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往事如梦）》呼兰河畔的狮子

7、第一部难忘的军旅生涯

　　第十一章
　　白雪又来信了。接到通信员送来的信，于大海接到了信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拿到手里，好像怕掉地下摔打了。信封是鸭蛋皮色的，于大海拿着信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看，他可不想让别人窥视到信的内容。这时是中午，几个战友都出去了。起信先看封面上面写的是x省x县xx部队xx分队。中间写:“于大海哥哥收”。下边是家乡的地址。信封的字写得公整俊美，真是见字如见其人。于大海小心翼翼撕开了封口，唯恐撕坏了里边的信纸。展开了信纸，信的内容展现在面前。
　　大海哥你好：
　　你近来工作忙吧？生活愉快吧？
　　今天是阴历九月十六。八月十五我给你去信提议我们每到阴历十五九点钟我们同时看着月亮，你想着我，我想着你，看我们有什么心灵感应；让月亮来传递我们的心声，让月光传递我们的心愿，或许我在月亮里看到你，你在月亮里能看到我。你来信非常赞成我的提议，觉得这样很浪漫。昨天是阴历九月十五是我们约定第一个同时看月亮的日子。昨天的天气真是令人失望，太阳刚落山时是老云接驾，然后就是乌云翻滚，整个天空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透不过一点光亮。七点，八点过去了，天还没有一点晴的意思。山区的夜晚特别静，我自己住在西屋，我看那马蹄表那忙针不停的转着，发出嘎达嘎达的响声。一会八点半了，八点四十了，五十了，五十五了，五十九了我的心似乎被提了起来。九点到了。我想此时此刻你的眼睛一定在看着月亮，心里在想着心事，想什么呢我不得而知，下次来信一定告诉我。不知你现在是在屋里还是在外边，外边一定很冷了吧。在屋里是坐在床上还是坐椅子上。你的战友都已经入睡了吧？
　　九点过去了，十点到了，天还是阴沉沉的，我知道此时你一定上床睡觉了。我却为这不随人意的天气感到十分扫兴，心里堵得慌。我赌气上了炕躺在炕上衣服也没脱，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这时就听外边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这雨一点好处没有，可老天要下雨谁能管得了。
　　忽然天晴了。天空一丝云都没有。一个大大的月亮悬在空中。这时的月亮格外明，格外亮，月亮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亮过，把大地照得白昼一样。今天的月亮不但显得特别大，而且特别漂亮。我感到好奇，这月亮今天怎么这么亮。我开开门信步走了出去。我发现月亮有一缕强光照到门口，走出门，向前走几步，我发现我已踩在月光之上。月光竟然擎住人，踩在月光上就像踩在铁索桥上一样，颤颤悠悠的。能在月光上行走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我朝着月亮方向走去。我走到云端之上，看到天上的点点繁星，看到地下的万家灯火，看到银河在流淌，周围的祥云在相互追逐。月亮闪着银光似乎在向我招手。
　　我朝前走着，月亮越来越大，先是有篮球那么大，后来有盆那么大，有锅那么大，再走有房子那么大。我继续朝前走，终于到了月亮跟前。原来月亮是一个极大的物体。到了它的跟前竟然看不到它的全貌，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小部分。这时我竟然发现了一个月亮门，没有门扇，整个月亮是个晶莹剔透的物体，不断的向外发射着光芒。月亮这个门，门的上面有两个斗大的大字“月宫”。月宫两个大字好像是雕刻出来到，由于月宫是透明的两个字不太明显，看到这一切引起我极大的兴趣，我决定进去看看。
　　刚走进月亮门就觉得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进了月亮里边，原来里边有极大的空间它看不到头，看不到边，看不到顶。原来这里有看不到边的鲜花在争奇斗艳。这花有红的、白的、蓝的、紫的——真是五彩缤纷，万紫千红。在鲜花的海洋里花花搭搭还生长着乔木，灌木，果木。这花是从来没见过的花，更说不出他的名字。花朵有大的，有小的，有长的高的，有矮的。那灌木一簇一簇的，上边还生长着果实；还有那果树生长着奇形怪状的果子，有圆的，扁的，三角，四棱各种形状都有；那乔木更是粗的难以想象，高的惊人，仰面看简直看不到树梢；如果有猴子往上爬大约一天能爬到顶。
　　现在已经临近冬天了，可是这里的鲜花还是那么鲜艳，这里的树木还是这么青绿，看来这里的鲜花是四季常开，树木是四季常绿。啊，那远处有梅花鹿在奔跑，那里有天鹅在翱翔，这里听到燕子在啼鸣。这里的动物绝不是俗物，都是成了神，成了仙的，不然他们怎么会来这里。这里没看到狮子、老虎，这里的狮子老虎也一定是吃斋念佛的，不会伤害其他动物的性命。
　　微风吹来，那花在摇，那树在摇，那树叶莎莎响。他们好像跳着舞唱着歌迎接我这不束之客的到来。这是仙境真美。
　　我继续往前走这里竟然有潺潺流水的小河，河上还有小桥，小桥也是晶莹剔透不知是什么物质建造的。小桥不宽只能走过一个人。
　　过了小桥沿着花丛中的小径继续往前走，就听到嘭嘭的响声。这是什么声音呢？我朝着声音方向走去。远远就看到一个大汉在砍树，走到近前看到这个大汉头发乱蓬蓬的，衣服很破，脏兮兮的。从小就听过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的故事，莫非这人是吴刚？就看这大汉双手抄着一个巨大的板斧，把斧子抡圆了一斧子砍到树上掉下一块木削；下一斧子还没等砍下去，那个掉下来的木削又回到了原位，又完好如初。我想他一定是吴刚，他就这样徒劳无功的竟然砍了几千年？这时这大汉终于听到后边有声音，住了手转过身来一只手拄着斧子，这时候让我看到了吴刚的全貌。吴刚竟然奇丑无比，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一个眼大一个眼小。他的额头高高的，两个腮鼓鼓的像两块多余的坠肉，后脑勺大大的，肤色黝黑。身材却是高高大大的，他有着强壮的体魄，但却是极丑的容貌。我心中暗想这模样恐怕嫦娥是不会与他处朋友的“嫦娥姑娘回来了？”他开口竟然称我为嫦娥姑娘。
　　他称我为嫦娥是信口胡说，还是视力有问题？他说话的声音很洪亮。见了吴刚让我很失望，我的想象仙境的吴刚应该是美男子，原来是这幅模样。
　　我说，我不是什么嫦娥，我是凡间普通民女。
　　月亮在天上。你在地下你怎么能上月亮上来。
　　我是踩着月光上来到。
　　月宫里只有我吴刚，嫦娥，玉兔，可以随意出入，其他这里边的不许出去，外边的不许进来，如果凡人早被月光据之千里之外。我想我一定是偶然，意外地闯进月宫被他误认为我是嫦娥。他接着又说看来你下凡时玉帝特意迷住你的心窍，怕你下凡泄露天机。你没看那玉兔每天都在捣药，那是我们月宫里的花草树木作原料捣成的药随着月光洒向人间，解除人间的病痛；但是月光洒向人间并不均匀因为有高山阻隔，云雾遮挡，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玉帝派你下凡体察民情，怕你泄露天机，归天时才能打开你的心窍。
　　我不想听他讲嫦娥，他也许眼神不好认错人了。我问你为什么要不停的砍树
　　“玉帝许诺我砍倒了桂树就封我为神仙。”
　　“可是你砍一斧子掉下一块木削，拿掉斧子它又长上了，你已经砍了几千年了，你再砍几千年那桂树也倒不了哇。”
　　他却毫不气馁的说：“只要我这样不停的砍，我砍了几千年，再砍几千年桂树不倒，也一定会感动玉帝，只要感动了玉帝他就会封我为神仙。”
　　我说：“你现在已经是神仙了。你如果不是神仙你怎么能伐树伐了几千年，如果凡夫俗子你早已尸骨无存了。”
　　听我这一说，吴刚停下斧子站在那里愣了一下，又拍拍脑袋，像恍然大悟似的，姑娘说得对呀！我现在已经是神仙了，不然我怎么能活几千年！我已经是神仙了！这时候他像发疯似的挥舞双拳一瘸一拐围着桂树绕了一圈又一圈。不停的喊：我是神仙了！我是神仙了！
　　吴刚终于围着树绕够了，安静下来走到我这，姑娘你说我是神仙，玉帝没封我是什么神呐。
　　“你砍了几千年桂树应该是桂树神。”
　　“玉帝为什么不让我停止砍树呢”吴刚又围着桂树绕了几圈，忽然醒悟了：“玉帝是继续让我砍树哇。我刚才发现这树是越砍越粗，越砍越高。当年我伐树时只有一搂粗，现在有几搂粗，那时候还能看到树梢现在已经看不到树梢。玉帝是让我成为不断砍树的树神。”
　　吴刚又提醒：“我玉帝没召集你回来，你擅自回宫玉帝知道会发怒，惩罚你我和玉兔也会受到牵连。自从你主持月宫以来，月亮都按时升，按时降，该圆时圆，该缺时缺从没出过差错，玉帝非常满意。你不要因小失大，因为擅自回宫会受到玉帝的惩罚的。去你那广寒宫看看马上回去继续体察民情去吧。”
　　我按着吴刚指的方向走去，走不远看到一个湖，湖水湛清湛清的，一眼能看到底，湖里有许多小鱼在游动。湖中有一小岛，岛上有一宫殿在月光的照耀下，五光十色燿燿生辉，看来那就是广寒宫。从岸边到小岛有一小桥连接，小桥弯弯曲曲用玉石建造的。我顺着小桥上了小岛，刚上岛有一个卧着的石牛，石牛上刻几个大字“广寒宫”。走到宫殿跟前看到宫殿外部的全貌我惊叹的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简直头晕目眩，太漂亮了。我一会远一会近端详这个宫殿，它不是神力，人力是不可能建造出来的。宫殿并不大，比民间两间房子稍大一点。他的墙体使用红的、绿的、紫的、黄的、各种颜色的宝石粘结起来的，我估计每一块都价值连城。宝石有大的小的各种形状，但是他的墙体没有凸凹不平的地方，都那么平整。它的顶盖形状像蒙古包，四面向中间收缩，收缩成一个尖顶，尖顶镶嵌一个大大的红宝石。墙正面两个角一面一个凤凰，用各种颜色宝石粘结的，头朝外尾朝里栩栩如生。整个宫殿看起来五光十色燿燿生辉。宫殿正面一个门，上面半圆下面方，门的旁边一个窗户。门和窗都是开放式的，没有门扇，没有窗户扇。这里是正殿，一进门，靠窗的地方一张床。这床是蓝绿相间玉石打造的，床铺是发出香味的一种香草编织的，床上铺盖使用锦缎缝制的。地面也是像砖那么大小的洁白的玉石铺成的，墙壁，天棚，都是镀的金，墙面画的飞禽走兽。天棚画的玉皇大帝带着各路神仙，天兵天将踏着云头各处巡视的画面。床边挂的纱幔像簿雾笼罩床的周围。这可能就是嫦娥住的地方吧。这宫殿虽然不大但却是任何皇帝也建造不起的豪华宫殿。看到这样的宫殿让我惊叹不已。原来嫦娥住的是这样漂亮的宫殿。这里见到了广寒宫还真没见到嫦娥，怪不得吴刚把我误会成嫦娥。
　　侧殿那不断传来咣当咣当的响声。想去侧殿看看去这里没有门，只好从正门出去走到侧面。原来这里还有一个门。侧殿比正殿小得多，它的门与正殿的门差不多，我从侧门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兔子在那里捣药。这个兔子一个腿蹲着一个腿跪着，如果站起来能有人这么高。它的面前一个石质的药缸子，两只前爪子拿着石杵子，不停的捣着，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这个兔子浑身的毛白的像雪一样，眼睛红红的，两个耳朵大大的支楞着。它每捣动一下身上的毛便颤抖一下，那巨大的耳朵也晃动一下，这就是玉兔吧。它见我进去了它也停止了工作，朝着我嘴里发出吱吱的声音。牠是在与我说话？可惜我们不是同类，我又没学过兔语理解不了它的意思。它捣的药完全是月宫中的花草树木作原料。吴刚砍树是为了成神仙，玉兔也是为了成神仙？和玉兔没法交流，只好退了出来按原路返回，又回到吴刚那里。
　　吴刚说：玉帝派你下去体察民情，你擅自回月宫玉帝会发怒的。
　　这时就听轰轰的响声，吴刚说你快返回去，不然会遭到玉帝的惩罚。这时候就听“嘎啦”一声巨响，原来打了一个响雷，一下子把我惊醒。我一下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屋里黑乎乎的，原来作了一个梦。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响雷过后又下了一小会雨，雨停之后云彩渐渐散去，月亮也露处了笑脸，看着月亮我心中好笑，刚才竟然梦游了月宫。刚才梦游月宫简直像亲身经历一样。我们过去亲身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不也像作了一场梦一样吗。这个梦写给你也让你和我一起梦游月宫。
　　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你家大爷大娘身体都好我常去看他们不必挂念。行了写到这吧。
　　此致
　　祝你工作顺利
　　x月x日
　　读了白雪的来信于大海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他真像和白雪梦游了一趟月宫。他知道白雪一定对他的梦进行了艺术加工，一半是梦一半是想象，否则梦是不会那么详细的。我也该给他写回信。
　　他回信说：“白雪看了你的来信我也仿佛跟你游了一趟月宫。那地方太美妙了，你说真能有那地方多好，我可以代替吴刚去伐树，也可以代替玉兔去捣药。他们也该歇歇了，他们都干了几千年。白雪你要真是那个嫦娥有多好。你要是嫦娥我当吴刚，我们能生活在一起几千年。人类的寿命太短了就匆匆几十年，再一想你说那当神仙那也太寂寞，那生活也太单调了，太无聊了。那吴刚每天就是伐树，那玉兔每天就是捣药，几千年就干那一件事。想来想去还是人类好，人类生命虽然短暂，但是生活丰富多彩，充满了乐趣。人类有烦恼，有失意，但是也有快乐。那毫无乐趣的几千年不如人类的几十年，我们宁在人间活一年，不在仙境几千年。我们还是在人间，不要做神仙。白雪你说是吗？”……

　　第十二章
　　这天是星期日。伙房吃完了早饭于大海回来觉得觉好像没睡够，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他伸个懒腰，打个哈哧想再睡一会,反正今天是星期日。张雅茹过来了叫于大海：“懒虫看你觉还没睡够哇，你帮我个忙，帮我把这半袋萝卜背我舅舅家去。”
　　于大海起来走过去看了看说：“不用你背，我自己就能背去了。”
　　“那谢谢你。”
　　“甭客气。”说着于大海往肩上背，张雅茹帮着抬了一下，于大海就势把萝卜背上了肩。张雅茹前边带路,于大海后面跟着。他舅舅家离的挺远，于大海就觉得越走越沉，终于坚持不住了，只好放下歇会儿。张雅茹说：“要不我背一会？”
　　“还有多远？”于大海问。
　　张雅茹说：“不远了。”用手指了指就在前面，原来他舅舅家在村子最东边。于大海瞅了瞅周围来来往往净些当兵的，对张雅茹说：“你离我远点站着，别人看见咱俩站在一起该说闲话了。”
　　张雅茹剜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了句：“你真胆小如鼠。话虽这么说还是往前走了走。”
　　于大海歇了一会，重新背起萝卜远远跟在张雅茹后面。路上歇了几次她舅舅家终于到了，进他们外屋后张雅茹指个地方，“放这吧。”
　　张雅茹接了一把把萝卜放下了。这时候张雅茹舅舅一个人在家，他从里屋出来了，于大海认识，去她姥姥家见过，只是没说过话。
　　于大海见张雅茹舅舅来了，“大叔今天没出工？”这么打了个招呼。
　　“啊，今天夜班。”她舅舅回了这么一句。”
　　张雅茹说：“怎么不叫舅舅。”
　　于大海说：“我们住到老百姓家领导都告诉我们见到年长的长辈，叫叔叔，叫大爷，没有让叫舅舅。”
　　张雅茹舅舅听他这一说噗嗤一声笑了，瞅了一眼张雅茹又对于大海说了句，“走吧，进屋歇会。”
　　张雅茹也说：“歇会再走吧，反正你们今天星期日。”于大海似乎不由自主迈门槛进了里屋。
　　于大海进了屋，张雅茹舅舅问：“抽烟不。”
　　于大海说，“不抽。”
　　“那喝杯水吧？”
　　于大海说：“您别忙，我马上就走。”于大海说走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端详他这里外屋子，这家四个壮劳力真是穷得够呛。张雅茹说，这里劳力越多越穷，劳力越多粮食越不够吃。这家三间土房中间是厨房两边住人，房间不大南边一面炕，炕上糊的牛皮纸，没有炕沿。厨房一面一个锅台，一个锅没有锅盖，一个锅有锅盖边上却有个比拳头还大的窟窿。还有一个缸碴子，那是他们家的洗脸盆。没有什么家具，屋里空荡荡的炕上几个带补丁行李卷。那个外屋风门有许多裂缝，看于大海仔细端详这个屋，张雅茹舅舅觉得很尴尬。
　　张雅茹说：“让你见笑了吧？”
　　于大海说：“我也是农村的，我怎么会见笑。我们那里干一天活也是几毛钱，能不穷吗，但是我们那是林区，资源丰富，农民干点啥都能弄几个零花钱。”
　　张雅茹说：“你别看这房子破，这还不怎么哭着喊着买的。我姥姥那住不开了，我舅妈与我姥姥又和不来，只好买这个房子，这个房钱现在还没给完。”
　　于大海说：“我该走了。”这时突然看见墙角有几个破板，长短不一薄厚不均，于大海走过去把这几个板翻来掉去看了看。
　　张雅茹说：“你发现宝贝了？”
　　于大海摇了摇头说：“这几个破板能穿个锅盖。你舅家两个锅就一个锅盖。这几块板把这个厚的往薄了刮一刮就一般厚了，把短的放两边，长的放中间只是缺两个带。”
　　张雅茹说：“什么带。”
　　“就是锅盖的两个横木。”
　　“那要多长？”
　　“你看那个锅盖的多大就需要多长，不过要比锅盖直径长一点。”
　　“那你会做吗？”
　　于大海说：“我们山区的人都是半拉木匠，小活都自己干。我还学过几天木匠，不过没有工具。”
　　张雅茹说：“工具我去借，都需要什么工具”
　　于大海说：“一把木匠斧子、一个刨子、一个凿子、一个顺锯、一个旋锯、一个掏锅盖槽的锯、还有一个穿锅盖的偏口刨子、你一说木匠明白。”
　　“那两个带我去找”张雅茹一转身走了。
　　张雅茹走了，她舅舅问：“于大海你家乡是哪里。”
　　于大海说：“x省x县。”
　　“你们那里是不也学大寨？”
　　“那全国都学，我们那也同样。”
　　现在这学大寨修梯田是穷折腾一气。我们那打大井那有屁用，这白黑这么干谁都知道那打不出水来，那公社领导能不知道？他们也没办法，你自己没有工程项目你就得到外地帮人家修梯田。全国一盘棋，我姑爷那里他们在海边都是山坡地，地面只有薄薄一层土下面是沙子。他们把那层土用来修田埂本来收的粮食就不多，修那梯田以后那种子种在沙子上，连种子都收不回来，修了梯田不是增产而是绝收了。现在有些事我们真是无法理解，对于这些逆天的行为我们只能是逆来顺受。
　　张雅茹回来了，累得气喘吁吁的。她还拿回两个串锅盖的木方子，从木匠那借来了工具。她说“：看看工具对不对，我说作锅盖向他要来两个木方子。那小木匠要来给作。我说，不用了那当兵的技术可高了。”
　　于大海说：“你应该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他是不是也是你说的那种‘癞蛤蟆。’”
　　“去！别瞎说。”
　　她舅舅听了他们的话不解其意，摇了摇头，笑了笑。
　　于大海开始干活，没有干木工活的大板凳，只好用他的炕边当板凳刮刨板子。穿锅盖是简单的木工活，在家乡他们这些般般大的都是半拉木匠。他们作人爬犁，牛爬犁，窗户扇，门，这些粗活都不用找木匠。他们那帮人还是王要武木工技术最好，他还能打家具，都是无师自通，反正山里有的是木头，作坏了重作。那像这里木头这么缺贵。
　　张雅茹舅舅说：“你先在这忙着，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会就回来。”
　　张雅茹舅舅出去了。于大海觉得不大自然，又和张雅茹单独在一起了，让他们几个发现又该说闲话了。他真不希望她舅舅出去，可是他走，你也拦不住，活已经应下了，只好硬着头皮给干完。没有大板凳只好把炕沿边当板凳，他开始用刨子刮板，刮完板划好线用锯拉槽。干活时张雅茹给帮忙打下手。干活时张雅茹告诉于大海一个秘密，她们这里有一个姑娘与当兵的偷偷的处对象了。张雅茹问：“你说他们能成吗？”
　　于大海说：“部队有严格纪律的，战士不许在营区附近处对象，不许执行任务中或在施工所在地附近处对象。这事要被部队知道要严厉处分的。”
　　“那怎么处分？”
　　“一般是记过处分，军人大会作检讨，一个记过处分装档案，然后不论你干得再好处理复原。”
　　“那复原了部队不管了吧？”
　　“复原部队也管不着了，是普通老百姓了。那这个当兵的如果认可挨处分，认可复原那他们也许能成。”于大海又说：我这是说一旦被部队发现了，有的人做得巧妙有的到复原时部队也没发现；还有的到提干了部队才知道，提干部队就不管了。这条纪律只是约束战士，干部不在此列。”
　　说着，唠着于大海把锅盖作好了。张雅茹的舅舅回来了，拿在手里，瞅又瞅，看又看赞不绝口：“你看几个破板这么一加工成了一个锅盖。”于大海说：“做的不太好，能将就使。”
　　张雅茹舅舅说：“做的挺好，不怕你笑话，要不然，这个锅盖一时都买不起，真谢谢你。”
　　“谢啥，我也是举手之劳。”他又于张雅茹的舅舅闲聊一会，她舅舅这人很健谈和于大海唠的挺投机。他们聊了一会，于大海起身要走。张雅茹过来了。他端来半瓢炒熟的瓜籽，这是刚才他们唠嗑时张雅茹炒的。
　　张雅茹说：“你帮这么大忙也不请你吃饭，炒点瓜子拿回去你们一起吃。”于大海推辞不过，只好接受。张雅茹用一张报纸包成一包。
　　于大海回来一进屋，见这几个家伙都在家。他说：“你们咋都没出去玩？”张建国说：“这么冷去那？”于大海说：“我给你们带来好吃的啦!随后把瓜子往炕上一倒。”这几个家伙每人抓一把嗑起来。
　　张建国问：“哪来的？”
　　“我帮张雅茹她舅舅穿了个锅盖，她舅舅犒劳咱们给炒点瓜子。”
　　李家玺说：“你不是送萝卜吗？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们以为你相亲去了。原来你去作好事去了，你这瓜子不是贿赂我们的吧？”
　　于大海说：“你那嘴永远也吐不出象牙来。今天这么冷怎么没把你那嘴冻住。”
　　李家玺又说：“你们这鬼地方真冷。我们那地方冬天照样长庄稼。到夏天特别热，庄稼长得更快，噌噌的。”
　　“那还能像气吹的似的。”于大海问。
　　李家玺玄乎起来：“我们那春天在野外你要想拉屎，你得好好看看有没有竹笋，如果你不好好看，万一那里有竹笋，你往那一蹲，那竹笋，噌一下，就长到□□里。然后顺着肠子往里长。”
　　于大海说：“你们那热的出奇，我们比这还冷，那冷的利害。”
　　李家玺说：“能怎么冷？”
　　“我们那冬天在野外撒尿时，边撒尿边用棍敲打，要不然嗤出的尿马上冻成冰棍，这样连起来把xx都冻地下。”
　　李家玺说：“你这个“舅子”，没听说你们那里冬天每人出门都带个棍预备撒尿用。”
　　于大海说：“你这干儿子你孤陋寡闻，这事你都不知道。”
　　李家玺说：“什么你让我给你当干儿子！”
　　于大海说：“是呀，你给我当干儿子，我给你当干爹。”
　　王刚也过来凑热闹：“我也给你当干儿子，你要不要。”
　　于大海说：“要、要，越多越好。”
　　这两个家伙都站在于大海前面作揖，“干爹在上干儿给你磕头了。”
　　于大海夸张的晃着脑袋说：“我给你们当干爹，我和你爹一个辈分，你们张口叫我‘爹’，我占了这个便宜。你们说你们当干儿子占了什么便宜”
　　“我们那地方干爹就是老丈人，干儿就是姑爷。”
　　于大海说：“哎。你们两个混蛋！我老婆还不定在那呢。”又抬起右腿，拍拍腿肚子说：“我女儿在我腿肚子攥筋呢。我将来有女儿要叫你们叔叔，大爷，你说你们两个要给我当姑爷，你们俩是不是十足的畜牲。”虽然是开玩笑倒把他们俩说的面红耳赤。趁他俩不注意于大海用俩手把他俩脑袋使劲往一块一按，他俩脑袋撞到一起。于大海体又呸呸朝他们每人脸上吐口吐沫。他俩被撞得嗷嗷直叫，边擦脸边喊：“猫尿狗尿一擦都掉。”
　　李家玺脑袋被撞疼得厉害。边揉脑袋便说：“于大海你别以为你和别人约会，你给我们点瓜子就把我们收买了，就把我们嘴堵住了。我回连队一定向连队汇报你的所作所为，别拿我们当傻子。”
　　这一句话像把刀子正捅在于大海的要害之处。于大海最忌讳谁说他与张雅茹如何如何。李家玺这样一说，他一下就急了，脸涨得通红，指着李家玺斥责一句：“你不要胡说，你说我去与谁约会去了？我不是你想象把部队纪律视为儿戏那种人”说着就去拽李家玺，“你去看看我是不给穿个锅盖。”他们俩拉扯起来。
　　张建国看到闹到这份上过来打圆场，“别别别，一个闹笑话咋还闹急了。你有没有那事，谁也不会回去乱说，李家玺要回去要说还用先告诉你一声吗？”于大海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把白雪的来信也摆了出来让他们看，他从来舍不得把白雪的信让别人看，今天没办法了，告诉大家：“我家里有女朋友我犯得上到处瞎拉勾。”
　　王刚接话说：“那多多益善。”于大海一看这越抹越黑，越辩越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大海不与他们争辩了，气的躺炕上了，喘了半天粗气。想想刚才的确自己行为过激了。谁一说他和张雅茹如何，自己就像有过敏反应一样，立刻反应激烈。李家玺回去说能先告诉一声吗？但是他们那几个人的口气都好像我自己与张雅茹有什么特殊关系。他要扭转他们这种看法，一定要他们相信，自己与张雅茹绝对没有他们想象的那种暧昧关系。要和张雅茹疏远，再疏远。
　　晚上于大海躺在炕上，想着白天的事，也觉得自己的行为过激了，越是那样越是让人家觉得你心里有鬼，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自己一定要和几位战友搞好关系。这几个战友白天也许就是开开玩笑，他们虽然开玩笑却是一致认为我与张雅茹关系暧昧。一定要用行动让几位战友不要误会自己与张雅茹有特殊关系，让他们消除对自己的误会，决不能像昨天用争吵的方式。他们对自己的误会不解除无意之中也可能说出去，对自己会有很大影响。自己现在正是入党，当班长关键时期，绝不能出差错。绝不能让连队首长对自己失去信任。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