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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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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许久的乐青与秋兰主仆二人,终于在深夜时分偷偷摸摸地从外面回来了。可是因为是偷着跑出去,没告诉其他任何人,所以就是回来,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点灯,偏巧今天晚上连月亮都没有,她们俩只能靠着晚上府中点着的灯笼发出的些微光芒摸索着慢慢前进。
“哎呦,我的妈呀,吓死我了!什么东西呀!”
“嘘,秋兰,轻点,轻点,这大晚上的,不能有一点动静,不然整个院子都能听见响声!”
“不,不,不是,小姐,刚,刚才好象有个什么东西从我脚面上蹿了过去,别是,别是……”
秋兰的声音吓得微微发颤,双腿发软,她一把揪住了乐青的袖子,连路都不敢走,显然夜晚里活动的什么东西把她给吓找了。
“别说那不吉利的词,怪吓人的……没事,说不定那就是耗子,黄鼠狼什么的,它们晚上要出来找吃的,不巧被你撞上了呗。”
“小姐,听说有黄鼠狼变成精,晚上出来害人的……”
秋兰一听黄鼠狼三个字,声音越发抖得厉害,说话都带着明显的哭音。
“放心,害不着你!人家都是变成了大美女去害那些臭男人的,你怕得什么?叫你平时别总去听那些鬼呀,神呀的东西,看,把自己给吓着了吧!平日里凶得什么似的,你那口子还没把你娶过门就已经被你指使得团团转,我还以为天皇老子来了都不见你带怕的,怎么,这会还怕黄鼠狼成精?”
乐青一边压低了声音笑骂着秋兰,一边硬拖着秋兰几乎发软的身体朝自己住的右厢房而去。
“小姐,小姐,别说了,别说了……”
“哎呀,就你话多,干什么?”
乐青头也不回的悄声推开了房门,探头进去张望了一下,果然房间里一片寂静,看来的确没有人,于是她赶紧将身后的秋兰一把拖了进来,关上了大门,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哇,可算是回来了,秋兰,咱们这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秋兰进了门,却还是觉得心惊胆战,她趴在门上朝外张望了一下,确定了外面确实安静如常之后,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小姐,你说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偷溜出去么?福晋不会发现么?还有刘总管他……”
“不会,平时不都是这样,爷不在的时候,各过各的,没事。刘总管那儿,要是没什么事,他也不会来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难得溜出去一次就被抓个现行?你这是怎么了,现在才知道害怕啊,下午我说要去的时候,你可不还挺兴奋的嘛!”
“一时归一时嘛!小姐,不知怎么的,我怎么觉得进了屋之后还是浑身发毛啊!……小姐,万一要是被爷知道了呢?爷总是要找你的,万一他回来,寻不着你,生起气来,很怕人的。”
“不会,你没瞧见今天这局面么?他好歹也是皇子,总要在御前伺候着,没那么快回来的。再说,就是被他知道了,他还能拿我怎么样?把我吃了?我才不怕!”
乐青边说边脱下自己身上穿着的外套,头也不回的就朝内房里走,心情显得很兴奋,根本没听出身后秋兰说话的语调已从原本的忐忑变成了惊恐。
“小姐,小姐,别说了……”
“秋兰,你别说,这么偷偷摸摸的还真挺刺激的,怪道总听人说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还不如偷不着’,哈哈,这偷偷摸摸本来就够刺激,又偷不着,那还不是心里痒的什么似的,抓心挠肺的,非难受死不可,我觉着啊,咱们现在的心情就和那‘偷嘴’的意思差不到哪里去……”
“偷偷摸摸的出去了大半天,一直在外面混到天黑,很快活是吧!现在才知道回来了?恩?”
半夜里,冷不丁从内房里传来的冰冷而低沉的声音着实把乐青吓了一大跳,她尖叫了一声,几乎吓得一个趔趄,手里原本拿着的衣服也被她给吓得甩出了老远。
胤祐举着一盏灯从内房偏室的黑暗中缓步走出,半昏半明的灯光在空气的流动下微微摇曳着,那烛光照在他的脸上,随着脸部曲线的起伏投射出了一些阴影,加上他面目不善,平时看起来平静而柔和的面容此刻竟如同地狱里来的使者一般令人胆战。
乐青见是他,惊魂初定,但胸膛里的那颗心还是被吓得扑扑乱跳,她咽了口唾沫,偷偷的窥了一眼胤祐,见他不说话的瞪着自己,知道“在劫难逃”,于是她小声的责怪秋兰道:
“你看到他在么?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呀?”
“小姐我叫你了,可你不理我啊……”
乐青正要再说话,却听胤祐沉声道:
“说!到底去哪儿了?”
乐青与秋兰面面相觑,踌躇了半晌,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快说,你到底跑去哪儿了?竟然要到现在才回来?看来是我太宠你了,让你学会恃宠而骄了!居然跑出去鬼混到了三更半夜才回来?还不快说!”
胤祐的火气看着她们两个在那里磨磨蹭蹭,欲言又止的时候,便无法克制的突突冒了上来。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几乎将两个本来就心虚的女人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秋兰更是吓得腿软,要不是与自己小姐抱在一起,恐怕就要跪了下去。
“我,我又没去哪里,那个,我是觉得府里闷得慌,就拉着秋兰出去逛了逛……那什么,我好久没逛夜市了,所以和秋兰一起去逛了夜市,没掌握好时间,这不就回来晚了……”
“巴尔达氏!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哄是不是?你说的谎话我不要听!快说,你到底去哪儿了?再不说,别怪我家法伺候!”
胤祐在听到乐青的话时,怒意更重,这些天来积聚在胸中的烦躁、担忧、还有早上在朝上受到的那番不小的惊吓都令他着实感到了巨大的压抑和痛苦,他顺手抄起了桌上的茶杯就朝地上砸去,杯子应声而碎的清脆声音,在黑夜之中,格外的响亮,终于惊动了附近几间房里的下人,院子里的灯都先后亮了起来。
乐青眼见眼前的男人几乎是在用一双冒着“三味真火”的眼睛死瞪着自己,又听他吼着自己的姓氏,知道自己把他给惹恼了。她看了看秋兰,象是下了狠心似的,用眼神示意秋兰把事实说出来,反正也被他逮个正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来个干脆的“死法”的呢!
“爷,其实我和小姐出去,是去见……”
“住嘴,我不要听你的解释,我要听的是你家小姐自己的话!你,下去!”
“爷,小姐她……”
“听不懂我的话么?我要听她自己说!滚下去!”
胤祐耐性全无的冲着秋兰大吼,大手一挥,指着大门就要秋兰退下,秋兰看了看一旁目瞪口呆的乐青,乐青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从眼前这一幕中回过神来,忙朝秋兰点点头,于是秋兰便安静而顺从的退出了房门,还很有心的将房门紧紧地关上。
“小姐,你自求多福吧!秋兰,这下可真帮不上你了!”
她朝房里最后瞥了一眼,暗自咕哝了一句,赶忙地回了自己屋里。
“是秋兰么,这大半夜的,爷在房里闹腾什么呀?要咱们伺候么?”
几个披着衣服,睡眼惺忪的仆人纷纷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见着了秋兰,便忙上前打听。
“没事,没事,你们都回去睡吧!爷那是和咱们主子闹着玩呢,没咱们什么事儿!赶紧,都回去吧!真要人伺候,到时再叫你们,回吧,回吧……”
秋兰象赶鸭子似的,把一干人等都赶回了屋,庭院里又再次恢复了宁静。惟有那右厢房里暗潮汹涌,风波难平啊……
“去哪了?”
胤祐脸色铁青的问道,乐青撅了撅嘴,想了半天,于是挑了最没大碍的回答,有些为难的道:
“去,去四哥和五哥的府上了。”
“四哥,五哥?去他们那儿干什么?”
“中午听说了四哥五哥他们都被皇上给圈禁了,我心里担心几位嫂嫂,于是下午便溜了出去看她们。”
“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胤祐在听说了她去的地方不过就是四哥五哥那里,口气终于稍微松缓了一些,但他还是冷着声音道。
“如今四哥他们被圈禁,谁知道结果是什么样的,万一皇上一不高兴,给四哥他们安上个什么罪名,那我这么跑去见他们的家属,到时岂不是要算我私会罪妇?我怕让太多人知道,会连累家里人,到时就是说也说不清了,不是嘛!”
“哼,这么说,你还倒为家里考虑?敢情还是我错怪你了?既然知道可能有这样的后果,那你怎么还敢去?谁借你的胆子?”
“没有没有,谁都没借我胆子,是我自己要去的。我是这个家的人,死也是这个家的鬼,自然是要为这个家的将来考虑,多有些防备也不是什么坏事,对吧!呵呵……”
乐青嬉皮笑脸的说着,极力安抚与讨好着这个面色还不怎么好看的男人。刚才被他一吼,吓得扔掉了手里的外套,还没来得及换上常服又被他给揪住问话,而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十一月的北京,已然入冬,没有烧炭火的房间里,更是冷得能结冰。尽管身上已经被冻得有些发僵,可她依旧站在原地笑着回他的话,一步也没有挪动。
“亏你还有这个意识,知道自己是哪儿的人!既然你明白如今局势危急,怎么就不知道给我省心呢?你就不能老实的呆在家里,安分的给我做你的侧福晋,那些旁的事,不用你操心!如今朝中局势可以说是千钧一发,人人自危,别人都惟恐避祸而不及,你倒好,还不要命的往前凑,你这么胡乱的跑去,弄不好被人告发的话,要小命不保的!”
“可,可四哥他们又没做错什么,皇上只是圈禁了他们,又没定他们的罪,我去看看四嫂她们,又有什么不对嘛!皇上那是被那些不肖子给气糊涂了,四哥五哥他们根本就没存什么夺位之心,四哥成天就是知道念经吃斋,五哥更是个老好人,从来不管什么朝廷里的事情,他们哪里想要做那张椅子了嘛!皇上做的也太武断了,好歹是父子嘛,怎么就能那样随便的把他们关起来呢!”
“闭嘴!不许胡说!女人家家的,懂什么!”
“凶什么嘛!我说的又没错……幸好没告诉你我去找过皇上,不然又要被你给骂了!”
乐青不服气的努了努嘴,低声嘟囔着,却不料她的话还是被胤祐听到了,他惊得连声音都陡然提高了许多,怒道:
“什么!你又跑去皇阿玛那里胡闹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胡闹,我是去讲理去了嘛!我去找皇上之前,打四哥五哥那儿过的。四嫂她真的好可怜,前些年已经没了儿子,如今丈夫也被关了起来,家里孩子还小,一家大小的事都只能靠她撑着,她简直就是没了依靠,这心里的苦不能诉,眼睁睁得看着一切发生却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在家里愁得旧病又犯了,幸好我去了,宽慰了她好久这才劝的她喝下了药;还有五嫂她们,一屋子女人和孩子,都吓得坐立不安的,家里几乎乱了章法,个个就象那热锅上的蚂蚁,你说,我能眼看着她们这样不管么?其实,我,我就想……”
“你,你这个死女人!你看她们在那里要死要活,所以就替她们出头去了?是不是?好,好,你那么关心她们的死活,怎么就不知道关心关心我的死活?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差点也回不来,差点也和四哥他们一样,被圈禁,你知不知道?!上次你闯皇阿玛的寝宫,亏得皇阿玛他老人家心情好,这才饶了你,警告过你不许再有下次。没曾想,你倒是胆大包天起来,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当下这局势你还跑去皇阿玛那里胡闹,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胤祐大惊失色之余,愤然的指责着乐青对他的不管不顾,心中愤懑至极,用颤抖的手指着她,到后来。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乐青见状,忙要上前扶,却被他一手挥开。
“好,好,你既然那么样喜欢打抱不平,那么喜欢拔刀襄助,那你就去她们那里好了。我是死是活,不用你操心,我就是明天被皇阿玛关起来圈禁了,也不用你来说情。你高尚,你伟大,你太仁慈了,我要不起这么个好女人,要不起!”
说着,失望伤心到了极点的胤祐就要离开,乐青见状,哪里肯放他走,于是忙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凑在他的背上,急道:
“胤祐,你别生气啊,我不过是见你没事了,心里放心,所以也就想着替四嫂她们宽宽心嘛!我没忘了你啊,真的没有,你别生我的气嘛!你放心,你放心,我没闯祸,我是去找皇阿玛了,可是走到半道上,就遇到德妃娘娘,她把我带去了她那儿说话,等我把想说的话都说了,也就不想找皇阿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