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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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这两个小女孩真是好货色啊大哥，这一票干完就能歇好久了！”令人作呕的尖细男音划破了黑夜，是炸在家入百目脑子里的一道惊雷。
谁在说话？家入百目觉得眼皮沉重得要命，身上缓缓地传来钝痛。
“是啊，就是这个短头发的挣扎得厉害，你也是，对小学生下这么重的手。”声音嘶哑的男性接了他的话，看起来应该就是尖细男口中的大哥。
“唉，这不是送给那群疯子拿去献祭的嘛，活的死的都没差，她那么闹腾，就送她早点上路，反正给那群人之后也是生不如死。”说完两个男人竟然默契地笑了起来。
多恶心啊，手上捏着两个小姑娘的性命，竟然能毫无芥蒂地为即将到手的钱财放声大笑。
是的，家入百目全想起来了，她和妹妹放学路上回家的路上遭遇了一场不知道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的绑架，听这两个绑架犯的语气，是要把她和妹妹送给拿个邪教当祭品。因为她挣扎得太厉害，所以连累硝子和她一起被两人打晕。
她捋清情况，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事实上她挨的打比她记忆里狠得多，她已经不那么敏锐的感官给她的反馈是她的体温已经在慢慢降低了，即使是两位绑架犯因为她们是小学生而轻视她们，没有绑住她们的眼睛堵住她们的嘴，只是意思意思用绳子在手腕脚踝上缠了几圈，她也绝对没有力气挣脱了。
硝子怎么样了呢？她最关心的就是她最爱的妹妹家入硝子的状况，她偏过头去观察妹妹的状况，在这个昏暗狭隘的仓库里看清东西很难，但家入硝子呼吸平稳，看上去只是睡着了，露出来的肌肤也没有明显的外伤，看起来状况是比她好上无数倍。
只要硝子没事就好，家入百目无意识攥紧的手缓缓地松开了。并不是说她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但她能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睡意越来越重，如果这次她被睡意打败，她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生与死的界限在她眼里逐渐模糊起来，她和妹妹都有非自然的力量没错，但她俩不是这两个男人的对手，这点早就在被抓来之前就应证了。她已经听到粗犷男和人打电话确认交接的事情了，还有十分钟她和硝子就会被那群疯子接手，虽然她还只是个没怎么接触过社会险恶的小学生，但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被信那种教的人带走多半难逃一死，两个恶心男用了“祭品”之类的词汇，目的更是明确。
要想办法，要想办法活下去，起码要让硝子活下去，她的灵魂和身体似乎已经分割开来了，她能冷眼看这两个男人用看牲畜一样的眼光看她和妹妹，但事实上她早就无计可施了，能和外界联系的东西一开始就被拿走了，祈祷一个小学生能爆发自救，其实和指望这两个亡命之徒良心发现也没什么差别。
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细想还有很多遗憾，要是知道自己和硝子不能活了，那昨天晚上也不该和硝子抢那张天王遥的贴画，也不该和硝子争论素娜到底是该和太一在一起还是和大和在一起。人临死前想起来的尽是些琐碎的小事情，但或许是死到临头什么情绪都会被放大吧，她想到：如果真的要给那什么邪神献祭，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死在硝子前面，这样她说不定就能变成诅咒，硝子也能有一线生机。
就这样胡思乱想，硝子没有醒，两个男人也没有动。但她还算敏锐的耳朵捕捉到那么一点响动，轻微的，但也没有刻意隐藏，似乎是位身量尚轻的女孩子。
是交接的人来了吗？她想到。
眼皮很沉，但她还是尽量睁开，想看清这位想要自己命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就算是变成索命冤魂也要精准定位。
“你好，我好像不小心迷路了，请问去平安京的路要怎么走？”空灵的，动人的，但出现在此时此刻确实那么突兀又诡异的少女的声音传来。
家入百目看到了什么？身着怪异和服的白发少女，她有着如同人类一般的清丽容颜，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为什么说看起来如同人类一般，是因为她那双在黑暗中仍有着光芒的如同明玉一样的眼睛，要说这是人类，未免也过分牵强了。
“你——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两个男人显然也吓得不轻，下意识地就想向这位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女鬼动手。
“诶？我只是想问下路而已……”少女不经意地闪身就躲开了绑架犯的攻击，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形如鬼魅，连衣角都没晃动。“虽然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眼睛太丑陋了，我没有对你们下手的意思呀。”她的声音很轻，但或许四周过于安静了，显得她越发神秘骇人。
两个男人不管不顾，执意想要置她于死地，毕竟仓库的门关的好好的，此时出现的东西不可能是人吧。“你这女鬼，事到如今不要妨碍我们！”
“没用的……你们的行动，已经全部被我看穿了。”她轻声叹气，像是为这两个绑架犯所剩无几的生命叹气。
少女只是轻轻地挥动她的手指，骇人的鬼火就直直地冲向对面，绑架犯避无可避，哀嚎着被击飞，躺在地上惨叫几声后没了动静。
家入百目已经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连呼吸都快忘记了，她害怕吗？她当然害怕这个神出鬼没的少女，但这个少女轻描淡写就打败了在她和妹妹眼里绝无可能打败的两个成年男性，她的身姿是那样轻松又美丽。她不禁想到，如果我能长大的话，也会像她一样美丽又强大吗？
必死的困局好像被轻松打破了，那个奇怪的少女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场上唯一还清醒的家入百目身上。
“这里还有两个小鬼啊……”她慢慢地走过来，蹲下来和家入百目平视。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平安京在哪？”她歪头看向百目，百目没有感觉到她对自己有杀意，但少女也没有给她松绑的意思，换言之，她根本不在意百目姐妹的生死。
百目纠结了很久，最后她还是开口了：“如果你救我和妹妹的命，我就告诉你平安京在哪。”
少女含笑的眼睛盯着百目眨也不眨，那是百目这辈子过得最煎熬的时刻，她终于说话了：“撒谎的都是坏孩子……小姑娘，你，还有刚刚那两个男人，都不知道平安京在哪。”
百目的手心从出了好多汗，她知道自己骗不过眼前这个姐姐了，但……如果有一线生机，她仍然想要活下去。就算只有妹妹活下去也无所谓。
“我不喜欢撒谎的人。”少女的话轻飘飘的，却好像是在给百目判死刑。“但你的眼睛很漂亮，又清澈，又透亮，就连源氏宝库里最珍贵的琥珀都比不上你。”眼睛？百目愣愣的，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人在说什么，她下意识地看向少女的眼睛，却好像看到了以前无意间瞥到的珠宝广告上的亮青色琉璃，相比无机质的珠宝，少女的眼睛闪闪发光又有神，“你的眼睛，才是真的漂亮呢。”下意识地说出来了，百目的神色一变，才意识到这种严肃的场合不该说这样的话，就算自己对不知来路的女鬼大夸特夸，也十有八九不会被放过。
就连面前的女鬼小姐也愣了一下，随后她又笑了，“我越来越中意你了，真想让你活下去啊。”
百目意识到女鬼小姐说的是“想”让她活下去。
正巧女鬼小姐也还有兴致，她说：“小姑娘，你很厉害，就好像正常人受了这样的伤早该死了，你却撑到现在。”
啊？我要死了吗？百目忽然意识到。女鬼小姐的话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身上的疼痛像打开闸门一样终于传到百目的脑子里，一瞬间她痛的脸色都白了，她觉得下一刻，下一秒，就算是直接死掉也不奇怪。
“抱歉，我没有治疗你的能力。”女鬼小姐的语气里有很多遗憾，但她为萍水相逢的人在遗憾什么呢，百目的脑子也不太清醒了，她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只能循着本能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此刻屋外又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不知道具体数量的人急急忙忙地推动着这个狭小仓库的门，百目知道，多半都是那群疯狂的教徒来了。
“你无需担心，小姑娘。”百目感觉自己的下巴被眼前少女用手指轻柔地抬起来，她被迫和少女对视着，少女的眼睛像一面青色的镜子，映照出了狼狈不堪的，身下汩汩流血的自己，少女说：“我救不了你，但我可以实现你临死前最后的愿望，报酬就用你这双眼睛换吧，毕竟——这么漂亮的眼睛要是失去光芒，未免也太可惜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百目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道：“好。我叫家入百目，我用我的眼睛和你换一个愿望。”
少女或许被她的果决震惊了，她错开视线，低头沉思了一会：“这可真是命运的巧合……好，我叫百目鬼，我答应和你的交易。”
百目笑了，露出了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笑容，她笑得灿烂无比，明明将死，眼神却比从前的每一刻都亮，她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愿望：“我许愿，你接下来代替我守护硝子——我的妹妹，到死为止。”
代表交易成立的光芒大亮，沉睡中的硝子无意识地呼唤姐姐的名字，而百目鬼脸色却变了，她嘴里喃喃：“怎么感觉又被臭小鬼摆了一道……”在越来越亮的光芒里百目渐渐闭上了眼睛，而门外的动静最后也归于沉寂，在光芒消失后，撞门声消失了，女鬼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地上两个互相依偎的小女孩，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如果是场梦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