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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   允祐内心中隐隐不祥的预感果然没有出错,仅仅在浴佛节之后的数天,在四月二十日与四月二十八日,雍正皇帝降罪于他的两个兄弟贝子允禟与敦郡王允锇的旨意便分别由内廷直接下发,着既革去贝子允禟的固山贝子爵位,仅留旗中佐领一职;革去敦郡王允锇郡王爵位,并立刻锁拿进京。
      旨意一下,满朝文武其实都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因为这样的结果早就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自从皇上即位伊始,这两位爷种种极端的态度和行为就早已经为他们今日的后果埋下了伏笔。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若不识时务的,就实在是不识好歹了。
      这两位爷的倒霉虽然没有得到许多人的同情,但却让身为其手足兄弟的其余几位王爷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忧惧之心,尤其是恒亲王允祺。他是被革了爵位的允禟的同母兄长,是真正的手足兄弟。自己的亲生兄弟被皇上问了罪,革了爵,他身为兄长,不仅担心皇上由此迁怒于他,更愤恨自己对兄弟的遭遇无能为力。从接到旨意那天开始,他便变得五内俱焚,坐立不安。
      在朝堂之上,他不能对皇上四哥的这个旨意表示有丝毫的不满,还必须极力撇清与弟弟的朋党有任何牵连的关系,只有如此才能保得一家大小的平安。况且发生如此重大的变故,后宫之中的母亲宜妃,早已是又忧又惧,整天以泪洗面。
      他这个做儿子的,受此连累,本已是自顾不暇。纵使内心也是忧惧不已,可面对额娘时,哪怕他要承受额娘的埋怨和哭诉,他也必须要以笑脸相迎,温言软语的加以宽慰,从中调解。这样左右为难的角色,实在是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时间愁得是焦头烂额。
      端午节中午,吃过午膳之后没多久,允祐便特意带上了一家老小,坐着马车,去了五哥的府第里,相约两家人家一起过节。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应应景,亲戚间走动走动,趁着过节热闹热闹。二来也实在是体谅五哥的难处,知道最近他的苦处,为了想宽慰宽慰他。
      两家人家高高兴兴的坐在了王府的后花园里,孩子们被下人带着在花园里嬉闹,女眷们一起说笑着去了花厅,两位王爷则在各自儿子们的陪同下,去了书房叙话。
      允祐坐下,喝了口茶,很是关心的道:
      “五哥,最近我就瞧你的气色不好,嘴上火泡都起来了,你这可是急火攻心之兆啊!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发愁,可咱们都上了年纪,无论怎样,都要当心身子啊!不然,事儿没来,咱们自己先发愁愁得倒下了。弘昇啊,你是长子,又是世子,这家里的事情可要替你阿玛所担待着点,平时也多劝着点他,别一个劲的发愁,把身子愁坏了!”
      已经升做镶白旗满州督统的弘昇是允祺最能干的儿子,不但人品才学极好,而且很有才干,在朝中办事屡屡因认真仔细而获得皇上的褒奖,因此,允祺很是以他为骄傲。他对着允祐很是认真的点头答道:
      “七叔,您说的我记下了。自从皇上的旨意下来之后,我也是一直劝慰阿玛,让他不要太担心了。皇上是心里有数有分寸的人,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不会无端的迁怒什么人的。可阿玛也听不进去,整天的心事重重,我和额娘怎么劝都没用。我也正发愁怎么能让阿玛多宽心点呢!”
      “五哥,弘昇说的没错。咱们跟四哥多少年的兄弟了,当年那么多凶险都一起走了过来。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这次革了九弟、十弟的爵,那要说句不偏私的话,也实在是他们两个闹得太凶了些。倘若安生点,四哥也不至于要这么下手处治他们。所以,你也不要太把自己往那一号上靠去。”
      允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闷无比的摇头道: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啊!老九虽和我不是一路人,可终究是我亲生弟弟,他如今遭了罪,被革了爵还挨了罚,你说我这做哥哥的,不但帮不了他,还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看着他受苦受罪。额娘那里,只要我一去,就哭天抹泪的怨我不知道帮着老九,还老念叨着皇阿玛在的时候,没人敢这么欺负我们母子。
      你说,你们说,我摊上这样的事儿,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四哥本来就不太喜欢我额娘,如今她再这么哭闹,传到四哥耳朵里,那还能有什么好?我承认我是没胆量,我是没用,为怕惹火烧身,只能置身事外。不然,我能怎么办?我这么一大家子难不成都因为我而遭罪么?
      要说四哥已经够给我面子了,只是夺了老九的爵,没把他从西宁那儿抓回北京来,你们看看老十,他不但被革了爵,还被关在大牢里。他家的一家老小,不都乱成一锅粥了?我就是怕自己牵扯进去也有那么一天,所以才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啊!造孽啊,造孽啊……”
      坐在允祐身旁的是一同前来的长子弘曙,他同弘昇两人俱是文武双全的有才之人,两人脾气一个心胸豪爽,一个心思细密,性格上相辅相成,又因着都是世子且兼着朝廷里的差事,平时他们只要能碰在一起,就喜欢谈论国事,切磋武艺。巧得是他们的福晋又是表姐妹,所以他们二人是众多堂兄弟中关系最好的。
      弘曙两年前随着十四叔从准葛尔奔丧回京后,由于十四叔被皇上调去守陵,他从此便也再没有机会返回前线效力,而是受封了“世子”头衔留在了京中。其实相比与在京城里无所事事的悠闲生活,他反倒更喜欢在军队里与那些没念过多少书的大老粗士兵们打交道。
      那里的士兵们经年累月的在西边打仗,没那么许多的心眼,都显得很纯粹,没有人事间复杂的关系,没有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高兴了一起喝酒,看不顺眼了就出去摔跤打架,输了赢了都是场面上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哪里象在京城里,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瞻前顾后,还得防着别人给你暗地里使扳子,下圈套。这样的生活,活得忒没意思,忒累!
      他最是厌恶人事斗争,听见伯父自怨自艾的话,个性爽快的他不由得为伯父打抱不平起来,他快人快语的直言不讳道:
      “伯父,您别这么说自己。其实,我觉着,您做的一点都没错,根本用不着这么责怪自己没用。九叔和您是亲兄弟没错,可就算是亲兄弟,您也犯不着因为他受过,而把自己给搭进去!要我说,宜太妃也是个糊涂人,她聪明一世,怎么眼下偏就糊涂起来了呢?
      她就不应该在您面前哭闹,更不应该老是提过去皇爷爷时候的老皇历。她怎么就不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已经有一个因为改朝换代而搭了进去,难道还要另一个白白的搭进去不成?难不成她要亲眼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被皇上降罪,将来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才高兴么?”
      “弘曙!没规矩!怎么能这么说话!宜太妃再怎么不对,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数落长辈的不是?”
      允祐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皱着眉头瞪着弘曙,大声呵斥道。他生怕这个个性太过直率的儿子说出如此尖锐的话,会伤到他与五哥之间的和气。毕竟儿子口中批评的人,是五哥的亲额娘。
      “难道长辈就不会做错事情么?难道长辈做错了事情,我们做晚辈的就要无条件的服从顺从不成?那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放肆!弘曙!你可是越发的胡闹了啊!怎么,翅膀才刚硬点,就这么能耐了?‘助纣为虐’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回去真该好好用家法打你一顿!”
      弘曙的回答更令允祐大惊失色,为免五哥面子上过不去,他索性自己来做这个恶人,以消减儿子的话可能会带来的任何后果。他用力的一拍太师椅的扶手,“蹭”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儿子横眉怒目的训斥道。
      “老七,老七,别生气,别生气,你跟一个孩子滞什么气,别气坏了身子!来,来,赶紧坐下。没事,没事,别为了我的事情伤了你们父子的和气!再说了,孩子说的都是事实,是个理儿,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都明白,都明白!
      其实弘曙说的这些话我也早就想跟额娘说了,每次话到嘴边我又都给咽了回去。我毕竟是她老人家的儿子,这么尖锐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也太不合适了!如今听了大侄子的话,好歹也算知道你们都能明白我的心思,也能体谅我的苦衷,我啊,就是在额娘面前担再大的委屈,也是甘愿了。”
      “哼!臭小子!要不是看在你伯父替你说话的面子上,我定饶不了你!以后你要是再敢这么胡言乱语,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每次我说什么,您都要说打断我的腿。从小到大,我这腿都该断上几百回了!我啊,还宁愿您索性真打断了我的腿,也总比不让我说真话强的多!”
      允祐闻言作势怒瞪了儿子一眼,面上虽然是一副生气的样子,但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只是,他看着儿子那副不服气的表情,心中不禁想起了皇阿玛当年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老人家的担忧现在看来,确实不无道理。弘曙是这么个好打抱不平,敢言敢做的孩子,性子一点没象他,十成十象足了乐青,将来恐怕真是要吃亏的。这又该如何是好呢?这匹性子如此烈的野马要想管住他的嘴,管住他的人,谈何容易啊!

      夜深人静时分,淳亲王的府第里也已经是一片安静。众人早已进入睡梦之中,而王府西路的厢房里还有人没有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
      睡眼惺忪的乐青半撑起身体,揉着眼睛,推了推身边人,小声问道:
      “祐,这都几更天了,你怎么还不睡啊?明天一早还要上朝呢!”
      “睡不着。”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么?别去想了,先睡吧,明天再想也不迟啊!”
      “我吵到你了吧,那我下床走走。你睡吧!”
      说着,允祐坐起了身体,披了件外套,便掀开纱帐,穿了鞋子从拔步床上走到了墙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仰着头靠在墙壁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乐青见状,哪里还能睡得,便也披了件外衣下了床,点起灯,索性陪着他一起坐着。她小声的说道:
      “打从五哥府上回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一个晚上都闷闷不乐的,到底你们几个一起都说了什么?难道是为九叔十叔他们被皇上夺爵的事情么?嗨!那不都是他们自找的?和你又没关系,你闲操什么心呀!看把你给愁的!”
      “……”
      “哎,你倒是说话呀!有话就说,闷在心里是要憋出病来的!听见没?跟你说话哪!”
      乐青连着问了允祐好几遍,他都没什么反应,只是闭着眼睛做沉思状。乐青不由得恼了,索性撒了手不管他,咕哝着道:
      “大晚上的不睡觉,闹什么妖蛾子!成天操心那些有的没的,难怪你头上长出那么多白头发!懒得理你!你一个人入定吧,我睡了!”
      “我这么操心为的什么?还不是这个家!弘曙那孩子就是随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性子,要不然,我何至于这么操心!”
      乐青一听允祐这说的寻衅似的话,没来由的火气从心底里蹿了上来。她走到他面前,一拍桌子,斥道:
      “怎么着,大晚上的故意找架吵是么?你心里有火,别把气撒到我们娘俩的身上!孩子碍着你什么事了?我碍着你什么事了?我怎么没心没肺了?我哪儿得罪大爷你了?
      我可告诉你,弘曙他是我儿子,随了我的性子那是天经地义的,难不成倒象了外面不相干的女人?他怎么没心没肺了?他那是个豪爽性子,直言不讳,敢说敢当又哪里不对了?我倒还觉着他那样挺好的,象个有担当的好男儿!
      怎么,你的意思该象你似的,成天的避忌这个,避忌那个,什么都不敢说才是好男儿么?这样的孩子,咱们亲戚里还不够多么?你喜欢啊,你自己生一个去!改明你要是看不惯我们母子,我就带着弘曙他们几个都走,离你远远的,省得大爷你看得心烦!”
      “你,你,你……”
      允祐在“吵架”的本事上,显然不是乐青的对手,她的几句话就把他给堵得说不出话,只是气得手指发抖的指着她。猛地一口气被呛着了,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也因为咳嗽而涨得通红。乐青见状,暗叫一声不妙,知道自己是闹过头了,她的那番话是气着他了。当下哪里还顾得上怄气,连忙的上前抚着他的胸口,一边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允祐边咳,边赌气似的要将她的手拉开,想要转过身体不理她。乐青哪里肯依,不依不饶的拉着他的肩膀,最后索性扑到了他的背上,双臂紧紧的勾着他的肩膀,叫道:
      “我的爷,你别闹了行不行!都咳成这样了,还不忘记生气哪!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是我说了过头话,是我不该故意气你,我错了,行了吧!别生气了啊,别生气了!妾身我给你赔罪了,成不?”
      “哪天我若是死了,一定是被你给活活气死的!”
      允祐好容易才顺过气来,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听了乐青的话,不禁有些气喘的怨怼道。
      “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我还指望爷能活他个千岁千岁千千岁呢!”
      “你这女人说话实在太扎心肺,就是我真有千岁的命,也一定早早的了断在你手里!”
      乐青听了,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趴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耳后,两人就这么不说话的在豆大的灯光中,依靠着坐了一会。等两人的心情都平复下来后,乐青低声问道:
      “你在愁些什么呀?既然不是九叔他们的事情,难道是在担心弘曙么?他都二十好几,成家立室的人了,又有了爵位,将来吃穿也不用愁,你操哪门子心哪!”
      “我能不发愁么?他这孩子从小就胆子大,还好个打抱不平,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今天这小子当着五哥和弘昇的面就数落起宜太妃的不是来,还说的振振有辞,一点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讲点礼数!我当时是真怕五哥听了生气啊!哪有小辈这么数落长辈的,况且那人还是五哥的亲额娘!
      即使要数落,那也是五哥的事情,怎么都轮不到你一个小毛孩子在那儿指手画脚的不是?多亏五哥好脾气,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没和这小子一般见识,不然咱们亲戚间这疙瘩不就结下了?这也就是遇上五哥这么个好说话的人,倘若将来这小子遇上什么不讲理的,或是遇上什么心胸狭窄又记仇的人,那他不就没好果子吃了么?
      我说他,他还跟我顶嘴,认准了自己没错,就是这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我是真替他担心啊!你说他若是性子里但凡有一点象我的,知道点害怕,我何至于这么操心啊!你这做额娘的,平时也不知道管管他!”
      “嗨!我当是什么事情呢!敢情就为这事?”
      “这事还小哪!他若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好个打抱不平那也就算了,顶多在外面和人起个争执,再不济也就是犯混打架,那都还好说。可咱们是什么人家?咱们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那是能随便在外面胡言乱语,那是能随便替人打抱不平的么?你忘了,过去几十年,咱们是怎么过来的么?那可不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活着的么?
      你以为他这性子照此下去,将来惹不出祸来么?我就是怕他指不定哪天就给我惹出什么塌天的罪孽来,你说,这是我们能担待的起的么?你不当回事,我可不行!他若惹了祸回来,倒霉的不单单是他,还有咱们这么大一家子呢!”
      乐青闻言,坐在床边也认真的思量了一会儿,随即便道:
      “是,你说的话是有道理,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天生的脾气,你逼他改,他也改不了啊!况且,有些苦头他若不自己吃过,又怎么能长记性呢?你现在就是告诉他,他也不信那个邪啊!所以,我说啊,你也不用那么早就操心起来。真要遭罪啊,你就是再操心,也无济于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你倒是想的通透!”
      “那是,你瞧见我什么时候没想通透过么?我连家里有这么多姐妹都能容忍,我还有什么忍不下想不透的?再说了,真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用我们弘曙去顶,你怕的什么?若真要他去顶,还有我这个额娘呢!”
      “哼哼,我知道你有能耐,你厉害,你肚量大!!连天塌了你都敢去顶!无法无天的女人!我看你到时那什么去顶!”
      “那你放心,我自有我的本事,只是还没使出来罢了!不信啊,那咱们走着瞧!”
      允祐被乐青极度乐观和自信的话,气得反倒笑了出来。他顺手朝她脸上捏了一把,见她疼得呲牙咧嘴时,才稍微的解了气,可还是很不爽的抛来一句话:
      “碰上你这么个女人,一定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这句话乐青听在耳朵里,竟仿佛比吃了蜜还甜,她笑得眯起了眼睛,腻到他的怀里,娇媚的说:
      “呵呵呵呵,我的爷,那我下辈子结草衔环的报答你可好?”
      “多谢多谢,王爷我可受不起!”
      允祐没好气的看着怀里的女人哈哈大笑的模样,却也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无奈的搂紧了她。乐青笑了一会儿,转身吹熄了桌上的灯,做出恭顺小媳妇的模样道:
      “我的爷,气消了吧?时候不早了,该安歇了!”
      允祐挑着眉,哼哼着一把捞起她的腰,将她一下子抱进怀里,作势就往床上一扔,恨恨地笑道:
      “还装什么装,你这性子我早二十多年就看透了!赶紧陪我睡觉,省得再做什么怪,又把我气出病来!”
      乐青被他给“扔”上了床,咯咯笑着拥住了被子,待允祐脱了外衣一躺下,她就在他的身前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不久便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素来浅眠的允祐看着这个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那么快的又去找周公下棋,把他抛在一边,好气之余,还是好笑地叹了一声:
      “就你那张嘴会说!我还是情愿咱们儿子这辈子都用不着你这个额娘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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