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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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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贫穷的渔夫捡到了一个瓶子,瓶子里封印着一个无恶不作的魔鬼,渔夫将他放了出来。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魔鬼不但不报答他,反而要杀死他。
渔夫不解,他问道:‘为什么我救了你,你反而要恩将仇报杀了我。’”
“魔鬼说:‘在海里的第一个世纪,我常常在想,如果谁能在这个世纪里解救我,我一定报答他,让他终身享受荣华富贵,一百年过去了,没有人来解救我。’
‘第二个世纪,我发誓,谁能解救我,我会把全世界的宝库都指点给他,但依旧没有人来解救我。’
‘第三个世纪开始的时候,我说,谁在这个世纪里解救我,我将满足他的三个愿望,可是整整过去了四百年,始终没有人来解救我。’
‘后来,我发誓,从今以后,谁要是来解救我,我一定杀死他。’”
家庭教师捧着故事书给趴在地上玩拼图的乔珈玉讲故事。
一个从小就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家庭教师却能从故事里拆解出许多条鼓舞人心的大道理。
乔珈玉百无聊赖地听着,只专心玩拼图,并不搭话。
自从重生回到二十五年前,他开始了这辈子最乏味、最难熬的日子。
在这个人均寿命达到120的时代,联邦政府并不强制要求民众将自己五岁以下的小孩送去幼儿园,事实上,像乔珈玉这样的家庭,并不会将小孩送去幼儿园,在刚出生就会安排育儿师以及家庭教师。
所以,乔珈玉每天的日常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上各类早教课。
好在,最近几天姜璎脸上笑容多了许多。
乔珈玉猜测应该是席聿的抚养权归属有了进展。
其实席聿的抚养权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这个时候的乔家还未经历过上一世叛国的指控,爷爷大伯和父亲也都还健在,军政世家,身居高位,正是权势如日中天的时期,一个抚养权的问题,根本不在话下。
但乔家所有人以及姜璎都不是滥用职权的人,乔家更不允许小辈在外打着乔家的名义仗势欺人。
席立闳当初收养席聿时做足了准备,不好对付,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很难依法将抚养权夺过来。
也不知道妈妈有没有猜到席家有人将虐待席聿的视频拍下来的事。
楼下有汽车鸣笛声音响起,乔珈玉隔着落地窗往下望,只远远瞧见别墅门口一辆锃亮的黑色汽车驶入。
肯定是妈妈回来了!
乔珈玉跑楼下,迎面撞见进门的姜璎,“妈妈!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姜璎迎着乔珈玉的拥抱,将他抱了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笑道:“快看,谁回来了?”
乔珈玉还未回头,严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乔珈玉,下来!你多大了还要抱?”
乔珈玉循声望去,脸上欣喜的表情瞬间僵硬。
乔翊回来了。
应该是刚从军部回来,一身笔挺的军装还未来得及换下,眉眼间压着不怒自威的气势,神色严峻地看着被姜璎抱在怀里的乔珈玉。
对于早出晚归军务繁忙一年半载不在家的乔翊,乔珈玉其实印象不深,在他为所不多的记忆中,只有渺小的自己,和高大严厉的父亲。
时隔多年,对于乔翊,乔珈玉还是有些畏惧,畏惧的来源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是血脉压制,亦或许是天性使然,他抱着姜璎脖子的手紧了紧。
“……爸爸。”
姜璎笑着抚摸他的后背,“珈玉病才刚好,你一回来就凶他,既然不想我抱他,那你来抱吧,我去看看阿姨饭做好了没有。”
说着就将乔珈玉抱到乔翊面前,递到了他怀里。
在乔珈玉的记忆中,乔翊是很少抱自己的。
出身军人世家,在军队摸爬滚打多年的乔翊很不喜欢乔珈玉这幅娇气软弱的模样,只是乔珈玉早产,从小体弱,大小病不断,总是达不到乔翊的期许。
在他看来,男孩子就应该要坚强一些,动不动喊痛流泪,撒娇要抱,很不像样。
他趴在乔翊肩头,坚硬的肩章硌得脸颊疼,无所适从地直起身子,与乔翊四目相对。
一看乔翊紧皱的眉头,乔珈玉就知道他又要骂自己了,紧张的手攥紧了肩章,“可以不骂我吗?我以后不要妈妈抱了。”
“……”乔翊没有骂他,也没有说话,单手抱着他往餐厅去了。
或许是为了欢迎驻军半年的乔翊回家,家里的阿姨准备了一桌子饭菜,但大部分都是乔珈玉喜欢吃的。
乔珈玉身体不好,不是吃得少就是吃不下,不爱吃鱼,嫌腥,不爱吃肉,说臭,不爱吃青菜,觉得苦,牙都烂了一半还要吃糖,吃饭如上刑,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医生下过几次营养不良的诊断,为了让他多吃一点,在食物的选择和处理上姜璎花了很多心思。
“珈玉,尝尝看这个鱼,里面加了尤加香叶,妈妈查过,这是一种很特殊的香料,蒸鱼的时候放一些,一点腥味都没有。”
乔珈玉时常对自己的味觉高于常人而感到痛苦。
普通人尝到的味道,到他嘴里放大了无数倍。
尤加香叶确实是一种神奇的香料,产自马拉若亚海沟深处,产量极其稀少,和普通海草似乎没什么两样,晒干后却能轻而易举带走海洋鱼类身上的腥味。
可乔珈玉还是尝到了些许不适的鱼腥味,在乔翊警告的目光中,他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毫无顾忌地吐出来,而是故作轻松咽了下去。
“好吃,谢谢妈妈。”
闻言,姜璎欣喜看向乔翊,“你看,我就说尤加香叶有用,你总说他挑食不好,可是他是小孩子,小孩子当然会挑食,我小时候也挑食,长大了就好了。”
她还这么年轻,看向自己的爱人时眼底满是灵动而澄澈的光,闪耀着蓬勃的生机与纯粹的爱意,明亮得叫人移不开眼。
不苟言笑的乔翊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
家里饭桌上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姜璎喋喋不休地在乔翊耳边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忽然想到了席聿,对乔珈玉说道:“珈玉,妈妈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席聿哥哥很快就会来咱们家一起生活,珈玉要有哥哥了,开心吗?”
乔珈玉笑容满面点头,“开心!”
姜璎笑着给他夹了一大筷子的鱼肉,又回头和乔翊说道:“那天你不在家,没看见席立闳一家有多可恨,拿着席立森留给席聿的钱,让他住狗窝,还虐待他,这次不是我撞见,我都不敢想未来席聿会发生什么,还好有保姆拍了席家虐待席聿的视频,否则抚养权的问题还真没这么简单。”
“这次我休假半个月,我见见那孩子。”
半个月……
乔珈玉记得上辈子乔翊就是在这次休假半个月后前往联邦北部战区出的事。
不仅仅是乔翊,大伯和大伯的两个儿子也在这场战役中,身负重伤,再之后联邦国安局指控乔家与北部战区的反叛军勾结,证据确凿之下,大伯的两个儿子判决监禁,爷爷因病去世,不久后姜璎抑郁而终,整个乔家四分五裂。
而他,也被打上叛将之子的头衔,从此寄人篱下颠沛流离。
直到二十五岁那年,在入职军队多年的他终于找到了污蔑乔家叛国的证据。
该怎么去提醒乔翊半个月后发生的事呢?
他才四岁,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会有人相信吗?
乔珈玉思索着,游离的目光于半空中和乔翊探究的眼神撞个正着,不由得一愣,低头继续吃饭。
或许是乔翊曾经在军事侦察科工作过,任何人任何细微的神情与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在乔翊面前,乔珈玉总有种无所遁形的赤裸感,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剥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可姜璎为了培养父子俩的关系,经常有意给两人制造单独的相处空间,好在由于乔翊忙于军队里的事,和乔珈玉相处甚少,所以在和乔珈玉相处时,乔珈玉那僵硬的身体,不自在不乐意不情愿的态度,遮掩了乔珈玉偶尔流露的不属于孩童的谨慎表情。
眼看着姜璎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乔珈玉猜测,席聿快来了。
乔珈玉永远都记得席聿来到乔家的这天。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阿姨叫他起床吃早饭,还说妈妈把席聿接来了,快到了。
席聿的名字触动了乔珈玉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他恍惚听到楼下刹车的声音。
他掀开被子起床,光脚踩在房间柔软的地毯上,来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灿烂的阳光仿若汹涌的金色潮水,涌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细小的灰尘仿佛被搅碎的金箔在阳光下飞舞。
一辆黑色小轿车缓缓绕过别墅前花园的喷泉池,他贴着被阳光烘得暖呼呼的玻璃窗,跟着车辆的行驶轨迹蹭来蹭去。
他看到了楼下正从车内下来的席聿。
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居高临下,他只瞧见了席聿圆滚滚黑乎乎的头顶。
恰逢阳光正好,席聿被阳光晃得眯了眼,抬头,正好与楼上贴在落地窗边的乔珈玉撞个正着。
乔珈玉一愣,朝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大反派?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