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星光》让晚舟

9、第九章

　　李婉倩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这件事情闹这么大，沈一一又一直没有回去，估计学生都猜到了什么，现在她得赶紧回去安抚学生的情绪。
　　晚一些还得去医院看沈一一。

　　“陈医生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
　　如果不是陈宴初发现不对劲，又冒死拉住了沈一一，悲剧将无法挽回。

　　“不客气。”

　　李婉倩向下看去，才注意道陈宴初捂着胃的手一直在浸血，另一只手上拿的手帕已经变成了很深的颜色。
　　刚刚警察向他们了解情况的时候也只是在走廊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一一的事情上，竟然没有人发现陈宴初的伤口。

　　“你怎么不说呢？”
　　这话里带着责备与自责，李婉倩想拿开陈宴初的手，被陈宴初躲了过去。

　　“别，怕吓到你。”
　　今天沈一一的事情给她带来的惊吓已经够多了，作为班主任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解决，自己不能给她添麻烦。

　　“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还是先安抚学生吧，我自己先简单处理一下，等你去看沈一一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

　　李婉倩拗不过陈宴初，只能依了他。

　　回到办公室，陈宴初脱掉外面的套头毛衣，里面的内衬已经和血肉黏在了一起。
　　手臂也酸疼无力，估计有点拉伤了。

　　幸好上次李婉倩给他处理伤口之后，医疗箱一直没有收起来，不然他现在还真不一定能从柜子上把它拿下来。

　　还好钉子凸出来的部分不算多，只是为了调整位置，还是拉出了一个不小的口子，不过不算深。

　　等陈宴初自己处理好伤口，李婉倩也来了。
　　办公室有备用的衣服，陈宴初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竟看不出别的问题。

　　李婉倩看了一眼垃圾桶里染红的纱布和棉球，二话不说就拉着陈宴初去医院。

　　医生把陈宴初的包扎拆开，做了更细致的消毒。

　　“你这个得打破伤风呀！”
　　站在外面得李婉倩听见医生的话应了一句。
　　“我一会儿就带他去。”

　　没想到刚说完陈宴初就出来了。

　　“这么快？”
　　“医生说我自己处理得不错，只是再给我消了下毒。你去看沈一一吧，我自己去打，然后再去找你们。”
　　“我还是陪你去吧。”
　　“李老师，我救的是沈一一，不是你，你不必觉得愧疚与感恩。”
　　“……”

　　沈一一的外伤并不严重，只是胳膊肌肉拉伤，最严重的还是精神上的创伤。
　　李婉倩在精神科找到了沈一一，她妈妈陪在旁边。

　　自从李婉倩当班主任以来，就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跟沈一一的爸爸联系上过，这一次依旧没有看到。

　　沈一一躺在病床上，两眼无神且不聚焦的盯着天花板。

　　“一一，你们班主任来了。”

　　听见她妈妈的话，沈一一才慢慢转过头，冲李婉倩笑了一下。
　　“抱歉，让你担心了。”

　　从李婉倩注意到沈一一不对劲那天开始，好像她的反应和动作就变得越来越迟缓了。
　　李婉倩走到沈一一床边，弯腰温柔的抚摸她的头。

　　“不用道歉，好好治病，我们都等你回来，同学也很关心你。”

　　“警察来过了。”沈一一答非所问，情绪像是找到宣泄口，眼泪无声的往外流。
　　“我都告诉警察了，我不会原谅他的。”
　　“好。”

　　沈一一睡着后李婉倩才从沈一一的母亲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

　　在沈一一小的时候沈爸爸做了点生意，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后来沈一一上初中了，沈爸爸的公司没有跟上这个社会的节奏，自然要被淘汰掉。
　　破产后，沈爸爸每日都喝得醉醺醺得回家。回家后就开始怨天尤人，甚至开始对自己得妻儿动手。
　　家暴这种事情向来是‘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得区别。’沈妈妈习惯了依附沈爸爸生活，选择了忍耐。
　　沈一一也从一开始的反抗变得逆来顺受。

　　李婉倩找过沈妈妈后，沈妈妈才意识到这样扭曲的家庭给自己的女儿带来了什么。
　　她想要反抗，想要改变，想要带自己的女儿去看病。
　　可是沈一一却不想了，她觉得自己人生已经这么糟糕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不想让别人看她的笑话。

　　再后来，沈一一渐渐控制不住自己，她想好好活下去，可又总是失去生的欲望。

　　另一边去找李婉倩的陈宴初被精神科的主任逮了个正着。

　　“陈宴初。”
　　“主任。”

　　本以为陈宴初拒绝在他们医院任职后应该短时间不会遇见了，没想到不到两个月，居然在医院遇见了。

　　“怎么，当初拒绝我们非得去干什么校医，现在干不下去，想通了？”
　　“没有想通，我的学生生病了，我来看看。”

　　主任冷哼一声，“你倒是代入感很强，现在都是你的学生了。你小子现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去当校医。”
　　“为了讨老婆。”
　　“……”

　　陈宴初跟主任这边聊完，李婉倩也过来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

　　“那你追到了吗？”
　　“还没有。”
　　“追到了，总可以来上班了吧！”
　　“追到了想在家相妻教子。”
　　最后主任被他气到跺脚转身就走。

　　想来还真有点好笑，不过陈宴初说的话也不是看玩笑的，他就想一直守着李婉倩。

　　这件事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学校花了大力气才压下来。
　　幸好家长们也是明事理的人，这件事情责任确实不在学校，几天过去，这事也渐渐没人再提了。

　　沈一一的病情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
　　期间沈一一的爸爸来过，希望能够私下解决，能求得她们母女的原谅。
　　沈一一和她妈妈还没有昏了头，坚持走法律程序。
　　她父母也离了婚，沈一一判给了妈妈。

　　李婉倩找医生了解情况的时候，医生告诉她。
　　“这个女孩子的精神世界还是比较强大的，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是很积极的接受治疗，一直没有放弃过活下去的希望，也有在积极的开导自己。”

　　在沈一一的要求下，沈妈妈帮她找了几个辅导老师，她还是想参加高考的。
　　李婉倩也会抽时间去给她补课，改作业，送试卷。

　　那天之后，李婉倩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像着了魔一样，每天都会跟那位奇怪的家长聊天，那些平日里无处宣泄的东西，都说给那位家长听。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对方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自己却莫名的信任他。

　　帮了她的陈宴初又慢慢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如果不是她出于感激每天都会送一碗自己做的汤给陈宴初，两人除了在食堂会碰见，都没有别的见面的机会。

　　李婉倩的生活每天过得匆匆忙忙，每天跟奇怪的家长聊天，反而成了她唯一的娱乐活动。

　　日子在匆忙中溜走，这个学期过半，附中全校进行了一场期中考试。
　　成绩下来后，有进步的有退步的，总归都是正常范围内。

　　期中考试之后就是一年一次的体育文化节，也是高三最后一次体育文化节。
　　发生了沈一一这件事，学校逐渐认识到学生在生活中也会有很大的压力。
　　所以改变了体育文化节里的一些东西，这次要求老师和学生共同参加。

　　但并不是每一个项目都要求老师参加，只有一些集体项目和晚会的时候老师都得表演个节目。

　　好巧不巧，两人齐心接力赛得时候，跟李婉倩搭档的老师因为家里有事请假了。
　　眼看着比赛就要开始了，别的老师都有了搭档，李婉倩还一个人孤零零的现在哪里。

　　听说这场比赛李婉倩也要参加，陈宴初刚在场边占据了最佳位置，就听到八班的学生在呼唤他。

　　“陈医生，你来得刚好，李老师没有搭档，你帮帮我们班呗。”

　　李婉倩也朝他看了过去，两人的视线撞个正着，经过上次的事情，李婉倩自认和陈宴初也比较熟了。
　　这是八班最后一场运动会，不想因为自己让学生留有遗憾。
　　她第一次主动向陈宴初伸出了手。

　　“陈医生，帮个忙呗！”

　　前面已经有班级开始比赛了，陈宴初扫了一眼他们，搂腰搭肩。

　　“乐意效劳。”

　　两人是第一次搭档，所以得临时在场外练习。
　　平时没注意，两人把脚绑在一起，肩并肩站着，李婉倩才发现自己居然只有陈宴初肩膀高。
　　自己好歹也有一六五，不至于吧。

　　李婉倩抬头担忧的说：“我发现，我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陈宴初将手自然的搭在李婉倩的肩膀上。
　　“嗯？”

　　“你太高了，我估计我两个配合不好。”
　　“你很想赢？”
　　“既然参加了，当然得奔着冠军去。”
　　“放心，我会让你拿冠军的，实在不行，我就像提小鸡仔一样提着你走。”

　　李婉倩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赶紧摇摇头。
　　“陈医生，一起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损呢？”

　　陈宴初只是笑并不打算继续跟李婉倩争执，拉起李婉倩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
　　弯腰在李婉倩的耳边说。
　　“李老师，要抓紧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