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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新主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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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氏在新宅子里做着美梦的同时,梅香咏的小院里也没闲着。
蓝忠在说了他与“笑老板”相处的经过后,狠着心板下了脸,“小姐,虽然这次你瞒着出去这么久没出什么事,还遇到了真心待你的笑老板。但此事可一不可再。若是你还想瞒着老奴,溜出这宅子,那便干脆将老奴发卖了吧。”
蓝忠只要一想到这大小姐瞒着他出去那么久他都没发现,便是又后怕、又自责。
他一个男仆,在侍奉小姐和少爷时可不能一样,随着小姐越来越大,他就不便时常进入小姐的院子了。
他只能衣食住行上进小姐进行照顾,从小姐身边人的口中了解情况。
在他看来,小姐总是待在小院里不出门,还有些过于乖巧和安静了。
现在看来,这几个小东西不知以这样的方式瞒着他,溜出去多少次。
若是小姐在外遇到什么,他死都没脸见人。
梅香咏讨好地说道:“忠伯,你放心,我不会再瞒你了。不过,这梅家,我可不想再待下去。过些日子,我便会寻个机会离开梅家的。”
蓝忠着急地问:“小姐你要去哪里?你为何要避让那些人?这梅家可不是别人的梅家,这是你和少爷的家呀。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有夫人的心血,你怎么能舍了这梅家呢?”
梅香咏劝道:“忠伯,你别误会。我是不会舍了这里的,我只是不想见到那些人,我想出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待我及笄之后,我便想办法立个女户。你别走,你得留在家里,帮我好好看着,一文钱的便宜也别让他们占了去。”
蓝忠道:“小姐你放心,这守财之事,老奴最是擅长。原本,老奴以为自己赚钱的本事也是不错的,可今日见了笑老板,才知自己还差得远。”
五千两的宅子敢叫价五万两,西街收了一大半,而且听那口气,皇城的宅子,卖多少价也是由“她”决定,能不厉害吗?
梅香咏点头,“嗯,我的美人姐姐最厉害。”
一边的采薇、采芸二人相视一望,糟了,又要开始了。
这两日,只要一有机会,小姐就开始夸她的美人主子。
她们虽是对那位笑云姑娘心存感激,但却怎么也不接受不了自家小姐称别人为“主子”称着那么自然。
她们好不容易才让小姐不再“主子、主子”地说个不停,可没想到她换成“美人姐姐”之后,说起来更是腻人了。
哎,算了,说这个“美人姐姐”的事,总比说那封氏母女的事情要开心。
腻就腻吧,只要小姐开心,她们也自然就开心了。
不过,整日被梅香咏挂在嘴上的“美人姐姐”江承恩却不怎么开心,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白日里没人烦他,没人抱他大腿,夜里没人在他旁边,没有像猫睡觉时一样的呼呼声,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要说,小麻烦精在风逸居时,也并不是时时都在他身边。可那时他觉得只要他一喊,那小家伙就会滋溜滋溜地跑到他身边。
现在小麻烦精回梅家去了,去陪她的梅家小姐去了,喊不应声了。
江承恩决定,明日便去催催傅老头,让他快去将小麻烦精从梅家拐出来。
若是梅家小姐不愿离开梅家,不配合他的安排,那他就直接上门要人。
算了,这个方法不行。若是小麻烦精不愿跟他走,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大不了花点银子,去大侄子那里去给梅存议捐个官,弄个远调,调到最远最远的地方,让他到死也回不来那种。
那样的话,以梅家小姐对小麻烦精的放纵,她就又可以来风逸居陪他了。
可那样的话,他又不能亲眼见封氏在自己手里作死,必然少了许多乐趣。
哎,小麻烦精的事,就是麻烦。
自己当时怎么会想着养小奴打发时间呢?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梅家迎来了新的女主人,梅家原本并不多的十来号奴仆很快就兴奋起来。
这种兴奋并不是要讨好新主母的兴奋,而是来自于围观群众看大戏的兴奋。
这些奴仆,是蓝梓柔过世后,蓝忠精心挑选的仆人。他们对于梅家以前的情况并不太了解。不过,他们对梅家的感情可不少。特别是这位不怎么出现的梅小姐。
梅小姐小小的,虽然刻板,却很温柔,从不为难下人。
这般性子好、麻烦少的主子可是千年难得一遇,日子舒坦得让他们有时会忘了自己只是个奴仆。
如今,这梅大人带了新主母回来,还带了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女儿回来,这瞧着就是一出大戏就拉开了序幕。
看着小姐带人与新主母的争斗,看着管家在一边对新主母又是捅刀又是相助,这让他们终于有了点在大富人家低处看风起云涌的感觉了。
他们作为看戏的观众,出于善良的角度,都希望那个安静得让人忽视的小姐能手持宝剑,弄死那两个不要脸的。
他们也想着,若是能在这出戏里,扮演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之士,就更好了。
这梅香咏还没想着要些什么,这些忠实的奴仆们已经在积极地为自己寻找戏份了,想要在主角面前刷点存在感,要在恶人面前点燃正道之光。
于是,封氏是一点也没感觉到成为梅家主母的乐趣。
昨日虽累,可进入大宅子的兴奋让她难以入眠,她使坏拉着梅存议胡闹了一通。
早上梅存议起床时,她扛不住疲倦,不想起来,捏着嗓音说梅存议很厉害,让她起不来。
得了夸赞的梅存议笑着让她多休息一会儿,便回了梅家的宅子,在奴仆的服侍下,更衣用食后去朝廷述职了。
他赶得急,一是要赶紧依规矩,将他续弦一事报上去,免了别人的口实,也好给封氏一个不容质疑的名分。二是还想要打听一下重建的事。若是真有这个安排,那还是得想法办买下那宅子。
封氏睡到自然醒后才起来,去唤醒了还在睡的梅香月,两人大模大样地去了梅宅。
虽然朝廷还没批,可婚书没有假,她可是正经的梅家主母,她要去将那些奴仆都弄到她的宅子里来,就让那三个死丫头在旧梅宅里自生自灭。
不过,封氏在梅宅大门口便遇到了麻烦。
守门的福叔开门后见是她们母女,并没有恭迎进屋,而是说要去请示了来,说完就直接将门给关了。
看着砰一下在眼前关上的大门,封氏差点气出一口老血。
梅香月这几年日子过得舒坦得很,到哪里都是梅大人的长女,何曾受过这些气。她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拉着封氏问:“娘,这些狗奴才是什么意思?”
封氏咬牙道:“既然是狗奴才,那便别与他怄气,免得自降了身份。我倒要看看,这条狗还能看几天的门。”
封氏的话福叔完全听不到,听到了也不会认为有什么威胁。
君子见义,小人见利。就算是抛开正义和情感,梅宅也没人会占在封氏这边。
昨日的事,梅香咏和蓝忠一点也没遮掩,梅宅的奴仆们很快就弄清了形势。
梅大人虽是一家之主,封氏虽是新的主母,但这宅子是小姐的宅子,蓝忠是小姐的忠仆,他们的奴籍是记在小姐名下的,他们的月钱是蓝忠在发。
该听谁的,这个还用想吗?
就算梅大人要立威,要给新主母掌脸,但也得要有实力啊。
瞧瞧那封氏母女没见过世面,还硬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们都觉得好笑。
这皇城里有钱有势的多了去,是不是有底气的,他们这些奴才最看得清。
就算是昨日来的那个夸张公子的底气,也不知要比封氏母女高出多少倍。
他们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站在封氏那边呀。
现在,正是他们表现的时候。
只要依着规矩来,梅大人挑不出他们什么问题,他们也不会受到什么责备。若是规矩依得好,合了小姐和蓝忠的心意,那赏钱自是少不了。
福叔自然便是依着规矩来的。
这封氏昨日是跟着梅大人一起回的梅宅,自然是得开门迎进来。
可今日不一样,梅大人回来整理之后就出门了,从头到尾也没交待过要对封氏如何。
昨日也无人敞开了说她二人的身份,他一个守门的,怎么有权利随便放人进来,自然得请示屋主后才知道该不该迎进来。
要说这封氏落脚的宅子虽然就在边上,可怎么也是在梅宅以外的。这梅大人晚上去睡一觉,起来后还是回梅宅洗漱更衣,弄得就像是去外室那里风流了一下。
这外室闹上门,依规矩他们这些奴才是应该持棍相迎的。他只将人关在门外,还是善良了一些。
正将蓝忠找去说点事情的梅香咏听到福叔将那二人关在门外,一下就乐了。她知道这宅子被忠伯打理得很好,可没想到将这些奴仆也教得好,新主母的面子是一点也没给。
她示意采薇拿了二两银子给福叔,随口说了一些吃食,让他去买回来,余下的钱不用交回。
福叔一听,便知自己这规矩是讲究对了。开心地领了差走了。
蓝忠见此,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小姐,守门护院本是他的职责,何必打赏。这小恩小利固然能让人主动巴结讨好你,但若是养成了这些习惯,一旦没了这些,倒似少了他们什么。若是有人以利诱之,说不定还会做出背主之事。”
梅香咏本不欲多说,但看在蓝忠也是诚心为她好的份上,耐心解释:“忠伯,他们的奴籍都在这里,若是他们大胆背主,那不是钱给多给少的问题,而是被伤了心。他一个守门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大胆敢将新主母关在门外来讨我的好,怎么也该肯定一下的。我不总不能直接说他这门关得好吧。”
蓝忠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小小姐手一抬:“忠伯,这门也关了有一会儿,还是麻烦你亲自去一趟吧。处理完之后再来找我。我在母亲的梅香苑等你。”
一时间,蓝忠好似在小小姐身上看到了蓝家大小姐年轻时的影子。
大小姐做事也是这般,看重人心不重利的。
可人心,是最看不准、摸不透,还容易变的存在。
越是在乎人心之人,越是容易被人伤心。
蓝忠想到大小姐在临别之前,将两个孩子和这梅宅托付给他时的情景。
他的大小姐明明已经被人伤得肝肠寸断,却还有一颗温柔的心。
她说,不要告诉孩子们实情,不要让孩子们在没了娘亲的同时也没了父亲。
她说,不要束缚孩子们的成长,她当年就是被蓝家给了太多的期望和压力,才会拼命挣脱束缚。
她说,不要让孩子们总想着不好的事,这世间美好的事很多,人生却很短暂。要教会孩子们在短暂的人生里,尽量感受更多的美好。
这样好的大小姐,她自己消化了全部的恨意,将所有的祝福留给两个孩子。
蓝忠相信,在大小姐的祝福下,小小姐一定会遇到一颗不变的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