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今天爆红了吗》星涯

43、试戏

　　一顿饭剩下的时间对羽风来说都是煎熬，满天炸裂的烟云里，似乎终于对他露出了一点微光。
　　“开车，送我去扈文华的工作室。”羽风醒来，抓着叶岭的手说。

　　“你又怎么了？”叶岭没想到羽风去个卫生间的功夫，竟然会昏在里面，当即儿子都顾不上了，火烧火燎地送他来了医院，结果刚挂完一瓶水，羽风就闹着要出院：“不行，给你排了核磁，马上就到你了。”
　　“诶，我真没事！”羽风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他抓着叶岭的手，着急道：“对了，你认不认识梦鲸娱乐的人？帮我打听点事。”

　　“梦鲸娱乐的董事长今天上午接受调查，他的独子现在在英国，但已经被要求回国。”叶鸿林发动车子，从后视镜中充满怀疑地看着羽风：“这些消息梦鲸的人都不知道，我问了几个记者朋友才打听到，而且这个新闻稿一时也不会发，你从哪知道的？”

　　“呃……呵呵，我也是听来的……”羽风根本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尴尬地打哈哈。

　　“还有，梦鲸出事，和你来找扈文华又有什么关系？”叶鸿林觉得自己快看不懂羽风了，昏迷之后就跟被附体一样，说话做事都怪怪的。
　　“嘿嘿，我来捡漏啊。”羽风笑笑，心跳得很快。

　　他从叶岭那里听到裴超莱翻车这件事后心里便燃起了一把火。
　　他刚才在网上搜索过了，这个世界里，扈文华的新戏男女主演虽然不再是虞穹林卓，但男二依然由裴超莱出演，新剧后天就要开拍，男二却进了局子，扈文华想必愁得头发抖要掉光了，再没有比现在更适合补位羽风的机会了。

　　“所以你想趁裴超莱翻车，自己顶他的位置演男二？”叶鸿林听完羽风的计划，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就这样去？跟扈文华说‘你的男二要住监狱了，让我来演这个角色吧？’你觉得这样合适吗？还有，你能见到扈文华吗？”

　　“应该……不能。”羽风呆了一下，发现自己心里的那把火似乎烧得太厉害，把脑子烧坏了，被叶鸿林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那我给她打个电话？”

　　“算了，我帮你联系吧。”叶鸿林叹了口气，一打方向盘，拐向了另一条路。

　　“你还认识扈导？”羽风有点诧异地问道。
　　“之前在别的地方认识了几个朋友，和扈文华相熟。”走到红灯，叶鸿林停车，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带你见个人，有她牵线，八成是没问题。”

　　羽风充满崇拜地看着叶鸿林，心里泛起一点小得意：虽然叶岭看起来呼风唤雨很厉害的样子，但我们家鸿哥也很厉害啊。

　　“但是我们为什么来这里？”羽风嘴角抽抽地看着眼前的大雄宝殿，满眼都是迷惑。
　　“为了让你抱大腿。”叶鸿林看着羽风那不信任的眼神，没好气地敲了他脑袋一下：“扈文华信佛，这个寺庙翻新的时候，她出了很大一笔钱。”

　　叶鸿林轻车熟路地带羽风绕到寺庙后院的禅房，道：“我带你去见一下这里的义工队长，姓刘，叫她刘居士就行，她和扈文华的关系的关系很好。”

　　羽风跟在叶鸿林后面，对于找一个宗教人士引荐自己去拍娱乐圈大佬新戏的走向满脸疑惑，觉得这个世界未免魔幻过头了吧。

　　而且你让人怎么介绍我？扈导您好，我是刘居士，我夜观天象知道你现在缺一个男二号，正好我又掐指一算，发现有一个明珠蒙尘的演员特别适合当你的男二。

　　羽风被自己的脑内逗乐了，就在他颇有点期待刘居士会以哪种玄学方式介绍自己时，刘居士从居士服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拨出电话：“喂，扈导，我小刘，我听说裴超莱这次八成要进去了。”

　　“你不知道啊？，那你现在知道了，你的男二要进去了，你是不是缺人？我这儿有个艺人，你要不见一下？”
　　羽风：？
　　这也太熟练了吧！

　　四人约在了一家素斋餐厅，扈文华到的时候已经点好了菜，电视剧开播在即，她也没什么心情吃饭，只是因为对刘居士的信任，过来试试她推荐的新人。

　　然后在见到羽风的那一刻，扈文华对刘居士的信任没有了。

　　扈文华本来觉得今天已经不能再倒霉了，毕竟后天开机，男二今天翻车，已经很难了，然而等她看到自己好友推荐的男二人选是羽风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扈文华拿出手机飞快发消息：【为什么是虞穹这个人间棒读机？我现在正忙着呢，能不能正经点？】
　　刘居士淡定地回消息：【有就不错了，大过年的，去哪给你找一个明天就能上岗的？】

　　刘居士：【而且人家改名了，现在叫羽风，我听叶鸿林说了，这孩子最近演技突飞猛进，年前刚杀青了庄开俊的戏，小庄人虽然有点那啥，但拍戏不含糊的，能入他的眼，没问题的。】

　　这样啊……
　　扈文华心中一动，抬眼去看刘居士，怀疑她收钱了。

　　其实这也不怪扈文华，虞穹小同学的处女作就是扈文华的徒弟指导的，当时扈文华去看过一眼，正好是虞穹的戏份，那一场戏，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扈导都觉得自己被雷劈了。

　　不过扈文华还是很给刘居士面子的，拼着再被雷劈一次的风险，决定还是稍微和羽风聊一聊。

　　“小羽看过剧本吗？”扈文华低头喝了口饮料，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肯定是没看过啊，即将开拍的剧本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羽风这种三十八线小龙套看到。
　　扈文华这么问，无非就是客套一下，再说几句开拍在即，时间紧任务重，不太适合你这种对剧本一无所知的小演员，礼貌劝退羽风。

　　叶鸿林察觉出扈文华话里拒绝的意思，有点担忧地看了眼羽风，后者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剧本没读过，只听说男二是和男女主年纪相当的反派，”羽风笑笑，起身给扈文华的杯子里添了点果汁：“靠扈导您指点。”

　　扈文华不想指点。
　　她之前在片场见过虞穹拜高踩低的样子，此时见羽风笑吟吟说话的样子，只觉得谄媚，但碍于刘居士的面子，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男二和男女主在高中是很要好的同学，高考时为了帮男主找丢失的准考证出了车祸，错过了考试，因此对考上大学的男女主怀恨在心。”

　　“故事开始在高考结束的十年后，走了歪路的男二重遇刚在酒吧门口分手的男女主，心情复杂地跟踪女主，并策划了一起绑架案。”扈文华简要地说了一下剧情，道：“小羽你即兴表演一下这段怎么样？”

　　扈文华讲这段剧情的时候扣了一半人物关系没有说，就是想走个过场，等羽风表演完说他对剧本的理解有差，不适合角色就行了。

　　她对羽风的表现压根毫无期待，反正都是老三样，看见故人，一脸震惊，想起旧事，满脸仇恨，接着跟踪女主，一副□□大哥准备砍人的姿态。

　　扈文华之前选角的时候面了无数个演员，自觉对这些小演员的表演套路已经烂熟于心，现在只不过是再把这个无聊的过场重复一遍。她把手机往包里一丢，想催羽风快点准备，一抬头却愣住了。

　　羽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桌子旁边，叶鸿林则帮他搭戏，演正和女主分手的男主。
　　羽风的眼睛先看向叶鸿林身边并不存在的女主，嘴角微微翘起，眼中闪过一点惊喜的亮光，那点亮光却又在看到女主旁边的男主时消失不见，羽风直直盯着叶鸿林，眼睛里浓郁的情感几乎要倾泻而出，那眼神里有着许多仇恨，但更多的，是一种羡慕。

　　扈文华心头一颤。

　　叶鸿林愤怒地将手一挥，转身离开，与羽风错身而过。

　　羽风则在这瞬间一侧身，背对叶鸿林，拿出手机装作在看消息的样子，等叶鸿林走远后，他抬腿要去跟踪刚走的女主，走了两步路后，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叶鸿林离开的背影。

　　眼中先是羡慕和向往，接着变成了一种愤怒，羽风的眼神变化不过瞬息，下一刻，他快速转头，眼中恢复平静，冷静到几乎冷漠地跟上了离去的女主。

　　这一段表演感情的表达和以往所有来试镜的演员不同，羡慕之情几乎超过了对男女主的愤怒，而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羽风甚至一句台词也没有安排，但扈文华却看得头皮发麻。

　　因为那里面有她自己。

　　扈文华学生时和喜欢的男生约定一起考电影学院，高三的时候家里的生意却出了问题，支付不起高昂的学费，而让她读了师范。虽然毕业后她还是进了娱乐圈，但不是科班出身的她吃了许多苦，才终于磕磕绊绊有了如今的成就。

　　她现在还记的，那年她在剧组当小工，曾经喜欢自己的男生成了小有名气的文艺片导演，被人群簇拥着和她错身而过，那时候她的眼神，大概就是这样，羡慕且嫉妒。

　　在很多看到不到希望的夜晚，她也曾想过，要是那个男生的人生不要那么顺利就好了，要是当初去读电影学院的是自己就好了，那些阴暗的感情一闪而过，本来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身上再常见不过的恶意，却因为男生遭遇车祸去世，变成了一道无法被原谅的枷锁。

　　二十年后，扈文华将这些复杂的感情放进了自己的电视剧的男二身上，其实她也说不清对承载着她情感切片的男二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但在选角时，对这个角色的人选总是格外的挑剔，哪怕是在同龄人中演技堪称翘楚的裴超莱，她也是抱着在戏里慢慢磨的心态同意他进组的，然而羽风的这一番表演，却让她觉得心目中的男二，好像活了过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处理？”扈文华静了片刻，再开口已经没了刚才的冷漠，语气里都是热切：“我跟你讲的片段和你的表演是有出入的，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表演？”
　　“呃……”羽风有点卡壳，硬着头皮胡扯道：“就是……感觉……”

　　羽风刚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后悔，这说得也太敷衍了，他刚想张口补救两句，却看见对面扈文华的眼神变了。
　　仅靠一种感觉就能演得如此出神入化，这是什么！这就是天赋！

　　扈文华看着羽风，眼睛里喷出毫无原则的欣赏，已经完全把几分钟之前她的腹诽忘在了脑后：“小羽你这个感觉抓得非常准，我觉得你和人物的契合度很高，小伙子很有天赋。”

　　不、不是天赋，是我看过剧本。
　　羽风看着兀自亢奋的扈文华，在心底小小声说道。

　　虽然羽风这个三十八线的死跑龙套的没资格接触到剧本，但顶流小同学虞穹有啊。
　　之前羽风在饭局上听到裴超莱要进局子的事情之后，就赶紧扒拉出了虞穹的剧本来看。或许是遗传了父亲羽修文的文学才能，羽风对文字中透露出的感情一直十分敏锐，因此，即使扈文华从未将她复杂的心绪告给旁人，但羽风却通过剧本中的细节，揣摩出了这位性格复杂的反派的心理。

　　唉……其实也是有点天赋的，毕竟上辈子也当过影帝的……才华真的是，掩盖不住啊。
　　羽风看着已经联系律师准备签合同的扈文华，得意洋洋地瞟了一眼叶鸿林：厉害吧~

　　叶鸿林睨了他一眼，神色不变，嘴角却止不住地往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