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今天爆红了吗》星涯

52、社交

　　这一次羽风终于在自己的卧室醒来，他看了眼熟悉的天花板，没有动。

　　羽风在推测出自己和虞穹处在同一空间是穿越地契机后，便犹豫要不要从叶鸿林家里搬出去，但最后听到的消息却让羽风改了主意。

　　毕竟这个世界的虞穹离群索居，几乎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查到他身前的事，但从叶岭的世界调查那两千万欠款的来龙去脉，就容易许多。

　　羽风闭着眼琢磨下一步要如何行动，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万事都有人照料的小少爷，虽然脑子好用，但要真刀真枪的实地追凶，却实在是为难他。但虞穹的死又不能不管，羽风想得头都大了，还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正发愁呢，房门发出一声轻响，接着羽风就感觉自己的床往下一陷，一个软软的带着奶香的小屁孩儿爬了上来。

　　“小羽叔叔，”叶远还没有发现羽风已经醒了，小手一下下在他的脸上转圈圈：“起床啦，齐阿姨已经做好饭啦。”

　　羽风没动，叶远盘着腿坐在旁边，也不再骚扰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地抱怨：“小羽叔叔为什么还不醒啊，我想吃鸡腿了。”
　　说完还忧愁地叹了口气。

　　羽风满心的金融大案瞬间被叶远萌得烟消云散，一翻身扑了上去，抱住叶远一顿揉搓：“小远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因为我本来就超——可爱啊！”叶远嘟着小肉脸，伸展双手，一本正经地比划了一个超大的圆，示意自己有这么这么可爱。
　　“小屁孩儿你倒不害臊。”羽风乐不可支地捏了捏叶远的笑脸，笑着问他：“你爸爸有没有说什么啊？”

　　“爸爸说你熬夜看小说，现在睡昏过去啦。”叶远戳了戳羽风的脸颊，认真道：“不可以熬夜哦，对身体不好。”
　　“知道啦。”羽风喜欢得不行，把他揪到自己怀里，问道：“那你爸爸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过年吃胖了，不知道公主抱能不能抱得动，其实背上来也挺好，可惜没感受到。

　　羽风美滋滋刚起了一个双男主版的格林童话的头，就听叶远奶声奶气地说道：“爸爸特别厉害，把你往肩上一扛，就像扛大米一样，一下就把你扛回来啦！爸爸是不是超厉害！”
　　羽风：……

　　“呵呵……那是……挺厉害的。”羽风嘴角抽抽，扛大米一样扛起小屁孩儿，带他下楼吃饭去了。

　　第二天羽风又赶回片场拍戏。
　　这一场是男主的老师已经开始怀疑男二，男主却依然坚信他还是当初那个见义勇为的好同学，老师便邀请男二秦满去家里吃饭，两方都存有互相试探的意思，是一场暗流涌动的重头戏。

　　饰演老师的是曾经获得白鹿奖终身成就奖的老戏骨祁明珠，今年七十四了，年纪上来之后，一是因为身体，二是爱惜羽毛，挑戏挑得厉害，能来参演还是看扈文华的面子，总而言之，是全剧组分量最重的一位演员了。

　　“祁老师。”全剧组的演员在祁明珠面前都不敢放肆，见她来了化妆间，纷纷起身打招呼。
　　祁明珠保养得很好，一头银发拢在脑后，带着一个金丝边的眼睛，穿着连衣裙与高跟鞋。

　　羽风正在化妆，眼角余光看到祁明珠坐到了自己旁边，眼皮先跳了一下。羽风的演技在年轻一代里算是翘楚，但和祁明珠这样的老戏骨是没法比的，他心里钦佩祁明珠，见她时总有点粉丝见偶像的紧张感。

　　“祁老师，”羽风咽了口口水，道：“下面的戏还请您多指点。”
　　祁明珠闻言偏头看他，眼里还带着点疑惑。

　　羽风意识到祁明珠是周三进组的，那时候他刚好请假去拍综艺了，祁明珠不认识自己，便赶紧介绍道：“我是羽风，演这部戏的男二秦满。”
　　“哦，你好。”祁明珠礼貌地点了点头。

　　见祁明珠和自己说话，羽风顿时眼冒小星星，还想搭话，祁明珠却把脸转了回去。
　　“左边额头有道疤，辛苦遮一下。”祁明珠对化妆师温声说道。

　　羽风被晾在一边，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羽风的化妆师调了遮瑕，弯腰给羽风遮脸上的疤：“小羽哥怎么弄了这么一大块伤，太不注意了。”

　　羽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要答话，衡文泽的声音冷不丁从头顶响起：“小羽这是玩什么去了？录推理游戏还会伤到脸，太不小心了吧。”

　　“衡老师怎么来这里了？”衡文泽和主角一样有专门的化妆间，平时仙女一样生活在平流层，羽风还是第一次看他下凡，直觉没什么好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昨天和祁老师对戏受益匪浅，有些问题我想了一夜没想明白，所以想在开场前再向祁老师请教一下。”衡文泽看也不看羽风，风度翩翩地绕过他，助理小跑着冲上来拉开椅子，让衡文泽坐下。

　　羽风嘴角抽搐地扭过头，听着祁明珠声音温柔地和衡文泽交流经验，心里酸得不行。
　　我也想和祁老师探讨演技QAQ

　　羽风坐在椅子上，伸长了耳朵想听衡文泽在和祁明珠说什么，身体不住往右偏，又被化妆师拽直坐好，好容易熬到衡文泽离开，羽风便眼巴巴地凑了上去。

　　“祁老师，我也有一些问题想向您请教。”羽风乖巧坐正，满脸的求知欲。
　　祁明珠皱了下眉头，没理他，起身从化妆镜前站起，想了想，又居高临下地看着羽风，道：“精力放在拍戏上，比拉关系攀亲戚有用得多。”

　　羽风一呆，祁明珠拢了身上的披肩，走了。

　　小少爷坐在镜子前愣了好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祁明珠讨厌了。
　　为什么啊？

　　羽风呆呆地转头看化妆师，满眼都是迷茫。

　　“小羽哥……”化妆师本来不打算掺合进演员的弯弯绕绕里，但是架不住羽风美颜暴击，还是倒戈了：“就衡老师之前和祁老师走得挺近的……你懂的。”
　　羽风懂了。

　　衡文泽！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羽风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
　　给叶鸿林发短信嘤嘤嘤。

　　资深单身狗、拥有丰富恋爱理论知识的程歌小同学曾发表如下感言：“谈恋爱最要学会的是什么？是示弱！让他记挂你，让他放心不下你，这样他日思夜想脑子里都是你，这就是恋爱的真谛！”
　　资深单身狗且毫无恋爱理论的羽风小同学深以为然，在后场的间隙痛陈自己遭遇的职场霸凌。
　　来吧，安慰我吧。

　　羽风星星眼看手机。
　　片刻后收到回信，叶鸿林：【带孩子呢，自己解决。】
　　羽风：……

　　呵，男人。
　　羽风面无表情地锁屏手机，手机又震了一下。

　　叶鸿林：【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哥给你买水军骂他，怕他了。】

　　“哟，小羽哥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笑得这么开心。”道具看着笑眯眯上场的羽风，闲聊道。
　　“谁知道……”化妆一脸莫名其妙。刚才她看羽风的脸色还担心他去找衡文泽battle，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满脑袋冒心心地跑了。

　　呵，男人。

　　不过化妆师倒是没说错，祁明珠确实对羽风很有意见。

　　祁明珠这么多年在娱乐圈地位超然，因此也养成了有一说一的耿直性格。
　　她拍戏这么多年，最讨厌的就是年轻人仗着有靠山有名气，随意轧戏，偏偏祁明珠进组的时候，羽风请假去拍综艺，直接便让她对这个男二号平生了许多意见。
　　再碰上衡文泽心思不纯地围着祁明珠进谗言，两三天的时间，祁明珠虽然觉得衡文泽有巴结之嫌，但对疑似轧戏据说还喜欢抱大腿的羽风却着实没了好感。

　　“现在的年轻人，太急功近利了，不好好琢磨演技，一个两个的，攀关系倒是有一手。”祁明珠皱着眉头评价了一句，将披肩给了助理，进场，按位置站好。
　　场记板响，开拍。

　　“小满，你别光喝酒，吃点菜。”祁明珠的客厅里，男主、羽风和祁明珠，三人围坐在一张有了年头的圆桌边，桌面上的菜已经少了一□□风的面前摆着一个空了的酒瓶子，脸上露出醉后的红晕。

　　“唉，小秦啊，我听博英说过，当初要不是你帮他找到了准考证，博英就别想考大学了。”这场戏是男主和老师联合起来试探羽风，两人连着灌了他不少酒，祁明珠看羽风喝得多了，才状似无意地提起往事：“要我说，没有你，博英走不到今天。”
　　“白老师您说、说笑了。”羽风一手搭在饭桌上，一只手撑着椅子，勉强维持着坐姿，姿态拘谨，却也能看出已经醉得不轻了。

　　祁明珠愣了一下，发现这个新人的演技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要好。

　　羽风浑然不觉，接着道：“博英聪明，上学的时候，老师就说过，说过我们班如果只有一个人能考出去，那个人，那个人一定、一定……”
　　羽风说到这里打了个磕绊，他停顿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男主，接着突然笑了一下，垂下了眼帘。
　　“一定是博英。”羽风打了个酒嗝，靠在了椅背上，显然是醉得厉害了。

　　“小满你喝太多了。”男主起身，给羽风换了杯水。
　　“没有，我没喝多。”羽风挥了一下手，又举起酒杯，道：“白老师，这杯酒，这杯酒敬您，我都听博英说了，您是他、恩师，没有您照顾，博英，博英大二就得辍学了。”

　　羽风俨然喝高了，他一口喝完一杯酒，道：“白老师，博英能遇到您这样的老师，我真、真为他感到高兴。”

　　说完羽风兀自乐了起来，他笑了半天，声音却逐渐变了调，像是走音的呜咽：“我啊，我也想遇到一个这样的老师，可惜啊，可惜……我没这个机会……”
　　羽风话说到一半，靠在了椅背上，眼神涣散。

　　“小秦？”祁明珠试探地叫道。
　　羽风没理会她。祁明珠起身，凑近，却见羽风歪在椅子上，似乎已经醉倒了。
　　他的脸靠在椅背上，一滴眼泪缓缓从眼角滑了下去。

　　导演喊“咔”，祁明珠才猛然松了口气。

　　“怎么样？小羽这孩子不错吧。”羽风与男主去补妆，扈文华笑着和来看监视器的祁明珠说道。

　　“你倒是喜欢他。”祁明珠说话时还有点懵。
　　她进组两天，羽风演技烂轧戏还爱抱大腿的洗脑包已经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结果刚刚被羽风精湛的演技碾了个稀碎，颇有点这个世界哪里出问题的呆滞感。

　　“小羽有灵性。”扈文华越看羽风越喜欢。娱乐圈新人一批又一批地冒出来，有人长得好，有人演技好，谁也不知道最后红起来的是哪一个。但只有羽风，天生就好像有一副明星相，灵气逼人。

　　“再看看吧……”祁明珠人虽然耿直，但也没耿直到坦然打自己脸的地步，梗着脖子走了。

　　下一场是羽风和祁明珠的对手戏。
　　男二秦满意识到白老师对自己的怀疑后，在一个晚上敲响了白老师的家门。

　　“我高中的时候，您来我们学校做过演讲。”羽风坐在沙发上，右手缓缓转动水杯，碧色的茶水反射着头顶白炽灯明晃晃的光线，杂乱的光影里，映出羽风晦暗不明的脸。

　　“对，博英和我讲过。”祁明珠不知道羽风为什么会这时候上门，她此时已经有了警惕之心，随口搪塞道。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您回忆自己的学生，差点落泪，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要当您的学生。”羽风叹了口气：“可惜造化弄人，最后是博英和小溪当了您的学生。”

　　那年羽风饰演的秦满帮尹博英找到了丢失的准考证，自己却在赶去考场的路上出了车祸，没能参加高考，伤好后去了一家小餐馆当小工。
　　男主尹博英则和女主胡溪一起考入了莫城大学，又在白老师的门下读了研究生，毕业后平步青云，十年过去，曾经是同班同学的秦满和尹博英，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这个事……我也很遗憾……”祁明珠摇了摇头，道：“但是我听博英说，你之后自学考了成人高考，现在在一家IT公司上班。能在逆境中保持向学之心，我觉得你是很了不起的人。”

　　羽风低头，低声笑了两下，声音从喉咙里溢了出来，像是溺水时从肺泡里挤出的最后一点氧气。

　　“那不一样，白老师。我爸妈走得早，我奶奶带着我长大的，亲戚们怕惹上麻烦，从不与我们交往，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不过如此。”羽风站了起来，自嘲地笑了笑：“我读书的时候，曾经特别憧憬能遇到像您一样的老师，传道受业，也能像对博英一样，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是一个包容孩子的家长。”

　　“小秦，”祁明珠露出同情地神色，显然被羽风的话触动了：“任何时候有心向学都不算晚，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晚风吹来，白炽灯晃了两下，在羽风的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他抬头，直视着祁明珠，良久后叹息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羽风绕到祁明珠身后，猛地抓住她的头发，按着她的头向下掼去：“可惜你为什么怀疑我！”

　　“咔。”扈导喊停，周围顿时响起了掌声，扈文华的脸上更是有明显的喜色。

　　这场戏是全剧第一个激烈冲突的戏份，羽风平时在片场就是个盲目亲人的小奶狗性格，扈文华还担心羽风演不好这样的桥段，没想到竟是一遍过。

　　羽风还没从戏里出来，神色略有呆滞，停顿了一下，转头问祁明珠，自己刚才有没有弄伤她。
　　祁明珠摆了摆手，盯着羽风看了半晌，最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表现不错。”

　　羽风呆了呆，接着眼睛一亮，刚想说点什么，勇于亲手打脸的祁老师已经走远了，倒是从刚才一直躲在旁边想看祁明珠正面怼羽风的衡文泽，正面部扭曲地看着羽风。

　　精通娱乐圈塑料社交一百零八式的羽风对上他的目光，核善地比了一个中指，走了。

　　衡文泽怒了：“他算什么东西？一个两个的，都拿他当个人物看，他也配？”
　　“文哥，你小点声。”保姆车隔音有限，助理赶紧小声哄他：“是他这场戏讨巧，看着一惊一乍的，都是糊弄人。”

　　衡文泽被助理按在座位上，还在不住地喘粗气。
　　他当年选秀出道，被虞穹踩在脚底下，好容易翻身，当了几年小流量，没想到一朝遭遇羽风，还是要给他做配，简直气得要炸掉。

　　助理递了水给他，衡文泽喝了两口，又将杯子甩了出去：“不行，一个糊咖，我不信弄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