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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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独白
陆离答应幼崽的“惩罚”并没有迟到。
在其他人围着火锅唱着歌，偶尔还要来上一口冰凉果汁的时候，三个幼崽眼观鼻鼻观心，坐在距离陆离不远处的一张小桌旁，吃的是许久没有见过的营养液。
考虑到三个幼崽的共同爱好，陆离特意给他们挑选了红烧排骨味，浓郁的酱香从开口打开的瞬间就在不断扩散。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股制式的味道，与陆离亲手炒出来的相差甚远。
其他人在吃饭之前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因为这些天里，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担忧，按照陆离这个宠幼崽的方式，会不会把三个崽宠上天——所以花花他们是做错了什么，竟然让陆离生了这么大的气，连晚饭都让他们用营养液代替。
虽然从陆离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生气的情绪。
不过露比和泰山婆婆立场一致，没有去干涉陆离的决定，二人都对陆离本人抱有了程度相当高的信任。
前者认为陆离不是带着恶意，故意让幼崽们眼馋肚饿，真要是为了这个目的，他连营养液都不用给；后者的眼神在路德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拄着拐杖走到幼崽身边摸摸他们的脑袋，让他们吃饱了就出去玩。
花花是三个崽里面压力最少的那个。
在艾依和路德心情沉重地喝着营养液时，她“咕咚咚”一口气将管内的液体喝空，然后万般珍惜地从挎包里拿出了肉夹馍——早该就该进了肚子的饼，错过了最佳食用期限，依旧美味得让人露出幸福笑脸。
以肉夹馍为名却不是传统的类型，用饼、肉、蛋的套餐来形容更为贴切：足够让幼崽双手捧起的圆饼一侧开了口，两壁上涂抹着口味略重一些的咸味肉酱；整块的肉片大致填满了圆饼内部，没有额外再撒调料。
一切两半的水煮蛋呈现绝妙的姿态，Q弹的蛋清和刚刚凝固，韧中带着沙绵的蛋黄相互挤挨。少少的几根蔬菜丝被捂得失去了水分，疲惫不堪。
为了能让每一口都平常到三者组合后的味道，花花在吃的过程中不断的调整着肉夹馍在手里的位置，就连最后一口，原本处于酱料侵占盲区的边边，都带了些蛋黄的碎末，完全不会寡淡。
她吃得过于专心和忘我，忽视了身旁的小伙伴。
艾依路德对视一眼，动作是相同的叹气，他们不由得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傻猫有傻福，但不可否认，花花这和往常一样的表现，让他们的心情也不由得轻松了一些。
就是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路德张大嘴咬下一口饼子，内心深处仅存的担忧很快就飞到了天外。
在他身旁的小黑犬艾依，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同伴们消化负面情绪的速度过快，还处于内疚中的艾依明显跟不上其他两人，带着迷茫的小脸，让结束直播，过来看看幼崽情况的陆离笑出了声。
“都吃饱了吗？”
他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音里面还带着些颤抖，“没吃饱的话，我给你们下碗面条吧，火锅你们是吃不到了，但是吃一碗煮好的面条还是可以的。”
“我要吃！”
橘猫花花秒秒钟举起了小爪子，“我要吃大碗！”
她无师自通，学会了点单这项绝技。
艾依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花花的肚子，飞快反驳了这过分的要求，“不行，你最多只能吃个小碗，吃太多睡觉时候又要哼哼半晚上了。”
“好吧……”花花低头，神情忧郁地同意，“那……那我想吃煮得软软的那种。”她眼巴巴地看着陆离，“还想再加个蛋……”
橘猫从未让人失望。
或者说，陆离的态度对幼崽而言是台阶，是他主动递出的和解信号——这让忐忑了好半天的幼崽立刻找到了顺杆爬的机会，加蛋是个小小的试探，要是陆离同意了，那就说明园长真的不生气了。
“好，那吃龙须面怎么样？”
陆离本来就没有多生气，“细细的面用菌菇汤煮得软软绵绵，除了蛋，我还可以再给你们加上几片肉，配上新腌的小菜……”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一群捕捉到了关键词的成年人纷纷举起了手。
“老板，我也要吃！”
“我我我还有我！我只是个二十六岁的孩子而已！”
“救救孩子吧，孩子已经三天没吃过饭了！”
这些人张口就来，好似那高高叠起的空盘空碟是个摆设，要是有人去摸他们的肚子，估计硬得都戳不动。
“你们还吃得下？”
陆离眉头一挑很是怀疑，“别到时候把胃撑坏了。”
“不一样不一样。”
有人煞有介事地摇头，“老板你煮的面和我们刚才吃的，根本不是一个世界，况且我和别人不一样。”他自傲地仰起了头，“我有四个胃。”
然后他就被人拖到一旁挨揍去了。
最后，陆离还是给每个人都煮了一碗龙须面，量不大，成年人两三口就能解决，给大人的那份，番茄的酸甜冲刷掉了最后一丝油腻，每个人离开时都是迈着八字步的慵懒，手里还拎着装了火锅汤的餐盒。
陆离一开始是想着把汤倒掉的，可还没等他动手，这些人就神情激动，主动要求把汤带回去，第二天早上起来煮面条吃。
胳膊拧不过大腿，陆离同意了。
而幼崽的表现就乖巧太多，他们端着自己的小碗，把菌菇汤煮出来的细软面条吃干净，碗里卧着的溏心蛋飘到了结束那刻才被夹起，咬下一口，半流动状的蛋黄缓缓滴落，变成了汤中漂浮的小黄鱼。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成年人，只恨自己长得太快，无法享受和幼崽一样的待遇。
他们的遗憾陆离看在了眼里，无语在了心底，也不看看你们一个两个吃得都要到嗓子眼的模样，还想吃蛋呐？怕不是吃完就得跑外面吐。
他把邻居们送走，吃不了火锅但从始至终一直在边上陪着的清洁机器人正在把锅碗碟筷往洗碗机里面收，好不容易回归了本职工作的机器人，动作看上去灵巧不少。
陆离考虑了一会儿，决定暂时还是先不压榨这个宝贵的劳动力。
“也到了睡觉时间了。”
转过身朝着幼崽招手，陆离带着他们去了活动中心的二楼，幼崽园的翻新重建还没结束，他们估计还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嗯？怎么有种忘记了什么的感觉？
调暗了灯光，陆离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总算是想起了被他忘在脑后的事，从幼崽的秘密基地救回来的那人，他直接忘了个干净……
——总而言之，希望人没事。
脚步一转，陆离朝着最深处的那间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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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再打开灯，依旧处于昏迷中的沉睡美人映入了陆离的眼帘。之前在秘密基地时环境昏暗气味难闻，他更多的是被这人的眼神所吸引，其他地方都省略没看。
不对，还有白。
温馨的米黄光线细碎洒下，让躺在床铺中央的人多了些许的非人感，他像是陈列在展柜里的人像雕塑，要不是胸口还有着轻微的起伏，陆离真会以为对方在被自己遗忘的时间里，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好险好险。”
陆离的心情轻松一点，幼崽拜托他救的人要是就这么没了，他这个当园长的脸往哪里放——想到这时，陆离的眼神里带上了些友善，毕竟对方的求生欲是坚持到现在的重要原因。
然后他就开始解决陌生人的昏迷问题。
说实话，这对于陆离来说并非难事，眼前这人处于入魔的状态，可在陆离这个天生魔子的眼里，这个状态属于最低级的那种入魔，即强行将魔气灌注到体内。
然而手法过于粗糙。
显而易见，这人没有掌控和利用体内魔气的方法，只能被迫承受着来自魔气的侵蚀，长年累月的侵蚀让他的身心饱受折磨，昏迷时紧皱的眉间与不时抽搐一下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也是勾起了陆离好奇心的地方。
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身上魔气如此浓郁的人，要知道年长如泰山婆婆，在这人面前都干净得宛如小白花转世。
饮食里无法祛除干净的魔气，让泰山婆婆的身体无法像年轻时那样强健有力，但这点影响就像是本该拿满分的试卷扣了一分卷面分，无甚大碍，从本质上来讲，泰山婆婆依旧是一拐杖敲塌一栋楼的猛人。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陆离太想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了。
他没有去拿之前种在花坛里的小白花种子，这个浓度的魔气，小白花再怎么努力工作，也就是个超强功率的空气净化器，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于是陆离唤出了一株浑身上下充满了威严与庄重的小白花PLUS版。
这是他特意培育出来的小白花之王，吸收魔气之狠厉，让他这个天生魔子都有种身体被掏空的错觉。好处也是有的，不止修道之人无法发现他，就连凡人都想不到，这走起路来都打颤的人会是个魔修。
不过换了个世界后，小白花之王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之后就辛苦你了。”
这句话送给小百花之王，同时送给了陌生男子。
被扔过去的小白花之王在空中迅速生长，根须张牙舞爪，眨眼间暴涨数米，将床上那人紧紧缠绕，而它的本体，更是长在了魔气汇聚的心脏位置，无风自摆，整株花优雅端庄。
陆离不留痕迹地向后退一步，再退一步。
他打开门退了出去。
这也太残酷太残忍太无理取闹了……这是他一个弱小可怜又无辜的魔修能看的画面吗？！
——那当然不是了。
找到了理直气壮的底气，陆离走回了自己的屋子，洗漱完毕安稳地躺下三秒入睡，来到这里后，他立刻就找回了在凡间酒楼当老板的作息习惯，睡眠充足饮食丰富，还有多种多样的娱乐方式……
感谢用雷劈他的天道，要是还能回去，他一定要请对方尝尝鲱鱼罐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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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熟悉的黑暗之中，阿诺德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趴下去摸索着前路，小心翼翼地一厘米一厘米挪动的幼崽。
然而不管是睁开还是闭上，这里的世界都是一如既往的黑暗，孤独寂寥的空间，只有他一个人悄声无息地前进。
“啧。”
不耐烦地甩了甩头，阿诺德迫切希望自己快点被疼痛唤醒，拒绝了皇室提供的特效药的后果就是这样，他越来越难在昏迷中清醒过来。
这一次，或是下一次，世界上也许就再也没有阿诺德这个人。
他突然想到了失去意识前看到的画面。
即使被疼痛折磨得只有一半神智在线，阿诺德依旧能够回忆起那份干净——没有令人作呕、不管去往哪里都存在的气味，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且那人……
阿诺德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左手，在这个完全黑暗的空间里，他当然什么都不到，只是握了一下拳而已——那个触感切实存在，他的判断如是说道。
迈动的双腿在不知不觉中停下，阿诺德常年无波的双眼里泛起了一层波澜。
多么有趣啊。
他眯了眯眼，嘴角勾了起来，在里特星这个偏僻到被人忘在了脑后的星球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外界追求的至宝藏在了老鼠洞里——而他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也会成为第一个拥有的人。
远处亮起的刺眼白光打断了阿诺德翻涌的暗黑思绪，他在短暂的错愕后，无法控制自己朝着亮起光的地方跑去。
这光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是陷阱吗——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阿诺德没有发现他急切的样子像个孩子。
终于，他的指尖碰到了那光；终于，他那一成不变的世界出现了光亮。漫长的黑夜于此刻结束，无尽孤独的旅途中，有身影出现在了路旁。
“醒了？”
陆离转过身，轻声问着猛然睁开了双眼的男人，挂在他唇边的笑意清淡却也温柔，“你还好吗？”
夏日里最轻柔的那缕风吹进了屋子，长在了花盆里的小白花随风摇曳着身姿，而站在了窗边的男人是他记忆中的干净。
阿诺德想到了水晶，那种剔透到了极点的宝石，是他少数愿意留在身边的清澈透明。
[……好想要……]
血液加速心跳鼓动，阿诺德半天没有反应。
陆离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应，心头一紧：糟了，人没事，可脑子坏了——不知道现在把人处理了然后告诉幼崽对方连夜逃走来不来得及。
时间似乎静止在了这一刹那。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