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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送战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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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咏以前在家里时,在一个话本上看过到关于送战舞的描述。她一时来了兴趣,便想办法悄悄请了舞娘来,教她和采薇、采芸两日。
送战舞的动作并不复杂,但每一个动作都极具韵味。梅香咏以前是瞎学,虽是只学了些皮毛,但动作也还是能基本到位,但这该有的韵味是一点没有。
到了风逸居后,她又跟着李如意学了不少,不光是跳舞的动作,还有勾人的眼神,都跟捡了点关键的精髓。
不过,这送战舞,看重的却不是什么技巧,而是心意。
送战舞最初是大月开国之时,忠勇将军的夫人为他而跳的。
后来渐渐传开,武将们只要出征,家中女子都会跳这支舞送行,预祝他们逢战必胜。
再后来,这支舞就不仅仅局限于有家室的将领了。那些成家的小兵们,在上阵之前,也会有机会看到这支舞。
只是,跳舞的不是他们的爱人,而是花钱请来的舞娘。
而这些舞娘,也不只是跳个舞都算了。
那些即将奔赴战场的小兵,有许多都还是未经人事的。这一上战场,是生是死,谁都没个准。
所以啊,这送战舞,就不仅仅是表达祝福了,还是舞娘们的生计,是小兵们成为男人的体验。
梅香咏看的话本里可没说这些,她只当是祈福一般的心意。
在风逸居里跟学这些的时候,她也只是学了些表皮,并不知其一抬手,一挑眼之下暗藏的都是挑起人赴死前的放纵。
李吉瑞现在也不懂这些,他也是后来在懂得一些事后,再看到舞娘为士兵们跳这一支舞时,才想起今夜这一支舞有多迷人。
梅香咏并不是一个人跳的,采薇、采芸也跟着一起。
采芸身量最高,自然是站在中间。采薇和梅香咏站于两侧。
不过,在江承恩眼中,却只见着梅香咏一人。
他见着她抬手屈膝,弯腰祈福,粉嫩的小脸在宽袖间缓缓露出。
纯真的双眼,做着勾人的眼神。
最稚嫩的脸上,透出最迷惑的表情。
无知少女的腰肢扭动,努力释放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每一步都那么造作,却每一步都踩到江承恩的心尖上。
李吉瑞也看得热血上涌。他也同梅香咏一样,只知道这送战舞最初的福意,不知当下的隐意。
他看着娇美的姑娘,虔诚地为他祈福,祝福他所向披靡,他只觉自己是应当立于她们之前,将这些柔弱护于身后,将所有的来犯者踏于脚下。
姑娘们来敬他酒,他接过喝了。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他还未去北疆,便已经有些理解到人生于世,下护己,中护亲,上护生之意。
江承恩看着三位姑娘排着队向李吉瑞敬酒,心想喝了这三杯,这小子可以安心滚去北疆了。这让他一直不爽的践行酒局也该结束了。
可谁料,这喝了点果子酒的梅香咏,也是一个脑子犯傻的惹事精。
前边的采薇、采芸已经规规矩矩地敬了酒,轮到她时,她居然开始作妖了。
之前,她随着李如意一起学跳舞时,学的时候是三心二意,但在学敬酒这一段时,她却是听进去了的。
她记得婉娘有告诉李如意,敬酒不拘于用杯子,还可以用手、用口、用锁骨窝,而且效果更妙。
当时,李如意红着脸,并没采纳婉娘的提议,而是端着杯子小呡一口后,将沾着口脂的杯子递了出去。
梅香咏听到后来婉娘和妙姑说起过此事,说是此举极妙,媚而不俗,先饮为敬,以证酒水无毒,特别适何敬上位者。
这端着酒杯的梅香咏好死不死,正好想到了这一出。
所以,轮到她敬李吉瑞时,她脑子一抽,就学着李如意的动作,做了出来。
虽然她想的是自己要先饮为敬,是自己要代李如意敬酒,并没半点要故意撩人的意思,可表现出来,就是她这个小妖精很用心地在勾引人。
也不知她是不是得了妙姑的真传,这动作做起来也是极具诱惑的。
李吉瑞看着那轻轻碰过粉红小嘴的酒杯,递到他嘴边,只觉得得浑身发热,感觉有什么想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他的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抬起来了,只能低头靠向那酒杯。
眼见快要碰到之时,却突然响起一片破碎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声音惊醒,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笑云姑娘”身前一片狼籍,他那随身护卫薛北在边上紧张地说:“主子,这果子酒入口香甜,却也是极为醉人的。你这两日身子不好,还是少喝些才好。”
薛北跟着江承恩走过不少酒局,可从没见过他出糗。
要说能见着这个嘴又损又毒的主子出糗,本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可现在这一出,实在是太丢人了。
主子看着小主子给别人跳舞敬酒,不光是脸都气绿了,那整个人,像是浑身都散发出绿光一般,阴深得很。
刚刚那摔盘子砸碗的样子,实在是没有素养,像在花楼里找不到自家男人的恶婆娘一样,只会这一招来搞坏气氛。
薛北着实看不下去,才试着出声解释一下,以免大家因这位爷闹出的动静而变得尴尬。
江承恩可不是只会摔盘子砸碗,他还会掀桌子的。
在他看见小麻烦精开始妖娆地跳起送战舞时,他就想掀桌子将人捉走了。
可是,他怕吓着小麻烦精,还怕小麻烦精会生气。毕竟李吉瑞这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算回来了,也不知还能不能见上一面。
反正,他是不会让他们二人再见面的。那李吉瑞面相不好,不适合和小麻烦精见面。
本想着只要忍过这一片刻就好了,所以他一直忍。可是,还是没忍住。
他看见李吉瑞那小子居然敢去碰那个酒杯时,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脑子里发出巨大的异响:弄死他!这个臭小子,必须死!
至于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酒喝多了的原因,他也不清楚。
不过,看见小麻烦精放下洒杯就冲他跑过来,他觉得自己暂时气不炸了。
梅香咏跑到江承恩身边,担心地挽着他的胳膊,“主子,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就少些呀,又没人逼你喝。你到底在这里不声不响地喝了多少呀。”
江承恩身子一歪,将无力的自己靠在梅香咏小小的身躯上,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委屈:你也知道我一直不声不响,怎么不来问问我哪里不舒服。
梅香咏努力支撑着江承恩,对着薛北问:“主子身子怎么了?你明知他身子不好,怎么还让他喝这么多酒?”
江承恩将心中的愤怒、不满和委屈,全都伪装成酒意,“嗯,疼死了。”
梅香咏着急地问:“疼?哪里疼?走,我们快些回风逸居,让胥蝶姐姐帮你瞧瞧。”
薛北没眼看。
就这种果子酒,这位爷可以一直喝。除了会多跑几趟茅房,不会有任何不适。
还有他刚刚胡乱扯的主子身子不适的借口,居然有傻子相信是真的。
现在,主子装醉装疼,小主子真傻真信,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可以去马车底下待着了。
梅香咏扶着江承恩,对着大家说:“傅先生,小姐,我先送主子回风逸居了。你们好生陪小瑞瑞喝痛快啊。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
傅先生的心情估计也和薛北差不多,嫌弃地看了一眼江承恩,对着梅香咏甩手,示意她快些将这个丢人的带走。
采薇开口问:“小薇,今晚你还回来吗?”
梅香咏头也不回,“你们一会儿先歇下便是,不用管我。主子那里有我住的地方。”
李吉瑞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端起了刚刚梅香咏放在他案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的动作被江承恩看见。江承恩的脑子里的异响又来了:必须死,此子必须死!
扶着江承恩进了马车的梅香咏也不知道该怎么服侍人,只是担心地问:“主子,你好些没有?到底是哪里疼啊?”
江承恩倚着车壁,看着一脸担忧的她,认真地想着自己到底是哪里疼。刚刚,浑身都难受得很,那心上像被刀子扎一样。可现在,好像又感受不到哪里疼了。
他缓缓地伸出手,看着被割破的手掌,刚才好像有捏碎一个杯子,有疼那么一下,然后他就顺手将案桌上的碗碟都挥到了地上。
“呀,是什么时候伤到的?”梅香咏捧着江承恩的手,苍白的手上几道血红的伤口特别显眼。
“不知道,就觉得疼。”
“还疼吗?我帮你呼呼。”梅香咏捧着他的手,轻轻地吹着,吹得江承恩的心痒痒。
他微微偏了偏头,能看到梅香咏小嘴嘟起来的弧度,好像又闻到了果子酒的香味,只觉得心中的热流分向两股,一股向上直冲脑海,另一股,向下涌去。
梅香咏不知危险,一边呼一边说:“看着伤口不深,也没流血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一会儿还是得让胥蝶姐姐好生看看,伤口里若是有碎渣子的话,得取出来才行,可能还要疼一疼。主子这么好看的手,怎么就伤着了呢?之前听胥蝶姐姐说她那里有不留疤的药,得让她给主子用上。”
梅香咏说完一抬头,“呀,主子,你怎么流鼻血了?”
车外的薛北,觉得自己连马车底下也不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