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今天爆红了吗》星涯

18、转机

　　“小远不在吧？”羽风进了叶鸿林的酒店，先问道。
　　拍戏拍到下午七点，剧组坐车去联系好的酒店拍夜戏，羽风的人物几乎和小卖部场景绑定了，此时换了地图他就可以滚蛋了。
　　“不在，上学去了。”叶鸿林莫名其妙地侧开身，让他进来。

　　“不在就好。”羽风确定没有未成年在场，迅速抓住沙发上的靠枕，口吐芬芳的同时对着无辜的抱枕一顿狂锤。
　　“啊啊啊啊啊啊啊！衡文泽你个垃圾！去死吧！”羽风吼完把抱枕惊天动地地摔在地毯上，像一只愤怒的仓鼠四肢摊开摔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喷出的气都是一朵朵炸裂的小火焰。

　　叶鸿林站在一旁，等羽风发泄完，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羽风正好骂得累了，接过来一口气喝掉，接着控诉道：“还有那个导演！太过分了！衡文泽NG一百次都和颜悦色，到了我这里就凶神恶煞！这个趋炎附势的金钱的走狗！”
　　羽风机关枪一样一阵扫射，骂完了才想起来叶鸿林似乎和导演关系很好，今天还是他去找导演说好话才解了围，顿时一僵，磕磕巴巴的试图找补：“那个……其实庄导也还行、还行。”

　　叶鸿林被他前后变脸的样子逗乐了，抱臂站在沙发旁的一角，道：“不用在意我，庄洪俊这人是有点趋炎附势，所以我轻易不跟他打交道。”
　　“你也这么觉得吧。”羽风发现叶鸿林向着自己，当即来了精神，盘腿坐在沙发上，同仇敌忾：“庄开俊真的好势利啊，卢寄月咖位最大，他就一路卑躬屈膝，衡文泽是个小流量，他就和颜悦色，一到其他人，那脸耷拉得快垂到膝盖了。”
　　“还有衡文泽，演得什么啊，裴东那么好的角色，被他演得跟个夜店小混混一样。”羽风越说越气，把抱枕又捡回来揍了两下。

　　“说完了？”叶鸿林看得好笑，把可怜的抱枕从他怀里扯出来，靠在自己背后，道：“你知道衡文泽是怎么火起来的？”
　　“怎么火的？”羽风气闷闷地问。
　　“衡文泽资质平平，从出道起就不温不火，本来就是个跑龙套的命，是前年你前东家给他换了经纪人，才有了起色。”叶鸿林神色淡淡，慢条斯理地说着：“新经纪人叫庞芸芸，她手上有人脉，眼光毒，给衡文泽选了一个古偶，戏里他演一个杀父弑母的落魄公子，又惨又坏，吸了不少粉。大结局当天公子哥为了保护女主死得特别惨，观众眼泪还没干，庞芸芸就把他前女友出轨公子哥的事爆了出来，一下子衡文泽成了美强惨的代名词，公司花钱给他营销了一个深情诚恳的人设，就这么火了。”

　　“这样啊。”羽风恍然大悟。进组前他其实搜过衡文泽的资料，虽然知道他是靠那部古偶火起来的，但其中的弯弯绕绕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一个人能不能火是有原因的，除了他本人的努力，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叶鸿林说完，看了一眼羽风，问道：“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的。”羽风觉得叶鸿林就是在说废话，自己在娱乐圈也混了五六年，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抢答道：“所以想红一定要拍好剧本。”

　　叶鸿林准备好的一长串说辞一顿，怒道：“我是让你找个靠谱的经纪人啊！”
　　“啊？”羽风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叶鸿林，见后者拳头逐渐攥紧，赶紧道：“哦哦哦，我明白了！鸿哥你说得太对了！”

　　叶鸿林险些被这个小少爷气死，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缓过来了，才说道：“一个演员能不能红，靠的是命，天时、地利，换到圈子里就是资源和资本，未来什么样的片子拍了能播、能拿到什么样的本子、多少钱能砸到你身上，这些东西都在决定你能不能红起来。靠自己单打独斗终归是不行的。”
　　叶鸿林这段话说得苦口婆心，他很少会这么跟人谈一件事情，人总是要走自己选的路，别人说再多又有什么用？但或许是羽风满身的灵气打动了他，让他不忍心让这么一个小孩子无头苍蝇一般到处碰壁，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所有好的项目，都先在各大经纪公司过一遍，剩下的能给你演的还能有什么好角色？你还年轻，与其在一个一个配角里蹉跎，不如找一家靠谱的公司，沉下心来演几年，你会出来的。”

　　羽风闻言静了静，片刻后露出了一个苦笑：“鸿哥你说得对，可我二十三了，马上就不年轻了。”
　　羽风不是不想签约，是他不敢签。一千九百八十万，对于浮在金钱里泛舟的娱乐圈或许不值一提，但对于羽风这种没名气的小演员，这笔巨款完全能成为他被经纪公司钳制到死的工具，更何况这笔钱从哪里借的，用到了哪里，羽风都一无所知，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下签一个短则五年，长则数十年的经纪约，无疑是给自己埋下了一枚不知何时爆炸的定时炸丨弹。

　　羽风不敢冒这个险，他思来想去，最稳妥的办法，是先在某部戏里混出一点名气来，有作品、有粉丝、有名气，他才有跟经纪公司博弈的资格，才能争取更高的分成，也能拒绝对他不利的条款。
　　但就像叶鸿林说的那样，不签公司，羽风连个像样的角色也拿不到，靠自己闯出一番名堂来简直难于上青天。

　　羽风从叶鸿林的房间里出来，郁闷地把自己摔在床上。酒店的天花板天长日久起了霉绿，羽风盯着那些零星的斑点，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井底的青蛙，井外是浩渺无边的世界，但他只能在幽暗的井底过着死水般的生活。
　　“这狗比生活什么时候能到头啊。”羽风崩溃地扯过被子，在一阵郁闷中睡去。

　　一觉醒来，羽风的狗比生活到头了。
　　早上六点，还是那熟悉的八个助理簇拥着羽风从床上起来，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的他就脚不沾地地移动到了化妆镜前，有人贴心的把热毛巾敷在羽风的眼上，还趁着这会儿功夫为他小心地做脸部按摩。

　　“小穹哥，这个力度合适吗？”一个女孩子低声问道。
　　羽风一大早眼睛还没睁开，听到这个熟悉的对白，就明白自己又平平无奇地穿越到了流量新星虞穹小同学的身上。

　　卧槽，这多不好意思。
　　“中午定一桌淮扬菜，蟹粉狮子头，文思豆腐还有三套鸭，剩下的你们看着点就行了,叫上大家一起去。”羽风眼睛上还顶着毛巾，争分夺秒道。

　　根据上一次穿越的经验，一次穿越时间应该不会超过24小时，上一次自己在去饭店的路上睡着穿回去了，功败垂成，这一次一定不能失败了！
　　羽风吸溜了一下口水，还没想好接着去哪里吃呢，就感觉给自己按脸的手一顿。

　　“小穹哥……”大家静了一下，女生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华导说了，您还得减十五斤才行，您这都坚持半个月了，不能放弃啊……”
　　羽风身体一僵。

　　给他按脸的女孩直接把手收了回来，快速后退两步，生怕被疯狗咬到。
　　羽风当然不会咬她，他在听到“华导”这两个字之后，整个人就掉进了巨大的柠檬漩涡里，柠黄色的背景天旋地转，无数长了腿的柠檬手拉着手围着他跳踢踏舞，接着一路跳着从他脸上踩了过去，又疼，又酸。

　　这是老子试的镜啊！华导看上的是我啊！是我啊！
　　热毛巾下，羽风留下了两行热泪。

　　“那就算了……”羽风哭唧唧地说道。忍了半天，才忍住没干什么点一大桌子菜狂吃一顿的报社行径。
　　减肥也不容易，不折腾你了。

　　羽风擦干眼泪，顺带把凉了的毛巾扯下来，问道：“今天什么行程？”
　　“待会儿化好妆去十九楼的咖啡厅，七点有一个视频采访，你的飞机是九点四十起飞，小岳你记一下，采访到八点必须结束。”看起来很有管事气质的男助理叫袁奇，一边跟他汇报行程，一边安排其余的几人：“预计十一点半落地，直接去同瑄，杂志的人在那里等着，小李，采访稿飞机上记得给小穹哥看，三点生茂广场第一场路演，五点君铭国际第二场路演。”
　　带着万国表的精英助理面无表情地念完形成，“啪”一声合住记事本，道：“晚上的饭局记得别吃太多。”
　　羽风：……

　　“请问我的吃饭时间在哪里？”羽风忍了半天，没忍住。
　　“小马冲了纤维素带着，离进组没有几天了，您还差十斤，还是克服一下吧”男助理彬彬有礼地回答。
　　羽风：……

　　“朕知道了。”羽风有气无力地让这位精英助理退下了，绝望地闭上眼睛，躺靠在椅背上让助理折腾自己。
　　幸亏今天一天没排我的戏，不然在这里干一天白工，回去再挨顿骂……我特么还不如掐死虞穹，大家同归于尽算了。
　　羽风此时满脑子报社念头，正胡思乱想呢，手机突然响了。

　　“小穹哥，叶哥的电话。”助理捧着蓝牙耳机给羽风带上。
　　艹，这就是腐朽的资本主义吗？带个耳机都有人伺候，这感觉真好啊QAQ
　　羽风一阵感动，接着反应过来，助理说的叶哥是叶岭，虞穹的金主！
　　我勒个去！虞穹你快回来，我和叶鸿林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我搞不定你金主啊！

　　然而不管羽风的脑内多么翻江倒海，电话已经通了。
　　叶岭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声音低沉而温柔：“醒了？”
　　羽风瞬间惊慌了。

　　卧槽，金主打来电话，我应该叫他什么？叫爸爸吗？不不不，这个太情趣了。还是叫鸿林？不对不对，这个世界线叶鸿林没改名，还叫叶岭，那怎么叫？直接叫“岭”？
　　噫——好恶心。

　　电光火石间，羽风的大脑疯狂运转，最后闭着眼选了一个最不容易出错的，头皮发麻地说道：“亲、亲爱的？”
　　那边传来了低低的笑声：“叫这么亲热，又闯什么祸了？”
　　原来你们也没有很肉麻啊……
　　羽风松了口气，呵呵笑着岔过了话题。

　　“我听袁奇说不让你吃狮子头，把你馋哭了？”叶岭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听起来十分舒服。
　　我不是，我没有！

　　羽风嘴角抽抽，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叶岭已经在电话里接着说道：“我们小穹不容易，等这部戏结束了带你出去玩，吃什么都行，现在先忍一忍，好不好？”
　　应该是后天境遇不同，相比像个炮仗一样莫名其妙就炸的叶鸿林，叶岭的脾气显得更温柔和煦，此时声音低下来哄人，虽然听话的人换了芯，但还是把羽风听得晕晕乎乎的。
　　不愧是影帝哦，说话的声音都比一般人高级。

　　羽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堆叶岭开的空头支票，也不敢多说话，免得说多错多，让对方发现端倪。结果他这么敷衍，叶岭还以为虞穹在耍脾气，说话更温柔了，简直让羽风没脾气。
　　这位大佬，你一个三金影帝、资本新贵，这么低姿态成何体统！拿出点金主爸爸的气势好不好。

　　叶岭不知道羽风在电话那边恨铁不成钢，仍然用哄小孩般的语气温声说道：“这次投的电视剧你不想去客串就算了，我只是觉得温海光这个角色好，你要是觉得累我们就不拍了。”

　　这也太温柔了吧，叶鸿林你脾气要是有他一半好就好了，不对，我这时候想叶鸿林干什么？叶岭刚才说什么来着……温海光，那是谁？等一下……温海光！
　　羽风一下子心如擂鼓。
　　他终于有一个从两千万欠款的困境里走出来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