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又跑题了》时画

4、第4章

　　“……”

　　听完这话，林亦文一口茶呛进气管，随即咳了个天昏地暗……哈，果然是个好问题，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头顶，有一排乌鸦拉着省略号，沉默飞过，场面十分哲学。

　　秦野居然把她那句“再蹭，加钱”的戏言当了真，还迂回地通过老丈人来传话……

　　这操作，属于跨级汇报还是越级指挥？商战思维非法应用在家庭伦理中，无论哪种，都骚得令人发指啊！

　　狗男人，他是觉得这样比较有仪式感，还是单纯想看她在她父亲面前如何圆这个谎？

　　可是这要怎么说，总不能实话告诉父亲，加班得在床上加吧？尺度直接飙到限制级，当然不行。

　　况且，还是自己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该尽的义务推三阻四，找理由搪塞的借口。现在倒成了要跟老爸坦白的……卖身明细，丢人丢到姥姥家。那之前的美好婚姻假象，不就全穿帮了？

　　“文文？”父亲看她咳完后就愣在那里，半天没动静，疑惑地唤了一声。

　　林亦文终于回神，大脑CPU疯狂运转，脸上还得挤出轻松的笑声：“啊？哦！老爸，您别听他瞎说，他跟我开玩笑呢！”

　　“开玩笑？”林怀慎显然不太信，哪个正经女婿，会跟老丈人开这种关于加班费的玩笑？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正经女婿啊，林亦文腹诽。

　　为了让父亲信服，她开始即兴瞎掰，带着嗔怪说道：“是这样……昨晚我帮他看了份挺急的商业计划书，熬到很晚。他那是……想找个借口，给我发红包呢！您也知道，他的表达方式比较……别致。”

　　别致到像是有那个大病。

　　“原来是看文件啊……”林怀慎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松了口气，“那是应该的，夫妻之间互相帮衬嘛。不过秦野也真是的，直接给你不就行了，还绕个弯子让我来问。”

　　“这是他的……情趣，对，夫妻情趣！”林亦文硬着头皮，把这个离谱的谎圆了下去，脸颊隐隐发烫。

　　林怀慎沉默了几秒，林亦文以为蒙混过关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了许多，有显而易见的愧疚：

　　“文文，不管怎么说……爸爸知道，让你用婚姻来换取家族的利益，终究还是……委屈你了。”

　　林亦文差点破防，这句话一下子打的她措手不及。她使劲眨了眨眼，把那股湿意逼了回去：“爸，您说什么呢……我不委屈。”

　　她努力让语气轻快起来：“真的，能帮到家里，我很高兴。”

　　林怀慎话锋一转，小心翼翼问道：“最近你跟秦总，你们……处得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直到现在，林怀慎都认为，秦野会选自家女儿，多多少少有点感情因素在。就算没有真正的爱，就算纯粹以貌娶人，也是因为喜欢她的外在吧？大概也就约等于喜欢吧？

　　有这层滤镜在，当初，他才会答应下来。至少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婚姻还是婚姻，还有个单箭头，并非完全的买卖。

　　但林怀慎心中还是存在隐隐不安，总会担心，总会疑虑。

　　自从女儿嫁到秦家，这个问题，他每月必问，几乎成了例行公事的客户满意度回访，所以，林亦文早就准备了一套标准答案。

　　只是她的真实体验，基本都在两个最低分之间徘徊。

　　林亦文呼吸一滞，脸上却切换成幸福娇妻模式，绽放了一个笑容，甜度满格。

　　感谢多年演技训练，能让她演好被爱情滋润的幸福太太。

　　“挺好啊。”她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秦野他……就是工作忙了点，但对我很照顾。您看，我这都胖了。”

　　她动作自然，毫无表演痕迹。当然，所谓的胖，主要是被他气到内分泌失调，有点浮肿。

　　不管了，异曲同工，就用它来伪装“幸福肥”吧，看上去没差就行。

　　林怀慎仔细端详着她的脸，似乎想从上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勉强或委屈的蛛丝马迹。

　　这个女儿他最了解，内里的脆弱，从不轻易示人，他得确定她是真OK。但如果不是的话，他至少可以拿出长辈架子，为女儿争取一下。

　　林亦文维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心里却在疯狂弹幕：爸，我是实打实的演技派，不过您还是别看了，再看，我这假笑面具就要裂了！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

　　“那就好，那就好。”林怀慎显然被她精湛的演技说服了，欣慰地点点头，“秦总那样的人物，忙是正常的。你懂事，多体谅他。只要他对你好，爸爸就放心了。”

　　她继续编造着和谐的婚姻生活：“他昨天还陪我……嗯，一起回了趟母校呢。”

　　虽然过程是她社死，他拆台。

　　她信手拈来，添油加醋，添糖加蜜，描绘得脱胎换骨。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打磨，既不过分甜腻，显得虚假，又足够温馨，令人信服。

　　父亲听得连连点头，显然对她描述的婚姻生活十分满意，总算放下心来，甚至开始畅想：“等你们稳定稳定，是不是可以考虑……”

　　“爸！”林亦文赶紧打断他危险的异想天开，夹了一块鱼放到他碗里，“这个好吃，您快尝尝！公司的事情解决了，您也该好好放松一下，别总操心我们。”

　　林怀慎被她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感慨菜品，念叨，还是老地方的味道正宗。

　　林亦文暗暗松了口气，低头吃着碗里的菜肴，美味食物嚼在嘴里，却有点尝不出滋味。原来用谎言就饭，味道也会大打折扣。

　　报喜不报忧，是她唯一能做的。

　　难道要告诉父亲，您女儿在婚姻里的主要工作内容，是模仿另一个女人，并且随时会因为模仿不到位，被扣上不敬业的帽子？

　　还是告诉他，您女婿心里装着白月光，您女儿只是个按合同办事的临时工？

　　那太残忍了。对父亲是，对她自己也是。

　　这顿午饭结束时，气氛看似温馨和谐，两人享受了美食，也拥有美丽心情，一片祥和。

　　林怀慎是因为解决了心头大患，而真正的轻松，林亦文则是成功扮演了幸福女儿和幸福妻子后，感到无限疲惫。

　　送走父亲后，她独自站在餐馆门口，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等车时，她熟练地点开小号。

　　“秦某这个小心眼，锱铢必较的资本家！有些事跟我当面算账不行吗，非要惊动我方家长？差评。不过看在尽力帮扶的份上，先扯平吧。Ps：今日演技高光时刻，成功塑造婚姻幸福假象，骗取老父亲真心笑容一枚。生活，真是一场戏剧啊。”

　　她收起手机，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发现吸入的，全是城市的汽车尾气，不由皱眉。也不用这么应景吧，偶尔想抒个情感个怀，但连空气，都在提醒她现实的滋味。

　　谎言说一千遍会不会成真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层用“报喜不报忧”粉刷起来的太平，至少还能让她在乎的人，安稳一段时间。

　　至于她自己？

　　嗯，就当是体验生活，为以后演复杂角色积累素材了。

　　专业演员，就是要能随时随地，入戏。

　　还有，秦野这家伙，真是狐狸行径啊。不过，事情倒办得挺地道，看在父亲如此高兴的份上，勉强给他打个及格吧。

　　她林亦文行走江湖，讲究你情我愿，银货两讫，既然金主主动提了，她也没有把到手的银子往外推的道理。反正秦野这个冰山样，一时半会化不了，之前肯定是暂时兴起，下次召唤她应该要等到猴年马月……吧？

　　“叮咚。”信息提示弹出，来自QY，备注冰山。

　　说秦野，秦野到。

　　冰山：“和你爸聊完了？这次的帮助还OK么？”

　　文火慢炖：“秦总大气，望继续保持，合作愉快。”

　　发送完毕，林亦文以为，这场隔空对话就此落幕，下一秒，秦野的回复便跳了出来，内容让她瞬间耳根发热，脸颊红成苹果：

　　冰山：“那今晚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