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往事如梦）》呼兰河畔的狮子

13、第一部难忘的军旅生涯

　　第二十三章
　　于大海接到张雅茹的来信考虑了再三，决定给张雅茹回了一封信，大意是部队不允许在营区附近处对象，不许在执行任务期间处对象，一旦发现会严肃处理（这些以前已经说过）。我要想在部队好好干绝不能犯错误，再一个是我家里已经了未婚妻。还有我如果在部队没干好复员后要回到农村就是一个农民。你现在有了好的工作，家又在城市，我们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即使我们相处也不会有完美的结果。希望不要再我身上浪费感情。对我过去对你的冒犯表示深深的歉意。写了这样一封信按照张雅茹信中提供的地址邮了出去。
　　一天连队要开军人大会宣布对王占东处分决定。王占东还要在军人大会作一个检讨。王占东这个人很有才。毛笔字写得特别好，钢笔字写得特别好，文章写得好。他经常向大小报社投稿，那年都有几篇文章在报纸上发表。笛子吹得也好，口才也好，他是部队难得的人才。我们附近的机关单位，周围的生产大队布置文化室，经常有来请他给写毛笔字；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见着漂亮姑娘就迈不动步。他曾经因为与一个本地女青年偷偷通信，被连队发现，给了他一个警告处分。这事若换别人当年就处理他复员了，可是指导员很爱他的才，把他继续留了下来。他受了处分那时他确实有所收敛，但是他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紧急集合也跟不上趟，平时也衣冠不整，对他还是没法利用。他的文笔在于大海之上。于大海写什么稿件也常常向他请教，虽然他的文笔比于大海好，写什么材料连队都用于大海而不用他。他和于大海同期入伍，连个团员都没入上，入党更是没门。他自己也泄气，越来越放肆起来，走到那挂到那。
　　一天指导员找他谈话，拿出一摞子信，指导员说：“王占东，这些信都是你的。我们给你扣下了，这些信都是谁给你来的？”
　　他知道自己前程暗淡，也就满不在乎了。拿出几封信说“这是我住院时护士来的信。这个是拉练时房东家的姑娘来的信。这个是客车乘务员来的信。这个是——”指导员说不用介绍了。
　　“你已经犯过这个错误了，我们很爱你的才干，没有把你处理复原。你如果好好干你在部队是大有用武之地的，可是你的缺点实在是不能容忍的。你走到那挂到那，这样作产生了极坏的影响。我们是军人，不是老百姓想咋的就咋的。我们军人就得受纪律约束，没有纪律部队岂不成了一盘散沙。为了严肃军纪，党支部决定给你纪律处分，记过装档案。这也是教育你本人警示别人。你今天要在军人大会作一个深刻的检讨，这就是今天军人大会的内容。”
　　在军人大会上，王占东无奈的在会上作了检讨。王占东检讨之后指导员作总结发言。指导员说：“王占东这个同志很有才，但是在生活作风上非常不检点。他几乎走到哪挂到那，不但违犯了军纪也影响了部队形象。我们今天给他的处分也是对别人的警示。我们是军人不是老百姓，我们部队规定：“不许在营房附近处对象，不许施工地附近，不许在执行任务中处对象。”我们每个战士必须严格遵守的纪律。今天我们处分了王占东，也是为了警示他人，任何人违反了军纪都要受到严厉处分，不管你以前的表现有多好。哪位如果你在家乡处对象我们还要给于支持，如果来部队看望我们还给予食宿方便。希望我们谨记王占东的教训，不犯他的错误。——”
　　处分了王占东，于大海心里直打鼓。王占东这次复原肯定跑不了。这张雅茹给我来信我能说得清吗？只要是她的来信被发现，那你就是有八个嘴也别想说清楚。张亚茹说心里话真是个好姑娘，人长得漂亮，工作也好，怎么就看中我了。我如果没有白雪，也许会偷偷与他来往；但是千万不能让部队知道，一旦被部队知道我的将军梦就泡汤了。张雅茹你真爱错了人了，怎么办呢？他当初怎么没看上别人？怎么没看上那几位战友。他看上别人。我是不是就不用这样担惊受怕了。我那天高兴了或许以此为借口敲打他们几句，开开玩笑。张雅茹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甩也甩不掉的包袱……
　　一天刘副团长指名道姓要于大海出一趟差，到钢都去买钢筋，下次军事演习用。副团长为什么让他去，因为有一件事副团长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去年冬天那一次师司令部组织一次军事演习。他们连参加，副团长带队。演习之前副团长亲自带人送来五个反坦克地雷空壳，一部分鳞片状梯恩梯炸药，要求于大海他们班用锅把炸药加温溶化装进地雷壳；然后在装药里留下一个能装□□的孔，演习时把这几个地雷点火引爆显示一下威力，说完话副团长走了。接到这个任务于大海怎么想也不对劲，熔铸炸药用□□是引爆不了的，必须用扩爆药才能引爆，副团长一定是说错了。如果按他的要求去做，错了肯定由他负责，不会怪罪到我于大海身上；但是又一想他这样要求肯定是错误的，既然自己发现这个要求是错误的，一定要纠正过来。他去找副团长没找到他到师部开会去了，不能犹豫时间来不及了。他马上找别的领导开取货单，去炸药库取来五个七十五克圆柱形压榨药块，放到熔铸炸药里。
　　第二天早晨副团长带人来取地雷，他忽然看到地雷炸药里又安一个药块疑惑不解，问：“这是怎么回事？”
　　于大海说：“副团长你忘了，熔铸炸药用□□起爆不了，必须用扩爆药。”
　　“啊！对呀。”副团长恍然大悟。副团长连续拍于大海的肩，连说：“你作的对，你作的对。”演习时这几个反坦克地雷如期引爆了。在那严肃的军事演习上，如果那几个用于显示反坦克地雷巨大威力的地雷一个不爆，那会多么尴尬，那要追查原因。那副团长不但要受到严厉的批评，这次说不定受到处分也没准。因为这事这次让于大海去大城市出差也是副团长心照不宣对于大海的一个奖励，因为一般战士是没有去大城市单独出差的机会的。
　　副团长交待我们冬季又要举行一次军事演习，需要三吨钢筋，用它作演习用的水泥桩子，你到钢都去买。钢材这东西不是随便卖的。我给你两封信，一个是李副师长，他在那个大型钢铁公司支左多年了，他是那里的一把手。你先找他，如果他那有什么意外，这封信是给咱们师杨参谋长，他是那个大城市的计划委员会主任。
　　于大海带着两封信启程了，到钢都下车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他肚子饿了，肚子咕咕直叫，想买点东西吃，这时候忽然想起来没带粮票。怎么出差带钱忘了带粮票了，没有粮票有钱买不来吃的东西。于大海到站前售货亭转悠，转悠的肚子更饿了。他只好厚着脸皮和服务员商量：“服务员同志，我出差忘带粮票了，能不能卖我半斤饼干。”服务员是年轻姑娘。她说，没粮票卖不了，但是她看到于大海那沮丧的神情产生了怜悯之心，马上改口说那我送给你一斤粮票吧。那个售货员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斤粮票递给他。于大海接过她的粮票，买了半斤饼干把剩余粮票又还给她。于大海感激不尽连说几个谢谢。（后来，于大海有粮票了想还给那个服务员并她感谢半斤粮票之恩，没有见到她，以后于大海几次到那个售货亭，也没见到，再以后那个地方又拆了）。于大海又想这顿吃了，下顿咋办？副团长告诉他这里有个支左办公室，有什么困难去找支左办公室。他费了好大的劲找到支左办公室，找到一个姓白的参谋，向他说明来意想得到他的帮助，想要借粮票。白参谋留于大海吃了午饭，他向于大海建议，师后勤部副部长，在某宾馆，某某房间，你去找他，他能帮你忙。
　　于大海没有粮票吃不了饭，他真去找副部长。找到那个宾馆，这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宾馆。找到那个房间，一敲门，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有五十左右的老军人。他问：“你找谁”
　　于大海说：“我找周副部长。”
　　他说：“我就是，你什么事？进来吧。”
　　进了房间于大海说：“首长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你给我们做过报告，在抗美援朝在上甘岭战役在坑道里几天没水喝，把牙膏都吃了，谁是最可爱的人里有你的事迹。你是著名战斗英雄。你和咱师长都是著名战斗英雄，咱们师长打天津第一个把红旗插到天津城墙上的。”
　　“ 这事你都知道？”
　　“连队讲我们部队光荣历史常提到师长和你。”
　　“你找我有什么事？”首长转移了话题。
　　于大海只好说：“首长不好意思，有点事求助于你，我来出差忘记带粮票，回部队去取太远，况且我现在就没有粮票吃饭，所以找首长帮忙。”于大海又把介绍信给他看了，
　　他说：“你怪能找的，找到我这来了。”
　　于大海说：“到支左办公室，我说忘带粮票想从他们那借一点，他们要我来找你。”
　　“他妈的（说了一句粗话）他们不借给你，把你支我这来了。他们以为把你支走就完事，他们没想到你还真来这了。”
　　他这一说于大海才明白，原来他们是忽悠我。让我上这来。就好比你有困难，有人出主意说，你去找□□总理他能帮你忙。
　　不管怎么说首长还真说：“你用多少。”
　　于大海说：“我也不知道顺利不顺利，要多长时间，照一个月？”于大海故意把时间往长了说
　　“那我给你拿七十斤全国粮票够了吧？你写个借条。”
　　“于大海写了借条接过七十斤全国粮票。”
　　他说：“找到住处了吗？”
　　于大海说：“还没找呢。”
　　他说：“你今天就在这住吧。你明天再找旅店，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住。他妈的，你借我光，这宾馆你住不上。这内部住一宿还八元，外人住绝不是八元。这个房间西哈努克住过。”
　　于大海听说西哈努克住过感到挺好奇，仔细端详这房间……
　　于大海在这住了一宿，第二天找了旅店住下了。他想我要先去找李副师长他是钢铁公司一把手，这里年产六百万吨钢，我这点钢是九牛一毛。他到了公司办公地点大白楼，他刚一进门一个人迎了过来问：“你有什么事。”
　　于大海说：“我要见我们首长，副师长。”说着话把介绍信递过去给他看。
　　来人看过介绍信对他说：“我是接待科长，首长没时间，有事你跟我说吧。”
　　于大海说明来意说：”我们部队要搞军事演习需要三吨钢筋。”那个人写了个便条，说你去xx工厂到那里去找他们领导。于大海接过那个便条，找到那个工厂，敲门进了办公室，办公室几张办公桌，桌子后坐的人有人在写什么，有人在唠嗑，
　　于大海进了屋，问门旁那个办公桌的人，他说请问：“你们那位是领导。”
　　那个人见是个当兵的以不屑的眼神说：“领导不在！”
　　“那你们领导去那了，什么时候回来”
　　“出差了，要一个礼拜回来。”其中一个人以同情的目光瞅了于大海一眼，小声对那个人说：“你别蹓他了。”听他这一说那人才接于大海的茬，冷冷的问：“找我们领导什么事？”
　　于大海说明来意并把接待科长那个便条递了过去。他看了便条随便往桌上一扔，以轻蔑的口气说：“我们的钢材不是随便卖的。你要用钢材必须打报告，需要国家计委订计划，现在打报告批下来估计也要明年五一能供货。”
　　于大海心里骂他，“日你娘的，你不耍我吗，我这三吨钢材要到国家计委批准。这前不久这里的一把手还是我们支左的军代表担任。前不久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单位一把手都是我们军代表。现在大部分撤回去了，你们上来几天你们就神气起来了。”于大海又回到大白楼要求见首长，接待科无论如何不让见。于大海无奈只得另辟蹊径。
　　于大海又去找参谋长，他是计划委员会主任。到他的办公室一打听外出没在家，外出了几天回来不一定，于大海只好耐心的等他回来。五天了他终于回来了，于大海见到首长马上敬个礼，作了自我介绍，说明来意。并介绍说咱们部队要搞军事演习，需要三吨钢筋作演习是作铁丝网子那水泥桩子，并把副团长的信递给了他。他给于大海写了个便条，让于大海拿着去有色冶金公司去提货。
　　于大海带这个便条找到了那个公司，那也是一个办公大厅，许多人在那办公，他问明了那位是领导，有人指给他。他到领导面前说明来意，并把那个条递了上去，那个领导却反问：“你是杨参谋长部队吧？”
　　于大海说；“是。”
　　那人却说：“市委有指示你们部队一斤也不能给。”
　　“不能吧，□□是我们军政委。”
　　“谁也不行，市委指示的，要不你去找□□。”
　　于大海碰了一鼻子灰。他又回到参谋长那里如实一说，这位首长连骂几个“他妈的。”然后拿起电话不知和谁发了一顿脾气，然后对于大海说：“他们的一把手不在家，过几天回来，他回来你去找他就能把货提出来。”
　　于大海向首长发牢骚说：“我有一种感觉，怎么这些地方干部都对咱们部队非常反感，有抵触情绪？”
　　“□□混乱许多年，许多工业生产几乎处瘫痪状态，支左干部派到各单位想把生产搞上去，恢复生产秩序。那些地方干部许多都是造反派上来的，还习惯打打杀杀，自然与支左有矛盾。现在支左撤了，他们上下就不玩活。他们对支左有矛盾也影响对部队的看法。咱们这工作效率太低下，日本生产六百万吨钢这样规模的联合企业只需要六千人，咱们用了二十多万人这效率差多少。”、
　　“那因为咱们的技术水平太低了吧。”于大海说。
　　“就是技术水平低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人浮于事，那工作一个干的，一个看的，还有一个扯□□蛋的。”……
　　于大海对于首长发的这通牢骚也有同感，不说别的就说自己哥哥工作那个粮店本来按编制三个人，可是却达到八个人，竟然超编五个人，那多余的人干什么？再说市场上什么都缺连电灯泡都买不到，我们那里种水稻春天水稻育苗盖塑料时水都带冰碴子，光脚丫下去扎骨那么凉，人们多么希望有一双靴子，可是没有卖的。六九年，我们生产队来一双靴子的指标，全生产队的劳力去抓球，谁抓到卖给谁。后来被一个姓岳的抓去了，他高兴的像娶了新娘。他拿着那个指标手舞足蹈向大伙炫耀。听首长发完牢骚，他说：“那首长我过几天再来。”
　　“那好吧，过几天你先到我这，我打听他回来你再去。”
　　“首长那我走了。”
　　过了三天，五天，七天于大海都去问说没回来，过十天说回来了，首长说“你还拿那个条去找他们一把手。他姓金，你就打听金主任，见到他你把那个条交给他，你别的话不用说,也别说你以前来过。”
　　费了这么大周折才前后历经一个月把这点钢材买回来。买了钢材又要张罗车，回来时正好这里有一辆回部队方便车，副部长安排的，把货由这辆车捎回去；但是那车上好几个人，驾驶室没有自己的地方坐。这冬天汽车上边太冷，于大海坐火车回去。火车上和他同坐的是一个比自己年龄大不多小伙在市里一个木器厂上班，回农村老家看望父母。于大海于他闲聊问他：“一个月多少工资？”
　　“三十六元，只能养活自己。找老婆，老婆如果没有工作干脆养不起。”
　　“那也比农民强，农民许多地方干一天活几分钱，几毛钱，某一年收成不好还有倒刨的时候。我的一个同学刚干活哪一年，干一天活倒刨三毛八分钱。”
　　“你们农民烧柴，吃水，吃菜都不花钱，花销小，住城里开门就得花钱。”
　　“那你和农民换一下子你干吗？”
　　“那我可不干，这农村人无论如何变不了城里人。”
　　于大海学过几个月木匠觉得那活挺累，随口问他：“你们上班那活挺累吧？”
　　他说：“累！那累的舌头根都冒汗？”
　　于大海不解其意。
　　“再累的活你不干他能累吗？你说我前天一天干多少活？”
　　于大海没法猜，只好说：“你一天干半天活？”
　　他说“没有。”
　　“那干两个小时。”
　　“没有。”
　　“那一个小时.”
　　他说：“一个小时也没干，我就凿了两凿子，我就去玩去了。”
　　“那你们领导整治你吗？”
　　“我们领导？他是我们一起造反上来的。他当官了，他撂下棍子打花子。站起来一般高，谁管谁呀。他又不是地主，资本家。”
　　“那你工资低，那你的活干的也太少了。”
　　“哎，干多干少一个样，你少干活还少吃两碗饭，这不就等于多挣钱了。
　　看来首长说，造反派掌权，他们上班不玩活，真没有白说。还是你们市里好，还是上班好……
　　于大海出差一个月完成了任务，仅仅一个月长了不少见识。尤其是在市里呆了一个月，以前部队都是路过没有在市里住过一天。这回呆来一个月，他深深感到城市和农村的差别巨大，他没事去了公园，动物园，逛了大商场，看了几场电影，在那宽阔的大马路欣赏街景。那鳞次栉比的楼房，那夜间一片灯火辉煌，那夜间大街来往车灯闪闪烁烁的灯光就像光的河流在流淌。想到家乡那一片片低矮的茅草房，满街的稻草，牛粪，那肮脏的厕所……
　　城里上班的住房不花钱。住院不花钱。每个月固定的工资，你干好不好甚至不干活都少不了你一分钱。还有城市上班的那粮食每人一个月有二十七斤，有三十斤，这可是成品粮食，相当于农民一年五百多斤原粮，可是天下有几个生产队达到年五百多斤口粮的。像张雅茹他们每人一年就是三百二十斤原粮，相当于成品粮二百多斤。哪方面都是城市好。
　　于大海想到了白雪，自己如果干不好复原就会回到那小山村，一辈子生活在那里。不可能到这繁华的大城市里来。又一想只要和白雪在一起，在那都无所谓，不论在哪心里都是甜的。……
　　出来一个多月终于把这货运了回去，向副团长作了汇报回到连队。

　　第二十四章
　　于大海回到连队已经是下午了。出差一个多月他到连队向指导员和者连长作了一个月出差的情况汇报。听完了汇报，指导员说：“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休息。”
　　回来第二天通讯员找他去连部，指导员叫他。于大海一进连部指导员在，一见到指导员就觉得气氛不对，指导员一脸的严肃。指导员见到他沉默几秒钟，又看了一眼于大海然后说：“把你叫来有个问题和你谈谈。”
　　指导员随手打开抽屉拿出一打子信放到桌子上说：“这都是你的。”于大海看到指导员手里的信心里也纳闷，怎么一个月来这么多信？平时白雪每月必须一封，其他别人一封两封，顶多不超过三封信这回谁凑热闹来这么多信。
　　指导员从中拿出四封放到于大海面前，“能说说这四封信是怎么回事吗 ？”于大海眼睛扫了一眼信封就知道谁的信了。指导员这一说于大海的心就像被重锤“咚”的敲了一下。于大海脸涨得通红，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指导员继续说：“你的表现一直很好，你也很有能力。我们对你也很重视，把你当作干部苗子来培养，可是你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我们也没法替你辩解。你让我们很失望。我们对你也感到惋惜。那次连队正副班长开会，有人说七班长来这么多信，有人拿信封认真看起来并且指指点点嘁嘁喳喳的。我很纳闷，他们为何对那信封那么感兴趣。他们走后我把信拿过来仔细看一遍，我才发现这信的奥秘，原来发信的地址与邮戳不一致。发信的地址是你们家乡而邮戳是本地的邮戳，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是以前早就有人耍过的小把戏。此后许多战士一哄声的议论七班长真有艳福，一个月不在家他收到当地哪个姑娘的十封情书。这件事影响极其恶劣。这话传到教导员那里，教导员来了解情况：听说，你们七班长一个月收到附近姑娘的十封情书，有这事？我说没那么多，只有四封。把四封信递给教导员看。他认为这事影响很不好，他这是自毁前程因小失大。不过不论谁犯了错误违犯了纪律我们都不能姑息，要一事同人，严肃军纪。我们为此事刚刚处分了王占东，你又出了这件事。我们不能厚此薄彼，要同样对待。但是我们党支部也考虑到你这些年的表现，我们决定不给你处分了。你当了五年兵了，给部队也做出了贡献，兵龄也不短了，老兵马上复原了，你有思想准备，准备复原吧。这一决定得到营党委的同意。你看你还有什么解释的吗？”
　　于大海听到指导员宣布的决定，就好像空中响个炸雷。于大海想作一番辩解，又一想信的内容他们肯定已拆开看过了。如果信的内容有我们那次热烈的拥抱让我终生难忘，有这样的字句，那你再辩解也是苍白无力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也想去找副团长，后来一想有了这么大的影响，他又能如何？他也不能帮自己洗清身。于大海决定不作辩解了，怎样的辩解都于事无补了，接受不是处分的处分。哎，在和李家玺的竞争中自己终于败下阵来了，自己感到自己那方面都强于李家玺，败给李家玺真是一百个不服气。
　　指导员看于大海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深表同情地说：“回去也不是坏事，你如果与那个姑娘有情有义，复原了，部队管不着了，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也是人生的一大美事。如果你们举行婚礼希望你通知我，我会以个人的身份去参加的。好了回去吧。”
　　于大海拿着这些信垂头丧气回到自己班里，坐到自己铺位看这些来信。原来有白雪一封，哥哥、姐姐各一封，还有家乡的同学三封。张雅茹竟然来了四封。临出差前于大海给张雅茹去那一封信，他撒了个谎说是他已经订妥了婚事，过了春节无论复原与否他都要举行婚礼。他以为张雅茹见到这封信就会知难而退，他实在不想再交往下去，因为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他不会放弃白雪，一旦他们的来往被连队知晓会被当作违纪来处理的，他的军旅生涯就结束了。这是他最担心的。他每想到他们的关系都战战兢兢的唯恐被领导发现。张雅茹应该从新选择意中人，不应该是我。于大海万万没有想到接到他的信她反而变本加厉，她竟然一个月连来四封信。她简直疯了。如果没有这么多信也许不会暴漏。自己以为去了那么一封信她会死心不会来信了，反而弄巧成拙了。于大海多年的担心终于成了现实。自己被这几封信断送了前程，他心里十分不爽。他想张雅茹那几封信也没有看的必要了，他把那信都塞到炉子里了。
　　于大海从和张雅茹认识后，战友认为他们之间关系暧昧，自己刻意与张雅茹拉开距离。就担心与张雅茹关系密切了，被领导发现会被当做违犯纪律来处理，今天自己的担心真的成为事实了。自己必须复原了，自己也不去辩解了，辩解也是苍白无力的。接受这个结局吧。
　　新兵就要编入连队了，即将复原的老兵都集中到一个宿舍。他本可以不受拘束的去见张雅茹。他不想与她处对象更不能伤害张雅茹，他要冷处理，不去信，不见面；上车之前最后给她去一封信，再次说明原因。他也不埋怨张雅茹，爱是没有过错的。张雅茹只是爱错了人，因为自己早已心有所属，如果没有白雪自己也许会接受她的。
　　自己的军旅生涯结束了，将军梦破灭了。以后回去怎么办？吴哥曾建议自己回去当生产队长，白雪也赞成吴哥的建议。白雪认为：当生产队长也不一定屈了你的才，这生产队是全公社最穷最落后的生产队之一。如果在你的带领下由落后一跃成为全公社，全县最富裕的生产队，那你也将一举成名，也可能有一个小舞台迈向更大的舞台。想到白雪的话于大海一下又振奋起来，是的，回家乡我也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白雪说这话时于大海没在意，那时他一心一意在部队好好干。现在自己开始转轨了，想起白雪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人家陈永贵一个大队书记把一个大队搞好了竟然登上□□大舞台，成了副总理。据说陈永贵那里自然条件十分恶劣，七沟八岭一面坡，而我们那里完全是水稻，把大河一拦河水直接流到地里。我们那里是大河的上游无论啥样的旱年头那里不会缺水的。这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那里的自然条件是比大寨好上许多倍。回去我要把生产队长当好也能干一番事业。白雪说，越穷越落后地方越能显示出一个人的才能，白雪说得对！
　　要复原了，于大海人还没回去，心已经回去了。于大海想我们那个队那么好的自然条件，为什么那么穷呢？如果找到穷的原因才能找到治穷得钥匙。我们那个村原本是一个非常富裕的地方，大家最怀念的是土改之后合作化之前那段日子。村里人都认为那是这个村子最好的时期，那时候小村子那时人口不多，一百几十口人，家家户户都种水稻，那时候水稻一垧地好的能收九千稻子，最少的也能打六七千斤。玉米、高粱风调雨顺的年头最高才六千斤，绝大多数一垧地才三四千斤，谷子，和黄豆最高产量每垧地才三千多斤，一般年头三千斤也收不上。外地人来用一斤四玉米馇子换一斤大米。水稻产量高而且价钱高，所以那时候种一垧水稻相当于种几垧旱田。大家摽着劲开荒，这里有大片宜耕荒地。那里的狗都喂大米饭，这是外地人不敢相信的。那时候家家富得流油，不知什么原因，合作化以后却一年不如一年。粮食产量越来越低，耕地也不再扩大，什么原因？大队那五个旱田队为什么比我们好？
　　这里还有几年好时候，那就是“瓜菜代”那几年。六零年食堂黄了以后家家没有粮食吃，社员们不顾禁令，发了疯的自己开荒种地。别处饥荒闹了三年五年，这里就闹一年就过去了。这得益于有大量的宜耕荒地。个人家的小块地不断扩大，许多能干的人家达到生产队颗粒不收，自己家收得粮食够口粮还有余；生产队一分钱不开，自己搞副业挣的钱够零花钱。这样集体生产受到极大影响，但是大家却过了几年好日子。上级发现各家的小块地严重影响了集体生产，下令各家开的地全部没收归公，这个村子又穷了起来。什么原因集体经济就搞不好呢，只有找到穷的原因，才能找到治穷的钥匙，于大海百思不解。
　　又是一个阴历十五，一轮明亮的月亮挂在空中天上没有一丝云，整个大地洒满了月光。的星星都在眨着眼。九点钟了，于大海知道白雪也在千里之外在看月亮。他信步走出屋子外来到月光之下。月亮真的是一面大镜子多好，能照到家乡也能照到这里，我在月光之下，白雪就能看得到我？想这是最后一次千里之外同时看月亮了，这几年他们用同时看月亮来消减他们的相思之苦，很快就要团聚了。团聚了我们可以共同回顾这段共同看月亮的美好时光，一想到白雪于大海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部队待不下去了，眼看就要回到家乡了。出来一晃五年多了，这五年长了知识，开阔了视野，自己也得到了锻炼，总之没白来。回去就回去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回去自己还有另一番天地，尤其是能和白雪团聚了，再也不分开了。我们一起出工，一起收工，我们说不定一年半载就能结婚。一想到这于大海一种幸福之感油然而生。不过白雪还没有答应自己，没关系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那个“爱”子不用说出口谁心里都有数。
　　白雪来信说过他学校毕业一年半了，他现在在生产队当生产队妇女队长，入党了。于大海想自己回去当生产队长，要把生产队搞好也必须有几个助手，白雪应该算一个。我们那个生产队那么穷，我要和我这些伙伴一起一定把它变个样。——夜深了白雪也一定睡觉了。现在自己多想现在就与白雪聊聊天，把自己现在的想法告诉给她。他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你能传达我对白雪的思念吗？你能把我现在的所思所想传递给白雪吗？这如果电话普及了多好，是不现在拿起电话就能说话。夜深了，困了，回去睡觉。
　　一个会议大厅，烟雾缭绕。许多人都在那里吞云吐雾，于大海面对这些吞云吐雾的人在介绍经验。介绍他如何带领社员把一个全公社最穷最落后的一个老大难生产队，建设成一个全县，全省最富裕的生产队。于大海在主席台开始讲话，他说：尊敬的领导，以及各位基层干部同志们，我今天向各位介绍一下我们生产队是如何由一个吃粮靠返销的穷队，一跃而进入粮食产量跨长江，成为大寨式的生产队的。我们生产队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得益于我们培育了一个高产的杂交品种。这个品种我们是怎样培育出来的呢？我们是用核桃树也就是秋子树与水稻杂交培育出来的新品种。下面开始有人议论，大树与水稻杂交，那不和大象与老鼠□□一样荒唐吗？这怎么可能。听到下边的议论，于大海继续说，我们这个新品种有很高的效益，极高的产量。它不用施肥还不用除草。这种水稻一年栽种可以多年收获。如果大家有怀疑可以到我们地里去看看。”
　　于大海带领大家到地里。大家一看都心悦诚服的相信了这是事实。这稻子足有一人高，稻秆有大拇手指粗。稻粒有核桃那么大。这些人看了无不惊叹。这一个大米粒煮熟了简直就是一个小馒头，一顿几个大米粒就够吃了。于大海这个品种全国没有，全世界没有。他的高产品种，他的生产队，于大海这个名字，随着电台，报纸的宣传传遍全国各地。于大海出名了，到哪里都有人认识他。有些人听说他没结婚，有些姑娘主动与他搭话，向她献殷勤，向他暗送秋波。还有许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于大海认为弱水三千我只饮一瓢。天下只有白雪是最优秀的，我只喜欢白雪一个人，别人我不屑一顾。
　　秋天他们收获的粮食堆成一座山，看到收获这么多粮食于大海十分得意，他拉着白雪的手，要爬到粮食山上边去看看风景。他们艰难的向上爬，爬一步退半步，终于爬到山顶。他站在山上向四周一看，简直一览众山小，周围的群山简直都成了小土丘。站在粮食的山上能看的很远，看到了部队的营房，还看到了战友们在训练。想到当时自己复原时多么不情愿，但是现在看来回来也不是坏事，自己回来这么短时间就创造了奇迹。谁能收获这么多粮食。我马上就要与白雪结婚，他回头看白雪正在注视着自己。看到这么多粮食白雪的脸也笑得是一朵花一样。白雪咱们该结婚了吧？白雪把脸往旁边一转这是无言的答应了。他把白雪揽到自己怀里，想起父亲临终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当着个生产队长，这个队长谁也干不好……这时他突然看到父亲的坟墓，他想告诉父亲你老人家看法是错误的。这时突然刮来一股寒风，他打个冷战，这时就觉得彻骨的寒冷，突然又发现自己站在冰山之上，哪来的粮食，他们就站在悬崖边上。一不谨慎白雪滑下山崖，于大海大惊，伸手去拉白雪。大叫一声：白雪！
　　有人捅他，喂，做什么美梦，于大海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到屋里黑乎乎的原来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