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往事如梦）》呼兰河畔的狮子

22、第二部七六年的是是非非

　　第十三章
　　于大海决定给县里的战友写信，看他们谁有门路给弄十吨八吨碳酸氢铵，因为别的化肥更难买，好歹这个化肥是本县生产的。去信时就讲明这个忙不白帮秋后一定用大米来酬谢，每一吨给一百斤大米作为酬谢。终于来信了，有个战友的爸爸是厂子的一个科长，但是多了办不到最大量能给弄六吨。于大海去信定下来六吨也行，到秋后决不食言一定用大米回报。
　　有了化肥还没有钱，又得找贷款。他知道一个战友的爸爸是信用社主任，六吨化肥每吨一百八十元，六吨要一千零八十元元。他找到战友帮忙贷款一千一百元，起初战友的爸爸不答应，说是你们欠款太多只贷不还。你们年年上级分配那点化肥都靠贷款你们都还不起，表示贷不了。于大海讲我这化肥特别重要，给我贷了款我才能增加产量，增加收入才能还清以前的贷款，否则永远也还不上，于大海仗着战友的关系软磨硬泡，并许诺秋后给二百斤大米酬谢，终于把贷款弄来了。
　　吴会计说越缺肥的地方，化肥的效益越高。这六吨化肥起码能增加七八万斤粮食。往年只给分配三到五吨碳铵，这样我们又多了六吨碳铵，今年我们争取五十三垧地能打二十五万斤粮食。每年都是十七万斤到十九万斤最多不超过二十万斤。如果能收二十五万斤粮食就能吃四百二十斤口粮，日值就能达到一元钱以上。听了吴会计一番话于大海信心满满的，心想这只是最低的标准。我还会取得更大的成就。但这只是估算到秋还早呢。
　　昨晚李永强大哥去县里看病，母亲去给他们两个孩子作伴去了。
　　于大海自己做饭。还没有吃饭白雪推车子进院子，还带半袋子东西，于大海迎了出去。
　　“你今天来这么早，那什么东西。”于大海问。
　　“先帮我拿进去。”白雪说。
　　于大海感到里面是米，进屋后放到一个角落。
　　白雪说：“那里是碎大米，你们可能快断炊了吧？”
　　白雪这一问，于大海脸腾的红了，十分尴尬。家里真的马上就要断粮了，还不知没粮了上那去借。这里家家都缺半年粮，好的人家也要缺几个月的。每人三百六十斤水稻去了皮每天每人一天不到七两大米。出此以外没有任何收入。越是劳力多的越缺粮。一年四季不闲着这么干，人们吃的也格外多。每到这时候，村里人像要饭的似的许多人家都拿这小面袋到林场或到街里供应户家借粮，到亲朋好友家去借粮。这时候借一斤粗粮到秋后给一斤大米。正常换的话一斤大米要给一斤四两粗粮，现在借粮明知吃亏，没办法也得借。供应户一次也不能借得太多，他们也没有,如果有他们也都愿意借，这比秋后换米要便宜，一次能借几十斤。自己还想是否过几天也得这么去借。
　　白雪说：“这是我妈从一袋子稻糠里筛出来的。粮库的粮米加工厂加工出来的细稻糠像白面一样白，两元钱一麻袋,白给的一样。一麻袋能有一百五十斤，如果到市场这一袋能卖几十元。这是我爸当保管员能买出来，别人根本买不出来。这一袋糠里就筛出这么多碎米。我拿来你先吃着吧，我知道你们快断粮了。”
　　于大海说：“真谢谢你！白雪。”
　　“谢啥呀，没有了再想办法吧。”
　　于大海把白雪揽过来一阵亲吻，然后说：“这就算谢了。”
　　白雪摸着于大海的脸说：“看你回来以后瘦了这么多。”一幅心疼的样子。
　　于大海再次捧过白雪的脸，亲吻着，仔细端详着说：“白雪我好想结婚。”
　　“你就甘心当一个普通农民了，不要你的理想了你。不总想干大事吗？要想干大事就要忍耐一下，一定要争取上大学，不要泄气。咱们的日子长着呢。几年一晃就过去。”
　　于大海真的不想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像棵草，像个虫那样生活一辈子。默默无闻的来，默默无闻的走。自己曾想在部队好好干一番事业，可是却出现了意外。回到农村自己也想不能白活一世，一定要干出点名堂来，让人们对自己刮目相看。白雪劝自己先上大学，提高自己的能力否则是志大才疏心有余力不足。白雪说得对。
　　于大海再次把白雪揽在怀里，两人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于大海把手又慢慢伸进白雪的衣服里，当接触到白雪的肌肤时白雪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细痒，身体使劲一扭马上说：“呀，不行！不行！急忙抓住于大海的手。”
　　于大海说“这是第三次，再有一次你一定就不细痒了。”两个人拥抱了许久终于分开了。
　　天下起了雪。早春时节下雪也是常事，五一前后还有下大雪时候，还有上挺大冻的时候。马上就要作育苗床了，这雪要下大了育苗就往后推迟。今天看样子啥活也干不了啦。于大海说：“白雪，我看你就别天天来回跑了，还得起早贪黑，明你就在这住吧。这有地方住。”
　　“我没结婚就在你这住，就是啥事没有，也会让人家笑掉大牙，不被人指破脊梁骨。再说咱们又是党员，没结婚就同居还得受党纪处分。你还想上大学更得注意影响，说不定就有人希望你犯点错误，不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于大海想白雪说的对。自己在部队还不是因为一时不慎，造成不好的影响，本应提干，结果还是被处理复原了。
　　外边的雪纷纷扬扬的下着，越下越厚。看着外边的雪白雪说：“我出生那一天就是下了一场大雪，我出生时长得白所以我妈就给我起名字叫白雪。这个名字不好，白雪只有在寒冷的季节才存在，一到春暖花开就融化的无影无踪了。再说雪是和寒冷联系在一起的。一提到雪就使人想到寒冷……”
　　于大海说：“白雪这名字多好听，和白雪公主同名，我还以为你妈根据白雪公主而起的名字。”
　　“我妈哪有那文化，这名字凑巧与白雪公主同名。我叫白雪，我弟弟就叫白山，妹妹叫白菊，我看都比我这名字好。”白雪说。
　　“其实我还喜欢白雪这个名字，和白雪公主同名和白雪公主一样可爱。”于大海与白雪聊着，突然聊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于大海说：“昨天我在公社开了一个养猪会议，是公社一把手胡书记主持召开的，说是要响上级提出的大力发展养猪的号召，要大养其猪。我们这么多年粮食产量上不去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缺肥，如果我们每一亩地有一头猪,那肥料不就解决了吗最近县委专门开了一个关于养猪的三级干部会，做了一些部署。县委作了一项决定，主要是为了鼓励发展集体养猪，决定集体每一头母猪，可以种两亩饲料地。公社把县委这一决定向各大小队作了传达，然后各大小队要把落实情况向公社作汇报。”
　　“听了这个决定，我有一个想法白雪你看行不，我想这里有一个空子可钻。”
　　白雪说：“你说我听听。”
　　“上边说养一头母猪可以种两亩饲料地，他没说大亩小亩。官方说的亩一般指的是标准亩，小亩。咱们民间使用都是大亩。咱就装糊涂就按大亩算。没说多大的母猪。咱养一尺长的小母猪，那也算母的吧？这十个母猪按大亩算就可以种两垧食饲料地。咱就不一定种两垧，咱们多种一点，没人举报谁来丈量来？然后咱就到大队到公社上下忽悠，就说咱计划养六百头猪，平均每人两头猪，要求上级帮助我们贷款买猪,买饲料。我们马上就把养猪的饲料地种上，就等上级帮贷款买猪。我前些日子买肥找战友爸爸帮忙贷一千一百元，看那意思，谁帮忙再也贷不来了，因为咱们欠款太多而且只贷不还，越欠越多。这样他贷不来是他的事了。我们这养猪的干劲是有了。他贷不来款我们的饲料地也种上了，那不能薅扔了吧万一贷款真给了，我们就偷偷的拿钱花高价买化肥，正常渠道买不来我们谁给买一吨给谁几十元好处费，可能有许多人会主动帮忙。这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然后买几个小母猪羔应付着。无论如何不能多买，要不然拉屎喂它？以养猪为借口种几垧饲料地，这几垧饲料料地可以种耐储存的蔬菜，土豆，甜菜，面瓜，这样把这些蔬菜分给社员，这就等于给社员增加了口粮。种粮食那可不行，那要分了那叫瞒产私分，那会受到严肃处理，那还得蹲大狱，分的粮食还得收回来。咱们是分的猪吃不了的猪饲料，这样可以瞒天过海。”
　　白雪想了一会儿，她说这样行是行，这可得高度保密一旦泄露出去，不但不能成功还要当作反面典型严肃处理，这等于是便相扩大自留地，严重可以算瞒产私分。现在全公社自留地大部分都重归集体了。你这种做法被定性变相扩大那就麻烦了。白雪说这是大事一定要保密，还要谋划好，一旦泄露出去就会断送你的前程。先找吴会计商量一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走咱就去吴会计家。
　　雪还在下着。他俩踏着积雪来到吴会计家，吴会计在家听收音机。吴会计见他俩来了笑着说你俩来了，不是让我给你们做媒吧？
　　于大海说：“是呀，到结婚时确实需要一个介绍人，那非你莫属了。”于大海接着说：“今天找你商量一件重要的事”。于大海就把刚才与白雪商量的事与吴会计说了一遍。
　　听了于大海的介绍，吴会计频频点头。说：“是个好办法，以猪饲料的名义给社员增加点耐储蔬菜代替部分口粮。我们光撂荒地就有十几垧，那有五垧大甸子地那不行，还有四垧叫南台子地那也不行，那种水田上水费劲种旱田还涝。还有大约四垧旱田小块地，那时候家家都开的小块地被没收了，但是大块集体种了，这四垧零星地块太小的就撂荒了。这几垧都是好地，就是零散散布在大甸子和树林里，这已经撂荒多年了。撂荒这么多年这地冷丁种不上粪也有劲，如果种玉米一垧地不上粪也能打六千斤，四垧地那就是两万四千斤。你要种粮食把这两万四千斤粮食给分了，那你有地方呆了，起码判三年徒刑。粮食分了还得收回来。这样以养猪为名，以猪饲料为借口，种耐储的蔬菜分给社员，这也等于给社员增加了口粮，亏你想得出。不过得严格保密，我看就咱三人知道就行了。那两个副队长暂时也瞒着，不是信不着谁，一旦有一人无意说露了嘴，这事一旦泄露不但办不成，还要受到严肃处理。尤其杨队长媳妇好了了。被她了了出去，谁都知道了。”
　　于大海说咱们具体商量一下现在就是这劳动力不够用，这种菜又得需要劳动力。
　　吴会计说：“这个事我看有几个已经不干活的几个老头动员出来。咱们队有六十一二到七十岁的有六七个。他们当整劳力不行了，但是干这个种菜不算太累能干，让老队长领着。老队长几年不干活了身上有枪伤，体内有弹片，但是让他领着能行。这些人虽然年龄大了，但都是好庄稼把式，让他们尽量种，啥省事种啥，让他们做主。这四垧地尽量都种上，尽量种面瓜。土豆，甜菜。大头菜比较省事的。”
　　于大海说：“先买几个一尺多长那么大小母猪，反正现在小也吃不多少，对上边讲计划养六百头猪。一旦把蔬菜收获了，马上找借口把猪一处理。养猪个人家那么精心还得病，不得病也不挣钱，集体养肯定是赔钱货。”
　　于大海和吴会计核计好了，生产队开了班子会提出了养猪，大多数不同意养猪，但是这是上级指示。看于大海与吴会计都坚持，也都只好服从了。这瞒天过海的计划不知道能否实现。会后白雪担心地说：“可千万不能泄露，一旦泄露出去罪名就是变相扩大自留地；你就会受到严厉整治，你的长远计划就泡汤了。要定性瞒产私分还要蹲大狱。”

　　第十四章
　　大队召开会议，这次会议主要是要各队汇报县委关于养猪会议精神落实怎么样。都有什么计划，大队领导各小队队长都参加了。公社胡书记也在场，他是坐石大队包队干部。全公社主要领导都有包队任务。每个包队干部都必须保证再过二年把自己所包的大队变成大寨式的大队。
　　大队刘书记主持会议。他说：“公社关于养猪工作的会议开过了，我们都回去传达了吧？今天公社胡书记参加我们的会，下面会上各队你们都讲讲自己的养猪规划。”
　　几个队长陆续都发了言，都是纸上谈兵，没有可抄作性。他们说完了，该于大海说了。
　　于大海掐死自己手里的烟，他心里早有普了。他说：“我们全体社员学习了一封信。根据我们自己的实际情况。一封信，简直都说到们的心坎里。的确是猪多，肥多，粮多。我们过去我们的粮食产量上不去，就是没有认真落实一封信的伟大指示。通过我们学习一封信，我们提高了认识，我们进行了充分讨论，我们决心打一个养猪的翻身仗。”
　　大家都把目光都聚焦到于大海身上。
　　于大海继续侃侃而谈：“我们计划养六百零四头猪达到每人两头猪。我们五十多垧地达到每垧地十二头猪，这样猪多了，肥就多了，粮食产量就能上来了，社员的生活水平也就提高了。我们力争再用二年的时间把我们生产队建成大寨似的生产队。养猪我们采取哪些措施呢：首先我们要开出几垧饲料地；县委不是有个政策吗，每个母猪可以种两亩（没说大亩小亩，民间都使用大亩）饲料地，那指的是占用耕地面积。我们计划不占用耕地面积，我们要开荒四垧地，用来种饲料。我们计划用自己的能力先买几头小母猪羔子，先养着，用不多久这小母猪就会变成大母猪，根据我们自己的能力我们暂时能做这些。我们要想达到我们养六百头猪的规模，那就要请领导帮忙，帮我们贷一部分款，最少五千元。有了这笔资金我们可以用它买大母猪，买饲料，建猪圈等等。”
　　于大海看了看领导，看两位书记都在认真听他讲话，又接着讲“马上就要开犁了，我们把几个年纪大的，多年不参加劳动的半劳力动员出来了。让他们开荒，这样又不占用劳动力。……”
　　于大海的计划太宏伟了，他们现在全队个人家养的十几头猪，这一下子要集体养猪发展到六百头，这真是石破天惊。养猪本来不挣钱，但是生产队每年都有生猪任务，个人家养猪必须交国家一半。谁要想杀猪，必须交一个杀一个，谁家养不起俩口猪，这样想杀猪必须两家合伙谁家交一个，两家合伙杀一个。为了完成生猪交售任务，谁家交任务了，生产队只好要给补偿一部份粮食和工分。因为国家收购生猪价格太低。
　　于大海这宏伟的计划一公布大家的目光都射向他。嘴上不说心里都在核计这小子真能吹。于大海的计划却得到胡书记的高度赞扬，认为这个计划有魄力，有胆识，而且有措施。胡书记一个人鼓了掌，而且当场表态代表党委支持他们的计划，还表示帮助他们联系贷款。胡书记说：“你们看看这新上来的队长有魄力。”听到胡书记的表扬于大海心中窃喜，目的达到了。
　　会议的下一个内容是讨论水田旱床育苗，玉米移栽的问题。
　　今年水田要推广旱床育苗新技术。过去育苗都是水床育苗，就是把地翻完，泡完，耙完用拉板拉平后，然后用绳拉上线一米二宽一床。床面上撒种子，每平方米二斤湿种（一斤干种泡完一斤五两湿种）。在下一步是插弓子，绊绳，盖槊料薄膜，薄膜两边压泥把薄膜压住。两床之间形成四十公分距离既是排水沟又是过道，田间管理水一直盖过种子一扁指。今年改为旱作床不用翻地，耙地，要先作床。就是用铁锹把地翻过来把稻茬朝下，然后就着水把床面用锹抹光，作出一米二的床。两边要留水沟，减少播种量每平方米一斤湿种子，种子上面要盖一至两公分沙子。田间管理水不上床面，只在沟里灌水,让床面保持湿润，这样地温高，秧苗壮不得病。这样做有很大的好处，光种子就剩一半。于大海他们正常纯播种面积五千平方米就够用，但是你要防备秧苗得病，一般都多育两千平方米，预防自己秧苗瞎了一部分，多育那部分也够用。自己秧苗不得病剩余可以卖一部分。那年都有瞎苗的，每年光是稻种子就要一万斤。要是这样育苗种子就省五千斤。这是一项新技术，胡书记要求必须按照新技术育苗，全公社要下去检查。这项技术去年冬天就开始筹备了，去年冬天苗床地都已预备了足够的沙子。
　　旱田要推广育苗移栽技术。去年邻县有一个玉米移栽的先进典型，一个生产队全部实现了玉米移栽。玉米移栽能延长了玉米的生长期，使玉米增加了光照，增加了积温，使粮食产量大幅提高。我们公社主要领导都去参观了，回来就准备大面积推广，但是这一技术到大小队一级却遭到普遍的抵制。大小队干部一致认为太费工不适用，但是公社领导认为农民□□保守，必须强行推广这项新技术。公社党委要求全公社一半实现玉米移栽，各大小队下达了任务,那个大队推广多少落实到地头。胡书记包这个大队更不能落后。他确定他直接包的二队必须全部实行玉米移栽，其他几个队要一半实行移栽。水、旱田这两项新技术必须落实，公社要派人逐队检查。
　　各队都介绍一下玉米移栽的准备情况，刘书记让各队讲一下各队准备营养钵准备多少了
　　刘书记说：“你们一个一个地说，一队先说。”
　　一队长是个小个子面色黝黑，头发乱蓬蓬的，穿的衣服还掉个扣子，肌肉挺发达，典型的车轴汉子。他有一双粗糙的手，夹着自己卷的烟正抽着，听到书记点他说话，用手挠了挠头发，“啧。”了一声。他说：“我们队，我们队，去年一冬天到现在才编了三十万个营养钵（用稻草编的高十公分直径八公分）。这就尽了最大力了，再多也编不出来了。”他不太善言辞，说话不那么流利。
　　刘书记说：“那你可差远了，就最低标准算每垧地五万棵苗（其实需要六万棵），那你这三十万就够六垧地用的，你们是五十五垧地，去了五垧水田，你是五十垧旱田，要求你们一半移栽那你还差得远呢。”
　　一队长不吱声又叼起他那支烟抽了起来。
　　接着又问其他几个队都差不多，都在三四十万个，能栽五六垧地。
　　听到这个结果胡书记火了，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脸色老难看了。他说：“我们公社去年组织了一部份人，到邻县一个生产队去参观。他们那个生产队几十垧地全部是育苗移栽，那效果非常好。那大包米棒都这么长(胡书记用手比划着),那籽粒上的非常饱满，这玉米移栽是一个新的技术，新的方法，是一个成熟的经验。我们公社党委进行了讨论决定把这项技术向我们全社进行推广。我们力争在今年要把我们的旱田一半实现育苗移栽。我们去年秋就落实了各大队的面积。我们这个大队旱田要实现一半玉米移栽。鉴于我直接包二队，二队又一直是这个大队的先进队，所以我们要给二队提出更高的要求，要求全部实现玉米移栽。我们这个大队必须起表率作用，如果我们大队都搞不好，全公社会都看着的。”胡书记咳嗽一下，看了看大家。
　　靠窗户那并排两个地桌，胡书记几个大队领导都围着桌子坐。这些小队长以及大队几个委员都坐北边的炕上或坐地下的椅子上。几个人烟瘾特大一会一颗烟，屋里烟熏火燎的，赵副书记打开了窗户，一股新鲜空气吹了进来。
　　胡书记接着讲：“我们一个队要栽几十垧却完成几垧地的营养钵。这马上就要播种了，我们还有那么多营养钵没完成怎么办？大家讨论一下。”
　　胡书记这么一说：“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这边营养钵太费工了，我们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已经尽最大力了就能编这些。”有人说：“胡书记这个营养钵这么费工，那移栽时更费劲，我们要直接种有二十多天咋也种完了，这要移栽那得多少工？”尤其二队长反对最强烈。二队队长说：“胡书记要不那么办，我们先种上，留一部分不种，然后在没种的地方开始栽，尽量栽，能栽多少栽多少。顶多把种完的再栽一遍这样顶多瞎点种子，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胡书记看了看二队长一眼，严厉批评说：“你们这是懒汉思想，懦夫思想，是□□保守思想，是不求进取，不接受新事物。人们都说耳听是虚眼见为实，这个典型我亲自去看了，不是道听途说的。他们能办到我们为什么不能？大寨能办到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就是我们没有大寨人那种改天换地的革命干劲。你们看看刚才于队长的发言，那才有气魄。提到养猪，于队长就敢一下子养六百头猪。这是值得你们学习的。我们的玉米移栽任务是雷打不动的，是没有讨价的余地的。同样水田育苗必须采用旱床育苗新技术，我们都要定期检查。”
　　赵副书记给胡书记倒了杯水说：“胡书记你喝口水。”
　　二队长说：“那典型不一定都是真的。”
　　“你都看见那个典型是假的了？”胡书记质问，二队长马上不吭声了。
　　胡书记说：“我们这高寒山区常受低温冷害的影响，这玉米移栽是防止低温冷害最有效的技术。这个旱田移栽的效果我亲眼看到了，公社定的这个玉米移栽任务我们必须完成。我包这个大队完不成，我我怎么督促别的大队以及全公社全部完成。你们下面继续讨论怎样完成这个玉米移栽任务，别的不用想。我得回公社有事你们继续讨论。胡书记撂下话走了。”
　　胡书记走了屋里沉默了一会，二队长说：“这他妈的纯扯犊子，这不会种地的下来瞎指挥。这假使营养钵编够了，那能栽过来吗”
　　刘书记他刚才一直没吱声，他这时候说话了。他说：“这事确实是公社党委决定的。像他说的二队全部移栽，其它的队栽一半这样肯定不行。这事我在党委会议上也争论过，争论的结果批评我是□□保守。看来你跟他直接对抗肯定也不行，不但你们不同意，我和你们一样。不过刚才那个场合我不能公开支持你们。他是代表党委，我不能公开与党委唱对台戏。我们要想办法给他打折扣，育苗没有营养钵，可以用营养土块。就是把营养土和泥然后铺到地下，抹平以后划上八公分直径方块，在块里播种，这样就不用营养钵了，省了不少工。用不用得上把苗先育上再说。再一个是你们那几个队不是要求你们移栽一半吗，你们就可劲种，用一小部份人在那栽。他忙不过来不可能个个队都去看。你们种完多少，留点准备移栽的地方，移栽时，能栽多少栽多少。这样就打了折扣。至于二队没办法他要亲自抓你们队，你就唬不了他了，就得栽吧。没办法。到栽时他亲自一干， 他就知道不可能完全移栽。他这个人非常固执，他看准的事一条道跑到黑。现在这事只能这么打折扣。这事就这么定了。”
　　二队队长还是坚持说：“这不定又哪来这么个假典型，就是他看到那个生产队真的是全部移栽，说不定是全公社或者是全大队帮他们完成的，那还得是水源方便的地方，像我们那水源离地那么远，好几里地，能全部移栽？到时候他就知道了，不过到那时候直播可能种地也不赶趟了。”
　　刘书记没有理他发牢躁，回头问：“于队长你们真想养六百头猪”
　　于大海本想瞒住刘书记，可是听刘书记刚才那套话，好像刘书记和那公社书记不一样是个注重实际，值得信任的人。听了刘书记的询问只好说等散会再跟你说这事。
　　刘书记又问赵书记，李书记：“你还有啥说的没有？”
　　赵副书记说：“这事确实挺难的，按公社要求肯定完不成任务。咱们现在这么打马虎眼一旦被胡书记知道了，那也是个麻烦事。说咱们是欺上瞒下弄虚作假”赵副书记是知青，在农村也四年了，对农村这些事也都了如指掌。
　　“那也没有别的办法，公社制定那个目标谁也完不成。”刘书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