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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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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对白晴滟说过:“朵婼的红瞳比你妖娆。”
那时候白晴滟一个耳光甩在那人脸上,清脆响亮。
只要提起白晴滟,就不得不提到她的表妹朵婼——那个黑发红瞳,诡异得不似常人的女孩。
白晴滟很早之前就说过,白晴滟最讨厌的人就是朵婼,如果想要同朵婼接近或是想追求朵婼的人,万不可同白晴滟的人脉网中任何一人搭上关系,否则她会不择手段让那人哭着离开A大。
白晴滟算是放了狠话,她和朵婼的关系也由先前假意的嘘寒问暖径直跳到针锋相对。朵婼在学校被彻底孤立,而那个说过朵婼比白晴滟妖娆的人在白晴滟响亮的一耳光后也转了学。
其实不是对于妖娆这个词有特别的感情又或是如何,只是潜意识里面想要让朵婼变得一无所有。因为自朵婼出现,父亲原本就不多的同家人相处的时间几乎都用在教育朵婼上。
白晴滟是恃宠而骄的女孩子,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光芒被另一人的温润压倒,所以才会采用那么极端又毒辣的方法将朵婼孤立,逼她上绝境。她在试探,朵婼忍耐的底线。
朵婼在离开之前将林苏澈的公寓彻底打扫了一遍。
林苏澈在离开之前买过一小株盆栽,毛茸茸的仙人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白雪公主”。
餐桌上垫的桌布是蓝灰的格子样式,小小的盆栽摆放在上面,些微的绿色却能很好地带动了室内的气氛,空气中都能闻到生命的味道。
朵婼小心翼翼地触摸触那毛茸茸的仙人球。素净的手指带着暖意,指甲盖是浅浅的未经雕琢的粉色,抚在上面,就像在触摸林苏澈下颔柔软微刺的胡须一般。
窗帘是林苏澈选的,米色轧了蕾丝边的绸布,有厚重的质感,遮光效果很好。窗帘拢得严密,室内的光线昏暗,光影隐隐绰绰,荡在空气中的,是苦涩的思念的味道。
朵婼的手指一直抚在仙人球上,像在抚摸爱人的面庞。嘴角挂着微笑,却是些微向下的弧度,瞳孔是耐人寻味的黝黑,很搭她的发色。
她弓着腰,双手扶着盆栽底座想要将它挪开一些。只是些微摇晃了一下,整株仙人球却倏然失了重心,从茎部断成了两半。
断裂的截面能清晰地看到从根部扩散上来的湿烂,那些部分的颜色从青葱变成黏稠的深绿。朵婼惊恐地瞪大了眼,退后一步,又退了一步。
一直都很害怕柔软的昆虫尸体,黏腻浓稠的汁液,还有五彩斑斓的鸟类羽毛。只是从来都没有对别人提起过,没有人知道她害怕什么。朵婼总是在装小坦克,无欲无求,无所畏惧。
愣了很久,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飞快地捻起桌布的四角,包起来,丢进垃圾篓里。手指一直在抖,嘴唇抿得很紧,瞳孔一直在颤。
但她没有哭,并且,也不能哭。
隐形眼镜硌着柔软的眼球,隐隐作痛,她一直在忍耐那种不适,连眨眼的速度都放慢了很多。
苏澈,我说过我是很坚强的女孩。无所畏惧。
连续三日都夜不归宿的白晴滟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鞋柜上摆着的陌生的靴子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双高帮的长筒靴size比她的小一码,倒是符合朵婼脚的长度,但那丫头绝没有这种品味。
她歪着头看那个标签,香奈儿。白晴滟伸手抚平了毛躁乱翘的头发,掏出包里的小镜子补掉了色的唇彩,嘴角勾着一抹笑进了门。
香奈儿。
哼,应该是母亲的哪个阔太太朋友。
她弯腰把自己的鞋放到那双香奈儿旁边,歪着头又看了一眼,嘴唇使劲抿了抿。
朵婼把腾空了的行李箱随意甩到床底,拉开房门的瞬间看到的是白晴滟瞪大的讶异的眼。就像是见到鬼一样,勾在唇角的那丝微笑僵得诡异。
朵婼的瞳色变为了深沉的黝黑,一头黑发烫成了大波浪,松散地披在肩头,三分慵懒,七分妩媚。
她上了淡妆,眼角上挑,睫毛浓密。罩着一件宽大的男式浴袍,长得看不见里面穿着什么,袖子挽起,腕上是一串精致亮眼的十字银链。
白晴滟退了一步,谨慎地朝四周望了望,“门口那双香奈儿是你的?”
朵婼颔首。白晴滟垂下眼帘,半晌,倏然瞪大眼睛,朝前迈了一步,鼻尖几乎要触着朵婼的脸。她的那双瞳里,光线斑驳,闪烁着异彩,是厌恶,是恨意。
“你不是跟个男人跑了么,还回来干什么?”白晴滟轻哼一声,把手腕上勾着的包甩到沙发上,仰面躺下,“喂,朵婼。我要一杯牛奶。温的。”
她的声音黯哑低沉,像是高声尖叫过后所导致。咳了一声,朵婼却迟迟没有动静,白晴滟翻了个白眼坐起来,朵婼依旧伫在门边。白晴滟拧了眉,“我说我要温牛奶,你聋了?”
朵婼垂着眼,长发从肩头垂下来,盖了大半的脸,从白晴滟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鼻尖以下的部分。她的左手搭在那条银链上面,一直没有表情。
白晴滟扶着沙发的靠背,膝盖顶着真皮坐垫,动了动身体准备走过去,朵婼却忽然转身甩了房门。
只丢下一句“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