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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臭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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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咏还没想到该怎么收拾江承恩,忠伯就带回了“姜公子”与赵家姑娘已经定下婚事的消息。
这下,梅香咏就算是再怎么相信江承恩,也有些稳不住了。
之前,在听说姜家与赵家联姻的消息时,不论外祖和忠伯说得是怎么有根有据,她其实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她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姜家为了缓解当前的困境,而故意散播的假消息。想让别人误以为他们找到了赵家作靠山,来消除皇室撤资的负面影响。
但现在忠伯说姜家请的媒人都已经上门了,婚事都已经定下了,那就不再是风言风语胡乱说说那般简单了。
因为姜家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这般明目张胆地扯着赵国公来给他们挡灾。
而且这姜家派了媒人去赵家的事,也不是什么私下的动作,可是有好多人都见到了的。
那媒人是笑眯眯地进了赵家,而后又笑眯眯地出来,还说是这一回做媒成功,她可以休息半年了。
这姜家与赵家的婚事,确实是成了。
可即便如此,梅香咏也没有怀疑江承恩对她的感情,那感情,假不了。
梅香咏猜测,姜家遇到的麻烦比她以为的还要大,甚至有可能事关生死,所以才不得不依靠赵家的势力才能解决。而姜家,也正好能满足赵家的一些需要。
而自古以来,两方势力联盟的惯用手段,就是联姻。
赵家有适龄的姑娘,而姜家,正好有一个尚未定亲的公子。
一家有权,一家有钱,联姻的好处多得很。不联个姻,实在对不起这么匹配的条件。
因为此举事关家族生死存亡,梅香咏可以理解“姜公子”舍弃她这个小丫鬟,转而去娶赵家姑娘的做法。
但基于两人的感情出发,她怎么也无法赞同,只觉得这个男人很欠揍。
姜家遇到了事情,他没有透露过一个字。如何解决那些问题,他也从未想过与她商量。
这样的隐瞒,让梅香咏对于她曾深信不疑的无私感情,和两人曾一起憧憬的美好未来,产生了怀疑。
梅香咏不由得想到了那些话本上的渣男,也惯是如此。
以爱为借口选择隐瞒,以为你好作为理由选择背叛。
在利益与感情之间,他们会按压住自己的喜欢,为了利益娶了合适的人。
可娶了利益,他们却舍不得放开喜欢,便会想方设法将喜欢困在自己身边。
正常点的,就是哄骗那些姑娘当他的妾室、外室,说什么我只爱你,我的孩子只能由你来生的话。
阴鸷点的,就直接用什么铁链子锁起来,小黑屋关起来,还威胁着说什么只要敢跑就打断腿的话。
似乎,这两种方式都很适合对付她这个没有什么依靠的“小丫鬟”。
梅香咏越想越生气,恨不得让忠伯花钱请一帮人去堵了姜家要个说法。再将那个臭男人拖出来狠狠揍一顿。
但她又很快地冷静下来,反思着自己没当多久小奴,却习了主子易怒易燥的脾气很是不该。
梅香咏决定要做回以前那个理智客观有礼貌的好姑娘,要去当面问问“姜公子”,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毕竟话本上也说了,有许多误会都是没当面说清楚而产生的。
梅香咏正要出门时,却撞见梅存议匆匆赶了回来。
梅存议见她拿着帷帽要出去,便问她要去哪里。
梅香咏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要出去找男人的,打算说自己想出去逛一逛书铺。
可又一想,万一一时半会与臭男人说不清楚,说不定就在风逸居住下了。那逛书铺这个理由就圆不下去了。
于是,她告诉梅存议自己这两日有些心神难安,总是梦见娘亲,便准备去道观住上两三日,给娘亲点灯祈福。
梅存议自从解了迷心丹后,对蓝梓柔的愧疚感是越来越重,自然是不会阻拦梅香咏此行的。
虽然这谎话说得顺溜,目的也达到了,但梅香咏却觉得这迷心丹解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以往她要出去做点什么,可没这么麻烦,最多扮作男子就完事了。
可现在,这位父亲大人像是要弥补这些年的过失一般,对她甚是关心,让她少了许多以往的自在。
看着梅存议一脸焦虑,欲言又止的样子,梅香咏知道他准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而且很大可能是与她有关,所以才在听说她心神难安时,脸上又多了三分自责。
梅香咏出门的脚步停了下来,问:“父亲是有什么事吗?”
梅存议深吸了一口气,好似要以此才能鼓足勇气开口。
“香儿,父亲对不起你。”
梅香咏不想听他啰嗦,“父亲,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梅存议道:“之前那封氏想让她女儿进宫为妃,报了名上去,不知为何却后悔了。”
“这事女儿大概知道。应是梅香月听说了后宫里的难处,又觉得再怎么也越不过三位监国家的姑娘,便没了进宫争宠的心思。”
梅存议声音中带着怒气,“那可恶的封氏,想让她女儿进宫时,天天催着我去递名册。可她不想让女儿进宫后,也不与我商量一下,竟然瞒着我买通了一个小吏,将梅香月的名册撤了下来。”
梅香咏见他生气得很,便出言宽慰,“撤下来了也好。她们母女二人在朝廷那里没批得过,真若是进了宫,冠一个欺君之罪也是可以的。”
梅存议怒气未减,“可进宫的人数是定好了的。撤下一人,便得补上一人。她们撤了梅香月的名字,竟将你的名字给报上去了。”
“什么?!”
梅香咏对于封氏母女这样损人不利已的招数也是服了气。
以为进宫是好事时,就推了别人的好意,一门心思往宫里去。
后来知道那深宫里没好日子过,就使坏想将她塞进去。
估计是又怕她进宫后得了势,又想出了给她配个店小二,毁了她的坏主意。也不怕梅家到时没有了能进宫了姑娘,一家都逃不过祸事。
这得是多蠢多毒的人才做得出来这些事。
虽然被封氏母女这样坑一把很是生气,可梅香咏现在却没什么心思来处理这些。她正好借着听了这消息更是难受为由,转身回了她的盼春阁。
刚刚不是骗梅存议要去道观吗?她还得安排采薇顶着她的身份去道观转一转才行。
看吧,突然有了个关注她的父亲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她早已习惯了不管不问的父亲之后。
梅香咏想到梅存议刚才还十分认真地对她说,若是她不愿意进宫,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此事,不由得笑了。
这个父亲,哪怕是解了迷心丹,也是那么冷漠自私,一点也不惹人喜欢。
梅香咏敢用自己脑袋为注,赌她娘亲若是没中迷心丹,是半只眼睛也瞧不上这个男人的。
这个男人,好歹也是朝中的从三品,怎么可能宫里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
就算是他不善应酬,没人告诉他现在后宫是个什么状况,可她刚刚明明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梅香月是嫌后宫日子苦才不愿进宫。
凭什么他会觉得梅香月那个蠢货都不想去的后宫,她会想去。
说什么一定会想办法,什么拼了那一官半职,扯下那张老脸,不过都是为了让她体谅他的难处,将这进宫的事应下罢了。
想到此处,梅香咏难免有些沮丧。生她的父亲,因为一点可能影响他仕途的事,都是如此待她,而与她毫无关系的那个臭男人,又能待她好到什么程度呢?
有点丧气的梅香咏到了风逸居,却没见着江承恩。
与上一回她来时被人刻意阻拦的情况不同,这次是真不在。
胥蝶、婉娘、妙姑她们围着梅香咏,热心地告诉她,主子已经搬出风逸居了,还将风逸居留给婉娘打理,以后他再也不会在风逸居住下了。
梅香咏问为什么。
胥蝶说:“主子说他是打算成亲的人了,不能再住在花楼香居。就算他要娶的姑娘知道风逸居不同于别的风月场所,会理解他,可姑娘的亲人、朋友不是个个都明白的。为了不让旁人误会姑娘挑了个好色鬼,所以他得在成亲之前搬出去。正好,还可以给姑娘弄一个挽救纨绔的好名声。”
梅香咏苦笑,“至于吗?”他明知她是姑娘,还准她赖在春晖阁,带她去万花楼,也没怎么注意过。怎么一换成赵家姑娘了,这才刚刚在议亲,就事事小心成这般了。
妙姑接话道:“当然至于呀。这能让纨绔二世祖浪子回头的名声,对一个姑娘来说,可是比什么小才女、小美人的名声好上许多倍。这样的姑娘,是极讨婆家人喜欢的。没想主子那么傲的一个人,居然能想到这些。真是用了心了。”
不想再听着这些受刺激的梅香咏,在打探到江承恩是搬去西山的庄子后,就租了个马车往西山庄子找人去了。
到庄子时,梅香咏多了个心眼,多给了二两银子给马车夫,让他在门口等着,不管多晚,都等着。回去的费用,她给双倍。
虽然这回去的马车不见得用得上,但她得防着两人谈崩了的情况。
两人若是将误会解开了,那她出来给将银子付给车夫,不让他白等便是。
若是没谈好,她气冲冲地出来,没了马车,只能孤零零地走回去,那是又危险又辛苦又可怜。
她才不会让自己的人生里,有话本中的那些受虐的情节发生。
若是这虐身虐心的情节确实躲不过、避不了,那她也会努力让这些发生在别人身上的。
比如,那个瞒着她与别人定下亲事,为了别的姑娘搬出风逸居的臭男人,很适合被虐一虐的。
梅香咏抬起她那总在书写别人故事的手,敲响了庄子的门。
这回,她要用这手,书写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