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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没规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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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到封氏的话,梅香咏一乐。今日初次见面,自己也没打算一直揪着对方不放。可现在对方又主动递了刀子过来,那她还得继续接过来捅。
她躲在屏风后,用冷清的声音假装好心地说:“《女诫》有云,男女七岁便不可同席,女子十岁出门便应掩面。现在这外男突然来访,封姐姐没备面纱,要不要一起来屏风后。”
梅存议看去,却正好见着自己的好女儿梅香月盯着外男发神的样子。看来,这些来是忽视了对这个女儿的教养。
封氏暗道不好,自己又着了死丫头的道了。
这些年,他们三人一直在西南居住。那里的民风较为开放,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的多的是,这些女子家规矩,根本没人在意。
她虽是将女儿看得紧,但比起这皇城对女子的教养,那还是差得很远。
在遵循这些条条框框上,梅香月是断然不如梅香咏的。
这不懂规矩一事,还可以说是他们在西南住久了,没这些意识。但这女儿犯花痴的样子,可就不仅仅是没见识了,往大了说,便是品性不端,女德有亏。
封氏想狠抽这傻女儿一顿,却又舍不得。
而梅香月此时根本没留意到梅存议和封氏的表情,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来人,她还从未见过这般俊俏的男子。
西南一带的男子,个子高壮的少,面色普遍偏黑,加之少有用心打扮的,真是拉不出几个亮眼的。
就算是样样都占了,也没有薛北这嚣张的老子天下最有钱的气势。
所以,没见过什么世面梅香月,只看了一眼,便被吸引了。
她觉得,她娘亲果真没骗她。
在西南时,她接识了一个世族公子,颇为心动时,她娘亲告诉她,那人配不上她。她们会离开西南,回到皇城,皇城里多的是显贵的公子哥让她挑。
不过,这些公子哥都不算什么,她是要嫁给这大月最尊贵的人。
那时,封氏是听说新帝开了后宫,接了不少官家小娘子进宫,所以才让梅存议想办回皇城,再想办法将女儿送进宫。那样的话,他们就是皇亲国戚了。
若是能寻个宫廷秘方,助她有孕,那她这一生就圆满了。
若是不行,那她再去求道长,帮她算个有缘的孩儿,抱养一个在身边,也是可以的。
对于嫁给皇帝这件事,梅香月本来是不愿意的,她觉得又年轻又好看又有本事的皇帝只在话本里有。
可封氏说,再丑的帝王,娶的女人都好看,生下的儿子丑不到哪里去。
封氏还给她打了保票,像她爹爹梅存议这种相貌,在皇城里都算长得普通的。就算看不上皇帝,也还有别的青年才俊。
封氏这话说得,好似天下的好男儿都随她们挑一般。
不过,她这没人相信的鬼话,却让梅香月心动了。虽是不舍,但她还是还那世族公子道了别,来了皇城。
没想到这才第一日,她便看到了如此俊俏的贵公子。
一时间,她不光忘了之前没屋住的不愉快,她还忘了女子的端庄,只觉得就算是嫁不到年轻的皇帝,嫁一个这般好看的贵公子,也是可以的。
封氏见自己对女儿使眼色使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女儿也没有反应,气得上前拉着她,将她推入了屏风之后。
见到屏风后三人带着鄙夷的笑容,封氏气得面露狰狞,她一定要弄死这三人死丫头。
梅香咏自然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恨意,站在屏风后的她,自然也露出了你是什么货色,我便给你什么眼色的表情。
不过,她嘴上却温顺地说:“封婶婶你放心去谈宅子的事情吧。你不用担心封姑娘不懂规矩,我会代你照顾好她的。”
梅香月此时没了男色迷惑,也寻回了些脑子,温温柔柔地回答说:“谢谢妹妹提醒。以前在家时,从没有外男随意进宅子,所以才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原来这皇城里的宅子,男子是可以随意出入的。看来以后还得常常将面纱备着才行。”
封氏听着这话,面色才好了一些。她的女儿不是被男人迷了眼,而是以前从未见过外男直冲冲地进宅子,才不知道该怎么办。
封氏赶紧想补一刀,“还是香儿见得多,以后还得靠你多提醒你姐姐。”
梅香咏还没来得及还嘴,外边的薛北就闹了起来,“哟,你们这话说得,这大热天,是我想来跑这一趟吗?这梅家的规矩竟是这般吗?请我来谈买卖,我还没坐下,水也没喝上一口,便当说面说起我的不是了。”
薛北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道:“宅子不卖了,这私闯女宅的事,我可担待不起。”
蓝忠赶紧上前拉着,“公子公子,你别介意,是我家女客不懂规矩。宅子我们是诚心想买。我家梅大人等了你许久。你且先坐一坐,老奴立即去沏茶来。”
薛北不耐烦地一挥手,“不用泡茶了。卖个宅子,两三句话的事。说完便走。”
梅香咏见着了薛北的表演,觉得他这水平哄哄封氏等人还行,比起她主子,那可差远了。想到主子,梅香咏的心又暖了起来。主子定是知道梅家这破事,才会让薛北来帮忙的。
躲在屏风后的梅香月一听,觉得这皇城里的有钱人气势可真足,三句话就可将卖宅子这种大事定下。心里又荡漾起来。
封氏轻轻掐了她一下,示意她稳重一些,然后才转身走出,浅笑道:“公子见谅,刚刚是姑娘们不懂规矩,待稍后妾再训她们。”
薛北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明明是你们母女俩不懂规矩,怎么可以推到姑娘们身上。再说了,小主子就算是不懂规矩,那也轮不到她来教训。
薛北扬声道:“你谁呀。我与梅大人谈生意,轮得到你一个妇人来插嘴?”
梅存议脸色铁青,对着封氏道:“退下。”
封氏一下红了眼,这个男人从未用这般语气与她说过话,让她像个奴婢一样。
可她了解这个男人最重面上的规矩,现在她只能委屈地退下。现在她受了委屈,私下再用别的方式找补回来便是。
待封氏退到后边后,薛北以一句话谈定卖宅子的口气道:“这宅子我本是买来等重建的,既然是你梅大人想要,便让与你。六万六千两,图个吉利。”
“什么?”站在后边的封氏被这价格吓出了声。
梅存议自然也是被这吓了一跳,但听到封氏的声音,他将自己差一点被吓得失态的怒气都发泄到她身上,“没规矩。屏风后边去。”
这回的确不怪封氏没见识,就连一旁的蓝忠也被这价格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之前只花了五千两便将宅子买过来了。那笑老板说五万两时便已超出了他的所想,没想到这个笑老板的奴仆又往上加了一万六千两。
这六万六的价格,再使上那么点小手段,能买这半条街了。
薛北见这第一句便将对方吓退,生怕没得玩,便补了第二句,“你别觉得我这个价格开的高不合理,这条街马上就要重建了,不然谁会买这里的宅子。又小又破,出门还不方便。”
这皇城重建的事情,梅存议知道一些。那些重建时的赔偿,可不是一丁点。
若真是这条街也划入了重建范围,那这个价格的确也不算离谱。
他看了一眼蓝忠,蓝忠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对他解释说:“之前是有听说要重建,还有人上门来打听过我们这宅子卖不卖。但若是不重建,那这个价格是上不去的。”
梅存议听着蓝忠的话,听他一边说明情况,一边还帮着压价,心里却又嫌弃了封氏一分,居然办起事来还比不上蓝家的一个奴仆。
顺着蓝忠的话,梅存议对薛北道:“宅子我们是诚心要,是用来住的。公子你诚心说个卖价,略高于市面的价格也行。重建的事,还没个准。”
蓝忠跟着说:“正如公子你所说,这条位置不好,房子也旧,而且住户也多。朝廷就是要重建,也会挑西街那边。若不是我们舍不得老宅,想扩一下宅子,是定不会买这里的。若是价格不谈不拢,我们大不了辛苦一些,到别处去寻一个大宅子。”
梅存议去蓝忠的话很满意,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屏风后的封氏气得不行,自己虽然还没获朝廷的批复,但也是梅存议有婚书的,现在居然还不如一个奴才。
薛北假装思考了一下,说:“我敬你梅大人也是个有口碑的好官。实不相瞒,西街已有大半在我手中了。这两日又谈了一座宅子,还差点现银。若是你能现银一次结清的话,我可以五万八卖给你。”
梅存议对银两没多大的概念,但见对方不但交了底,还一次少了八千两,觉得对方是个耿直人,心里便已经打定主意要买下了。
他考量了一下,这新买的宅子,自然得以封氏的名义买下,不然她们母女两没个傍身之处。
若是真要重建的话,那他与封氏的关系,说不定还得缓缓再报。现在新帝对官员的要求严得很,在重建赔偿之时,一个无依无靠的妇人肯定能比一个官家太太争取到更多。
没管过家的他,又努力盘算了一下家中的银子。他每月俸加上在外的补贴,每月俸有近一千两。这些年来,他们一家住的是官舍,使唤的也是官衙里的奴仆,除去吃穿用,拿五万两应该是没问题的。
虽然谈价格这件事很没品,但梅存议还是咬牙开了口,“这位公子也是个直爽之人。只是我等才从西南回京,一时要拿出这么多现银也不是件易事。还望这价格公子能再让一让。”
蓝忠帮嘴道:“老奴之前打听过,公子收那宅子时重建的消息还没传出,这价格应该还可以让一让的。”
薛北一脸的不乐意:“买个宅子怎么这般麻烦。看好了,买就是了。你管我买时价格是什么。”
蓝忠道:“公子勿气。我们家大人不是生意人,是凭俸过日子的,这手头的银子自然是不宽裕。”
薛北学着江承恩式的一挑眉,“你少来这一套。你当我不知西街我没拿下的那小半都被你出面收了?”
蓝忠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掌握了。只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对方显然是将话递到他面前让他显摆的。
“公子不知,那我是帮着我家少爷和小姐打点的,用的都是夫人留下的嫁妆。”
果然,封氏母女两人在屏风后听得又捏紧了拳头。梅存议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薛北在梅存议和蓝忠二人间来回看了看,道:“行,我最重讲规矩的人。梅大人既然宁可落下脸面来讲价,也不动夫人的嫁妆,是值得我敬佩之人。那我再让一让,一口价,五万两。”
梅存议听着他的话,面色好了一点。既然对方又让了八千两,他也不想再多谈。应下之后,就唤封氏出来。
“你先付一万定金。已经公子谈好,付了定金便可先搬进去。三日后,准备好银子,去将手续办了。”
封氏尴尬地小声说道:“可妾手中总共只有六千的现银。”
声音虽小,薛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大声道:“什么?你们逗我玩吗?六千两也想在皇城买宅子。你们是嫌天气不够热,想给我上点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