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星光》让晚舟

6、第六章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然后都默契的假装没看见对方。

　　陈宴初在两个女生的旁边坐下，其中一个女生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很多东西，挣扎，求救，犹豫，害怕。
　　陈宴初微笑一下，视而不见。

　　附中学生食堂的二楼，早餐很简单就是包子馒头粥。
　　陈宴初慢条斯理的吃，用完餐后终于听见旁边说了点他感兴趣的话。

　　“一一，你不舒服吗？你最近不是不吃饭就是吃很少，这样身体会垮吧！”
　　“没事，可能是高三压力太大了。”

　　沈一一说这话的时候把拉到脖子处的拉链拉下。
　　“最近就是有时总感觉胸闷。”

　　“你不会生病了吧！”
　　旁边的女生关切的问。

　　“应该没有吧！”
　　两人交谈着离开食堂。

　　对上了，昨晚在八班蹲点的陈宴初离开的时候，在楼梯口遇见一个自习课中途出来的女学生。
　　她应该是来上厕所，看见他被吓了一大跳。

　　灯光照射下，沈一一额头的汗很明显。
　　现在的X城，昼夜温差大，白天有多热晚上就有多冷，而且附中的教室常年开着空调。
　　就算是穿着秋季校服也不至于被热出汗。

　　注意力不集中，性情大变，容易受到惊吓，胸闷，出汗。
　　这些都是抑郁症的表现。

　　早上第三节课的时候陈宴初预料之中的等到了李婉倩。
　　他将她的课表背了下来，知道她什么时候没课，什么时候不用去守着学生自习。

　　有了上次的经验，李婉倩轻车熟路的坐在了陈宴初的斜对面，拒绝了他给自己倒水，开门见山道。
　　“你在观察我的学生。”

　　陈宴初点头，这件事情他本来就没打算隐瞒。
　　“有些人忌医，既然我做了附中的心理医师，我就会对学生负责到底。”
　　‘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呀！’陈宴初在心里说了没说出的半句话。

　　“所以，看出什么了吗？”
　　这句话问得平静，但是她抓紧沙发的手暴露了她的紧张。

　　谈起工作，陈宴初一脸严肃。
　　“据我初步观察，可能是抑郁症。但是病人自己不主动就医，我就没法做出准确的判断，我们也不好做主动什么，我们连病因都不知道。”

　　“今天有家长会，我会找沈一一的家长私下谈谈。”
　　这一点李婉倩懂，哪有医生强行给不愿意治病的病人看病的道理。
　　“嗯。”

　　打开门准备离开的李婉倩被陈宴初叫住。
　　“李老师，别害怕，加油。”

　　今天天气很好，趁机钻进来的阳光，照的李婉倩心里暖暖的。
　　她回头，莫名觉得眼前的人居然慢慢和网名对应了起来。

　　昨晚她又收到了那个家长的信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李老师，别害怕，加油。’

　　真的有这么巧吗？两个不同的人会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可是如果不是巧合，陈医生又何必冒充学生家长呢？
　　李婉倩觉得自己疯了，到今天她还没有删掉那个可疑的家长，她真的贪恋那样一位家长的存在，现在还怀疑陈宴初就是那个网友。

　　昨晚她犹豫再三还是回了这位可疑的家长。
　　‘谢谢。’

　　整个附中星期三的下午第一节课都是班会课。
　　为了抓紧时间，这节课一般都会被用来自习，或者被别的老师占掉。

　　高三的家长会就安排在这节课。

　　意料之中，几乎所有的家长都对她这位年轻没有经验的老师感到不满。
　　话里话外都希望李婉倩能自己辞掉班主任的工作，换一位更有资历的老师。
　　更有直来直往的家长表示，如果不换掉李婉倩他们就给孩子转学。

　　一直现在讲台上被职责的李婉倩，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勉强稳住下面的家长。

　　“各位家长，希望你们能听我说几句。我确实没有当班主任的经验，但是我是曾经是周老师的学生，后来也是周老师一手带起来的。
　　我很了解周老师的管理模式，在现在高三这个阶段，我没有也不会更改任何的管理模式，现在我跟学生已经磨合得很好了。
　　如果换一个老师，又需要一个磨合期，这会耽误学生更多的时间。
　　我向大家保证，如果下个月的模拟考试，八班仍然没有进步，我就辞职，从附中辞职。”

　　没想到她表决心的话，却被家长门曲解。
　　“李老师，我们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对呀，别说得像我们逼你辞职一样。”
　　“就是就是，只是让你别当班主任了。”

　　面对家长们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李婉倩不知所措的站在讲台上。
　　能说服家长相信自己的只有学生成绩，可是现在学生成绩确实一塌糊涂。

　　一直站在后门偷窥的陈宴初捏紧了拳头，皱着眉转身去了语文老师们的办公室。

　　跟家长周旋了将近十分中的李婉倩，迎来了自己的救星。
　　年级主任袁老师，周老师去世后袁老师就接替了他成为了八班的班主任。

　　袁老师一进教室，里面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下面坐的家长中，有一部分人还是他带过的学生。

　　李婉倩显然也没想到袁老师会来。
　　“袁老师，你怎么来了？”

　　袁老师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眯眯的问她。
　　“李老师，方不方便让我讲两句。

　　“当然方便！”
　　附中每个年级有十个班，年纪主任并不能每个班都去，干脆就不出席家长会。
　　现在这个情况，很明显袁老师是来帮她解围的。

　　得到李婉倩的同意，袁老师用同样的表情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家长。
　　“各位家长愿意听我说两句吗？”

　　了解学生的情况，主要找班主任，当然找年级主任也是很重要的方式。
　　下面的家长自然不会拒绝。

　　所有人都看着站在站在讲台上的袁老师。

　　“相信八班的特殊情况各位家长都了解，周老师的离开，我们都很心痛，同时校方也觉得很抱歉，所以我们一定会尽力弥补。
　　李老师是我和周老师一起选出来的人，希望各位家长能相信她。
　　无论是换老师还是换班主任，学生都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这次八班的成绩确实下降了很多，我作为他们的新语文老师，他们的语文也不如周老师带的时候考得好，但是大家能相信我们，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袁老师说完还鞠了个躬，下面家长只能表示理解，语文成绩下降的事情也表示理解。
　　这种局面，就算不给李婉倩面子，也得给袁老师面子。

　　但是孩子的高考和成绩也不是什么小事，大家一起商讨一下后，决定只要下次考试成绩能回到以前的水平，他们就不再闹，相信李婉倩。

　　对于李婉倩来说，能争取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很好了。

　　处理好八班的事，袁老师又把讲台还给了李婉倩。
　　走到后门果然遇见了等在外面的陈宴初。

　　见袁老师走出来，斜靠在后面偷听的陈宴初，站直身子，庄重道谢。
　　“谢谢。”

　　袁老师挥挥手，走在前面，陈宴初跟在后面。
　　“不用谢，这本就是我分内的事。”

　　走到没人的楼梯间，袁老师停下脚步，转过身体，正对陈宴初。
　　陈宴初比他高了半个多头，两人对视的时候，他得仰望他。
　　虽是仰望，气场却是一点不差，毕竟是管理了这么多年学生的人。

　　“小陈是吧？”
　　陈宴初是校领导直接招进来的，虽然主要服务高三，但是近期考试的事情太多，他也还没来得及去跟这位新校医沟通。
　　不过倒是经常从年轻女老师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是。”
　　陈宴初回答得不卑不亢。

　　“你是不是对我们李老师有意思呀？”
　　“是。”

　　虽然这个回答在袁老师意料之中，如果不是喜欢，怎么会在后门偷听，还特意来找他帮忙。
　　只是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爽快，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宴初以为，袁老师得沉默，是担心自己会影响到李婉倩得工作。
　　“您放心，她不知道。”陈宴初低头苦笑一下继续说。
　　“我暂时也不会告诉她，她还年轻，也是第一次做班主任，我不会让她因为我分神。”

　　这一层，袁老师并没有考虑到，但又觉得陈宴初说得有道理，点头表示同意。
　　年轻人的事他打探太多也不好，他也不是八卦的人。

　　“那我也不耽误你了，去上班吧！”
　　“好。”

　　两人的办公室在反方向，走出去几步的袁老师，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叫住了陈宴初。

　　“陈医生！”
　　“嗯？”
　　“你好像对很多事情都很执着。”

　　从陈宴初来学校那一天开始，他就没见他穿过白衬衣以外的衣服，还有总是听那些年轻的班主任说，他每天早上也总是吃一样的早餐。

　　思量片刻，陈宴初懂了袁老师的言外之意。
　　“您放心，我没有任何心理疾病。”

　　袁老师尴尬的笑笑，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这也不怪他多心，他知道这位陈医生有多优秀，为什么会来他们学校工作是个谜，总不能真的是为了爱情吧？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既然他都说了自己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

　　陈宴初回办公室的时候要经过八班的教室。
　　家长会已经结束了，学生也还没回教室。
　　教室里只有李婉倩和一个中年妇女。

　　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李婉倩抬头看见站在教室外的陈宴初，嘴唇动动欲言又止。
　　陈宴初径直走了进去。

　　中年妇女的情绪很激动，末了压抑的吼了一句。
　　“你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还推了李婉倩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