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今天爆红了吗》星涯

23、谈心

　　刚才拍照时忙起来还不觉得，回到车上，暖风一吹，羽风便有点犯困。

　　“躺到后座上去睡吧。”叶鸿林看羽风接连打哈欠的样子，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
　　“不用不用。”晚上熬夜出来是为了帮自己忙，现在干完活，他跑到后座呼呼大睡，让叶鸿林一个人开夜车，这也太不道德了。

　　羽风一阵摇头，语气诚恳：“鸿哥我陪你。”
　　“陪我干什么？你会开？”叶鸿林却不领情，直接开车门，把他轰到了后面：“靠垫拆开是个毯子，冷就自己盖上。”

　　后座其实也不十分宽敞，叶远的宝宝座椅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剩下的地方则堆着好几个毛绒公仔，羽风把那些胖嘟嘟的柴犬塞到座椅后面的平台上，头枕在宝宝座椅上，抖开毯子，铺好，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满足地叹息。

　　叶鸿林从后视镜里看着羽风的动作看得好笑，见他终于躺好了，才发动车子，往剧组赶。

　　羽风躺下后也没立刻睡着，睁着眼四处打量，后座布置得这么软萌，肯定都是叶远小朋友的财产，叶鸿林每天开着这么一个车跑来跑去，倒是丝毫不避讳他奶爸的身份。

　　羽风打了个大哈欠，调整了一下身体，却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了腰，伸手一摸，在座椅的夹缝里摸出来一条巧克力。
　　应该是小屁孩儿的零食。

　　羽风看着榛果味的巧克力有点馋，但好歹还有点大人的自我修养，忍住没拆，放到了驾驶座后面的收纳袋子里。
　　里面已经有了两个奇趣蛋，三个大果冻和一小包动物饼干了。
　　零食天堂，毛绒之家，每一个小朋友的梦想之地。羽风发现叶鸿林这个人看起来冷酷无情，对孩子还是很溺爱的。

　　不过既然叶远的个人财产这么多，羽风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我可以吃一块巧克力吗？”
　　“你是小朋友吗？”叶鸿林没好气地说道，不过还是同意了：“后面背包里还有，想吃什么自己拿。”
　　于是羽风去翻包，挑了一块榛子巧克力、想了想，又摸出了一包薯片。

　　“鸿哥，你这样溺爱孩子，小远是会长蛀牙的。”羽风大嚼特嚼叶远的零食，还要十分没良心地进谗言。
　　“你说得很对。”叶鸿林神色不变，淡淡说道：“回去我就告诉小远，小羽叔叔为了你好，要求把零食全部没收。”
　　“别介啊，你不能这么离间我和小远的感情的。”羽风嚼薯片的动作一顿，讪笑道：“小朋友还是要适当吃一点零食的，愉悦身心。”
　　说完还十分狗腿地喂了叶鸿林一口薯片。

　　“你还是躺回去吧。”叶鸿林突然被糊了一嘴油，想拍开他又腾不出手来，拿羽风没办法，只希望他赶紧睡着，消停点。
　　“好啦，不玩了。”羽风老实坐回后座，打开车窗，就着车外含着泥土清香与水汽的夜风吃薯片。
　　薯片是小包装的，只有羽风巴掌那么大，几口就吃没了，他晃了晃袋子，发现里面只剩最后一点了。

　　“对了，你刚才说袁明留在俊峰当导演，桑初退出，那你呢？你怎么不在俊峰干了？”羽风把最后一口薯片送进自己嘴里，问道。
　　“没什么，不想干了。”叶鸿林踩油门，眼睛专注地注视着玻璃窗外的夜幕，路灯光影流转，看不清神色。

　　“哦——”羽风看他的样子，知道是不想细说，于是拖长音应了一声，将薯片袋子叠好放进垃圾袋，开始虔诚地舔手指上的粉料。
　　好香哦！
　　羽风满眼星星乱飞，叶鸿林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却差点一脚油门撞路灯上去：“不要舔手指了羽风小同学，书包里有湿巾，去擦干净。”
　　羽风砸吧咂嘴，慢悠悠道：“这就准备擦了。”

　　叶鸿林皱着眉头：“至于吗？手指都要舔，怎么不舔袋子啊？”
　　羽风抽出湿巾，一根根擦手指，答道：“因为袋子我刚才已经舔过了。”
　　叶鸿林：……

　　“没有办法啊，这是我三个月以来吃的第一口零食，有点失态也是可以理解的。”零食充满诱惑的大门一旦打开就很难关上了，羽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巧克力拿了出来，撕包装时余光看到叶鸿林那副惨不忍睹的表情，解释道。
　　“你就这么缺钱？”叶鸿林哪里知道羽风光鲜靓丽的背后是两千万的大窟窿，只觉得这小子抠门抠到不可思议。

　　“唉，这可说来话长了。”羽风叹了口气，要说话就不能吃东西了，不然一嘴黑乎乎的太不好看了。他看着手上撕开包装的榛子巧克力，十分懊悔自己干嘛要多这句嘴，引起了叶鸿林的注意。
　　羽风捧着巧克力，说话前先深深嗅了一口高档可可脂馥郁的香气，才道：“总之开销太大，拍一部戏好像能拿个十来万，其实七挪八用的，剩不下几个。”

　　羽风这话说得虽然夸张，但也是实情。
　　演员虽然片酬高，他这种小配角演个戏都有十万块，但这行的不稳定性却同样很大，像羽风这样上部戏杀青才一个月就能进组的实属少数，更多的艺人，可能一年只有一部戏，除开经纪公司的分成、支付雇佣的助理等人的薪酬，平均到十二个月里，可能还没有一个普通上班族赚得多。

　　羽风担心叶鸿林问自己欠钱的事，他不想骗叶鸿林，但也不能把自己的巨额债款就这么说出来，因此捧着块巧克力，故意胡扯：“而且鸿哥你也知道，艺人是吃青春饭的，我十七八的时候还能演主角，现在就只能演三四五六番了，这个时候不抓紧攒钱，等到三四十岁的时候我可怎么办啊？”

　　羽风虽然嘴上很悲痛的样子，然而鼻尖里却全是巧克力的香味、叶鸿林显然很舍得给叶远花钱，巧克力虽然克数不大，却是上等货，浓郁的香味勾得羽风心猿意马，草草用一个自暴自弃的语句结束话题：“所以再演个两三年，还出不了头我就转行和程歌一起当化妆师算了。”

　　总算搪塞完叶鸿林，羽风“啊呜”一大口吞掉巧克力，闭上眼心满意足地感受巧克力幼滑的口感和榛子仁独特的香气，在心底暗下决心，等红了之后一定要买一斤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吃。

　　“羽风。”叶鸿林却在这时候突然叫他。
　　“怎么了？”羽风用手遮着嘴，含含糊糊地应道。

　　叶鸿林盯着前车窗，不知道在想什么，后半夜后高架上一辆车也没有，路灯映了一路晕黄，叶鸿林的车飞驰在路上，像是破开了一面金色的月光。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想干了？”

　　羽风一愣，想不明白刚才拽兮兮什么也不说的叶鸿林怎么这会儿突然画风突变了。
　　叶鸿林沉默了片刻，接着道：“因为干了两年拍摄，我才发现，我还是想当演员。”

　　“有些东西刻在你的骨子里，在你血液里流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你要做什么。”叶鸿林打开车窗，卷着水汽的夜风涌入：“我那时候不懂事，觉得做什么不是工作？白白蹉跎了两年，才明白工作可以有无数种，但是写在人心里最原始的冲动只有一个。”
　　“你很有天赋，我也能看出来，你很享受表演，我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红，但是如果哪天你想转行，一定要仔细考虑清楚，别像哥一样走岔路。”

　　羽风还有点呆，片刻后突然顿悟了：自己随口扯犊子说不想当演员这句话，叶鸿林信以为真了，这才把之前不想说的事特意说出来劝导自己。
　　卧槽，鸿哥你平时活得跟人精似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纯情了。

　　想明白后，一股欺骗别人感情的负罪感顿时笼罩在了羽风心头，不过他也意识到叶鸿林放着当年大好前途不要，回来给流量们搭戏，也是因为他是真的热爱舞台。
　　以及叶鸿林真的很为自己着想。

　　羽风的心像是被针扎破了一般，名为感动地情绪汩汩喷出。

　　鸿哥你对我这么好，就是我自己不去，我也要把你送进《郁金袍》的剧组，让你一炮而红，从进往后，有拍不完的片约！
　　呃，不对……我不能不去，我也得进剧组……重新说一下，我们要一起爆红！

　　羽风发完宏愿，发现把自己给落下了，又赶紧在心里找补回来，接着也不睡了，身子坐直，从后面扒住叶鸿林的驾驶座靠背，脑袋凑过去，开始可怜巴巴地卖惨：“可是鸿哥，找个好剧组真的太难了，开机到现在，我都投了十来份资料了，一个都没有理我。”

　　其实他根本一封没投，就等着拍好古装造型去抱《郁金袍》剧组的大腿。

　　“我现在全部的希望就寄托在《郁金袍》上了，如果这个也没看上我，我就退圈算了！”羽风哭哭啼啼的同时还偷眼去看叶鸿林的脸色，见他果然皱起眉头，似乎要喷自己的样子，赶紧接着往下说：“所以鸿哥，为了挽救我这颗娱乐圈未来的新星，你陪我一起去试戏吧。”

　　叶鸿林本来觉得羽风是没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已经准备吼他了，没想到后半句峰回路转，还是要忽悠自己去试戏，一时被弄得没脾气。
　　“你觉得这个戏能红你就自己去呗，总叫上我做什么？”叶鸿林对羽风的提议仍是不以为意：“况且我问过我朋友了，这部戏就是男一自己花钱玩票搞的，导演之前就拍过俩微电影广告，编剧是男一的发小，之前写广告的，下岗再就业来骗钱花的，整个一散装剧组，拍一半你信不信能原地解散？”

　　这么不靠谱吗？
　　叶鸿林说完，饶是自诩拿到预言家牌面的羽风心里都开始犯嘀咕了。

　　叶鸿林见他神色犹疑，便将车减速，继续劝羽风去找个靠谱的经纪公司签了。
　　现在不是我劝你试戏吗？你怎么又开始劝我了？

　　话题一说到签约，羽风动摇的心神立刻稳住了。
　　俗话说得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他现在连单车都是个缺脚蹬的破车了，还怕拍个破戏吗？拍不好也没损失，拍得好，按原书里的走向，立马身价暴涨，拍两个圈钱的广告，两千万的窟窿就补齐了，这种无本买卖，天底下找不到第二家了。

　　想到这里，羽风当即心智坚定地开始耍赖：“我不管，你一定要陪我去，不光我妈给我托梦了，我爸也托梦给我了，就说这个剧一定会火，你必须陪我去！”
　　在羽风看来，自己在关键时刻穿越到虞穹身上，想起这部电视剧，这就是父母在天之灵的保佑，因此说起话来格外理直气壮。

　　他这边搞完迷信宣传，又换了一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卖惨：“鸿哥，你就当好人好事，陪我一起去吧，我是一定要试这个戏的，你就当陪我搭戏好不好，求你了，给你跪了。”
　　说完羽风缓缓滑下，跪在了后座的地垫上。

　　啊——换个姿势腿还挺舒服的。
　　羽风很满意这个姿势，随着身体下滑，原本勾着座椅颈枕的右手移到了椅背下面，他手没松，摸了摸，摸到了叶鸿林的劲瘦而没一丝赘肉的腰。

　　“把手拿开。”叶鸿林训道。
　　“你答应和我一起去我就拿开。”羽风阴险地说道，说完还又摸了几下。
　　手感真好。

　　叶鸿林恼火地用右手钳住了羽风的手，惩罚似的向外扭着，疼得他龇牙咧嘴。
　　然而下一刻，面目扭曲的羽风又执着地把左手伸了过去，叶鸿林要开车，总不能两只手都离开方向盘，拿他十分没办法。

　　“行了，别乱动了，我陪你去就是了。”叶鸿林深深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无比得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