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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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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光地上朝向康熙皇帝禀告了太子昏乱之症有法可医之后没多久,原本紧张的局势陡然有了巨大的变数,可谓令人摸不找头脑。
数日之后的十一月十六日,康熙皇帝突然颁下命令,宣布开释被圈禁起来的皇三子、皇四子、皇五子、皇八子。数日之后,就在朝廷上下都在为皇帝如此奇怪的行为感到迷惑不解的时候,十一月二十八日,曾被皇帝严厉训斥,并在一个月前革去贝勒爵位的皇八子复又被封为多罗贝勒……
扑朔迷离的朝局事态令很多纵是经历过削藩、平台等风风雨雨的老臣们也难以看清,他们都在揣测,皇帝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在短短几个月内,闹将出如此大的动静。难道是为了在众多皇子中重新评估,以挑选新的储位候选人么?
在皇帝已经成年的十多个儿子中,大阿哥因魇镇一事被革去爵位圈禁终生,皇太子也已被废,八阿哥因乘机钻营储位遭到皇帝痛斥,等于被皇帝从即位人选中剔除,当日呼声最高的这三派人马中,为争夺皇位而形成的党派格局在经历了这些变故之后,显然气势与实力上再难与从前相比。
五阿哥、七阿哥还有十二阿哥,因着各自的种种缘故,虽与那几派人均有来往,但早已从这场厮杀角力中退出,剩下的众位阿哥中,三阿哥文人气质最重,潜心编修文库典籍,对于储位,似乎敬而远之,观望之心更多些;九阿哥、十阿哥还有十四阿哥他们向来以八阿哥马首是瞻,如今八阿哥虽然重新起复,可显然已在皇帝心中失了宠,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争夺皇位的筹码,而九阿哥与十阿哥自己的能力实在泛泛,均是酒色之徒,难堪大用,没有什么多少资格来争夺皇位。
如此一算,皇帝的那些儿子中,只剩下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这三位是竞争皇位的最佳对手。其实这三位阿哥的个人能力各有所长,文有文治,武也有武功,真要拿出来放在一起相比起来,也可说是不相伯仲,绝对都可说是众位皇子中相当有担当的人才。
只是,现在让众位大臣感到非常困惑与为难的是,到底他们应该将自己今后的身家性命,仕宦前途,还有他们身上所背负的整个族群能否得到荣华富贵的宝押在他们三人的哪一位身上?一步错则步步错,一旦站错了队,等待着他们的就只能是革职查办、抄家充军、杀头凌迟……将来的下场现在一想,都能不寒而傈。这岂是能玩笑和大意的?
正因为如此,经过了这场如此之大的朝廷震荡之后,满朝惶惶不安的大臣们都开始在考虑他们将来要走的路,也都不约而同的开始暗自揣摩和比较起那三位皇位的候选人来。
若从这三位阿哥的身份和背景来说,四阿哥与十四阿哥的生母德妃乌雅氏出身满洲正黄旗,父亲是护军参领,十三阿哥的生母敏妃章佳氏出身满洲镶黄旗,父亲是二等侍卫参领兼佐领。他们的生母都是很受皇上宠爱的嫔妃,母家都是出自由皇帝亲自统领的上三旗,这对向来讲究身份和地位的皇家来说,这些因素都是可以成为将来一登大宝最好的条件之一。
德妃入宫三十余年,而今已是宫中地位最高的四妃之一。期间她为皇上诞育了三子三女,已经成为后宫中生育子女最多的妃嫔之首,尽管其中四位先后而亡,但其荣宠之隆可见一斑。她所生的两位皇子,俱是才能卓著之才,绝对不容小窥。尤其前些日子,十四阿哥当堂顶撞皇上,气得皇上差点要结果了他的性命,可其后并没有对他的莽撞行为予以任何的责罚。想来如果皇上不是出于对十四阿哥的喜爱,还有对他生母乌雅氏的荣宠,犯下这样严重罪行的十四阿哥是断不会那样轻易的躲过皇上的重罚。
敏妃章佳氏固然早亡,可她的儿子十三阿哥却是皇上颇为喜爱的皇子,每次皇上出巡、祭祀,六下江南没有一次不带上这位阿哥。再加上敏妃的女儿八公主和硕温恪公主两年前下嫁蒙古郡王,十三阿哥本人的地位也因此而水涨船高。
如此一比,这三位阿哥的地位其实不相上下。若从这三位阿哥在皇帝心中的得宠程度来看,似乎四阿哥与十四阿哥得到皇帝的喜爱与信任更多些,可以说,最后角逐皇位的,就只有两个人。四阿哥与十四阿哥是一母所出,是真正的同胞手足,其中关系非比寻常,尽管他们两人的私交并不好。四阿哥偏文,十四阿哥偏武,这兄弟两人,一个沉稳内敛,果敢刚毅,城府颇深,一个雄心勃勃,才华横溢,中正不阿,怎么看都是治世之才,堪挑国家大梁,可这个选择却实在是让满朝的大臣感到了为难,到底应该将宝押在他们之中的哪一个身上呢?
朝廷政局变化莫测,皇帝的心思更是没人能猜的透。就在这样的忐忑与不安中,康熙四十八年的春节便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缓缓到来了。
每年的除夕之夜,皇宫里都要举行各种宴仪,除了赏赐外廷王公大臣、藩外各位蒙古王公的宴仪之外,最隆重而又最热闹的就是乾清宫的家宴了。家宴,家宴,顾名思义,自然就是没有什么外人,只有自己家人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顿团圆饭。
当然,皇帝的家宴不比民间小门小户的宴席,过去每到新春佳节到来前的除夕之夜,整个乾清宫里几乎坐满了皇帝的家人。各宫的妃嫔,各位皇子、公主带着他们的福晋、额驸们也都会在这一天里,纷纷穿上最隆重的盛装来到乾清宫,向长辈们拜年请安。庞大的家族,在一年中仅有的几次齐聚一堂中,气氛显得格外的温馨。酒席间,人头济济,人丁兴旺,桌上的亲戚们大家会暂时放下心中的不和,在推杯换盏,觥觚交错中,每个人的脸上都会绽放着一种回归家庭的光芒。
只是今年,因为年前发生了太多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为此牵连了许多人。有人被圈,有人被贬,有人失宠,以往完整的一家人中,已经有人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这场家宴里,所以众人再次聚集到一起时,见面之时没了以往的玩乐念头,倒是都添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席间的气氛似乎也没有了以往那种热闹,众人各怀心事,吃饭的时候都显得很是拘谨,整个乾清宫里显得安静极了。除了碗筷相碰之声和吃饭时众人的咀嚼声之外,听不见男人们喝酒说话的大笑声,听不见女人们清脆而好听的笑声,一个个正襟危坐,埋头吃饭,连面上的表情都看起来小心翼翼的,少了以往过年时的那几分自在,多了过去从来不曾有过的几许拘束。
本该高高兴兴的团圆饭吃得是让众人如坐针毡,好容易等所有的菜都上齐,熬到了上奏《雍平之章》,众人这才不禁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因为每次宴仪,只要奏到这个华章,就说明宴席就要进入尾声,谁都盼着赶紧吃完了这顿如同嚼腊的团圆饭,好早点离开这个令大家感到紧张和拘束的地方。
一曲终了,宫殿监便在一旁高声唱奏“宴毕”,康熙皇帝从御座上缓缓地站了起来,不过五十出头的身体在经过了去年这许多令他伤心绝望的事情之后,整个人都象迅速老化了一样,面上疲色很深,背也微微的佝偻起来,头发和胡子竟比去年看起来都花白了许多。
他的视线从座下的这些龙子龙女的面容上一一的扫了过去,看着那一张张诚惶诚恐的面容,他突然觉得心很累,突然觉得对很多事情感到了厌倦,他不知道自己该在这样团圆的日子里,对他的孩子们说些什么吉祥话。老皇帝步下御座,在李德全的搀扶下,一语不发的离开了乾清宫,诸位宫中的娘娘们也默然的跟在皇帝身后,在众多成年皇子皇女和他们的福晋额驸的目送下,按照品级的高低,依次离了场。除夕之夜的团圆饭就这样在冷清中开场,也在冷清中黯然落幕。
一众皇子皇女们纷纷散场之时,五阿哥胤祺走到七阿哥胤祐身边,用胳膊撞了撞他,朝前方不远处的几个人的背影努了努嘴,低声道:
“老七,看,二哥在那边。今天是他被废后,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我们要不要过去和二哥说说话?”
胤祐转头过去,看着二哥身上穿着的那身不再明晃晃金灿灿的袍子,又瞧了瞧他身边围着的那些人,想了想,摇头道:
“我不过去了。二哥平时就不愿意见我们哥几个,他是要面子的人,如今被废,想必是不想见到我们。就算我们说什么,恐怕他都会以为我们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是去看他笑话去的。大过节的,我可不想被他抢白几句,兄弟间平白地闹的不痛快,自讨没趣的事情我不想做。”
“我看不至于吧。我听二哥身边的小太监说,最近二哥他的脾气可是好多了,再不象以前那样骄横跋扈,目中无人,想是经过了这次被废,人也大变了些。况且我们和他本就没什么过结,他断不会和我们有什么过不去的吧!”
“五哥,算了吧。你不才因为二哥的事刚被皇阿玛放了出来,别再生什么事端吧。好端端地都能被牵连进去,你这牢狱之灾不觉得坐的太冤枉么?如今可得多生个心眼,我们是不存害人之心,可又谁知别人有没有虎狼之意呢?”
五阿哥胤祺听闻,不禁认真的打量起七弟,温厚的脸上多了几分玩味,他低头笑了起来,随即道:
“老七,我发现你说话开始有四哥的味道了,怎么也那么深沉啊?是不是前阵子被咱们哥几个给圈起来的事情吓到了?”
“不是吓到,你们几个都被关了进去之后,我是觉得自己身上责任更重了。看着几位嫂嫂着急成那样,个个都来人托我打听你们,府里的上上下下都担心的不行,我真是一点也不敢怠慢。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万一我真出了什么事,我那一大家子人怎么办?谁关心他们,谁照顾他们,谁又能伸手去帮他们?到时指不定被多少人白眼,奚落,看不起,你说那还是人过的日子么?我心疼我家里人,不想掺和到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里去,我这辈子就打定主意做我的安乐王爷,管他谁做皇上,反正我一心归顺,忠心不二就是。”
“七弟,不要说这些气话。对二哥他,即使平日他待我们再不济,可我们做兄弟的,该遵循的礼仪还是要的。”
一个冷凝的声音冷不丁的从他们身后插了进来,两人一同回身看去,就见四阿哥胤禛微皱着眉,从一旁的角落里闪了出来。
“四哥!”
胤祺胤祐两人异口同声的唤了他一声,胤禛点点头,走到他们身边,对着胤祐道:
“今天是除夕,我们做兄弟的去跟二哥拜个年,请个安,也是应当的,旁的事情与这些应该遵守的礼仪没有关系。不过是说说话,能有什么事,你要是真不去,少不得被人背后议论,这才是真的无风也起三尺浪了!”
“是啊,老七,走吧,说会子话就走。我知道你着急回家见你的乐青,我这不也着急想着找素云,赶着回家呢,家里几个小的还等着我们给他们压岁钱哪!”
胤祺笑着拽着胤祐的胳膊朝二阿哥那里走去,胤祐撇了撇嘴,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却也觉得四哥说的有些道理,便半推半就的和四哥五哥两人一起去了。
宴席另一边的女眷席上,大多数的女眷们也逐渐地散了,五阿哥胤祺的侧福晋与七阿哥胤祐的嫡福晋并肩一起走着,两人正说聊着自己孩子的事情,就见前方走来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都停下了脚步。五阿哥的侧福晋瓜尔佳氏首先笑着招呼她道:
“呦,这不是老十三家的福晋嘛!我说弟妹,你怎么一个人啊?你这是要去找老十三么?”
年轻女子的脸上顿时飞起了淡淡的红晕,姿色看着更可人,她朝两位嫂嫂福了福身,羞涩地道:
“茗薇见过两位嫂嫂。”
那拉氏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才嫁进皇家做媳妇不久的姑娘,见她眉目清俊秀美,身姿婀娜,气质文静,不由得点头赞道:
“你就是老十三家的嫡福晋啊!恩,果然是个美人儿,配上老十三,还真是郎才女貌啊!十三弟成亲后一直住在宫里,我们这些在宫外的女眷一直也没机会好好见见他的新媳妇,这不,拖到现在才算是遇到。”
“可不,瞧这小模样多水灵?瞧见她呀,我倒想起自己刚嫁人那会的时光了,咱们那时也是十八的姑娘一枝花呀!所以老十三自打娶了她进门啊,喜欢的什么似的,就把她藏在自己身边,不带来给咱们姐妹几个瞧呢!我可听你五哥说了,十三弟成天和你起腻是不是啊?小夫妻感情好啊,那就能多生贵子哪!你瞧你七哥家的乐青嫂子,不就是……”
五阿哥家的这位为人爽利的侧福晋当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的时候,这才惊觉自己的话显然说的太不合时宜。当着一个伤心人的面说她的伤心事,不就等于是拿把锥子戳人家心肺么?瓜尔佳氏顿时脸上写满了歉疚之意,忙轻打了自己几个嘴巴,连连向着身边的嫡福晋那拉氏赔不是道:
“瞧我这张臭嘴,瞧我这张臭嘴!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我就是这张嘴太快,老是说错话,月容,你多多包涵啊,我真的不是诚心要说这些的。我只是想和老十三家的弟妹开个玩笑。”
那拉氏没有生气,反而很是淡然的微微一笑道:
“五嫂,没事,我不生气。你又没说错什么,七爷和乐青感情好,这是我们这么多妯娌间都知道的事实,没什么不好说的。这就是命,上天注定的,人哪有本事强过命去?我信命,况且我还有重静,七爷待我也算相敬如宾,我这心里也知足了。”
“月容,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说的我心里挺酸的,其实我看得出来,老七对你和重静是真的很上心的。到底你是正室,有些事毕竟还是要和你商量的……”
“五嫂,你不用安慰我,好多事,我心里亮得跟明镜似的,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再怎么强求也是没用的,乐青她,始终是他心里最在意的人……”
新媳妇十三阿哥的嫡福晋兆佳氏静静的听着眼前的两位嫂嫂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从五嫂不住的劝慰和七嫂那落寞的表情里,她不禁对她们话里的那个叫“乐青”的嫂嫂多了几分好奇与好感。她自从嫁给胤祥,就总是听他说起过这位嫂嫂,还有四哥的嫂嫂,这两位嫂嫂都是他嘴里经常挂着的。
她一直很想亲眼见见那两位嫂嫂,可她住在宫中,没有什么机会出宫拜访她们,本来以为今年的家宴上能见到她们二位,遗憾的是,这两位嫂嫂这次都没有来。听说四嫂的身体不太好,正在病中,而七嫂有了身孕,正在家中养胎。遗憾之余,她对这两位未能谋面的嫂嫂更是感到了无限的好奇。
她知道,从小没了额娘的胤祥平时与四哥最亲近,常常被四哥带在身边。在四哥府里,四嫂待他极为亲厚,处处给予他如长姐一般的关怀。这对缺乏母亲关爱和照顾的胤祥来说,更是如同雪中送炭一样的令他感到温暖。四哥大胤祥八岁,所谓长兄如父,那四嫂就是长嫂如母,四嫂给予胤祥的关爱恰恰如同他缺失的母爱一样,填补了他成长中的亲情空白。
七哥的侧福晋乐青,在众多妯娌间的名气更是大,不单单是因为她曾经为了七哥的残疾夜闯皇阿玛的寝宫讨说法,更是因为她与七哥之间十多年来不离不弃的恩爱。在一个男人们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的时代,她能独占一个男人的心那么久,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呢。她记得听胤祥说起这些故事的时候,自己心里的多么的羡慕她,羡慕她能得到丈夫的真心,羡慕她膝下儿女成群。
这是两个多么特别的嫂嫂啊,一个如江南四月的雨水一样温柔绵密,用女性独有的柔美关爱着身边人,令所有人感受到那份情意时是多么的沉醉其间。一个如山间淙淙的溪泉,轻快而跳跃,清脆而甜美,与她在一起,人们都会感受到那份惬意与洒脱。
她们都是成功的妻子,她们都很成功的抓住了自己丈夫的心,即使她们的丈夫身边依然有许多女人,但她们却始终成为各自丈夫心中难以替代的重要之人。如果自己也能做到象她们那样,牢牢地把握住胤祥的心,那么她该有多么幸福啊!
兆佳氏听着听着,心中不禁神往起来。这时,就见远处走来几个人影,她仔细一瞧,来人不正是五哥,七哥和自己的丈夫十三阿哥胤祥么?见到自己丈夫,想到他对自己的温柔,她的脸上还是难以控制的漾起红晕,羞涩的垂下了眼睑,等他走到自己身边时,朝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五阿哥、七阿哥还有十三阿哥相伴着从乾清宫里刚走出来没多久,就见月华门旁站着他们的妻子,三个女人似乎正在说着话,五阿哥于是快步走上前道:
“喝,你们那儿散得也挺快啊,既然都在这儿啊,那正好,也省得咱们找了。”
“你们也散得挺早的啊,我以为你们几个大老爷们碰在一起,非说上好久的话不可呢,怎么这么快都出来了?”
七阿哥抬头看了看天色,对着自己福晋道:
“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应该还能赶上和孩子们过节。五哥,你回去的路上经过四哥府上的时候,顺道告诉四嫂一声,四哥要晚些回去,宫里有些差事要办,请她不要担心。你别忘了啊,四哥可是特意嘱咐你的啊!要是你完不成任务,招得四嫂着急,五哥,这后果你应该想象的到。素云,你帮我五哥也记着,省得他又忘了!”
“好嘞,七弟你放心,这不是一句话的事么,包准替他记着,不会忘的。他呀,可没胆子惹恼你四哥。”
快人快语的瓜尔佳氏笑着看着胤祐,又望了望自家这位忘性大的五爷,乐得直笑。五阿哥捶了七弟肩膀一拳道:
“老七,又拿我说事是不是啊!当着两位弟妹的面,好歹给我点面子嘛!”
“你的面子不是一向都在素云面前丢惯了?还怕什么呀!”
众人闻言,都呵呵的笑了起来。两位兄长又笑谈了一会,和胤祥夫妻二人告别之后,便带着自己的福晋出了宫。尚没有开衙建府,甚至连爵位都还没有封上,只能继续留在皇宫中的十三阿哥胤祥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些怅然和无限的期许。他已经二十二了,可却依然是个没有爵位,甚至连个兼职的差事都没有的阿哥,他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与才华,总是这么虚度人生,实在令他感觉到了怀才不遇的痛苦。
兆佳氏虽然年轻,但却极能体察身边人的心思。她站在胤祥身边,从他望着两位早已封了爵位,有了自己府第的兄长的眼神里,她看出了他内心的渴望与无奈,也理解他此刻郁闷的心情。于是她悄悄地凑近了他的身旁,将自己的手伸进了他的手心中,轻轻地握住。
胤祥感觉到了手上柔软的触感,回过神来,低头看她,两人的视线顿时交织在了一起,她眼睛中流露出的那脉脉柔情,猛地令已经生有两个女儿的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动之感。她似乎是读懂了他内心的苦闷,看到了他的怀才不遇与对未来的热切向往。她的目光那样清澈,看得他的心也在一阵阵的震颤。
就在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动”的感觉,终于能够明白四哥四嫂,七哥七嫂之间那种曾曾经被他无法理解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有句诗是怎么说的: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是啊,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漫漫人生中,两个本不相识的人,就这样被缘分拴到了一起,自人海中相逢,这难道不就是一段足以令人销魂的感情开始的时候么?
那么他与她,是否也会象四哥七哥那样,就此开始一段人生中值得他吟诵“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感情呢?想到这里,他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那柔荑,温柔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