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见》兔子龙

9、第 9 章

　　二我会在沿海地带，等待潮汐更改

　　四月三日，晴，气温十到十五度（摄氏）。万事皆宜。

　　霍达然抬腕看表，指针接近下午三点，是昏昏欲睡的好时光。他站起来，扣好西装外套，准备出门。
　　他在电梯口遇到了新来的实习生，后者对他紧张地打招呼，“霍总监。”
　　霍达然颔首致意。皇朝传媒占据了港路广场的第二十到二十二层，距魔都国家安全局所在的福洲路非常近。他在皇朝传媒担任公关总监一职。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电梯到达一楼，霍达然示意实习生先出去。他红着脸说谢谢。现在的年轻人都容易脸红，霍达然心情大好。
　　他徒步走到国家安全局门口，向门卫出示了证件，穿过小花园走进办公楼。这是栋普通而老旧的小楼，一共五层，电梯在走廊正中。
　　有人对办公楼只有五层就安电梯不解，那是因为他没有资格到达六楼。
　　霍达然走进电梯，食指在五字键上轻轻按下。五字变成了六字，年代久远的电梯开始上升。非我族类不得进入的六楼，就是魔都国家安全局国内事务第三科的办公地点。
　　国家安全局国内事务第三科是个神秘的存在，大多数人知道它的编制却不知道它的作用。它的成员有个更普遍流传的称号。
　　守昼人。
　　大陆和海洋的每一个角落都生活着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花精树魅。它们有些已经被人类写进各种神话传说，有些却还一无所知。和它们比起来人类渺小而柔弱，需要保护。承担这个职责的群体曾被称作萨满法师，驱魔人……不一而足，到了现代，就以守昼人的形式组织起来，守护每一个社群的安宁。科层制的形式保证了运作的高效，同时为了方便，他们被编入国家安全局的建制，对外统称“国内事务第三科”。
　　电梯到达，霍达然往财务科走。他昨天收到电子邮件通知他来领报销。财务科的上官小姐刚刚结束冬眠返回，身材比去年秋天轻盈了不少，心情也很愉快，爽快地把钞票数给霍达然，还问，“难道是您最近身体不舒服？报销内容是医药支出呢。”
　　“不不。”霍达然摇头，“一个朋友。”
　　夏湛明住院和急救所花不菲，报销到手后钱包立刻鼓了起来。这次霍达然在电梯口碰到了吴扬林。
　　吴扬林穿着大大咧咧的水洗牛仔裤和白色外套，一派休闲惬意，霍达然站在他旁边，黑底藏青色条纹的杰尼亚套装配上一丝不苟的蓝色领带，正式得有些过分。
　　他们打完招呼，吴扬林瞟了瞟霍达然胸前鼓起的长方形物体，说，“我讲了你能领到报销嘛。”
　　“借你吉言，方便的话请你吃晚饭吧。”霍达然说。
　　吴扬林喜笑颜开，“今天果然大吉。”

　　霍达然挑了最近很红的烤肉馆。
　　猪颈肉在烤盘上滋滋作响，吴扬林一边用夹子拨弄一边说，“你狠心不去看明明，我可是去了。”
　　霍达然慢悠悠喝了口大麦茶，没搭腔。
　　“他说，给你添麻烦了，还拜托我买条新围巾给你。”
　　霍达然依然没搭腔，吃了片生菜。
　　“我说，霍先生的围巾都很贵，我买不起，不如你洗干净了还给他，他用的香水是巴宝莉伦敦，可以顺便买一瓶当谢礼。——我没说错吧。”
　　这次霍达然剜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
　　吴扬林嘿嘿嘿笑了，“说错了吗？然后明明说，难怪你的围巾有股木香味。”
　　“你是不是牛舌吃多了？”霍达然皱眉。
　　吴扬林继续嘿嘿嘿地笑，心满意足开始吃猪颈肉。
　　“对了。”霍达然也夹了片肉，“你今天去科里干什么？”
　　吴扬林的笑容僵在脸上，沉痛地说，“他要刑满释放了。”
　　“谁？”
　　“李易长。”
　　这次换霍达然笑，“恭喜啊。”
　　“封他的那个青釉瓷盘，现存于羊城博物馆。”吴扬林痛心疾首，“我要南下千里，就为了把这么个玩意儿放出来，还只给买硬座火车票。”
　　“你干嘛把他封那个青釉瓷盘里？”霍达然一脸你咎由自取。
　　“我当时顺手封的，哪知道就给流落到羊城去了？”吴扬林说，“我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阿译！还记得他以前抓的那个貔貅吗？给他封在个貔貅牙雕里，然后被赠给了棒国友人！”
　　霍达然笑得筷子上夹的肉都掉了。
　　“天可怜见，阿译那小身板，到了韩国，吃了七天泡菜才回来！”吴扬林像说书一样摆开架势，“回来看到个叉烧饭都满眼发绿啊！”
　　“羊城美食多，你就当去旅游吧。”霍达然说。
　　吴扬林不怀好意的笑笑，“你觉得可以当成旅游？”
　　霍达然点头。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旅游啊？”
　　霍达然警惕，上下扫他一眼，“敬谢不敏。”
　　“我觉得上个案子你欠我人情。”吴扬林死皮赖脸。
　　没有他，那只饕餮的确可能逃脱。霍达然慎重地看着他甜腻腻的笑容，说，“我可不跟你一起去释放李易长。”
　　“行，我跟他的恩怨不用你掺和。”吴扬林爽快地说。
　　“我要双飞。”
　　吴扬林肉痛，“依你！”
　　“酒店至少四星级。”
　　“也依你！”
　　“就这么定了？”
　　“定了！”
　　他们的对话似乎引起了周围的注意，一个拎着满篮子玫瑰的小姑娘凑到他们面前，“先生，给小……先生买支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