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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似曾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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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歌走向梵萱儿,想要取走她手中的回生笔,只是她握得太紧。
女歌一声轻叹,拭去她挂在脸上的泪珠,说道:“许愿之人再也不会有来生了。更何况,受愿之人是没有资格使用回生笔的。”
梵萱儿震惊地看着女歌,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女歌取走回生笔来到南竹身边,将回生笔交还给他。
“回生笔可逆改天命,其代价却也残酷。有求必有舍,有舍必有成。愿你二人余下此生,白首不相离。”
梵萱儿回身看着南竹,挤出了一点笑容:“对不起,一切都是我太过执着失了心智,才会造成如今这样的结果。”
说到这里忽地向女歌跪下:“圣女,对不起,我错了。”
女歌怔住,如今的自己对于五百年前发生的一切事十分陌生。
现下什么都不记得的自己,到底该不该替之前的自己原谅他们?
心中挣扎许久,女歌还是决定谅解二人,她微微一笑:“萱儿姑娘,你不必道歉,你犯下的错已是前世之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南竹也要为对圣女出言不逊一事,向圣女赔罪。”
女歌看着眼前二人无奈摇头:“你们不用赔罪,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况且五百年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本圣都已经不记得了。”
羽鸩见南竹和梵萱儿还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便上前扶起二人。
“好啦,你们还跪着做什么,女歌姐姐都说过去了呀。”
女歌想起一事,向二人问道“你们如今已被逐出妖界,不知二位接下来如何打算?”
南竹与梵萱儿二人相对一视,梵萱儿说:“我们想帮姐姐铲除苍泽,保妖界安宁。”
女歌眉头轻蹙,心中不解:“为何?妖皇派苍泽追杀你,你为何还要帮助妖皇铲除苍泽?”
“不瞒圣女,我们二人被驱逐妖界,只是我与姐姐的一个计策而已,姐姐让苍泽来杀我其实也就是计策中的一步。”
“原来如此,那你们可有查出什么?”女歌点头道。
“尚未查出什么,只是总觉得苍泽会与魔界中人有瓜葛。”南竹摇头道。
朝宸一听,激动地拍手说道:“苍泽确实是与魔界那个领首之人戎桢联盟了,之前还差点伤了女歌。”
“竟真有此事!”梵萱儿皱眉道。
这时,夜阑来到叶禾依身旁轻声道:“姑娘,该用膳了。”
叶禾依抬头望了望昏暗的天空,擦去眼泪,来到众人面前:“天色已晚,各位不如先去用膳?”
“用膳?好啊好啊。”
沈木织听到“用膳”二字,眼睛“蹭”的一下睁大,满眼放光,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跑到梵萱儿面前,托着南竹和梵萱儿往堂外走去。
她边走边说:“仙女姐姐还有南竹大哥哥这么苦,更要好好用膳。”
身后的染墨白了她一眼:“沈木织啊沈木织,你自己爱吃,就不要拉上别人了。”
“就是,沈丫头,你这前世莫不是被饿死的吧。”玄钰看着沈木织无奈道。
沈木织回头看了二人一眼,眼神透露出一股凶狠的劲儿,似是再说:关你屁事!
浅悠挽袖一笑,对着众人说道:“好了,我们先去用膳吧。”
众人往大堂外走去之时,染墨悄悄地往女歌身边移去,浅悠将染墨的举动看在眼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随之离开大堂。
女歌瞧着走过来的染墨犹犹豫豫的,便浅笑问道:“染墨,你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染墨双手抱臂,瞧着大堂外,硬咳一声,小声且含糊不清地说道:“对不起。”
染墨说的很快,若不仔细听,怕是连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而女歌听却是听的真真的,不由掩面一笑。
染墨见她在笑,皱紧了眉头:“老妖……女歌,你笑什么?”
女歌摇摇头:“本圣在笑,今日为何老是有人向本圣道歉。”
染墨尴尬地揪住袖子:“做错了当然就要道歉了。”
“一起去用膳吧。”女歌笑着牵起染墨的手走出大堂。
过了许久,众人用完膳后便各自回到厢房歇息去了。
夜幕渐渐降临,皎洁的月光似一方银绸笼罩在大地之上,显得格外耀眼。
坐在窗前的浅悠推开纱窗,静静地望着挂在天边的月亮陷入深思。
“阿悠,我把你的竹笛摔坏了。今日,我赔你一支玉笛。”
坠神台上,身着白衣长袍的宁尘神将,温柔的看着眼前蹲在台上揪住自己衣角,早已哭成泪人的浅悠心疼不已。
他蹲下身去,细心地为她拭去眼泪。
抬手之间,掌心上化出一支玉笛,轻轻地放入浅悠的手上,浅浅一笑。
“这是我亲手制成的,阿悠可喜欢?”
浅悠低头瞧着玉笛,眼泪止不住地滴落在手中玉笛上。
她猛地抬头抓住宁尘的手:“你做的太丑了,我要你重新再做一支。”
宁尘捏了捏浅悠的鼻子苦涩一笑:“阿悠,我要走了,怕是来不及再给你做了。”
“宁尘,我不要你走,这坠神台我来跳!”浅悠说着便要起身。
宁尘将她拦住,静静地地望了浅悠许久,眼角的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他哽咽地笑道:“你又胡闹了。”
说罢,用力推开浅悠,飞快地跃下坠神台。
“宁尘!”
台下惊雷之声惊得摔在台上的浅悠捂住耳朵,崩溃地大喊着。
“我不要玉笛!我不要玉笛!我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啊!”
坠神台上,浅悠的哭声引得众神哀叹……
“宁尘!”
纱窗下的浅悠被这千年前的旧事惊醒。
她挽袖拭去眼角的泪,抽出别在腰间的玉笛,细细抚摸着笛上雕刻的纹案,轻声一叹。
“宁尘,这玉笛很美。”
“玉笛确实很美。”
浅悠听到来人之声,眉头轻蹙。
她紧紧握住玉笛,起身看向身后的离渠仙官,微微行礼:“见过离渠仙官。”
离渠瞧着浅悠,嘴角微微上扬:“宁尘神将的转世,永远不会是你所爱的那位宁尘神将。”
浅悠手上一紧,神情凝重:“浅悠的事还望离渠仙官莫要再管。”
离渠心中微颤,看着浅悠的一瞬间,温柔的眼神中渐渐地多了一丝失落。
他沉默片刻,微微笑道:“是本仙官多管闲事了。”
“离渠仙官。”
离渠正要离去之时,听到身后的浅悠叫住了自己,心生欣喜。
“你还有何事?”他回头看向浅悠问道。
浅悠再次向离渠行了一礼:“浅悠在此谢过离渠仙官。多谢上仙官放浅悠离开玄河冰寂,来到凡尘见到了他。”
“……”
听到浅悠的话,离渠没有说话,只是回了一个淡到无人察觉的笑容,随后挥袖离去。
浅悠回身望向纱窗外的月光,举起玉笛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悦耳动听。
可在这样的夜色里,笛声落入耳中,听上去却是那样的悲伤。
清脆的笛声扬起,婉转缥缈,悠游柔转,宛若天籁之音回荡在府中众人耳中。
在府中闲逛的暮龄闻声而来,瞧见纱窗下吹笛之人时,不禁心颤。
不知是不是这笛声伤感的缘故,只觉心间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来回撕扯着。
好疼,疼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怎的,竟已湿了眼眶,模糊了视线。
脑海中竟浮现出了一个画面,短暂而又清晰。
画面中,倏然传来“咔”的一声,一支竹笛从女子手上掉落,摔在地上摔成了两半,看上去像是被剑被劈成了两段。
一位身穿白金铠甲的男子急忙地跑了过来,慌忙捡起地上被劈成两段的竹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片刻,男子朝着面前的女子作揖道:“浅悠上仙,实在抱歉,这竹笛…这竹笛……这竹笛上仙怕是不好用了。上仙放心,在下一定会赔给上仙的。”
“宁尘神将还记得浅悠?”
宁尘看着浅悠有些吃惊,她为何不问这竹笛的事?
他笑道:“在下记忆还算可以,见过一面自然是不会忘的,只是……”
“只是什么?”
宁尘举起手中的竹笛,一脸的歉意:“在下弄坏了上仙的竹笛……”
浅悠瞧着这竹笛浅浅一笑:“只是竹笛罢了,我自己再做一个便好了,宁尘神将不必放在心上。”
浅悠说着正要从他手上接过竹笛,谁知宁尘却收过竹笛。
“浅悠上仙,这竹笛是在下弄坏的,理当由在下赔偿。上仙莫要自己动手,在下定会尽快赔给上仙的。”
浅悠见他这般不禁觉得好笑:“可是这竹笛…是我的仙器……”
宁尘愣住,随后郑重地向浅悠作揖:“浅悠上仙日后的安危,就交给在下吧。”
浅悠垂眸浅笑,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暮龄。”
“暮龄。”
……
暮龄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回过神来,便见浅悠正站在自己面前。
暮龄轻唤一声浅悠,忽想起方才脑海中的浅悠上仙。他上下打量着,心中猛颤。
眼前之人与那位浅悠上仙竟长得如此相像。这位浅悠姑娘与浅悠上仙是何关系,为何会长得这般相像?
浅悠瞧着暮龄满脸泪痕,不免有些疑惑。
在人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失态。
“夜已深,暮龄你为何会在这里?为何还流泪了?”
暮龄慌忙擦掉脸上残留的泪水:“浅悠姑娘的笛声实在有些伤感,适才听了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是在下失态了,还望浅悠姑娘莫要取笑在下。”
浅悠挽袖一笑:“无碍的,不过暮龄你,还是唤我浅悠吧。”
暮龄有些不自然的唤了一声:“浅……浅悠。”
浅悠低头浅笑,暮龄看得愣住了,这个举动与那位浅悠上仙何其相似。
暮龄忍不住向她问道:“姑娘…浅悠,为何你的笛声听上去会由此哀伤?可是有什么伤心的事吗?”
浅悠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苦笑一声:“因为我在找一个人,一个曾经不惜一切护住我的人,一个为我制作玉笛的人,一个……唤我阿悠的人。”
暮龄听着只觉一颗心忽地一下沉入谷底:“你可有找到那个人?”
浅悠回头看向暮龄眼泛泪花,微微一笑,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找到了,我找到他了,只是他……不记得我罢了。”
暮龄见她这般,不知为何,突然与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在好久好久以前便与她相识了。
可是,自己与她分明才认识不久。
浅悠瞧着暮龄不禁想起宁尘跳下坠神台的那一刻,顿时心痛。
她紧握着手中的玉笛,深吸一口气:“夜深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你先回屋吧,在下稍后便离开。”
浅悠向他行礼后,转身进入厢房。
暮龄站在厢房外,看着屋内烛光拉长的影子愣了好一会儿。
夜风吹过,暮龄这才迈开脚步,离开了此地。
风起时,月光下的离渠飞落至屋顶之上,衣角轻动,青丝飞扬。
他负手站在此处,默默地看着坐在纱窗前流泪的浅悠,不语。
只要就这样守在浅悠的身后,不让她知道就好了。
对于其他,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