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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彼何人哉 ...

  •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子辛恢复了知觉。
      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四面八方,都是呼喊声:”闻大人——你在么——”
      子辛想要开口,不知为何,竟全身瘫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耳听得四下里,乱糟糟杂声,心中一片茫然:“师尊不在了么?”竟不觉得如何悲伤,只是鼻子酸得厉害,暗暗想道:“倘若我修为再高些、再高一些,就像师兄那样,师尊也不必顾虑着我,不敢放开手脚。那位天军大哥,为我而死,我却连他姓名……也不知道……”
      忽听一人说道:“赵帅,闻大人莫不是……”
      赵裕怒道:“住口!这里没有尸首,闻公定是被带走了。”
      那人疑道:“瞧这痕迹,不像有过激烈打斗。闻公的白生剑,似乎没有出手。”
      “这天下,能逼得闻公抽不出兵刃的人,尚未出世呢。”赵裕说道。
      “可惜啊,闻公耿介一生,却落得如此结果。”声音清朗,却是苏紫宸。
      赵裕冷笑数声,说道:“若不是你,非要谈什么狗屁布防,本帅亲自下山,岂会有差?”
      苏紫宸无辜笑道:“鲛人潜入之事,您又未曾告知小弟,如何眼下又来怪人?”
      赵裕被他噎住,半晌,徐徐说道:“苏公子,好心机!”
      苏紫宸说道:“统帅谬赞!”

      片刻,一片火光,移至身前,一人弯身,探了探子辛鼻息,大声喊道:“赵帅,这里有个活的!”
      几人走到岩石后。火光晦暗,摇曳不定,将赵裕脸色,映出一片铁青。苏紫宸笑道:“是三王子。”
      那人过来,探探脉搏,说道:“他被人封住了神识。瞧手法,像是……闻司尉下的手?”
      赵裕大步上前,在子辛腰侧,狠踹几脚,叫道:“醒醒!”
      子辛痛不可当。苏紫宸拉住赵裕,说道:“统帅,何必对着个小孩子发火呢?”
      赵裕笑道:“别人都死了,他怎么不死?全明白了,就是为了宝他小命,文公才未敢出剑!”
      苏紫宸上前探看,说道:“他被封了神识,且醒不来。闻公这已不再,大哥又要忙了,这小孩子,不如,先放到我那里,由小弟照看?”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吃吃发笑,暧昧不已。子辛惊骇,竭力挣扎,却如同有无形绳索,将身体四肢,束缚牢靠,一动也动不得。
      火光闪了两闪。赵裕盯着子辛脸庞,似笑非笑,说道:“随苏兄弟意吧!”他的语气,既鄙夷又厌恶厌,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呆,说完这句,拂袖而去。
      而后,子辛只觉自己被人背起,循山路离开。一路之上,苏紫宸心情甚好,甚至哼起来小调。
      一名近侍说道:“公子今日这样高兴?”
      苏紫宸说道:“你懂什么?”叹一口气,笑道,”闻公是好人,可惜,他总要瞧我不顺眼,扶持那姓赵的。让人恼恨。”
      那名近侍说道:“公子高兴,恐怕不止为了闻公吧?”朝子辛方向,狠狠瞪了一眼。
      苏紫宸笑道:“好七水,你在吃谁的醋?”
      七水轻哼一声,语调十分之娇媚。苏紫宸哈哈大笑,将七水揽入怀中。子辛虽然眼睛瞧不见,耳闻此音,恨不能昏晕过去,心里暗恨:”苏紫宸,你这老变态!你要敢碰小爷一指头,我醒来之后,一定将你车裂炮烙、大卸八块、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成灰了也要捏整块儿,挖出来继续鞭尸!”
      他这厢美梦做得松快,转眼间,众人已到苏紫宸府邸。鼻端嗅得清气馥郁,倒不知是是么奇花,只觉香气冷冽,丝缕入骨,令人神为之醒。
      苏紫宸立在庭中,讶异叹道:“居然今儿个开了?”沉默半晌,回头笑道:“七水,你们几个福气不浅。这绯汐花,十年方才一开,花期只有一夜……到天明,就会……凋落……”
      几人听他语气有异,不敢接话。子辛闻了这香气,只觉四肢舒泰,想要挣动,却仍不能够。
      苏紫宸说道:“将王子送进我房中,你们几个退下。”
      诸人诺诺而去。子辛听得脊背发麻,心想:“伏羲啊!女娲啊!师兄啊!谁把我从这老变态手里弄出去了!老子年才十八,尚未婚嫁……不要啊!”
      然而,伏羲女娲和他师兄,都没听见他的呼唤。武士将他扔在柔软的锦榻上,倒行退出。卧舍内,顿时只剩子辛与苏紫宸二人。
      苏紫宸合上门窗,来到一旁,跪坐榻侧,爱恋不尽,望着子辛脸庞,呢喃说道:“你同他,长得真像。可惜你是一个王子。不然,我便将家中娈童,尽数遣散,同你厮守终生。”
      子辛只听得魂飞魄散,心里大急,拼了老命,使劲儿挣动。
      苏紫宸犹在自作多情,柔声说道:“少主……紫宸从未一日,忘却过你,你可知道……”俯下身体,越靠越近。
      “救命啊——”子辛情急之下,居然叫出声音,两眼睁开。苏紫宸一呆,仍旧弯着上身,俩人四目相对,都傻眼了。
      苏紫宸面不改色,立身而起,说道:“王子昏倒了,到在下这里调养。”
      子辛心有余悸,盯着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孔,暗道:“这样好的皮囊,怎么就装个老变态的魂儿?”也不敢造次,佯作不知,说道:“有劳公子。”声音微细,仍旧甚为虚弱。
      苏紫宸装腔作势,十分优雅地颔首一礼,说道:“仆让厨下,备了清粥,这去让他们端上来。”语毕,飘然而去。
      子辛啧啧称奇:“这脸皮……真了不得!”

      苏紫宸走后,子辛才打量起此间摆设。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先前在赵府,见新席锦帐,已觉华美,到了此处,才知人间奢丽,竟至于此。
      卧舍方六七丈,文柏为梁,罗绮为饰,白壁丹槛,珠帘玑缀。牙床犀簟,错织巫山云雨之景,云母屏风,上绘和鸾鸟舞之状。盛丽严洁,罔不毕萃,冷香浮动,若临仙宫。
      子辛目眩神迷,,咂舌说道:“这老变态,真是有钱!”卧在榻上,歇了片刻,自觉气力恢复,心中想道:“为何我有了知觉,却醒不过来?”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
      既不得解,索性不解。起身推开门扉,向庭中一望,顿时惊呆!
      花开满庭,灿若明霞。
      广庭之中,遍植花树。嫣红的四瓣小花,团团簇簇,如遮如幕,如云如觳。挤挤挨挨,泼洒热烈,肆意挥毫。一枝枝一束束,都宛若抽尽了枝干的精髓,仿拼却韶华,只争此宵。又仿佛夕霞满空,飞丹流火。冷香清幽,沁人心脾。
      花林之中,连条小径也无。画阁回廊,从门前回环延伸,直至庭外。偌大庭院,竟寂无人声。
      子辛沿着回廊,向外走去,一面赏玩奇景,一面心道:“这老变态,还真会享受,不过区区一个亚尹,府里整的,比统帅还奢侈。”想至此间,不觉止步,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浮上脑际:“苏紫宸也想作统帅?”
      一节相同,自小蛇沟遇伏、再至借宿赵府、师尊被擒,一切细节,豁然贯通,连缀成线。子辛想道:“是了,苏紫宸想作统帅,我师尊不允。他怀恨在心。恰逢鲛人潜入昆仑,想要还我师尊,苏紫宸便同他们,勾结起来!为何护送师尊的陈章郎将,会早早撤退,留下空隙,让鲛人得手?只有他能下令!他自己又假惺惺,去同赵帅,谈什么布防,拖延统帅,让他不能亲自下山迎接。昆仑守卫森严,如无人指引,那些鲛人,如何潜入?”
      这般思想,不觉时光流过,呆呆坐在廊边,心中说道:“如若是他,他怎得知鲛人潜入?如若不是他,又会有谁,下此毒手?”正在入神,不防一人叫道:“王子何故在此?外间寒凉,还是回舍中吧。”
      子辛吓了一跳,抬起头。苏紫宸一袭常服,微微含笑,立在身前。他后面几名华服美婢,捧着清粥小菜、朱漆食具,垂首恭立。
      子辛干笑两声,说道:“苏公子……那个,我、我心里难过,出来逛逛。”
      苏紫宸不疑有他,柔声说道:“闻公虽然被鲛人掳走,却未必有性命之虞。王子且宽心。”
      子辛笑了一笑,无话可答,便问:“公子,你可知道,那些鲛人,为何害我师尊?”
      苏紫宸凝视他片刻,说道:“说来话长。王子当真愿知?”
      子辛说道:“愿知,请公子教我!我曾问过别人,但他们都不肯说。”
      苏紫宸笑道:“你从昨夜到现在,都未饮食。我们一边吃,一边说吧。”
      子辛一万个不想同他一块儿吃饭,但人在檐下,无可奈何,笑道:“我听您的。”
      苏紫宸对众美婢说道:“把东西摆下。”
      几名美婢,立即上前,摆好食案坐席、饮器食具。虽然只有几碟菜蔬,却也做的异常精致。一只细小玉壶,装了清酒。二人入席。子辛饿了许久,心中苦闷,却无食欲,胡乱尝了几箸。
      但听苏紫宸说道:“那鲛族,本为昆仑治下,一个小邦。鲛人世世代代,居于东海,垂泪为珠,织水为绡,连兵器也是水。
      “有一年,鲛族不服管制,发动叛乱。那时候你师尊,便是亚尹,领兵五万,前去镇压。那鲛族不过小邦,举国之兵,也只六七万,灵力低微,哪里是天军对手。
      “那鲛族国王,不知被什么人蛊惑,铁了心要同昆仑决裂,征国中十四以上、六十以下男子,尽充军伍。五十万人,号称百万,在海滨排下阵势。”
      “你师尊虽为名将,以一敌十,却也太过勉强。两军相接,三战三负。你是尊师少年得志的人物,自视甚高,受此大挫,恼恨不已。后来昆仑增派援兵,才将海国攻下。所得降卒四十万,闻君下令,将他们剜了活珠,以巨楔钉入身体,挂在树上,让海鸟啄食,太阳暴晒。”
      子辛说道:“你胡说!师尊不是这样的人!”
      苏紫宸也不恼,浅啜清酒,哂道:“你真是个孩子。咱们昆仑,并无通行的律令。诸羽仙都是啸傲一方的豪杰,平白无故,那个肯承认自己有罪?海国一役,大家都晓得你师尊,心狠手辣,得罪不得,这才肯听话。”
      子辛无话辩驳,呆了一呆,低声嘟嚷:“反正我不相信,师尊从没冤枉过一人!”
      苏紫宸说道:“你听我讲吧,下面这些事,鲜有人知。那些鲛人降卒,被钉在树上,日夜号泣。过了十余日,不少人尚有与息,身体却开始腐烂。
      “鲛人死后,身体化作清水,不留污行。闻公此法,却将活人,生生晒成了干尸。大军班师回朝,椰林里的活死人,感染尸瘟。鲛族仅剩下老弱妇孺,无力抵抗。这一场瘟疫下来,海国百姓,四百余万,尽数病死,活着逃出东海的鲛人,仅有一百余名。”
      子辛倒抽一口冷气,不能言语。
      “闻公回到昆仑,大病一场,夜间做梦,常高呼有鲛人索命。病愈之后,他性情大变,辞去军务,搬出华邸,在渔阳峰上,结庐而居,不与外人交往。知道十几年前,经不住赵裕苦劝,才出山担了刑法司尉一职。
      “咱们昆仑,莫说统帅,便连十位长老,见了闻公,也要买他三分面子。”
      子辛睁大眼睛,许久说道:“这些事情……师尊从未对我们提过。”想到闻仲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复又黯淡。
      苏紫宸见他此状,只觉格外可爱,中心荡漾,轻轻握住子辛手掌,来回摩挲,笑道:“卿且宽心。那些鲛人,定要将闻公带回东海,祭奠亡灵。自昆仑至东海,万里之遥,你想救他,有的是机会。”
      子辛干笑两声,暗暗叫苦。苏紫宸生得一副斯文相,手上力气,竟有千钧,子辛几番抽手,憋出吃奶的力气,叵耐这厮纹丝不动。
      子辛情急之下,说道:“那啥,公子,我想如厕!茅房在哪儿?”
      苏紫宸笑了一笑,松开他手,指名侍女,带他前去。
      子辛当然不是真想如厕,在迷宫似的回廊里,乱转半晌,约莫那苏老变态,业已离去,才施施然,让婢女将自己带回。
      沿途所见,飞阁重檐,画栋雕栏,芳草如积,佳木连阴——这些都是好的。
      也瞧见不好的:二三华服少年,姿容婉媚,风仪修整,于亭间对弈观战,瞧见子辛大咧咧走来,俱各侧目,意似不乐。一人攀栏遥呼曰:“兄弟,新来的呀?哥们劝你悠着点儿,恃宠而骄,没好下场!
      子辛立即心生好感,挥手示意,说道:”谢了,姑娘!这话您留着自勉吧!“那少年气得目瞪口呆,回身到棋枰上,抓起一把石子,朝他掷来。
      回廊与小亭,相去甚远,那少年颇有勇力,竟隔空掷出六七丈。子辛瞅着石子,抬手在空中一抓,握到四枚,三黑一白。他瞧着棋子,嘿嘿冷笑,起手凝出一张弹弓,控弦瞄准,四子连发。他是玩弓箭的行家,那几名娈童少年,如何能躲,只听乒乒乓乓,一通乱响,三名少年,俱各中弹,“哎哟”叫喊。那名用棋子扔他的少年,特殊对待,挨了两下,左右额角,各中一弹,连淤青也是对称的一双,形状整齐,十分好看。
      子辛瞧着亭中,人仰马翻,乱成一团,自觉十分满意,收了弹弓,往回处走。
      日色将晚,飞霞落山。西天深深浅浅,染上橘红胭紫。落日熔金,煞是壮丽。苏宅建筑,不同常制,乃是依山势而建。门殿廊宇,此地高耸,纷奢绮丽,巧夺天工。
      子辛恰行至一处山头,向下眺望,竟能瞧见府外之景。
      山上的松柏、岩石,在暮色下,俱化成墨色剪影,与青白的天空相对,纤毫形露,宛若工笔勾勒之图。那松柏树下,一人侧影,茕茕独立,徘徊眺望,十分孤独。子辛凝神望去,见那人手上,缠了一根长绳,长绳一端,捆了一个渔叉。那人甩着渔叉,往松树上插去,一下一下,仿佛既无聊又苦闷。
      以渔叉为兵器,昆仑之上,唯有渔郎孙承符。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子辛意出望外:“渔郎来这儿干嘛?他既来了,为何不进门呢?”
      移时,太阳落山,孙承符怅望良久,摇了摇头,慢慢下山去了。
      苏府既广,回廊又多,那婢女没带灯笼,两人趁着天光余明,赶紧下去,一溜小跑,回到了有绯洗花的庭院里。

      回到舍前,子辛不觉吃惊:不过一日功夫,如火如荼的绯汐花,已凋零殆尽。庭中落英铺地,乍看上去,宛若春雪堆积,不过这雪,却是嫣红颜色。
      子辛装着心事,没工夫感慨落红,推门进屋,连鞋也没脱,自语说道:“渔郎为什么回来这呢?想不通啊,总不成,他暗恋那个苏……苏……”
      他本想说“苏老变态”不料猛一抬眼,便见该变态,中衣散发,侧卧榻上,手握一册书简,笑眯眯望他。只吓得子辛将“变态”二字,吞回肚中,干笑几声,说道:“……公……子……”
      苏紫宸点一点头,盘腿坐起,舍中矩列的红烛,光晕笼黄,映在他身上,只衬得他玉面朱唇,俊拔如松。子辛不禁想道:“这姓苏的,还挺有看头,渔郎若真恋上他,也不奇怪……”
      苏紫宸拍拍身侧,说道:“过来睡吧!”
      子辛说道:“哦,过来睡……嗯……啊……啥?!”
      苏紫宸不语。子辛说道:“那……公子,这可不行!我……我……我他妈不喜欢男人呀!”
      他这厢横下心来,才将实话说出,不料苏紫宸笑道:“抵足而眠,秉烛夜谈。王子,你以为是什么呢?”
      子辛张口结舌,不知所对,想了半晌,说道:“我不惯与人同睡!”
      苏紫宸说道:“这可奇了。你同黄公子,不是一直同榻而眠么?
      子辛咬了咬牙,说道:”那怎么能一样。我同师兄,从小一块儿长大。我跟您才认识几天!”
      苏紫宸脸色一沉,淡淡说道:“今夜,我想与你商议营救闻公之事。你若不愿,请另就他馆。来人——”
      “哎,公子公子,这我哪能不愿啊?”子辛笑容满面,瞄了瞄那宽大睡榻,小心翼翼地说道,“单睡觉聊天啊!”
      苏紫宸笑了一笑,对那武士说道:“带王子去洗漱。”武士领命,带着子辛转入西侧隔间。几名婢女,捧着水盆、絺巾、澡豆、青盐等物,莺声呖呖,齐道:“请先生洗漱。”子辛再次感慨苏变态的奢侈,匆匆完事,回到卧舍。
      苏紫宸向里让出一块地方。子辛脱了外衫,爬到榻上,全神戒备。这姓苏的若敢毛手毛脚,他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宰了这厮,为民除害!
      苏紫宸说话算话,果真规规矩矩躺下,守礼严谨。侍从熄灭大烛,只留几盏小灯,昏黄黯淡,以照夜寐。
      子辛沉不住气,率先问道:“公子,如何才能救我师尊?据那是情形,有一个小卫公主,一个琴先生。那小卫公主,不足为惧。只是那个琴先生,不知道什么来头,从头至尾,他连面也没露,就杀了一人。便连家师,也不是他的对手!”
      苏紫宸轻轻笑道:“王子可曾听过……青鸾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4,彼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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