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今天爆红了吗》星涯

21、穿衣

　　叶鸿林划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蹲身挨个掀开店门口的花盆。摸摸索索了半天，摸出一把钥匙来。

　　“你帮我照一下。”叶鸿林把手机递给羽风，让他照着卷闸门的锁眼，自己开了锁，将卷闸门半抬起，开内侧的玻璃门，示意羽风进去。
　　羽风低头钻进屋子里，叶鸿林又转身从里面将玻璃门锁住。羽风被他的动作弄得毛毛的，感觉跟做贼一样。
　　“鸿哥，你干嘛啊？”羽风很合气氛地压低了声音问道。

　　叶鸿林却“啪”一下按亮了开关，店里七八盏绘桃花的灯笼状电灯亮起，照出店里古色古香的装饰。
　　这应该是一家古琴行，除了店面上摆着的，墙上也悬挂着数张古琴，羽风凑近看了眼标价，吓死人得贵。

　　“怎么来这里啊？”羽风看完古琴，又转头去看店面正中间的八仙桌，发现上面的插着的芍药花已经有点蔫了。
　　叶鸿林闻言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收银台后找东西：“还不是为了你。”

　　“我又怎么了？”羽风不太明白自己拍个古装造型和半夜来古琴店有什么必然联系。
　　“不是你每天催，我能大半夜不睡觉跑来翻人家的抽屉？”叶鸿林也很崩溃。圈子里拍个艺人见组照片不要太常见，谁手机里都有七八个摄影师，他本以为给羽风联系个靠谱点的摄影师不过一句话的事，谁知道今年梁市趁着中秋节搞了好几场古风活动，几个拍古装好的摄影师档期早满了，叶鸿林问了一圈，竟然没人能空出时间来。

　　其实这时候直接告诉羽风找不到人也可以，但叶鸿林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羽风一脸期待的样子就张不开嘴，于是转而去联系自己的导演朋友。
　　“我原先联系好一个导演帮你拍宣传照，不过他突然去山沟里拍戏了。”叶鸿林翻了半天抽屉，终于从一个雕花柜子里翻出一个黑色的相机包：“这个琴行是袁明他爱人开的，她为了搞宣传，店里放着几套汉服，也有现成的布景，我就说带你过来拍。”

　　袁明？
　　羽风听到这个名字心念一动，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叶鸿林看了眼相机，确定还有电，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袁明他爱人跟着去剧组当音乐指导去了，这两天店里也就歇下了。我问他俩了，说店里的东西可以随便用。”

　　羽风听叶鸿林说得轻松，却也知道为了帮他联系费了许多周折，感动之余还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把头发：“真是太麻烦你了。”
　　“对，你真得太麻烦我了。”叶鸿林头也不抬地调相机参数，随口哼哼道。

　　羽风和他在一起时间多了，隐约琢磨出一点叶鸿林的脾性，虽然这家伙面上一副成熟稳重的大人形象，其实被人夸奖之后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翘尾巴，而现在这个不咸不淡的样子……大概是还没有夸到位。
　　你心里是不是有一个彩虹屁存储器啊，攒够了就biubiu发射彩虹泡泡。

　　羽风在心里吐槽完，嘴上还是十分上道地谄媚道：“鸿哥你真得太厉害了，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叶鸿林的嘴角翘了翘，收起相机，道：“先去换衣服吧，现在十点半，争取十二点之前结束。”

　　说完自己先迈步进了内室，里面相当于一个更衣室兼库房，平时还要支起背景布拍古琴的商品照，因此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一面放着一张桌子和化妆镜，另一面则堆着打光灯、道具、幕布，和外面古典清雅的风格简直大相径庭。

　　袁明的妻子桑初是个汉服爱好者，家里又富裕，几年来买了不少汉服，放在店里的虽然只是用来宣传的，但仍然很精致。叶鸿林拉开纱帘，露出帘后一整面墙的汉服，示意羽风上去选。

　　要是细说起来，古装和汉服差别还是很大的，不过只是拍个照而已，穿什么都一样，羽风回忆了一下以前他妈给他拍照时的样子，挑了一身白底绣花明制圆领袍，和一套黑底飞鱼服。

　　“这两件可以吗？”羽风举着两个衣架子征求叶鸿林的意见。
　　“可以。”叶鸿林看了眼衣服，夸奖道：“眼光不错。”

　　羽风于是去换衣服，但是问题是……
　　“你不出去吗？”店里一共就两间屋子，叶鸿林不出去，羽风便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又不是脱光了，矫情什么？”叶鸿林没动，挑着眉毛看他，好笑道：“我出去你会穿吗？”
　　“少瞧不起人。”羽风哼了一声，也不赶他走了，取下衣服就要穿，然而等他展开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小少爷虽然拍过古装片子，但戏服为了方便演员穿脱，是有松紧带和拉链的，现在这个是一板一眼按形制做出来的汉服，全靠带子固定不说，一堆散装零件铺开，一时也不知道哪件该穿在哪件上面。

　　“噗……”叶鸿林看着左手拿着中衣，右手举着飞鱼服满脸疑惑的羽风，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个不是这么穿的。”叶鸿林坏心眼地欣赏完羽风逐渐窘迫的样子，把相机放在桌子上，走过去替他理衣服。
　　“这个叫贴里，要先把里面的带子系好。”叶鸿林高了羽风一头，为了帮他穿衣服两人站得极近，说话时的气吐在羽风的发旋之间，痒痒的。

　　羽风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起了红晕，叶鸿林却嫌他不配合，用手扣住羽风的后腰将他又推回自己面前，沉声道：“不要动。”
　　羽风：……
　　这什么糟糕的台词啊。

　　羽风红着脸不动了，僵着身子让他系好系带，叶鸿林又弯腰下去替他理顺下面的褶裙：“这个褶子打得不好，有点乱了。”
　　羽风低头看着叶鸿林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自己腰间不断乱动，感觉腰部好像有火在烧一样，偏又不能动，顿时觉得时间十分得难熬，打岔道：“鸿哥你还懂这个？”

　　“懂一点，之前和袁明一起拍过一个汉服微电影。”叶鸿林理顺裙褶，嫌衣服自己的腰带太素，扔在了一边，取了一条唐制的蹀（die）躞（xie）带拿在手里，道：“抬一下胳膊，给你系腰带。”

　　已经僵成一尊提线木偶的羽风便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把手举了起来，叶鸿林右手拿着腰带递至羽风的腰后，左手接过蹀躞带的另一头，这个动作像是一个短暂的拥抱，灼热的体温混着干净的皂香味扑了羽风一身。

　　漫长的时间终于过去，叶鸿林将腰带系好，退后两步，欣赏成果。
　　羽风的肤色白皙，眉眼精致，黑色飞鱼服的穿在身上带来许多英武的力量感，冲淡了他原本稍显稚嫩的少年气。

　　“挺适合你的……”叶鸿林欣赏了片刻，还是觉得缺点什么，转身去翻箱子，在里面找到一对护腕：“护甲锁在箱子里，找的话还得打电话问那两口子，怪麻烦的，用腕带凑合一下吧。伸手。”
　　羽风听话地伸出手来，看他细心的把宽大的袖口折好，用腕带笼住，系好。

　　“去镜子那儿坐好。”叶鸿林满意地看了一眼羽风，一拍他的后背，自己出去把那个黑色的提包拎了进来。
　　羽风坐在镜子前，伸长脖子去看，发现包里面是几大盒化妆品：“鸿哥这是你的东西？”

　　“跟化妆师借的，明天还得还回去。”叶鸿林调亮灯光，将东西一样样摆出来，铺在桌子上：“哥手艺不精，别嫌弃。”

　　“怎么会。”羽风说着话，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他给自己化妆，一眨眼三个月过去，两人的关系却亲密了许多，不禁笑道：“你还记得吗，咱俩第一次见面就是你给我化妆的。”
　　“怎么不记得。”叶鸿林也有点想笑：“冒冒失失的……说到这个，当初为什么偷拍我？”

　　羽风一时讪讪。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想来，段语萝这种影后级别的影星自杀，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叶鸿林被各路长枪短炮围攻了相当一段长时间，应该是在那时候，让他养成了对拍照这件事格外敏感的性格，也难怪那次自己偷拍之后，叶鸿林的反应这么大。

　　其实这种事情他也经历过，父母去世后，羽风所住的医院外便埋伏了许多记者，甚至还有人租下了他病房对面的住宅，用高倍摄像头拍下了羽风从轮椅上摔下，用手肘支撑着爬回病床的照片。
　　《影视世家终成末路》的新闻稿立刻传遍了整个网络，即使大家非常小心，羽风还是看到了这篇报道，丧亲、残疾以及巨大的屈辱感使他彻底崩溃，不得不接受了很久的心理治疗，饶是如此，从那之后有三年多的时间，羽风对镜头、甚至是一切闪光的东西，都非常得敏感。

　　叶鸿林也是这样吗？
　　羽风一时百感交集，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他，却被抓了个正着。

　　“问你话呢，鬼鬼祟祟地看我干什么？”叶鸿林翻出几个刷子，用其中一根敲了羽风脑袋一下。
　　看起来还好。
　　羽风捂着挨揍的脑袋鉴定完毕，但心中有愧，还是决定送一波彩虹屁给叶鸿林：“那什么……就是看你帅呗，成熟，有男人味。”

　　叶鸿林没当回事，在手背上挤了两个色号的粉底，薄涂在羽风的下颚与脖颈处，对比哪个色号更合他的肤色，明显比第一次替他上妆，直接拿化妆蛋糊脸的待遇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我用一号色就行。”羽风见他在试色号，直接答道。
　　“不要为了图白，什么都用最亮的色号，不然显假。”叶鸿林神色淡淡，伸手扣住羽风的下巴摆弄来摆弄去，试了几个角度，发现还是最白的一号色适合他。

　　羽风被弄得浑身不自在，脸上好容易降下去的红晕又烧了起来，他摆了摆头，挣脱叶鸿林的手，道：“我就是这样，皮肤太白了，显得一点都没有气势。”
　　羽风说完又去看叶鸿林瘦削英气的脸庞和颀长有力的身形，真心实意地羡慕道：“我就想长成你这样，又高又帅，还有胸肌，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
　　叶鸿林失笑，打趣道：“你小子是直男不，怎么总盯着别人胸看？”
　　“哪有……”羽风刚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自己应该是直的吧？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上学的时候也没关注过班里的女生，但那是因为我那时候太忙了吧？应该是这样的。
　　羽风觉得自己想得非常有道理，然而这番缜密的思考结果他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可能是鸿哥已经开始化妆的缘故吧，我怕吃一嘴粉底。
　　羽风逻辑十分自恰地闭上眼睛，让叶鸿林给自己拍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