后等人再打听时,虎虎的蓉嫔冒了出来。
或是因为在经文上没找着吹捧的机会,蓉嫔揪着这太皇太后的侄儿开始吹了起来。
“太皇太后可真是谦逊。妾来皇城之前,就听说现在的皇室之人,一个比一个俊。陛下有多好看大家都知道,那贤王父子也是出类拔萃的好看。特别是贤王世子,长得比姑娘还要俏,单是长相就胜过了许多人。”
在场的姑娘,听了蓉嫔这话,好多都忍着不敢笑。
皇城里长大的土著,谁不知道贤王世子除了长得好看,就是只吃喝玩乐不惹事这点可以勉强算作优点了。
皇城外的姑娘,进宫前,也将这皇室的事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也就梅香咏这种少数个例不知情。
所以,在场的姑娘,知道情况的,都觉得蓉嫔这波硬吹来得生猛,想笑又不敢笑。
梅香咏以前只知道看话本,写话本的人也不敢隐喻当今的皇室,所以她根本没得到过什么与贤王世子有关的信息。但她听到“比姑娘还要俏”几个字时,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可能犯了大糊涂。
太皇太后听到蓉嫔这话,想到她侄儿做过的事,哈哈大笑起来:“就那小混账,仗着他长得俏,来我这里说什么要彩衣娱亲,扮作姑娘来逗我开心。他哪里是娱我,分明是他自己玩得开心。从那以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扮作什么笑云姑娘在皇城里干了不少坏事,还让陛下也惹上了与风尘女子有来往的传闻……”
梅香咏的脑子,嗡嗡嗡地响了起来,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