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前夫后悔疯了》十方骨

17、第十七章

　　餐厅里响着悠扬的钢琴曲，许洲的手指跟着节拍敲打着餐刀的刀柄，他将最后一块切好的牛排放入口中，缓慢地咀嚼，然后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我吃好了。”他抬起眼，看向楚裴煦，“你和陈总需要见面谈吗？现在可以过去。”

　　“不用了，我们还只是互相接触一下，没这么着急。”楚裴煦也跟着放下刀叉，“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可以散散步、逛一逛再回去，现在时间还早。”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十几年，一起去散步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前是因为工作忙，后来是因为懒得动，他们都不是擅长浪漫的人。

　　现在在信任危机的逼迫下，楚裴煦硬是逼出了一点浪漫因子，会叫宝贝，还会主动约他散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许洲没来由的想笑。

　　他久不回答，楚裴煦逐渐焦躁的开始打量他的神色，疑心他是不是又不高兴。

　　“回家吧，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不想逛。”许洲起身，动作流畅自然，好像没觉察到楚裴煦发出的强烈信号。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的气氛比来时更显沉寂。

　　许洲侧头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在他眼底飞速倒退，化成一片模糊的光晕。

　　楚裴煦几次想开口，寻找一些安全的话题来打破这令人不适的安静，但瞥见许洲明显不欲多谈的侧影，又将话咽了回去。

　　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不确定感在心底滋生。

　　就在这时，许洲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车内的静谧，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是韩昭驰。

　　许洲没有犹豫，直接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传来韩昭驰清朗又带着点关切的声音：“洲儿，回家后怎么样，楚裴煦那畜生改了没？”

　　被韩昭驰这么问，许洲心里其实是茫然的，他当然希望楚裴煦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楚裴煦改成什么样子。

　　他无意因为自己的一点心里疙瘩就断掉林嘉阳稍微轻松一点的活路，所以现在楚裴煦和林嘉阳保持了距离，理应是他已经满意的结果。

　　只不过心里总是不得劲。

　　许洲的视线依旧落在窗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算改了吧。”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驾驶座上的楚裴煦瞬间竖起了耳朵。

　　他几乎是本能地侧过头，想从许洲的表情和这模糊的回答里解读出更多信息。

　　是谁打来的电话？男的女的？问了什么？“算改了”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以至于忽略了前方的路况，车身轻微地偏离了车道。

　　许洲虽然没有看他，却敏锐地感觉到了车辆的晃动和那道灼人的视线。

　　他皱了皱眉，对着话筒说了句“稍等”，然后转过头，目光清凌凌地看向楚裴煦，“好好开车。”

　　楚裴煦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立刻收回视线，重新专注于前方道路，只是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并未完全平静的心绪。

　　许洲这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电话上。“没什么，刚在车上。”

　　他简单解释了一句。

　　韩昭驰才不管会不会被楚裴煦听到，接着问：“之后有什么打算？回洲煦上班？把楚裴煦那畜生盯着？”

　　这个问题让许洲沉默了片刻。

　　晚高峰的车流像一条缓慢移动的光河，他被裹挟在其中，方向明确，归宿却似乎依旧模糊。

　　“还没想好。”他最终给出了一个诚实的，却也透露出迷茫的答案，未来像被浓雾笼罩，他看不清路径，只能摸索着前行一步。

　　韩昭驰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迟疑，心下了然，也不逼他，只是用他一贯带着点痞气却又无比认真的语气说：“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反正记住啊，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别自己一个人硬扛，更别委屈自己，实在不行咱两把楚裴煦这畜生打一顿。”

　　好友毫不掩饰的维护让许洲笑了出来，特别是“楚裴煦这畜生”这几个字，让他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

　　他其实早该骂楚裴煦一顿来抒发积累起来的怨气，可惜他这么多年来没骂过人，脏话词库实在储容不丰。

　　他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先这样。”

　　挂了电话，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楚裴煦明显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从许洲那边弥漫过来。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在车子驶入小区地下停车场，停稳熄火后，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刚才是韩昭驰？他找你什么事？”

　　楚裴煦恨许洲的手机一点音都不漏。

　　许洲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嗯。”

　　他应了一声，却没有更多解释，径直朝着电梯口走去。

　　楚裴煦连忙锁车跟上，电梯上升的短暂时间里，密闭空间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楚裴煦的目光几次落在许洲淡漠的侧脸上，欲言又止。

　　直到走出电梯，来到家门口，许洲才在楚裴煦拿出钥匙开门时，淡淡地补充了一句，算是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谈了一些设计上的问题。”

　　这个答案合情合理，韩昭驰本身也是极出色的设计师，两人有交流这方面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楚裴煦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脸上甚至带上了一点如释重负的浅笑，“原来是这样。”

　　他打开门，侧身让许洲先进，语气也轻快了些许，“他那边项目还顺利吗？”

　　“还好。”许洲换了鞋，将外套挂好，没有多谈的意思，他站在玄关，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对楚裴煦说：“你先进去吧，我打个电话。”

　　楚裴煦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还要打给韩昭驰？”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问得太急切，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许洲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楚裴煦有些无所遁形。

　　“嗯。”他依旧只是简单回应，然后拿着手机，转身走向了连接客厅的阳台。

　　楚裴煦站在原地，看着许洲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阳台玻璃门后，心里像是被猫爪挠过一样，痒痒的，带着不安。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再去追问，许洲肯解释一句，已经算是给了他面子，他只能按捺下心底的焦躁，默默上了楼。

　　阳台上，夜风带着微凉的秋意。

　　许洲确实又拨通了韩昭驰的电话，说到谈设计，他才想起关于那个公共艺术项目，他有一个构想想和韩昭驰聊聊。

　　谈到最后，韩昭驰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记住我的话啊，洲儿，别委屈自己。”

　　“知道。”许洲望着楼下小区里零星散步的人影，声音很轻，“挂了。”

　　他在阳台又站了一会儿，让夜风吹散心头最后一丝滞闷，才转身回到室内。

　　上楼回到卧室，楚裴煦已经换好了家居服，正看似整理着床头柜，实则注意力全在门口的动静。

　　见许洲进来，他立刻迎上前，语气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电话打完了？聊了这么久，项目很复杂？”

　　“还好。”许洲依旧是这个万能答案。

　　他脱下外套，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楚裴煦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没有不悦，便放下心来，将探究电话内容的念头压了下去。

　　他走上前帮许洲把外套挂起来，“累了吧？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泡一泡解解乏？”

　　说着，试探地伸手，想帮许洲脱下衬衫。

　　这一次，许洲没有避开。

　　他安静地站着，任由楚裴煦动作有些笨拙却又小心翼翼地帮他解开纽扣，脱下衬衫。

　　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带来一丝战栗，楚裴煦的手指偶尔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肌肤，带着灼人的温度。

　　“水温调热点，你容易手脚冰凉。”楚裴煦低声嘱咐着，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关心和弥补都倾注在这些琐碎的细节里。

　　他伺候着许洲走进宽敞明亮的浴室，调试好水温，看着氤氲的热气渐渐弥漫开来，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我在外面，有事叫我。”楚裴煦最后深深看了许洲一眼，才转身带上浴室门。

　　浴室里只剩下许洲一个人，他站在逐渐升腾的水汽中，看着浴缸里缓缓注满的热水，眼神有些放空。

　　楚裴煦现在对他做的事，其实就是他以前做的事，被人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确实很爽。

　　就在许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楚裴煦守在浴室门外，心神不宁地等待着时，被他随意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伴随着低沉的震动声。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林嘉阳。

　　震动声在空旷安静的客厅里持续响着，无人接听，最终归于沉寂。

　　片刻后，屏幕再次亮起，这次是一条新消息的预览：

　　「林嘉阳：裴煦哥，外卖收到了，很好吃，谢谢裴煦哥！[可爱笑脸.jpg] 下次想吃蟹黄汤包，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