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第一个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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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的“夜晚”深沉如墨，幽蓝的魔火在紫光殿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内殿之中，粗糙的兽皮纸再次铺开，上面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线条和关系图变得更多、更复杂，也更加混乱。白虞和黎岳将来自魔宫各个阴暗角落的细微声响，尽可能原封不动地带回这间寝殿。
商九雅坐在软榻上，脸色在幽蓝火光映照下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
脑海中，无数信息碎片如同暴风雪般旋转飞舞：
尤赤与敖厉的利益交换与互相提防……
关山月与贡梁的紧密勾结与资源输送……
蒋正律法殿的异常动向与关山月侍女的秘密接触……
七穆在边境的暴力扩张与内部的好战呼声……
十一娘恶毒的幻术与背后可能存在的支持……
昌栋对边境稳定的关切与其相对超然的立场……
邢垣偶尔流露出的对旧秩序的不满……
擎程工坊被迫向各方输送资源的窘迫……
还有那些来自底层“眼睛”和“耳朵”发现的更加琐碎却有时能印证关键的细节：厨房的抱怨、洗衣房的发现、废弃哨塔的能量残留、陌生面孔的出现……
信息很多，却依然如同一团乱麻，找不到那个可以牵引全局的线头。敌人依旧强大得令人绝望，她所掌握的这点东西，在他们庞大的权势面前，渺小得可笑。
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悄然袭来，试图将她拖回绝望的深渊。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兽皮纸边缘一处被她无意识划出的的凌乱曲线。那形状……莫名有些眼熟。
像……河流？
像忘川河那能吞噬一切的黑色波涛，容姜！
她猛地闭上眼睛，似乎看到了那个在地府步步为营的身影，容姜活下来靠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脑子。是狠劲，是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
她利用冥界的规则漏洞……
她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她对自己狠……
她从不放弃……
商九雅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之前陷入了一个误区，她总想着如何正面抗衡，但她应该学的，是容姜那种在绝境中生存的智慧，那种利用一切可利用因素、不惜手段也要活下去并反击的狠辣。
她的目光猛地回到那布满关系的兽皮纸上，开始像猎手一样，寻找猎物身上最脆弱的环节。
她的目光死死盯在了代表七穆和十一娘的那两个符号上。根据白虞零碎收集来的信息，以及十一娘那次幻术陷阱中暴露出的强烈嫉妒和占有欲，商九雅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人之间存在着一种不太寻常的关系。十一娘对七穆有着近乎病态的占有欲，而七穆，那个暴戾嗜血的六哥，似乎也享受着这种被崇拜和依赖的感觉，甚至可能以此作为控制十一娘的一种手段。但关键在于，七穆多情，麾下女战士、俘虏甚至魔宫中的女侍，皆是他可能染指的对象。占有欲如此强烈的十一娘，真的能容忍有人在七穆心中比她这个最疼爱的妹妹更重要吗？
这是一道可以利用的的裂缝，一个计划雏形在九雅脑中迅速成形，细节愈发清晰。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安静守候在一旁的白虞和黎岳。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担忧，也带着一丝期待。
“白虞，黎岳，”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沙哑，“我们……不能一直这样被动等待。”
她在兽皮纸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圈住了代表七穆和十一娘的符号。
“我们的敌人很强大，但他们并非无懈可击。”她目光锐利，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有些人，冲动易怒，欲望过剩（七穆）。有些人，心胸狭窄，善妒成狂（十一娘）。他们的畸形关系和愚蠢，就是我们的机会。”
白虞和黎岳意识到尊上似乎有了一个非常具体且大胆的想法。
“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商九雅压低声音，“就是要在他们之间，埋下一根刺，一根足以让他们互相猜忌、甚至反目成仇的毒刺。”
“七穆绝非专情之人，他的风流韵事和喜新厌旧在魔宫并非秘密。”商九雅的目光锐利，指尖在兽皮纸上划过，寻找着可能的名字或线索，“我们只需要找到那个近期吸引了七穆注意力的‘新宠’——可能是他麾下新提拔的貌美女魔将，可能是某次征战带回的俘虏中被他看中的，甚至可能是魔宫中某个因容貌引起他兴趣的侍女。找到她，确认七穆近期确实对她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兴趣’。”
她看向白虞，“白虞，你通过线人，重点打听七穆殿内的风流轶事。留意近期是否有哪个女子突然获得了不寻常的赏赐、频繁被召见、或者其同伴私下议论她与七穆关系不一般。我们要利用的是既成事实，而不是制造冤案。”
“一旦锁定目标，”商九雅继续道：“我们需要获取一件能切实将七穆与此女联系起来的‘信物’。这件信物最好是七穆赏赐给她的，或者沾染了七穆较强魔力气息的物件——比如一件他赐下的佩饰、一件他常用的且可能赠予或遗落在那女魔处的私人物品、甚至是他麾下军团特有且能关联到他的某种标识物。关键在于，这东西必须是真的，经得起十一娘暗中查证，才能让她深信不疑。”
“然后，”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我们需要让这件真实的‘信物’，在一个极其‘自然’且‘意外’的情况下，被十一娘或其绝对忠心的眼线‘发现’。地点要选得巧妙——比如十一娘常去散心却相对僻静的花园角落像是‘意外’掉落，或是通过某个看似贪婪的、能在两处活动的低等仆役‘捡到’并‘献宝’给十一娘的心腹。整个过程要抹去我们的一切痕迹，让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偶然的发现。”
“与此同时，流言要跟上。”商九雅看向白虞，“流言的内容要基于事实进行暧昧的渲染和夸大，而不是完全虚构。比如：‘听说七穆殿下最近格外欣赏某位女将军的勇武，私下指点颇多呢’、‘有人看见殿下将一壶珍贵的魔血酒赐给了新来的那位魅魔’、‘殿下上次狩猎带回的雪狐皮，好像没入库房，不知赏给谁了’。流言要模糊指向，提供细节让善妒的十一娘能自动将她发现的‘信物’和听到的‘风声’对应起来，从而‘确认’自己的猜想。”
“时机同样关键。”她强调，“最好选择在七穆因军务短暂离开魔宫，或者十一娘情绪本就因其他小事而敏感起伏的时候。让十一娘发现‘证据’，听到‘流言’，却没有办法立刻找七穆对质。让猜忌和愤怒在她心里像毒藤一样疯狂滋长。”
“以十一娘扭曲的占有欲和性格，她极可能不会隐忍，而是直接去找那个‘目标’的麻烦——羞辱、折磨，甚至可能下毒手。而这，恰恰会触怒七穆。无论七穆对此女有多少真情实意，十一娘动他的人，就是公然挑战他的权威，打他的脸。尤其如果那个女魔是他比较得力的部下或者正得他欢心的时候！”
“只要他们之间因为这真实存在的暧昧关系而爆发第一次激烈的冲突，裂痕就产生了。信任一旦出现缺口，只会越来越大。我们甚至可以后续继续‘添柴加火’——比如在七穆试图安抚或训斥十一娘后，再让一些关于七穆‘旧情复燃’或其他新目标的模糊流言，‘恰好’传入十一娘耳中，让他觉得十一娘不可理喻、步步紧逼，让她觉得七穆虚伪欺骗、毫无真心。”
商九雅说完，内殿陷入一片死寂。
“当然，这只是初步设想。”商九雅深吸一口气，“实施前必须经过最严密的推敲。目标的选择必须精准，确保是七穆真实的新宠；信物的获取必须真实且方式绝对安全；流言的散布要基于事实夸大，不能凭空捏造；时机的把握要恰到好处。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完美，绝不能留下任何指向我们的痕迹。我们需要更多关于七穆近期真实动向、其麾下女性关系以及十一娘习惯和眼线的信息来完善它。”
她看向两位心腹：“短期目标：继续巩固自身安全，深化信息网络。白虞，你的线人网络要重点核实七穆近期真实的暧昧对象及相关赏赐、会面信息，以及十一娘的日常习惯和情绪周期。黎岳，留意七穆部下人员的非正常调动和七穆本人的出行规律。”
“中期目标：就是这个挑拨计划。它是我们制造混乱、从中喘息的关键第一步。我们必须像设计最精密的机关一样对待它，基于真实，操作隐秘。”
“长期目标：寻找潜在盟友。昌栋、擎程、邢垣…方向不变。”
交代完毕，商九雅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向后靠在软垫上，她知道自己在玩火，在走一条极其危险的路。一旦失败，万劫不复。
但是，坐以待毙，同样是死路一条。
她想要……
亲手点燃那根导火索，看他们自乱阵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