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秘之钥》voldemorte

70、07

　　手搓生物实验室是个什么体验？
　　——首先，需要确立标准度量衡。
　　这事儿真的让安珀原地转了好几圈——做一只标准温度计的前提是先确定环境是标准大气压，而量出一个标准大气压的前提，是能恰当测量玻璃管中760毫米水银柱，然后问题就回到了如何获得一根刻度精准的尺子。
　　——如果不用匠造之主教会能提供的那种尺子，而是符合安珀前世标准的……
　　难度瞬间飙升到物理学本质问题。
　　石英玻璃试管、三角烧瓶、培养皿之类的东西，安珀画好图纸统统丢给塔维尔去做。这使得花园上空的阳光全被塔维尔调用，汇集成高温焦点烧玻璃。大片令人感到惬意的阴影下面，便宜爹维吉尔毫无形象地叼着一截甜高粱杆，斜靠在花园椅上，隔着门廊看安珀拿着笔在桌前挠头。
　　这个世界定义长度的方式是雷霆之主敲定的，以脚下这个星球的子午线四千万分之一为一米——也是安珀穿越前最初的定义方式。
　　但这个精度即便由匠造之主再次测量细化，也不符合安珀的期待。
　　……琢磨了半天还是打算骗钥匙的安珀就想试试再嚣张点：
　　“基本量纲·长度，单位为米，定义为光在在真空中在1/299792458秒的时间间隔内的行程。”
　　这行字一写，虚空立即有了反应，安珀视野四周开始出现扭曲的线条。
　　“基本量纲·时间，单位为秒，1秒是铯-133原子基态两个超精细能级之间跃迁所对应的辐射的9192631770周期的持续时间。”
　　虚空当场暴走，以安珀为中心骤然炸开一层暗影般的灵性能量气浪。纸面“铯-133”、“原子基态”、“能级”、“跃迁”、“辐射”几个词活像是被机关.木仓.扫射一样先后砰然爆炸。最后“秒”这字炸掉的时候，连木桌面都烧黑了一块。
　　纸屑纸灰飘飘扬扬撒得四下都是，安珀被糊了一头一脸。
　　立即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儿的安珀：“啧……还得先解释那几个概念……”
　　正在烧玻璃做试管的塔维尔没动——这种概念缺失导致虚空暴走的情况从来只有周边遭殃，安珀是不会因此受伤的，小场面，完全不慌。而且根据历任契约人搞事现场经验总结，塔维尔觉得这时候装没看见比较不伤人自尊。
　　咬了两口甜高粱杆，把这一幕当戏看的维吉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赫赫赫……”
　　——颜值巅峰王国执政官·提比琉斯公爵居然笑出猪叫。这样离奇的，与本人个人形象背道而驰的行径，背后的真相是良心的泯灭，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安珀默默在心里配完这段“旁白”，翻了个白眼。
　　——总觉得维吉尔在花园里吃零食发呆就是为了等这一出……
　　然后安珀试探性的写：“基本量纲·物质量，单位为摩尔，1摩尔是精确包含6.02214076×10^23个原子或分子等基本单元的系统的物质的量。”
　　虚空继续躁动，那串数字开始冒烟——显然，原子或分子的概念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但只是这样写不行。阿伏伽德罗常量这东西依然需要说得过去的解释。
　　安珀眼疾手快自己将稿纸用灵线拎着送到油灯上烧掉。
　　她又不是物理系的，单凭大学物理一本通识课本，再加点前沿科普性质的课外读物，实在没法有理有据向虚空论证原子结构，直接下定义势必绕不开某些关键环节。
　　——心累，只能将就一下标准，用匠造之主教会的尺和温度计了。
　　下一个要解决的重要设备是冰箱。
　　就算要写篇论述从虚空骗个能制冷的钥匙，制冷压缩机图纸和环保制冷剂配方也不是安珀穿越前见过的东西。
　　——嗯，制冷剂？制冷剂可能……可以有？
　　安珀琢磨了一下，奋笔疾书——普通物态变化她可以写啊，固态液态气态等离子态，转变方式，再加上对三相点的简单描述。为了让这篇论述显得“实用一点”，她还特意举了个应用的例子：热管。
　　这次虚空爽快的发钥匙了，甚至连原稿都没要，直接凝聚了一枚金色的指环出来。
　　银钥匙·环星垣——使用灵性能量自由改变物态。
　　安珀满意了，一面招呼塔维尔：“这篇论述你等会儿帮我发了，算《真理》的投稿。”一面举起新到手的银钥匙——
　　瞬间以银钥匙·环星垣为核心卷起了一阵大风，随着大量空气被抽吸过去，一滴晶莹剔透的淡蓝色液体在指环上方渐渐成型。
　　液化空气。
　　这种纯度肯定不合适科研，但给零下80度的超低温冰箱充当制冷剂绰绰有余。
　　维吉尔从头发上摘下来一片被大风吹上去的树叶，走过来顺手捞走那滴液化空气，像玩弹珠一样在手里抛了抛。
　　安珀死鱼眼看过去：“直接接触会冻伤。”
　　维吉尔听出来安珀那语气，比起提醒更像是说——“你真有这么蠢敢对不明物质直接上手？！”就摊手让安珀看见他手上其实有极细密的一层灵性能量作为隔离。
　　“这个极低温还挺有趣，钥匙借我玩会儿。”
　　便宜爹的实力远不止地上代行人而已，激活银钥匙的动静直接将花园变成了飓风过境一地残枝败叶的样子——片刻之后，维吉尔左手“浅蓝色液化空气球”，右手“橙红色球形闪电”，像个走错片场的双系元素禁咒法师一样施施然踩着花园木屐走向飞空艇。
　　远远传来管家的吐嘈声：“少爷，你这是打算出门干架么？！”
　　“当然不，我是去偷袭——啊不，约人鉴赏一下~鉴赏~”
　　“好的少爷，你可以不用按时回来，但飞空艇必须按时回来……”
　　安珀听他们对话，有种“冬天我的冤种损友团了个雪球，伺机扯别人衣领塞进去，却被旁人发现动机”的既视感。
　　维吉尔没带走银钥匙·环星垣，安珀顺手将银钥匙放到写着“实验室设备”标题的稿纸上，划掉与控温相关的“培养箱”、“水浴锅”等等几项，然后看下一行：
　　显微镜。
　　——这个好办，有望远显微随便调的银钥匙·真光之瞳了，划掉，下一个。
　　移液枪，精密电子天平，分光光度计，凝胶电泳仪……
　　安珀叹了口气，一头栽下去脸拍桌面。
　　“……我太难了……”
　　不知道原理和图纸，一个都做不出来。

　　***

　　希罗城是个集中了小手工业者的，由匠造之主教会主导的城市，普通工具和矿石材料其实一应俱全，比如各种研钵、量杯、坩埚……甚至还有部分不算太罕见的超凡材料——高地蜘蛛的蛛丝织成的滤网、鬼柳的柳枝削成的自动搅拌棒，等等。
　　安珀：“所有超凡材料一概不要。”
　　陪安珀出门采购的老管家阿明塔斯语气和蔼：“小小姐，不用替少爷省钱。”
　　安珀：……
　　安珀换了个说法：“我是密斯卡托尼克学派的，我需要隔绝灵性能量影响开展研究。”
　　老管家这回欣慰地点点头，并帮她订了一套看似通风橱的大号实验柜，超凡材料做的，镶嵌特殊符文和匠造之主青铜圣徽，保证柜内灵性能量浓度为0。
　　——比别的七零八碎加起来都贵，所以匠造之主教会的外殿执事会负责送货上门并安装。
　　塔维尔拿着安珀的购物清单念：“最后还有……羊皮纸。”
　　安珀要抄录属于自己的“典范本”，比如数学公式、对数表和三角函数表……羊皮纸显然是得去专门的生产工坊买，甚至按照本地交易习惯，买家需要亲自从绷着羊皮纸的木架前走过，一张一张过目。
　　安珀：心好累，拒绝从众。
　　——而且现货才百张不到，抄书都怕不够。
　　她用灵视草草扫了一眼，宣称：“没有订出去的我都要了。急用——嗯？”
　　有个穿着麻布罩衫的中年人晃过她视线边沿，灵视里那人满心焦虑地寻思：“……得赶紧凑笔钱找治疗师……孩子都咳出血了……”
　　塔维尔顺着安珀的视线看过去，立即叫住面前工坊管事：“等等，那个人是谁？让他站那儿不要动！——嘿，当我的面逃跑？！”
　　塔维尔弹弹手指，就将那人用灵性能量塑形的半个泡泡扣在原地，而后就隔空将一缕灰白色气息从那人身上抽离了出来，在空中烧毁。
　　正在签单的老管家阿明塔斯抬头看了一眼：“……怎么回事？”
　　“疫病，”塔维尔皱了皱眉头，“最常见的那种。”常见到几千年来确实没少见，但能这么从容地处理掉还是因为现在可以调用“大司命”的权限。
　　阿明塔斯点点头，看向已经开始擦汗试图解释的工坊管事：“那这批羊皮纸有可能被污染，我们不能要了……”
　　“我不想再跑一家工坊，”安珀拉了拉管家的衣袖，“羊皮纸没问题，运回去吧。我要跟塔维尔去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