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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我相信他(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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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尘低头见嘴角的血还在不停的向外溢出,想必是受了重伤,他心急的二话没说,就将他打横抱起,快步往外走,“挽风,速去把魔医叫来”。
看着曲尘抱着苍御匆步离去的背影,解辞衣站立在原地,面色黑沉,直至渐远,不一会儿,他淡漠的收回视线,敛下了眼帘,可胸膛却在微微起伏,心底泛起一股沉闷堵在心口不上不下,这种宣泄不出的感觉让他情绪变得很是烦躁。
“啊……!”,他低吼一声,眸色若隐变红,右手骤然握紧,狠狠地向石壁上打去,一拳一拳不断的击打,骨节钝痛也不曾停下,不多时,那石壁上已留下他斑驳血迹,直到胸口不再窒闷,他才停手。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尾泛红,右手更是血肉模糊,不自觉的发着颤,可这种疼痛却让他觉得舒服极了,他垂下首,薄唇一勾,阴恻恻兀的又低笑起来,但瞳眸里尽是一片冰冷,阴寒的笑声里羼杂着道不明的幽涩。
刚才掐着苍御的脖子时,无意间瞥到领口处露出的那青红吻痕,竟让他感到很是刺眼,所以手上的力度也根本丝毫没有留情。
可……这就是花九楼,即便种了魅骨,也不影响他荒|淫虚假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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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尘抱着苍御在回廊的拐角处停下,因为那是去往朝欢殿的方向,“挽风,是去他的房间”。
前面带路的挽风闻言转身,看了看他怀里的苍御,复又看着曲尘,顿后应声道,“是”。
半刻钟后,曲尘把苍御放到床上,魔医老者也早已在房内等候,见到他赶忙弯腰行礼,“参见魔主”。
“嗯”,曲尘颔了颔首,“他受了伤,给他看看”。
“是”,老者起身,走至床榻边,手掌凝出白光置于苍御的上方,对他的身体一一扫过,收手对着曲尘说道,“魔主,此人的伤势有些过重,五脏六腑也有轻微的破裂,特别是他的喉软骨与脊椎有明显的断裂伤,如果不是他体内的妖丹护体,恐怕……”。
魔医见曲尘微微蹙眉,又连忙道,“不过魔主放心,属下现在就对他施针诊治,再好好调理一段时日便会恢复”。
曲尘嗯了一声,退到一边,好让魔医给他医治。
苍御面色煞白的躺在床上,身体不时的抽搐,脖间的掐痕已由红变紫,他疼痛的不停呢喃叫着他的名字,顿时他秀眉一皱,又呕出了大量鲜血,染的嘴边与衣襟尽是,“曲尘哥哥,曲尘哥哥……”,他的叫唤犹如砂纸摩擦一般,声嘶低哑。
“我在这”,曲尘终是开口对他应声,“我在”。
像是得到他的回应,苍御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开来。
这时,一旁的挽风踌躇走上前,低首道,“魔主,您……要不要先换一身衣服”。
曲尘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从刚才起一直穿着薄薄的白色里衣袍,湿哒哒的紧贴在身,隐隐透出几分肌理线条,一头墨黑长发披散在背后,发尾还滴落着水珠。
他也只是撇了眼,随即就催动灵力将自己烘干,他转头刚想叫魔婢替他取一套干净的衣服,没想到她们已捧着衣物静候。
“拿过来吧”。
“是”,五六个魔婢手捧衣裳鉓物上前就要弯膝触地,曲尘无奈冷声扬道,“不用”。
就在她们怔愣不明所以,面面相觑时,只见曲尘转首看向一旁的挽风,“你替本尊更衣”。
话落,震的挽风瞳仁都跟着一颤,“属下?”
“对”,曲尘言简意赅,迳直就往屏风后面走去,况且他也没有在女人面前脱衣的习惯,也不方便,所以选了屏风做遮挡。
挽风怔在原地,挣扎了片晌,最终伸手从魔婢手里拿起红色衣袍,迈进屏风后。
不一会儿,就响起曲尘那沉缓低磁的嗓音,“穿慢一点”。
“……”。
“你手抖什么?”
“……”。
“腰带解开,重新再系一遍”。
此等对话,让外面的魔婢听的一头雾水,隐隐感觉懂了,却又不是很懂,但个个都低下着头,听里面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就连给苍御施针的魔医老者也憋着气,装作没听见。
曲尘最后理了理衣襟,从屏风后走出来,殊不知,在他后面的挽风额头满是热汗,不明白满屋的魔婢,为何魔主好好的会叫他伺候穿衣,但看曲尘一脸淡漠的样子,也偷偷的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曲尘走到床边,睇向榻上的苍御问道。
魔医老者正好收了针,向他躬身,“回魔主,伤势已稳定了,再加以调理便会无碍,只是近段时间,不宜开口,否则会造成喉口撕伤”。
“好,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老者快速的收起银针垫包就退下了。
曲尘头往右边稍侧了侧,“挽风”。
挽风顿步上前,“属下在”。
“你去炼丹房取一些丹药来,凡是对伤势起作用的都取来”。
“是,属下这就去”。
这时,床上的苍御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床边站着一袭红衣的英隽男子,低眸正凝睇着他,他刚想要启口叫唤,并被曲尘扬声阻止,“现在暂时不要说话”。
苍御轻轻点了点头,而那双眼睛一直注视着曲尘,里面除了有眷恋之外还有浓浓的委屈,下一刻,眼眶并漫起了湿润。
见此,曲尘只好出声安慰,“没事了”。
苍御瘪着嘴,再次点了下头。
看他衣服上大片都染了血,并叫魔婢过来给他梳洗换衣,其中一个魔婢打来热水端着,另一个正要伸手向苍御领口时,曲尘随即就背过了身去。
当那魔婢剥下衣服后,就看到白净的皮肤上尽是触目惊心的不堪痕迹,腰间两侧也有两个明显的红指印,她扫了眼,耳尖泛起一抹红晕来,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给他擦拭。
梳洗干净,换上衣服后,挽风也拿来了丹药。
曲尘拿过一颗淡蓝色丹药时,却一时犯了难,虽是小小一颗,但苍御喉咙损伤,也不方便吞咽,而后他想起之前给辞衣金元丹时将其催化,效果也是一样的,于是就把每一颗丹药用灵力一一催化融入他体内。
过了会,他平声问,“有好一点了吗”。
“嗯”,苍御轻嗯一声,可看他的面色却依旧苍白,嗓音干涩嘶哑。
“恐怕这些丹药也不能让伤立马复原”,曲尘拧眉站在床边,神色凝重,但想起解辞衣后,心下已有了决定,“挽风,你先退下”。
“是”,挽风转身也顺带关上了门。
“曲尘哥哥”,苍御不知摒退挽风要做什么,刚叫唤了一声,就又被曲尘淡声打断,“从现在开始,先不要说话”。
“好”,他乖乖的闭了嘴,然后就见曲尘微抬起右手,一抹透明的红色流光并在掌心亮起,强劲的灵力波动,甚至让苍御都能感觉到隐隐的威压震慑,下秒只见他掌腕一转,股股纯净而浓厚的灵气向他注来,瞬间,他全身被红光包裹,明显的感受到身体的痛疼正在一点点的减少。
见此,他不禁瞳眸一震,““这是……这是曲尘哥哥用灵力再给自己疗伤!”,之前,解辞衣中毒,曲尘哥哥就用自身灵力为他祛毒,他站在门外嫉妒的要死,现在……曲尘哥哥也是如此,想到这里,丝丝甜蜜在心口泛滥蔓延开来,心脏也止不住的狂跳。
“曲尘哥哥”,他在心底偷偷叫唤,唇边漾起一丝窃喜。
曲尘站在床边,灵气源源不断的汇入他体内,但看到苍御微转着头,一直盯着自己傻笑,曲尘有丝困惑的蹙了蹙眉,也或许是那眼神太过于炽热,让他索性闭上了眼。
房内寂然无声,但苍御却能听到自己微微急促的呼吸气,曲尘哥哥让他不要讲话,他也就很乖的紧抿着唇,可嘴角噙起的笑容也一直没有下去过。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曲尘的脸色开始苍白,额头也沁出了薄薄的冷汗,他就有些心疼起来,“曲尘哥哥,可以了,还有一些小伤养养便好”。
“还差一点”,曲尘执意不停手,可灵气不停的向外输出,导致他的心口有丝泛疼起来。
“曲尘哥哥!”,就在苍御起身想要阻止时,曲尘低声说道,“躺好,别动!”
苍御顿了顿,只好躺下不动,可心里却对他是满满的心疼,他看不得曲尘哥哥哪怕受到一点伤,也见不得他难受,心底原本的那抹甜蜜也渐而也转变成了酸楚。
他抬眸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经擦黑,而此时曲尘的唇片哪还有半分血色,终于在苍御万分焦急之时,他收了手,但因内力的损耗导致太阳穴一阵刺痛,眩晕感袭来,使他身形不急微微踉跄了一下。
“曲尘哥哥”,苍御惊呼,瞬即一个下床,将他扶住,“曲尘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曲尘轻轻拂开了他,“身体还有哪里感到不适?”
“没有,没有,都好了”。
“那就好”,他单手轻揉着太阳穴,等那股刺痛缓和了一点,然后看向苍御,可想要说什么,却张了张口,不知又该怎么说起。
苍御看到曲尘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曲尘哥哥是想要对我说什么吗?”
既然他问了,曲尘也就顺势接下,“你伤势……已经痊愈,希望你不要再将此事迁怒于他,也不要……找他麻烦”。
“什么?”,苍御听后,整个人顿时怔愣住,“所以,曲尘哥哥不惜耗费灵力为我疗愈,只是让我不要找他麻烦?”
“是”,曲尘也不隐瞒,直接应道。
听到他的回答,原先那沉浸的甜蜜幻想瞬间破裂,心里生起的那抹欢悦也衍变成了愤意,他眼眶微红,心脏抽痛,已好的喉咙也逸出了沙哑,“是他先将我打伤,对我下死手,你竟如此偏心,维护于他”。
曲尘脑筋鼓鼓刺痛,他终强忍了下去,有些虚弱道,“抱歉,但辞衣是我喜欢的人,不想让他受到伤害”,他顿了顿,凝看他的黑眸变得几分幽深不明,“况且,你对他有敌意,我相信他”。
虽说现在的解辞衣心性薄凉,但也决非好杀之人,先前他杀了那名魔婢自然太过,可源头是那魔婢说了他坏话,而这次他对苍御起了杀心,想必也是说了什么从而激怒了他。
“你相信他?”,苍御听到这四个字,宛如一把尖刀直刺他心脏,“曲尘哥哥,你好不公平,我只是叫他离开你,不愿看到他与你待一处,然后他就像个疯子一样要我的命,我一心喜欢你,这也有错吗”。
曲尘听闻缄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睨着他,如果是别的说辞还好,但要是叫辞衣离开自己,又怎会引他发怒。
苍御在曲尘的眼里明显感觉到对自己的不信任,这让他有丝心虚起来,他转过身隐盖眸底的情绪,自嘲道,“曲尘哥哥可真是爱他,居然肯为了他,不惜耗尽了灵力”。
说着,他又回身,一双浸满忧伤的眸子一怔不怔的看着曲尘,说,“曲尘哥哥,既然你想要让我不找他麻烦,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那我就将此事揭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什么?”
“今晚留下来陪我”。
果然,此话一出,就看到男人眉头皱起,他苦笑了一下,“就只是单纯的陪我,等我睡着,你再走,就这一个小小的要求而已”。
曲尘沉眸了一会,“好”。
苍御抿笑的走过来,轻轻拉起他的右手,曲尘下意识的就要挣脱,却被苍御更加握紧了手指,力度大的甚至感觉到疼,最后想了想,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把他拉到榻边坐下,自己则躺在了床上,而那只手一直抓着他不放,“曲尘哥哥的手真是好温暖呢”。
曲尘坐在床边,低头道,“闭眼,睡觉”。
“好,苍御听曲尘哥哥的”,他依言阖上了眸。
曲尘背靠床柱,头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不知辞衣现在怎么样了”。
他就这么静坐了半个时辰,见苍御合眸,呼吸平缓,想必是睡着了,于是就想抽出手来,结果他刚一动,手心再次被他握紧,“你还没睡?”
“就快了”,苍御恋恋的抓着曲尘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缠绕在手腕的玄色佛珠也跟着滑了滑,狡黠的佯装寐去。
无法,曲尘只能继续坐等,可因为消耗了灵力,让他胸口滞涩作疼,而心里也一直担心着解辞衣,这让他隐隐生起一丝不耐来,于是又过了莫约半炷香左右,他终是一狠心,抽回了手,“好好憩息”,他留下这一句话,迈着虚步走出了房间。
手里一空,苍御在暗中睁开了眼,他半坐起身,望向门外,已不见红色身影,眼眶霎间涌起丝丝酸意,双眸噙满一层氤氲,眼泪就这么簌簌的在脸颊不断的滑落。
“曲尘哥哥,就这一晚,也不能依我吗”,他想起昨夜在树林里的缠|绵,甚是委屈,“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呢,曲尘哥哥,我不想与你玩这种游戏……”。
而曲尘却不知,不管他再如何去补救,终是徒劳,苍御对解辞衣的痛恨只有增,从不会减!
暮色四合,玄云蔽月,凉风在深夜时分更显冰凉,一处人静的假山后面,清冷俊逸的少年隐在黑暗深处,冷声对另外一个人说道,“今后,如若没有重要之事,最好不要再见面”。
“少主,是发生了什么吗”,拾月担忧急问道。
解辞衣双手环胸,面色冷峭,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透着幽幽阴寒,“花九楼手里有一面镜子,可以追寻人的行踪,回看先前的事迹”。
“什么!,少主,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
“想必他应该不知道,而且那面镜子已被我砸了,我也试探过,好像他对我们的事便不知晓,否则以他的性子,也决不会容忍到现在”。
闻言,拾月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属下就依少主所言”,他扣上兜帽,谨慎的环顾了四周,“那属下先走了”。
解辞衣等拾月走后,过了许久,这才从假山后走出来,他抬头望向无边的黑暗,心绪却波动不宁,他咽了咽喉间苦涩,笑意森森,“快了,就快了……”。
等他回到朝欢殿时,没想到曲尘坐在案几旁,像是在等他。
看到殿门外站着一抹精瘦颀长的身影时,曲尘的眸光明显亮了几分,他从红木凳上起身,眼里轻柔,“辞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