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不再来》六戍

2、有三颗痣

　　姜辞看着发送过来的好友申请的头像和名字，小小地“啊”了一声。
　　对面的人问她怎么了，姜辞想了想，只说了没什么。
　　确实也没什么，只是她突然想起来今天不是第一次见他。

　　姜辞是在几个月前的前台自动售货机前买喝的时候碰到的他，她拿着手里刚买好的东西，转身正好看到他走到门口。
　　宽松运动短裤配着宽松的卫衣，上下不是一个季节，很美式的穿搭；单肩挎着一个包，只不过里面看起来空空荡荡的；戴着口罩，整个人松松垮垮的，站着的时候也像没骨头似的懒散。
　　但他的眼睛却不是没精神的样子，只是有一些心事压抑着。

　　他的头发也有些湿润，背包也有些水迹，看来外面应该在下雨。

　　一个眼睛很好看的男生，又给人一种冲突的感觉的小孩，姜辞想。
　　也好高。
　　她才到这个小孩的肩膀位置。
　　他的眼睛先在无人的前台看了一圈，这才转头和姜辞对上视线。
　　“你好。”姜辞笑了笑，看他没有继续往里走，便问道：“你找哪位老师呢？”
　　他顿了一瞬，开口道：“你好。找Sandy老师。”
　　意外的还挺有礼貌。
　　姜辞还没来得及开口，王子姗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啊！”她噔噔跑近，“你终于来了！”
　　姜辞心里了然，估计是新来咨询的学生。王子姗给她比了个先撤了的手势，转头领着人往面谈室走。
　　“来的时候没事吧？到了时间你没来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没事。”他随意摸了摸裤子口袋，“手机丢包里了，没注意看。”
　　“没事就好。”
　　姜辞吃了东西打了水，回办公室事经过面谈室朝唯一一间面谈室瞥了一眼，大部分是王子姗在说，男生简单的应几句。
　　他摘了口罩。
　　坐在工位上，姜辞回想一眼而过的口罩下的那张脸，脑中对他的印象重新更新了一遍。
　　一个好看的，声音也好听的，长得好高的，挺有礼貌的，但稍稍给人一点疏离感的小孩。
　　在前台短暂的交谈，姜辞没忘记在他的右眼尾发现的一颗小痣，甚至再往下到颧骨一点还有一颗，像是泪水滑过留下的痕迹。
　　还有鼻梁侧面上也有一小颗。
　　又蛊人，又有点可爱。

　　真是一个被上帝眷顾的小孩。
　　姜辞感叹。

　　没过多久她从办公室出来，经过面谈室时发现那两人已经面谈结束。
　　这好像才不到半个小时。

　　-

　　第一次见他大概是在四五月的时候，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半年，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会忘记也算正常。
　　而上完一节课，近距离看了那张脸以后，姜辞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张完全长在她审美上的脸。
　　眉毛的宽度、眉尾的弧度、鼻子的侧面线条、嘴巴的形状、下巴的长度……但最最吸引她的，是那双眼睛。
　　姜辞想不到什么贴切的词去形容，只有想把他的脸画下来的冲动。
　　她将笔拿在手里转了几圈。
　　但这行为放在她的身份上有点奇怪，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开本子。

　　签好上课记录表杨一诺便走了，姜辞整理了一下桌面出去接水，走道上碰到也出来活动的罗优。
　　罗优是杨一诺的主要负责老师，也是公司里纯艺科系的教研老师和负责人。连老板都说他们这一行的流动性很大，但罗优已经在公司呆了快五年了。
　　带了一百来个学生不说，还凭一己之力将公司的纯艺科系在整个华南地区都打出了名气。
　　作为她的直属领导，姜辞既佩服她又有点怕她。
　　罗优在姜辞旁边伸了个懒腰，“姜姜，你今天是不是上那小孩的课？”
　　“对，”姜辞点开接水按钮，“刚刚上完。”
　　“他做项目还算挺省心的，就是话少了点。虽然也有在应你，但都不太确定他是真的听见了还是在敷衍。”罗优笑道。
　　姜辞回想了一下，杨一诺确实个性鲜明，不过话少这方面……虽然的确不算多，但好像也没到罗优说的那么少的程度。
　　“也还好，”姜辞吸了吸鼻子，“不过他最后这个项目还没有什么想法，不知道下节课能不能推进一下。”
　　罗优有点惊讶，“真难得，明明之前每次他都有好几个选项。好在现在时间也还算充裕，下节课开始推进的话，到12月也够他做完了。”
　　姜辞笑笑，“希望都顺利。”
　　罗优拍拍她的肩，“那肯定，这小孩虽然转专业的，但可以期待一下他的申请成绩，以我的经验来看，结果不会差。”
　　姜辞盖上水杯，好奇道：“他原来是什么专业的？”
　　罗优：“酒店管理，我查了一下，宾州州立的酒店管理是全美前几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半路退学了。”
　　姜辞想了想，“读了一个学期发现不喜欢吧？”
　　罗优挑眉，“那在学期中间退学，也挺难为他又坚持读了几周。”
　　“……也是。”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眨眼就没，孙可欣提前到了教室，发信息问她在哪，姜辞和罗优道了别，进了教室开始今天的最后一节课程。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等孙可欣离开，姜辞慢慢悠悠地收拾好东西，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时，刚好于琪的电话打了过来。
　　“到哪了？”那边的环境嘈杂，于琪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大。
　　姜辞拿远了一点手机，等那边声音稍小后才贴回耳边：“在路上了。”
　　“知道了，还没出发。”对方毫不意外。
　　“我刚到停车场。”姜辞敷衍两声，“而且你都没发地址给我，我能去哪？”
　　于琪疑惑：“我没发吗？我以为发了，应该是忙忘了。我现在发你。”
　　耳边传来震动感，姜辞拿下手机看了一眼，“还挺近的，我20分钟后到。”
　　“好嘟，爱信等。”那边很快挂了电话。
　　“……”姜辞皱眉。

　　姜辞她爸淘汰下来的凯迪拉克车况仍然良好，虽然下班高峰期，公司又在市中心，但没到20分钟姜辞还是到了于琪发来的地址。
　　没花多久就找到了一个绝佳停车位，等姜辞见到于琪和金洋，刚好20分钟过去。
　　那两人面对面坐在靠窗的雅座里，于琪的座位背对着来的方向，金洋喝着茶水，看到姜辞点了点头当做打过招呼，姜辞也认识他很久，早已知道这个人寡言的性格。
　　她站在桌边，只看着于琪最后一口吃光了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切角蛋糕，“爱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