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7、真假千金对对碰 ...
-
“简直胡闹!”
公主的纤细玉手捻住手帕,实在是止不住的咳嗽:“咳!……三媒六聘明媒正娶,一没休妻二没合离,皇后娘娘怎可如此草率。”
沈彦卿脸色肉眼可见难看,见他这般萎靡,公主不由说些好话:“床头吵架床尾和,当务之急应当先把人找回来,十八弟可知道此事?”
沈彦卿摇头:“皇后离宫是大事,皇叔应该还不知情。”
沈柔佳收回探究的目光,若连沈晏忱都不知道,那看来,这事就跟他没关系。
边疆战事吃紧,多亏了顾瑨领兵有道,寮国只得退兵回去,顾瑨劳苦功高,不乏有大臣替他美言。
“顾将军用兵如神,不愧是‘千胜将军’,打得那些寮兵节节败退,在这京中谁人不知顾将军的美名。”
这马屁怕是要夸到马腿上去了。
沈晏忱于心不忍,但还是拆穿道:“京中谁人不知当今皇上圣明,顾将军神功盖世不假,那也是皇上爱国爱民,礼贤下士,李尚书此言是对皇上大不敬,还是对皇上的金口玉言有意见?”
沈晏忱话语咄咄逼人,这些老匹夫想让顾瑨官复原职,明显是想让顾瑨回京制衡他,这把刀子想出鞘,也要问问他同不同意。
“试问大理寺陈年旧案堆积,民怨日渐沸腾,景亲王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有时间意图左右圣上想法!”
李尚书对付起对方来,已经游刃有余,但他们明显提错了场合。
“够了!”
圣上龙颜大怒,众人皆拜。
沈彦卿清了清嗓:“今日难得闲情雅致,着实不是谈论要事的场合,诸臣要有意者上奏,朕会仔细斟酌。”
皇上都开口了,原本僵持的场面好不容易才热络起来。
高台下,江芸湘意味深长地绞动手帕,作为江府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她如今正得父母宠爱。
江芸湘的视线里是明晃晃的敌意,阴阳怪气不见半点气度。
“圣上君临天下,整顿官场风气贪官污秽,得百姓爱戴敬仰,下令凡有冤有仇者,上官报之,明察秋毫,律法重整皆可上诉,妹妹不久就要入宫伴圣,姐姐祝妹妹一举夺得圣心。”
江舒芸却不见得多开心,自江芸湘回府,自己从江府唯一的嫡长女,变成退居在她身后的嫡二小姐,所有人都知她在父母心中,比不上刚找回来的江芸湘。
对方话里话外都是幸灾乐祸,世人皆知当今帝后伉俪情深的美话,入宫无非就惶惶度日,直到红颜老去。
她们两个,谁都不想去摊这趟浑水。
“姐姐便这般笃定?这份荣宠看的可全是圣上的意思,只怕这福气到时会落到姐姐头上,也说不准呢。”
江舒芸顾不得什么场面,她就想看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也敢来她面前跳脚,那就别怪她说话不顾姐妹情。
江芸湘冷静下来,看着她更是没来由的怒火:“你做梦!爹娘已经说好了的事,被送进宫孤苦伶仃的一定是你!”
她们想尽办法想远离的,正是周围远离喧嚣的宫墙,里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敢想象困住了多少女子的荣华岁月。
江舒芸自幼被教导出来的好脾气,自这个女人回府后,彻底荡然无存,原来不需要熟读诗书,不需要通晓琴棋书画,也可以得到父母的宠爱。
江舒芸的人生,好像只需要做到让步两个字。
“大小姐刚回来不谙世事,该进宫的就是二小姐?老爷夫人的偏心未免不要太明显,府里上上下下谁看不出大小姐对我家小姐的敌意,私底下不知道克扣了咱们多少东西。”
江舒芸心里自是比谁都清楚,自己幸得江府收养,衣食无忧享着荣华富贵十几载,生恩难报,养恩报,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宫中人多耳杂,休要胡言乱语,免得落人口舌,说出去就是江府管教下人不厉。”
手背传来一阵温热,那人轻拍妺嫃的手,同江舒芸接触这么久以来,她算是看出来了,对方性格温吞不争不显,说白了就是懦弱。
要真让江家人把江舒芸给送进宫了,妺嫃就白费了那么多心思。妺嫃想到什么,不再有意挑起针对。
办法自然多的是,人被逼急了,不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二小姐就是太好说话了,大小姐才敢这么胡作非为。”
听到妺嫃这么说,江舒芸的嘴角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
妺嫃小心跟在后头,心里是忍不住的唾弃,如此这般懦弱的人,真要进宫了不得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选秀的时间靠近,妺嫃的动作很快。
“父亲明鉴,芸儿肯定是无辜的……”
江舒芸双目饱含泪珠,泫然欲泣,不等她解释,脸上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
那巴掌用力之大将她整个人掀翻在地,妺嫃看得不由倒吸口气。
江丞相一对白眉气得乱颤,胸口险些上不来气。
“你姐姐刚回来你就做出这种事来,选秀在即,传出去简直有辱我江家门风,来人!将二小姐押入祠堂,你们谁都不能插手此事!”
江夫人的嫁妆头面失窃,全府上下都在搜查,没想到竟从刚回来的大小姐房中搜出,江芸湘一时受不住晕了过去。
身边的丫鬟招不住打,招出了是受二小姐江舒芸所贿,特意诬陷给大小姐。
丫鬟被带下去发卖,大小姐一病不起,江舒芸可以说是百口莫辩。
“他们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妺嫃懒得理会江舒芸的眼泪,只要江舒芸的名声坏了,江府能进宫选秀的,唯有刚回来的亲生女儿,这也不枉费她苦心一场,行了如此拙劣的一局。
府内动静藏都藏不住,不多些时日,江家二小姐恩将仇报,眼里容不得人家亲生女儿的消息,止不住的传遍大街小巷。
女子有亏,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等到大小姐江芸湘“一觉醒来”,得知要入宫选秀的人变成了她自己,一怒之下将满屋的东西都给摔了。
“贱人!不是你说的父亲会将她逐出府,怎么要入宫的人变成了我!”
妺嫃躲都不带躲一下,额角直接被东西砸中淌下一道血迹。“老爷已经下令封锁府中消息,奴婢实在不知道是谁多嘴传了出去。”
看着江芸湘发疯般一顿乱砸,妺嫃眉头紧蹙,果然蠢货就是蠢货,随便煽风点火几句,她还真就傻傻上当了。
顶着额头的伤,妺嫃回去又是一顿胡言乱语。
“奴婢想去求大小姐,求她让小姐出来,不料被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秋儿看见,对奴婢一阵冷嘲热讽,说我家小姐您假惺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奴婢气不过同她争论,被她一下推倒磕到了台阶上。”
妺嫃说得有鼻子有眼,鼻涕眼泪糊了快一脸。
江舒芸轻抚过她的额角,眼眶不由得泛红:“跟着我让你受苦了,你不必再去求她,今时今日我跟她的地位互换,我也无需再这么让下去。”
妺嫃赶紧跪地磕头:“小姐为奴婢再生父母,奴婢为小姐左右,不论小姐需要奴婢做些什么。”
江舒芸抬手别过她散乱的发丝:“我当然知道你听话,也信你不是背信弃义之人,放心,这样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妺嫃还想着添油加醋说些什么,温热的液体砸在手上,一时张着嘴竟直接呆愣住,……江舒芸哭了。
祠堂的砖缝冰冷刺骨,长时间跪在上面就会寒气入体,江舒芸的头发没有打理,披散在脑后,失去簪钗打扮,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素雅。
她正在向佛祖诚心祷告,从身后看去只听得佛经几语。
“芸儿,你受苦了。”
毕竟是自己多年疼爱长大的女儿,江夫人再失望也不忍心看下去。
“母亲——”
江舒芸回头,面庞憔悴无血色,想来也是受尽了苛责,话刚出口,她便自觉得不妥暗自扭过头伤心。
江夫人只见她抖动双肩,再抬头已是咬紧双唇,泪眼婆娑。
“江夫人——”
自己从小娇养长大的女儿何时表现出这个样子过,江夫人已经顾不上江舒芸犯的错,心里唯有心疼。
“好孩子!”
江舒芸不算太蠢,江夫人吃斋念佛,妇道人家又最是容易心软,从江夫人这边下手是她最好的突破口。
素衣因为跪地,衣角沾染尘土脏而褶皱,没有往日大家闺秀的模样,江夫人心里一阵酸楚。
“女儿不孝,为恐以后不能再侍奉左右,夫人腿脚不适,冬日愈发难受,可叫丫鬟在火盆中添些少量艾碳,平日吃食万不可怠慢,身体要紧。”
如此母慈女孝的一幕,看者伤心听着落泪。
妺嫃退出去守在外面,将祠堂留给江舒芸发挥,江舒芸也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江夫人回去没一会,江舒芸就被下令放出祠堂。
不仅如此,府中人多拜高踩低,江夫人清理门户一下发卖了好些奴仆,一时人人畏惧生怕触了这位二小姐的霉头。
江舒芸一下又恢复到从前的地位上。
江芸湘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套动作下来,江夫人愈发心疼这个女儿,连带着她对江舒芸这个“妹妹”也要大度,不计前嫌的摆几分好脸色。
好东西如流水般进了江舒芸院子,江芸湘看红了眼,将后面江夫人送来的东西全砸了,江夫人听见下人回来禀告,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
“你姐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在外面养野了性子,自家人还要闹笑话,传出去也不怕给外人看。”
手指下的笔锋利落划过,妺嫃低头上前将写好的字拿起挂好。
“姐姐心思单纯,许是听了旁人闲话,尚书家的公子好像同姐姐交好,府里嬷嬷上街采买说,还看见二人说说笑笑——”
江夫人捻动佛珠的手骤然一停。
“胡闹!”
江夫人闻言脸色铁青:“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同外男一起成何体统,说出去难不成是我江家不会管教女儿!”
江舒芸轻飘飘几句话的功夫,择日江芸湘如往常想上街时,就让人给拦了下来。
“一群不长眼的奴才,看清楚我是谁!”
江夫人见她如此叫嚣,更是加重了好好管教这个女儿的心思。“成日在外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还不快带二小姐下去!”
“娘!”
江芸湘被两人架着身子,还在使劲挣脱:“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拦湘儿。”
“大呼小叫的,哪还有什么女孩子家家的样子,待你学好什么是规矩,你才能给我踏出这个府邸。”
江芸湘想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被拉走前的眼睛还死死停留在江舒芸身上,似要将她整个人给活剥下来。
呈江夫人的话,管教嬷嬷对江芸湘这个刚回来的大小姐格外严厉,不到几天下来,江芸湘浑身伤痕地躺在床上装病。
一进院门就能听见江芸湘的哀嚎,突如其来的茶具摔在门槛上,顿时四分五裂。
“你怎么来了!”
江芸湘伸手:“谁让你来的!”
“姐姐有这个功夫叫苦连天,不妨早日学会什么是规矩,也省得娘日日为你操心。”
江芸湘伸出的手被牢牢攥紧在空中,江舒芸看着她手臂上的青紫笑了笑,手指不留余地按在淤青上,愈加使劲。
对方双目婉转中带着怜惜,眉头微微皱起,看得江芸湘一时呆愣住,对比于她这个亲生女儿,江舒芸还是跟江夫人有几分相像在,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江家好心收养。
江舒芸的一双眸子别具特色,明亮透彻,里面似有泪花盈动,看得人心乱如麻,只会对她产生怜悯之心,恨不得下一瞬将她揽入怀中。
顷刻间手上的力道一轻,对方将她抛掷一旁,眼里只剩下嫌恶,态度转化得太过突然。
“托了姐姐的福,娘对我的喜欢只多不少,这满屋子的东西还请姐姐替我好好包管,毕竟这江家以后可不一定有姐姐的容身——”
随之是东西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江芸湘指着她叫滚出去,整个人因气愤而面目可憎,不见平日的半点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