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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宝刀烛前惜余光 ...

  •   这次阿神在海南总舵多留了不少时日,牧的伤其实好得甚快,只是他有意耽搁下来。“大掌门,原来婆婆妈妈的毛病也会传染的哦,”仙道乐滋滋地调侃他们,“现在知道有个可怕的医生的坏处了吧。”牧对他这些废话一向不太放在心上,只是笑笑而已。但是仙道不在的时候,他也说起,对阿神的这一次耽搁觉得奇怪。
      “我只不过感觉这次也许会是最后一次而已。”阿神道,眼中有种异样的伤感,“最后一次我做你的医生。”
      “阿神,你……”
      “是我自己胡思乱想而已。”阿神叹了口气,他原本很能怡然自乐,现在却总是在叹息,浅浅的,牵起涟漪,落在望乡之北,“阿牧,我想问你,要是我伤害到了他,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原谅我?”牧一下没反应过来,阿神已经笑开了,“只是问问。”
      “问问吗……”牧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那么我告诉你,如果你有一丝一毫伤害到他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阿神站起来,走了出去,在门口突然回头:“忘掉那句话吧,阿牧。”
      天街小雨,蒙蒙盖住天地,流月秋水,淡淡沾湿袍襟。
      * * * * * *
      中夜,残月惨淡。
      牧独立空庭,突然拔刀,寒光闪射,月色立时似也突然有了杀气。刹那间如风裹电袭,已分不清月光还是刀光。“好刀法。”屋檐上有人拍手。牧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谁让你躲在这里了?你是认打还是认罚?”
      “哇,晚上睡不着出来看看月亮也犯法啊?”仙道永远不会在嘴上吃亏。
      “你看的是月亮?那拍什么手?”
      “谁叫你把我的月光弄坏了?”仙道跳了下来,“明显是你故意引我看你我才不小心中招的啦,现在你倒要反咬一口?放心放心,不要担心面子问题,我很理解的,有好武功没人看见就像一个美女成天遮着脸,是有点委屈你了。”
      牧简直哭笑不得:“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不过说了一小句实话而已嘛。——哦,我知道了,女为己悦者容,我非牧所悦者,不过阿牧,想我仙道,七尺半男 ,眉眼含笑,侧帽风流,我既不嫌,你不妨也凑合一下嘛。”
      牧无话可说,只好沉着脸喝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仙道伸个懒腰,“说到不客气嘛,刚才把腿都坐麻了。要是在树上就不会这么累。可是你的刀杀气太重,还没碰到那棵树,它就已经被你弄得半死不活,幸好我躲在屋顶上,要是躲在树上不是就跟它一样了么?你该出手容情,何必杀气腾腾。”
      “我出手从不容情,你难道不知道?”牧手中的刀轻轻一挥,月中秋叶无风自落,“我曾经亲眼看父母葬身大火,师母为人所杀,师兄涸血而亡,阿彰,人的性命是最不堪一击的东西,江湖道上没有什么出手容情。”
      仙道微微点头,眼珠一转:“阿牧,你信不信你的刀对付不了我?”
      牧没好气道:“你给我去睡觉吧,别在这里添乱了。”
      “你要不要试试看?”仙道耍开缠人功夫。
      牧无法,紧着要把他轰走,只道刀尖无眼,万一伤了他,怕众人责难。仙道犹自打诨有趣,是非试试不可了。牧知道他机变百出,花样万千,只好同意,让他去选一样合手的兵器,也替他带把刀来。仙道口中说着“你又想趁机栽赃么?不过我不怕你”,纵身而去。不一会回来,只有烂刀一把,牧禁不住瞪大眼睛:“开玩笑么?你用这把刀也想对付我?”见他胡来,牧几欲气结。仙道仍是笑:“刀剑应手之物而已,重要是如何用。那些天被你逼着养病,我想出一套绝妙的高招,保证叫你头晕脑涨。”牧闻言摇头一笑,到底本性使然。
      仙道不依不挠,咬定要试他的新招。倒也是,此人虽然懒散,于剑术上认真不在藤流之下,这会儿正咿咿呀呀语带胁迫,“你要是不出手我就要到处去造你的谣了,一直到你肯出手为止。”仙道这人,玩世不恭之态叫人轻松,但絮絮叨叨,有时连阿神都脑袋发晕,牧每每只好被将了军,只见他猿臂一扬,刀已出手,却不用刀锋,只用刀背轻扫。
      “太不敬业了吧,阿牧……看不起对手会吃亏的哦……”仙道手中刀一抖,将他刀的来路封住,刀势百变千幻,如云迷雾锁,牧出手十三次竟碰不到他的衣角。
      “停!”牧先住了手跳出圈外,“就算你的招式让人无隙可乘,但是你这样的出手,岂不是已经自立于不胜之地?”
      “我没说要胜啊。”仙道笑道,“我只是说你对付不了我。”
      “可是不胜的招式,又有什么意义?”
      “那么阿牧,”仙道的眼睛突然严肃起来,“我也想问你,必胜的招式,又有什么意义?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分胜败?为什么一定要争生死?”
      牧插刀入鞘:“你回去吧,太晚了。”他推门进屋,突然回头笑笑道:“我知道怎么破你的招式,但是我不说。”古井无波,无欲无念。记住,很多事,只为留下点记忆,好继续活着,否则,死生又有什么不同。
      仙道纵上屋顶,笑道:“我也知道你怎么破我的招式,但是我也不说。”有个人在心底,于是心就软弱了,有了弱点。我们都有弱点,我们都庆幸自己还有弱点 。
      * * * * * *
      流川离开安西时,并没带走那把剑。
      “我知道你不满意。”安西送他的时候说,“你现在离藤真的剑法,的确还有差距。藤真在他的这个年龄,剑法能到这个地步,除了说是天赐神助,我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但是他有他永远无法逾越的界限,所以他离真正的无敌,永远还差那么一步。我真正想教给你的,并不是剑——等有一天你明白的时候,你再来见我 。”
      与泽北相约之处是一家客栈,名曰长兴,流川早一天到了,其时客栈午饭未毕,食客甚多。未进门,他就听见有人在提他的名字,虽是窃窃低语,但他耳力一向敏锐,便在门口听个清楚。
      “真搞不清楚泽北师弟怎么明知他是什么样的人还会跟他比武。”说话的是山王的野边。流川记得在翔阳见过此人,他边上那个却不认得,大约也是山王的弟子。
      “泽北师兄也是的,那天不知为什么弄得那么累。偏偏说是有这个约会,连休息也不肯就赶了来,要是败了岂不是失了山王的颜面?难道那流川枫真值得这么认真?野边师兄,你说他那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了,仙道彰本就是花花公子,歌楼酒女他玩过不知多少,呵呵,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男女通吃,我可是一想起来就恶心。”本来流川不过是初出江湖的少年,虽然前些日子在江湖上已经有了名气,但这些私事谣言,一般有身份的人物也不屑理会。但野边受过流川之辱,心中怀恨,故而捕风捉影,添油加醋。流川气他们名门弟子出言污秽思想下作,本想教训一下,但听到仙道的名字,心中便不觉一痛,再没力气进去。他本来于世事不甚谙熟,初涉江湖,少年心性骄而易折,这一下便觉扎得难受,许多不愿回首之事纷纷扰扰又至眼前。
      “那泽北师兄也太看得起他。”语中含妒不说,口气甚是暧昧。
      “泽北一向是这么死心眼啊。不过也难怪,他生得还真是清俊啊,噫,你知不知道天香楼抢夫的事?那位解围的美人新娘,多半便是他乔装改扮。唉呀,他若穿了女装,说不定,你我都要动心。”流川不曾料到他居然被传得如此不堪,几乎一口血不曾喷出。乔扮女装之事,藤真讳莫如深,仙道也不曾向人提起,故而流川并不知道原委,旁人也只因那美人身长不像女子瞎猜而已。流川心里霎时打翻五味瓶,不是滋味。
      那两人还在意淫个痛快。“你在背后这么说他,倘若叫他听见,岂不麻烦大了?”
      “有泽北在这儿,怕他!”野边笑得万分恶心,“他的那点本事,只好去搭台唱戏,说不定他连来都不敢来。”
      人在做天再看,报应不爽的。那人话音刚落,就发现流川已站在面前,眼神凛冽,漆黑的眸子里射出的精光,背后寒风呼啸,迫得他打了一个寒战。野边到底老成,虽也吓得不轻,即刻大叫起来,“泽北师弟!”。这边人叫狗吠,泽北已然下楼而来。流川抬头,两人目光恰恰相触,心跳都顿了一下。
      “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野边见两人神色,益发出言猥琐。流川怒不可遏,一拳直击面门,野边顿时口鼻流血。哀号起来。泽北始终没去看他,只向流川赔罪,又说同门小人之言,恶意中伤,辱没门风,野边见泽北竟不帮他,还当众出他的丑,对泽北益发怀恨在心。流川冷声道“不干我事”,便要了房间,丢下三人,一夜无话。
      次日便要比武,是夜流川却心事满怀,久不成眠。无奈,他只好起身,因房中无聊,便溜上屋顶。忽地就想到仙道有半夜游历屋顶的习惯,心中便酸涩莫名,白痴果然会传染,只可恨那人寡信,传了就跑,也不知如何医治。正愁怅间,却遇见了泽北,不觉好奇。泽北亦是惊讶,只说自己有事,想起白天的事,觉得实在得罪,便道:“今天……”
      “打了你的师兄,抱歉。”流川打断,声音清冷。
      泽北有些尴尬:“是不是野边说了什么?”流川不想回答,泽北以为他仍旧生气,便又解释,“他只是上次对你怀怨,因而轻信人言。但他毕竟是我师兄,看在我的面上请你原谅他。我知道当日在摄魂山庄 ,只是权宜相援,别人说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流川否定了,非常地干脆,他是心中牵挂,才冒死去救人,因为,他是特别的存在,很多年后,他又懂得他事关生死的意义。旁人看上去古怪他也不管,因为事情只能是这样。
      流川见泽北愕然,道,“你可以不比武。”
      流川木头一样的个性,有这样的情谊的确很出人意料,不过这与比武无关,“……只是……有点没想到。”
      “他要成亲了,所以——”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泽北打断流川道,“新郎官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是不好办。名门大派,不过牌子好听,工谗善妒,挑拨是非的事……唉,不说也罢。”泽北在山王很吃不开,想来遭流言中伤,为人倾轧的事碰到不少。且他对深津掌门弟子之位威胁最大,必吃过他不少苦头。
      “你恨他?”
      “不。”泽北道,“他到底是我的师兄。”泽北只说了一句,便不再往下说,同门中人,打小一处吃饭,一处习武,应该比亲兄弟还亲的,如今却变得这样局面,徒添神伤。泽北倒问起了一个人:“仙道彰……可以说说他的事吗?”
      “为什么?”
      泽北道:“或许是因为没有人那样待过我吧。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你那么重要。”
      “他是个白痴。”
      那夜的月光,神经质般明亮,流川于是整夜失眠。
      这样难得的明月,有谁在对月惆怅,有谁在月下吟哦,有谁在月中怅惘。大家,都睡得好吗……
      * * * * * *
      牧推门走进仙道房里,递过去一张字条:“翔阳的飞鸽传书。”
      仙道管自己翘着二郎:“阿牧,这是给你们海南的信,我要是念了,说不定又被你陷害——”仙道笑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藤真……他回到翔阳了。”
      仙道惊奇:“为什么?”
      “因为雅子小姐就要和爱和诸星大订亲了。”
      仙道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真的?雅子小姐真要嫁给……”
      牧凑近仙道,眯起眼睛:“你这什么态度?还真想把她留给你的流川?”
      “再说别怪我翻脸。”仙道马上连耳根都红了,又忙左顾右盼地掩饰,“我又不是她哥哥……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些人真要和他讲和?”
      “你大概还不知道,上次他在翠华山出手救了石田兄弟,他们现在居中斡旋,再加上爱和的势力,即是有人不想讲和也得给他和上。”
      “藤真变性了吗?他居然出手救那两个老头?那他杀的那些人呢?”
      “死的当然都是该死的人。”牧很理所当然历数,“鹿岩双剑狂屠沙堡数十条人命,不平道人也曾以一言血洗青木镇上一家酒店,还有……”
      “晚辈受教了!”仙道赶紧打断牧面带仰慕的讲演,“我这就立个牌子烧高香把他供起来如何。难道你以为他真的会查清楚他们的劣迹再动手?他什么时候有这种闲心了?”
      “他是没有,不过有人听了会好受一点。”至少此间就有一个。
      “阿牧,这该不会又是你做的手脚的吧?”仙道一脸贼笑,牧觉得他的笑容还是很贱的。
      “你就不能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说的都是事实。”牧竭力为远处一个人正名。
      “可是……”仙道笑,“你用得着说给我听吗?这些理由应该说给清田那小子听。”
      牧道:“如果你一定要个理由,我只能给你一个,保管足够——犯我者死。”
      仙道默然,良久,道:“阿牧,这世上有些事是不是真的只有死才能解决?”
      “不是。”
      “那为什么一定要有死人呢?”
      牧看他半晌,道:“因为那是最容易的方法。对了,阿神大概也要回去了。”仙道领会,便打算和阿神同去。“我很快也会去。”牧道,“订亲酒宴邀请了翔阳各界的朋友。”
      “他终于当你是朋友了。”仙道眉头一展。
      “不。”牧淡淡道,“是神公子的朋友。”
      还是这样,小孩有小孩的别扭,大人有大人的别扭。这个世界别别扭扭的,才事多,麻烦。
      临别的一夜,仙道又不请自来地进了牧的屋子,不出他所料,牧没有睡,正在对着烛火出神,赤曜宝刀出鞘,在烛焰下流光闪动。
      “阿牧,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或许你从上次就感觉到了,”仙道在他身后说,“他已经累了……他的剑在失去那种横扫天下的锐气,他的出手开始犹豫迟疑,他的心正在变得温柔……他开始怜惜别人,也在顾惜自己……现在对他来说很危险,但是也许这正是他的转机,也许,是决定他一生的关键……阿牧,如果你想要的只是胜他的话,现在是你的最好时机,可是你想要的,真的只是胜他吗?”牧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跳动的烛火。
      “阿牧!”仙道大声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哦……”牧好象回过神来,回头向他淡淡一笑,“听到了……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有一天他也会老。”白发谁家翁媪。老了容颜淡了心,薄了年岁释了怀,老看上去不坏呢。等你老起来,是不是一切就好了。
      * * * * * *
      与阿神共赴翔阳不能算是乏味的旅程,但两个人各自揣着一怀心事。
      “等一下!”仙道突然拨马而去,阿神望去,不远处两骑驰来,马上人都是通身黑衣,一个是修长苗条的蒙面女郎,另一个却是身量未足的少年。少年见到仙道,双眉立刻蹙了起来,伸手握住了随身短刀的刀柄,一副想打架的样子。
      “彦一 !”女郎发话,面纱下一双妙目已望向仙道,道:“仙道公子有何见教?”
      “弥生……你怎么会来这里?”仙道准备不足,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
      “只因有了当年杀害家父凶手的消息。”弥生道,“因此和弟弟前去,只是路过这里。请问公子还有事吗?”
      仙道怔了一下,道:“上次我在白马庄不告而别,这次……是来道歉的。”
      弥生淡淡扫他一眼,全没情绪:“你不必道歉。”语气说不出的疏远,好象仙道不过是个熟人 。彦一放了刀,一脸死对头的表情:“是啊,仙道彰,你和我们家一点瓜葛也没有,你想走就走吧。”
      “弥生,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请流川去找我,”仙道顿了一下,“他已经找到我了。”
      弥生点头道:“哦,那么代我多谢他了。”
      “弥生……”仙道迟疑一下道:“我只想请你……嫁给我。”
      “仙道彰!”彦一闻言更加怒火冲天,“你还想花言巧语戏弄我姐姐?”
      “不,”仙道看他,目光定定如水,“我要是想戏弄你姐姐就不会说这句话。”
      “多谢。”弥生道,“只是父仇未复,不敢论及婚嫁,这就告辞。”说着,弥生夹了夹马腹,打算继续前行了。仙道拉住马:“我陪你去。”弥生盯着仙道的手,冰冷的目光让他的手冻伤一样痛起来,彦一已十分不耐烦,那鞭子指着他说若要再纠缠不休,绝不客气。弥生抖动缰绳:“不必了,相田家的事情相田家的人自会解决。事出紧急,我们这就先走了 。”说罢与彦一拨马而去。
      仙道望着她的背影,喟然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吗,弥生……”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仙道才真正明白,信任其实是件有生命的东西,在你日拖一日,打算明天履行的时候,它早已死了。
      马蹄响起,多少前程往事被甩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我们都没办法停下,我们都要往前走,走到各自的尽头,中间回抛下些什么,因为负担太多,太累。
      * * * * * *
      “姐姐,你有没有听见江湖的传言?”彦一等走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问。他刚才生气,一般是气仙道辜负姐姐那么多年,另一半也是气居然是败给一个男人,他们的委托人。
      “那不关流川的事。”弥生道,“他一向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也怪不得仙道……前次我遇到江南名妓绿宛姑娘,她对我说,仙道少年离家,后来混迹歌楼酒馆,所遇不是青楼风尘,就是梨园倡优,再加上江湖险诈,人心莫测,他又怎能随便以真心相待。”
      “你真的还是爱着他吧,姐姐……”彦一道。这是这天姐弟俩的最后一句话。
      * * * * * *
      “她还是恨你?”阿神问仙道。
      “不,没有人会恨我的,”仙道策马却没有回头,“因为我根本就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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