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往事如梦）》呼兰河畔的狮子

19、第二部七六年的是是非非

　　第七章
　　这天还没吃早饭，吴会计过来了，说大队来电话要求今天早八点大小队一把手到公社去开会。生产队唯一的电话安在他家。
　　八点钟，于大海准时到了公社大礼堂，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到公社开会遇到几个战友当大队书记，当生产队长的，他们都比于大海复原的早。几个战友见面暂短聚了一会。这些战友在部队时都是吃在一起住在一起，见了面格外亲热，回到家乡也都雄心勃勃都想在农村露一手，都想在自己所在大小队做出点成就来。“马上开会了咱们有空再唠。”有人说了这么一嘴。
　　公社大礼堂是公社范围最大的建筑物，是红砖红瓦的刚盖一年多，能容纳二百人开会。这里还可以放电影，演节目。虽然到了八点人还没来奇。大小队干部大约有六七十人，外加公社干部来奇了可能一百左右人。人们散乱的坐在空旷的大礼堂。八点十分了，主持人宣布开会。主持人是公社刘副主任，主持人站在主席台上，要求大家都往前坐，随后他拿麦克风啊、啊、啊的试了试声音。
　　主持人开始发言：“各位大小队领导，我们下面开始开会，这次农村基层干部会议非常重要，这是我们农业学大寨运动中的一个重要会议。下面我们请胡书记给我们作报告，大家鼓掌欢迎。”大家稀稀拉拉的鼓了掌。这时从主席台旁边走过一个人，此人大个子，身材瘦瘦的一身黑色的便服精神饱满。他走到主席台讲桌后面，把凳子调整一下，坐了下去，手里一打子稿纸放在桌子上，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他说：“各位大小队干部同志们，你们是农村最基层的干部，你们带领广大社员为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为农业学大寨运动作出重大贡献。我在此代表党委向你们表示祝贺。同时希望我们以后把工作做得更好。我们公社七五年规划用三年时间，把我们公社建成大寨似的公社，已经过去一年了，争取再过二年我们艰苦奋斗齐心协力实现我们的宏伟目标。”大家又鼓掌表示赞许。胡书记说话声音洪亮。铿锵有力。……
　　“ 我们新的领导班子对广大社员群众进行了两个阶级，两条道路的教育，使广大群众提高了觉悟 。进而迸发了冲天的革命干劲，我们要使广大农民群众了解，只有农业学大寨的道路才是改变农村落后面貌，使广大群众共同富裕唯一正确的道路。”讲到这他喝了口水。继续讲：“我们在新的党委领导下我们开展了大规模的农田基本建设。我们苦干，实干我们修了xxx梯田，修了xxx方条田我们造了xxx立方米的粪，这一切都为我们农业生产取得大丰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下面轰轰的议论起来，主持人过来说大家静一静。
　　胡书记继续讲：“这个问题说到这。下面我说下一个问题。我们在农田基本建设虽然取得了很大成就，但是我们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们争取，取得更大的成就。我们那个威山大队，他们有十垧撂荒地。撂荒二年了，如果撂荒三年，林场就会栽树了。我们公社领导去看过了那块地自然条件不好，坡度比较陡，土质瘠薄。我们认为条件不好我们可以改造条件，有大寨人那样冲天的革命干劲我们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可以把它改造成高标准的，高产的大寨田。……”
　　于大海听着胡书记讲话，就觉得他说话太罗索了，有许多话完全可以省略，你在这个会上讲什么国际形势，还有国内形势，全省这不都是废话吗。早有耳闻说胡书记口才特别好，讲话不拿稿能讲几个小时不打哏儿，我今天见识了原来净说废话。
　　于大海想起他们啰嗦首长，也就是我们教导队长讲话那才啰嗦。他一讲话就，“啊”“这个，这个”。“啊”“这个，这个”。于大海给数过五分钟讲话讲了八十九个。一次看电影，去之前他先讲话，他讲，去看电影，路过铁路要是汽车灭火了，你们要下来推（有人小声说哪有那么倒霉的）。在车上不要打闹，免得从车上掉下来。下车的时候要一个一个下，不要抢着下，不要一窝蜂的下，免得摔坏了胳膊腿。进入会场的时候要跑步，八路见八路就得跑步。就这么几句话他参了许多，“啊，这个，这个”。怎么又想到部队了。这胡书记和我们那啰嗦首长一样啰嗦。
　　这时胡书记还在高谈阔论“我们要把这个撂荒地改造成高标准的大寨田。高到什么标准呢我们以往的梯田的田埂都是用土修的。现在我们要用石头修田埂。我们要修大寨一模一样的高标准的大寨田，而且比大寨的标准还要高。大寨田的土壤是海绵田，我们要用森林里那腐烂了亿万年的腐殖土铺地面，让它达到一犁厚的厚度。这样我们的田埂是石头的土壤是腐殖土的。这样的高标准大寨田，我们不但我们全公社没有，全县没有，全省没有，我们的大寨田比大寨的标准还高也就是全国都没有。”
　　他目光巡视一下会场又继续说：“前些日子我们县委书记到我们这来考察，我们把这一宏伟的规划向领导作了汇报。县委领导对我们以前的工作给于高度肯定，对我们这高标准的大寨田产生了浓厚兴趣；对我们的规划作了详细的了解后，给我们作了指示，认为我们的大寨田修完以后很有样板作用。我们修好后将来要把它作为全县的样板向全县推广。县委领导认为我们全省也没有这么高标准的梯田，说不定会成为全省的样板田。”
　　县领导对我们工作的高度肯定，也是对我们的巨大鼓舞，巨大支持，也是对我们的巨大鞭策，促使我们把今后的工作做得更好。如果我们的样板田成为全县，全省的样板，那将是我们全社人民的巨大荣誉。梯田修完以后他不但是我们的一项巨大的物质财富，它同时也给我们创造了巨大的精神财富。这就是我们具有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大寨精神，改天换地的英雄气概。我们这项工程是一项伟大的工程，它同时也会鼓励我们的后代沿着大寨的道路一代一代走下去。这项工程完成后也会让子孙后代为我们感叹，为我们骄傲，为我们自豪。这是利国利民造福后代的伟大工程。这就是我们即将开工的这项工程的伟大意义。”
　　胡书记喝了一口水继续讲：“这个工程非常大，我么要动用xxx立方米土方。动用xxx方立方米石方。这石头要在二十五里的采石场采石。还要动用各生产队的牛马车。还要用旱爬犁到山上的森林里把腐殖土拉下来，然后用马车拉到工地，再用人挑上梯田里去。石料拉到山下也要用人抬到山上。这么大的工程初步算计需要先上八百人，后期看情况适当再增加人数。县委要求我们要在元旦之前完工，以便尽早向全县推广。这无疑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但是我们一定要克服重重困难把这项利国利民的伟大工程建设好。”胡书记的发言足足有两三个多小时，光是国际形势国内形势就讲了半天，他可真有口才。
　　主持人大声说：“大家静一静，胡书记继续讲话。”
　　胡书记继续讲话，他说：“我也听到一些人议论了，无非是困难挺大。困难大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是我们想想大寨他们没有困难吗他们三战狼窝掌，遇到特大自然灾害，窑洞冲塌了，他们先治坡后治窝。他们遇到了特大干旱，他们挑水浇地，从来没见过的大旱，从来没见过的大干，还取得了从来没见过的大丰收。我们有大寨那种战天斗地的革命精神，我们还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吗我们要使我们的大小队能成为大寨那样的大队、小队。我们就要吃大苦，流大汗，干不过来连轴转。大寨能办到的我们同样能办得到！”……胡书记又说了一些鼓劲的话。说到这，胡书记又对着下面问：“谁有什么问题可以提。”
　　有个队长提出了问题，他说：“胡书记，抽出这么多劳动力我们农忙时这人手真不够用。尤其那插秧有多少人都能用上.这插秧时有时间限制的,夏至之前必须插完，到时插不完那可影响产量。”又有人说：“那旱田忙铲忙趟时候那劳力也是不够用。一下抽走这么多劳动力。这么算计中等生产队都要出二十几个棒劳力。那忙时候活根本干不过来”……
　　胡书记回答说：“这个问题我们公社党委已经考虑了，我们到插秧时不论水田旱田工地一律放十天假，回本队参加插秧或者铲地……让这些劳力回去十天。我们只能满足这些要求。我们要四月十日那天人员都要上来。今天我就讲这些了，下面让李主任，把把各队劳力的摊派情况介绍一下。”
　　李主任讲了，那个大队摊派多少劳动力等等。
　　妇联主任又讲了一些计划生育，晚婚晚育一些问题。
　　到中午了会议结束，李主任宣布散会。
　　于大海刚走出会场，见白雪在门口。“白雪你怎么在这？”于大海问。
　　“我约莫你们该散会了，我过来叫你中午去我家吃饭。”白雪说，“你们今天开什么会？”
　　于大海讲了开会的内容。
　　白雪说：“公社净瞎整，就这八百劳动力就是不再增加从春天干到冬天着要耗费多少劳动力。咱公社不说别的就说咱南边那个大甸子就能开一百多垧地，其他这样能开地的还有许多。开这十垧地的工程能开出几百垧地。这农业学大寨就得修梯田？其实这修梯田受到农民普遍的抵制。他只见坏处没见好处。我看学大寨好坏应该以增加粮食产量，以改善农民生活为标准，不是修多少梯田。你就像那造粪那有啥用，一冬天不闲着那么干，还不如让农民搞点副业增加点收入。，修完了梯田反而倒减产。割资本主义尾巴把所有的副业全部定性为资本主义，全部取缔。搞得农民一分钱进钱道也没有了，农民要花一分钱就要卖口粮，这样把农民搞得更穷。这学大寨就是这么干法，就这么结果，我看这里不知哪里错了。”
　　听了白雪一番话，于大海也点点头说：咱们这里干得晚，据说原来那个公社书记挺抵制，上边说他保守，把他换了。换了现在的书记。
　　白雪说：“公社定的目标是三年把我们公社改造成大寨式的公社，这是去年提出的，公社主要领导都要包队，公社胡书记包咱们大队。照目标一年过去了，还有两年时间，再过两年能成为大寨式的公社？这么干下去到那时只怕是还是富裕不起来了，别的变化看不到。现在农村基层干部水平太低，有不少队长不知道什么是氮肥，磷肥，钾肥，不知道含氮量是怎么回事。如果碳酸氢铵与尿素同时放在那里，他们认为碳酸氢铵是好肥因为他味大，而尿素闻不到味那不是好肥。他以为人粪与马粪比较，人粪臭味大有劲，马粪臭味小没劲。以为化肥也是那个味大才有劲。其实碳酸氢铵味大是跑氨，性能不稳定才味大，人家尿素性能稳定，不跑氨所以才没味。其实碳酸氢铵说是含氮百分之十七其实跑了一部分没有那么多了。如果去了跑的氨二斤半也顶不住一斤尿素，你如果白给他，可能有许多人要氢氨不要尿素。过去没有别的肥只有氨水，上边强迫必须买，有的队认为氨水有毒，长出的庄稼像气吹起来的没有营养，有个队长让社员挖个大坑把氨水倒扔了，这样的笑话都有过。”
　　于大海说：“一个素质低的生产队长要影响几十垧地，几十户人家。”
　　白雪继续说：“其实农村也应该向你们部队办教导队一样，把农村基层干部调上来定期培训。让农业科技部门给他们讲课，讲一些农业现代科学技术。起码讲些化肥，农药，田间管理，防止作物的病害，虫害，等等这些方面的知识。提高农村干部的素质。要知道一个小队长要管理几十垧地几十户人家。他们的素质高低对农村有很大的影响。可是把农村干部调上来学啥，学什么叫资本主义，什么叫社会主义，什么叫小生产，什么叫资产阶级法权，什么叫……农民学这些东西有用吗？今天学了明天忘了，可是学农业技术学了就能用上。他会终生受益。”
　　于大海说：“你说化肥这些知识我也不懂。”
　　“要不说你要学习呢，”白雪说，“一个好的农村基层干部应该懂得现代农业科学知识。我想学大寨的应该学人家艰苦奋斗那种精神，那种干劲，学的好坏好坏应该表现在农业增收，农民富裕上，而不是单纯表现在修了多少梯田……”
　　听了白雪这通话，于大海暗暗佩服白雪的见识。

　　第八章
　　公社开完了会，大队马上就得开落实会议精神，尤其是公社一把手包他们大队哪方面都不能落后。大队当天下午就开会一事统计造粪数量，今后肥还怎么造。过了清明水田就要开始张罗翻地，作苗床育苗等等。还一个重要的就是修梯田摊派人数，具体落实到生产队。
　　于大海到大队这来开会。大队部是两间正房，西间北面一铺炕用以取暖，南面并排摆两个地桌，是会计出纳办公用的。在东边外屋烧火，外间有烧火的灶台，大队队委会，大队党支部在这里开会。这里的大小队干部于大海都认识，虽然不在一个村，但是只隔一条河。大队这头是大村，那头是小村相距三里地，这些人没当兵时就都认识。这里只有副书记是女知识青年外来的，以前也见过了。于大海到这里与这些人有几年不见面了，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开会时几个大队主要领导坐在地桌两边，这些小队干部以及其他大队干部有坐炕上的，有坐椅子的总共十几个人。
　　开会时当刘书记一个一个问题都讲完了，讲到修梯田的人数宣布六队应出十七个劳动力时，于大海一下子就急了。他忘了白雪背后告诉他的话，“任何时候都要忍耐，一定要与公社大队一把手搞好关系，因为你有一个目标，不要逞一时之勇，他们决定你的命运。你不是想上大学吗？就是他们说了算。”
　　于大海脸涨得通红，马上站起来大声嚷了起来：“我们哪能出那么多人!”
　　赵副书记马上说：“于队长你别激动，你坐下，你坐下有话慢慢说。”
　　于大海问：“根据什么我们要出那么多劳动力。”
　　赵副书记说：“这个我来替你回答，按照公社的说法我们的人口四分之一算作劳动力。这样全公社一万四千农业人口，应该有三千五百个劳动力。出八百个民工就是四点四个劳力出一个，这样推算你们三百零二口人，应该有七十五个劳动力。四点四个劳力出一个人，你应该出十七个劳动力。这样来决定你出民工的人数。”
　　赵副书记一说，于大海又嚷了起来：这按什么算的四个人必须有一个是劳动力。我们生产队光转化户就七户，我们是纯水田离公社又近，这些干部吃农业粮的家属都想法把户口落我们队。我们本队还有一户在铁木社上班他家的七口人一个劳动力没有。还有一个中学教学的五口人一个劳动力没有。还有我们原来那个李队长自从上几年有病，他老婆一天活也干不了，这加起来九户人家五十几口人一个劳动力没有。要按公社规定的这些人口应该有十几个劳动力，可是这些人家一个劳动力也没有。我们五十一户去了十户，还有四十一户。四十一户去了老的弱点六十岁以下的五十五个劳力。加上六个知识青年六十一个。大队副主任，出纳，赤脚医生，民办教师，公社企业办这又去了一个（实际没给）这就五个。剩五十四个，还扣除喂牲口的，赶车的上不了前勤，再去十七个民工这又都是强壮的劳动力，剩下三十多个老弱的还不能天天都出勤。就靠这三十个老弱来种这四十五垧水田，还有八垧旱田？不算旱田地，光水田每人就得种一垧半地。插秧时我们就这三十几个人插这四十五垧地？况且还有八垧旱田。
　　于大海像放鞭炮一样放了一阵，大家一阵沉默。
　　有个队长说：“插秧时候不是说给放十天假吗其实哪个队都一样抽出这么多劳力，谁都吃紧。”有人说要不咱们跟胡书记说说这些事。
　　刘书记马上接过话茬他说：“你们千万别找不自在。那胡书记是一条道跑到黑，他这个事已经研究好长时间了。他不可能因为几个小队提出意见就不干了。这个人干工作确实有魄力。他要干的事谁有不同意见他整治谁，公社党委里他是说一不二，你们几个小队长能改变它的决心。你们提出困难了，他有八句话等着你。你看人家大寨怎么干的，咱们落后就是□□保守。你们是不是党员是党员就要与党委保持一致，坚决落实党委的会议精神，等等。这二年了我算了解他了。咱们还是自己的梦自己圆吧。刚才于队长说的有道理，他们确实有转化户这个问题，那么办给他减少四个人。二队营养钵移栽还不知道怎么哭呢，他们还照样。其余四个队每个队多出一个谁也别争了。你六队我也就能帮你减少四个人。”那几个队每个队又多贪一个人谁都不高兴。会议结束了，这个会开得谁心里都不痛快。
　　开会回来，于大海见到白雪说：“我要找胡书记谈谈他对着修梯田的看法。”
　　白雪马上否决了。白雪说：“你千万不要找他，你们俩会吵起来，你千万不要逞一时之勇，图一时之快跟他弄僵了。他那人刚愎自用，总觉得他事事都出于公心没有私利，又有上边撑腰。只要是为了学大寨怎么干都不过分，不能有不同意见。你出去这么多人你可以先去，过后可以偷偷调回几个，都回来是不可能的，这样就打了折扣。他要查出来你可以说他们自己开小差了，那他们工地有责任。你也要学乖点，不论怎么不满意也不要与他闹崩了。他是一把手，你要把关系弄僵了，那上学的计划就泡汤了。先头调走那个书记在这干了许多年社员都说他好，几乎没有不赞成他的。但是上边说他不好，说他对农业学大寨有抵触，说他□□保守，受了降职处分被调走。那人就是太犟不会圆滑。原来的书记特别注重实际，他在这决不会干造粪和现在就要修的样板田这样的蠢事。”
　　于大海觉得白雪说得特别对，要讲点策略，不能与上级领导公开对抗。
　　晚上要开一个队委会议传达上级会议精神。具体安排出民工的人员，要把这个落实下来。班子会晚上在吴会计家开。
　　吴会计家是三间房，中间是厨房西屋住人东屋作仓库。住人这屋南北炕，两个炕，西面一个很窄的幔帐炕连接，南炕梢一个炕柜，幔帐炕上与炕柜拉齐放两个箱子。地下挨着两个木箱子放一张地桌，地桌两头各放一把椅子。吴会计四个孩子，两个大孩子住北炕，吴会计夫妻与两个小的孩子住南炕。
　　吃过晚饭，义务通信员二猫把几个人都通知到了。七个队委会成员都到齐了。于大海说：“咱们人都到齐了，下面咱们开会。”
　　于大海把公社，大队开会的情况讲了一下。当讲到生产队又摊十三个民工，一下子就像炸了营，各个愤慨激昂，杨队长反映最激烈。他说：“这简直胡闹，简直是胡闹。这劳力一个不走忙时候劳力都不够用，这出民工都是累活不是抬石头，就是挑土，必须去硬劳力。家里剩下滚蹄拉拉胯的这地怎么种？这简直就是不管羊死羊活非要吃羊卵子肉。”他这话一出口大伙都哈哈笑起来，都瞅白雪。白雪呼的羞的脸通红。杨队长也感到不应该当着白雪这样的姑娘说着撒春的话，马上住了嘴了。
　　王要武也说：“每年到插秧时几乎都是学生插，劳力没有几个。今年走这么多劳力这地干脆种不过来。实在不行撂荒十垧地。咱们不是已经撂荒十垧了吗。这么多地种不过来打不多少粮食还不如少种点精耕细作。”
　　吴会计说：“撂荒不行，以前咱撂荒五垧地是大甸子那是□□时开的地，种上年年得稻瘟病，种三年也没收过粮食。还有那南台子四垧地是上水费劲，种旱田还涝，而且个人家开那小荒地没收以后，队里增加了面积又种不过来，就把这块上水费劲的撂荒了。再说那还不是在册面积。现在就有那八垧旱田地是黑地。其他你就是撂荒，你照样拿征购。”
　　于大海说：“撂荒还是不能撂荒，但是劳力去了这么多，家里劳力肯定劳力不够用，原本咱们应该去十七个我据理力争少去四个。咱们少去了，别的队多去了，别的队也不高兴。下面我看咱们先把人员定下来。让民兵排长带队，把人带去以后看情况，如果管理的松，你就尽量偷偷的把人往家打发，能回来几个就回来几个。如果抓的紧把人再打发回去。稍一松你就往回打法，我看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现在少去是不可能的。”
　　出民工头一名不用说有懒王，他不管干不干活到那里顶一个人。再去几个知青，他们农活不会干……
　　正开着会电话铃响了。吴会计接了电话马上递给于大海，说：“电话找你。”
　　于大海接过电话那边传来大队刘书记的声音：“于队长你们在开会？”
　　“是呀，我们正在确定出民工的人员。”于大海说
　　“上头又有任务，你还得上来两个人……”
　　于大海就接过话说：“不是决定我们少去四个吗？怎么又要去两个？”
　　那边说“你听我说完，公社胡书记刚才又打来电话问咱们那文艺宣传队组织起来没有。我一下子卡壳了。我本来没想建，因为那不是把人叫来就完事了，那还要一笔资金，要买乐器，买彩妆等等，再说还占用劳动力，一直拖着到现在。可是胡书记态度特别坚决，学小靳庄是政治任务。学习小靳庄改变人们的精神面貌，弘扬共产主义精神，学小靳庄对提高农民的政治觉悟，都是有重要意义的。插秧结束以后要把各公社的优秀节目评选出来到县里去汇报演出，所以插完秧之前就要把节目排出来，然后选拔出优秀节目到县里参加比赛。胡书记措辞严厉批评的我没嗑唠了。坚决执行吧。所以我们大队几个主要领导一商量，决定每个队出两个会唱歌会跳舞的上来排节目。
　　于大海说：“你说的观点我都赞成，可是我这没有劳力呀。”
　　那边又说：“我知道你对这事有抵触情绪，我和你是一样的，有些事我在这能挺住了，就挺住了，挺不住也没办法了。你就像那各家的自留地公社决定统一收回，咱公社大多数大队都收回了。我想那自留地是社员好大一笔收入，咱们还挺着呢，挺到啥时候不知道。胡书记虽然严厉批评了几回要求把自留地收回，我总以种种借口拖延下来了。今天这事是必须的出人，你就不要有想法了，好了就这么的。”那边电话撂了。
　　于大海心情沉重，慢慢放下了电话。喃喃的说：“还要两个人排节目。”这话像自言自语，又像对别人说的。
　　白雪说：“这个不去可能也不行，因为各个大队都有文艺宣传队，你想胡书记包咱们大队，他事事都想让咱们大队走到前面，咱们大队没有宣传队肯定不行。”
　　这时大家又议论一番，于大海说：“咱就去一个，去不了两个，大家看谁去？”
　　杨队长说：“让知青小徐子去吧，她愿唱歌，个子又小，干活没多大个劲到那也顶一个人数。”这样决定去一个。
　　杨队长又讲了一些生产方面的事。会议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