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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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力潮水褪去时，郁兰亭足下已不是石窟的冷硬石面，而是漫无边际的白雾，雾气浓稠如凝脂，漫过脚踝，裹挟着清浅的暖意，却遮不住四下里沉沉的死寂。
耳侧没有风声，没有光影，连自身的呼吸声都淡得近乎虚无。
白雾缓缓流转，渐次褪去，眼前竟铺开一片熟悉的街巷。青石板路泛着湿润的水光，墙根爬着浅绿的苔藓，巷口老槐树的枝桠垂落，缀着细碎的白花，风一吹，花瓣簌簌落在肩头，带着清甜的香。巷尾矮屋的木门半掩，门缝里漏出昏黄的灯影，隐约传来熟悉的笑语——是她幼时借住过的李家弄堂，是她以为早已在战火里焚成灰烬的过往。
“兰亭，快些回来吃饭啦。”温和的女声穿过巷弄，带着烟火气的暖意，撞得她心口骤然一缩。
木门推开，身着素色布裙的女子立在灯影里，眉眼温柔，正是她已逝的故友。
郁兰亭喉间发紧，眼底的锐光瞬间褪去，只剩翻涌的酸涩。
她分明记得，李素心是为护她，死在虫族利爪之下，尸骨都未能保全……
可此刻眼前的人，笑靥真切，气息温暖，连鬓边别着的素色绒花，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素心……”她声音发哑，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迈了半步，指尖几乎要触到那温热的衣角，却骤然顿住。
“兰亭，愣着做什么？”李素心笑着伸手，眼底满是疼惜，“快过来，我做了你爱吃的糕点，再不吃就凉了。”
白雾在李素心身后悄然翻涌，渐渐凝成更多身影——都是昔日的旧识，并肩作战抵御虫袭，烽火里同生共死，最终最终却牺牲了大半。他们一个个站在灯影里，眉眼温和，笑意盈盈，朝着她伸手：“兰亭，回来吧，这里没有战乱，没有厮杀，我们都在。”
过往的遗憾与愧疚如潮水般将她裹挟，那些未能说出口的感谢，未能护住的人，那些深夜里噬心的悔恨，在此刻被无限放大。若是留下，是不是就能弥补所有遗憾？是不是就能逃离那些沉重的使命与厮杀？心底有个声音在低语，温柔又蛊惑。
郁兰亭垂眸，眼底掠过一丝挣扎，随即化为坚冰。她缓缓抬手，灵力化作的利刃直指前方，“尔等皆为虚妄，扰我本心，散！”
剑光过处，眼前的身影骤然扭曲，化作漫天光点，连同那青石板巷弄、老槐树与灯影，尽数碎裂消散。白雾重新聚拢，又迅速褪去，眼前场景已然变换。
这回是星域战场，水晶礼台碎裂更甚，星尘漫天，血腥味与妖力的腐臭交织弥漫。蛟龙巨躯盘旋，金色竖瞳满是暴戾，龙爪攥着郁雪晴的魂魄，正一点点将其碾碎。
“郁兰亭！你终究还是来晚了！”蛟龙的嘶吼震耳欲聋，眼底满是嘲讽，“你所谓的守护，不过是自不量力！你珍视的人，都因你而死！”
郁雪晴的魂魄在妖力中愈发稀薄，“兰亭，对不起……”
话音落时，魂魄骤然溃散，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星海之中。
郁兰亭周身灵力剧烈翻涌，眼底赤红，杀意如焚。滔天的自责与愤怒冲垮了理智，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与蛟龙同归于尽。
但郁兰亭还是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她的使命，是拯救地球，护佑众生，而非被愤怒与愧疚裹挟，冲动赴死。唯有守住本心，继承神位，才能真正护住想护之人，才能让逝者安息！
“我之道，非为沉溺过往，而为守护当下，奔赴未来！”郁兰亭抬眸，眼底战意炽烈却清明，凌厉剑气横扫四方，“幻境，破！”
剑光如练，撕裂星域幻境，漫天血腥与惨状尽数消散。白雾彻底褪去，眼前只剩一片澄澈虚空，虚空中央悬浮着一枚金色神印，神印周身流转着磅礴厚重的灵力，正是岷山神位的传承印记。
虚空之上，似有远古神祇的低语回荡，字字庄严：“勘破虚妄，坚守本心，此心澄澈，可承神位。”
郁兰亭缓缓抬手，朝着那神印伸去。指尖触到神印的瞬间，磅礴的灵力如江海般涌入灵魂深处，周身气息飞速攀升，朝着神境飞速迈进。
她原本凌厉的眉眼间，渐渐染上神性的威严，周身散发出温润却厚重的威压，与虚空共鸣，与星海相融。过往十年的奔波与磨砺，此刻尽数化为滋养，支撑着她承接这份远古神权。
神印缓缓融入郁兰亭的眉心，化作一枚金色印记，光芒流转间，岷山万千草木的气息，大地山河的脉动，尽数涌入她的感知。她仿佛能听见地球每一寸土地的呼吸，能感知到每一个生灵的气息，那份沉甸甸的守护之力，在体内愈发磅礴。
当最后一缕灵力融入体内，郁兰亭缓缓睁眼，眼底金芒一闪而逝，周身神性收敛，只剩温润却不容侵犯的威严。她已然继承岷山神位，执掌大地草木之力，拥有了与蛟龙抗衡的资本。
光影流转间，希夷的虚影再度浮现。她望着郁兰亭，眼底满是欣慰，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漫过澄澈虚空：“兰亭，恭喜你勘破试炼，承继神位。吾之使命已了，往后岷山生灵，地球安宁，便尽数托付于你。”
郁兰亭语气坚定：“兰亭定不负希夷大人所托！”
希夷浅笑颔首，身影渐渐化作漫天金屑，随清风流转消散，只余下最后一句轻语萦绕耳畔，“愿此后岁月，前路坦荡，神途熠熠……”
虚空缓缓开裂，郁兰亭闭上眼睛，让自己的神魂回归了本体。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八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