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悠】长月无边（哨向）》鹿荼

22、【三军篇】第二十二章

　　虎杖悠仁一行人在第一个据点取得积分筹码后，按照一开始规划的路线迅速撤离，确认没有追兵追踪，三人的脚程才慢了下来。
　　其实在一个陌生的雨林环境，快速的向未知方向移动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很容易闯入捕猎者的陷阱，毕竟现在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可能是他们的敌人。
　　迅速撤离实属迫于无奈，因此为了保障三人的安全，虎杖悠仁解开与二人的精神链接，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感知上，展开精神领域到极致，率先冲在前方，为其他人探路。
　　在他领域内的一切物体都被他捕捉到，迅速处理这些信息，令这些信息都像是有如实感一样作用在自己的五感上。比如说，不远处阔叶叶脉下滴落的水珠，砸到下面的叶柄上犹如砸在自己的皮肤上带来阵冰凉；隐藏在苔藓角落中很难被肉眼观察到的水玉霉，在短时间内从最初的营养囊迅速生长成成熟的孢子囊，再由包囊下泡破裂将孢子囊喷射出去的全过程也被他捕捉到，喷射的声响犹如在耳边破裂，带来噗地一声；在远处的行径路上，一场不知名食肉动物的饕餮盛宴正在进行，猎物皮肉被撕扯带来的拖拽感也仿佛作用在他的四肢……
　　就这样，虎杖悠仁将精神领域内一切事物，不管大的还是微小的都被他所感知到，察觉到危险他就调整方向，前往感知中相对安全的地方，直到确认距离已经足够。
　　虎杖悠仁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地上，刚刚处理信息的时候，他将敏锐度调到最高，可以说连看不到的微生物都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如此过载的信息量以及处理的速度，导致他现在只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大脑开始发木，精神领域也基本要无法维持。
　　伏黑惠半蹲下来查看他的情况，看他皱着眉头的样子，说道：“你收回精神领域，休息一会儿，我来警戒。”
　　虎杖悠仁长呼口气，用手撑在地上，干脆就坐在地上休息起来，“我维持一个小的领域用来协助你。”
　　钉崎野蔷薇见他难受的样子，上前帮他按压太阳穴。
　　她下手挺重，倒是从反向方式缓解了虎杖悠仁的不适。
　　参赛选手是在上午被投放进来的，他们在中午前就抵达了第一个据点，花费时间进行策划，到现在成功得手，基本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也不是他们自恋，被投到距离据点两公里的地方而且很快就取得成功，不见得其他队都能如此，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现在已经是三个组速度最快的了。
　　于是众人打算在这里稍微休整下，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遮天蔽日的树冠相连在一起，把天空遮的几乎严严实实，以至于才步入傍晚，就基本没什么光线能照进来了，四周开始昏暗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用照明设备，万一有趋光性的猛兽，他们就属于自投罗网，也不能生火，潮湿木柴腾起的浓烟会弥漫开来，在如此未知且危险的地方，无异于自寻死路。
　　稍微缓过劲来，虎杖悠仁问道：“惠，筹码拿到了吗？”
　　伏黑惠听到他这么问才记起来还有一个这么要命的玩意，从胸前的口袋里找出那枚筹码，摊开在掌心。
　　两个脑袋凑过来仔细端详那个硬币大小却关乎他们积分的筹码。
　　看到正面雕刻的花纹，三人不约而同黑线，只见自家大将军吐着个舌头作出鬼脸，使他们竟然从这个小小的筹码上面感受到了嘲笑的味道，所以他们拼死拼活就是去拿这么一个玩意，早知道就不看了，队伍的士气都下去了大半。
　　虎杖悠仁左看看伏黑惠右看看钉崎野蔷薇，最后乖乖的从伏黑惠的掌心里拿起筹码，打算自己保管。
　　刚把它揣进口袋，因为强烈危机感的警示，虎杖悠仁的瞳孔缩成危险的忙针状，全身的汗毛炸起，忍不住大喝一声，“有东西！”
　　话音刚落，其他俩人也发现了那东西，距他们十米处的地方，土表开始塌陷，有什么大东西正要钻出来，微弱的震感都传到了他们的脚下。
　　三人迅速从懒散的状态进入防御，互靠着背。
　　那些东西爬了出来，长达将近3米，四肢粗短使它们匍匐在地，全身披着灰黑色铠甲，尾巴同身长，根部比成年男性的大腿还要粗，末端尖细，嘴部有层叠的锯齿状牙齿，隐约能看到齿缝中的碎肉和从中间滴落的唾液，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有软骨瓣像是眼镜一样护着它的眼。
　　不止一个这样酷似蜥蜴的生物从地底爬出，将他们包围起来，一看就来着不善，极有可能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晚餐。
　　虎杖悠仁感觉嘴里发苦，一直展开精神领域却忘了注意地底的生物，这是他的失策，而且自己因为太过疲惫放松了警惕，竟然让危险生物贴近这么多。
　　伏黑惠小心地抽出腰间的双刀，尽量不作出大幅度的动作，轻生说道：“悠仁，你不必自责，现在先要考虑怎要才能安全的离开这里。”
　　确实，现在再去想失误也没有用，最主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问题。
　　虎杖悠仁稳定好思绪，现在还不能展开精神领域，于是就只与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进行了精神链接，好更有效的打配合。
　　这些生物好像没有发声器官，它们未发出任何声音，却很有默契的尝试着靠近，并挡住他们任何可能逃走的道路。
　　人与未知生物对峙了许久。
　　正当他们纳闷这些东西到底是对他们有没有兴趣时，从包围圈中突然奔出来两只冲向他们，其实按照这些生物的体型来讲，奔跑速度已经很快了，应该也算是它们捕猎中的杀手锏，但是对于虎杖悠仁他们来讲，这样的速度简直不值一提，动态视力捕捉下来的身影，犹如慢动作一般。
　　三人迅速先防后攻，本以为简简单单就能解决掉这两个先头兵，却没想到碰了钉子。
　　虎杖悠仁捶到那东西脑袋的拳头，仿佛捶到了坚硬的岩石上，又硬又硌手，而且没给那生物造成什么伤害，自己的拳头却磕红了。
　　伏黑惠劈过去的刀刃未能劈伤它不说，竟然还从它背部的鳞甲上滑开，插入旁边的土地里。
　　钉崎野蔷薇射出的钉子也被弹开。
　　那些生物的鳞甲硬的出乎他们的意料。
　　虎杖悠仁他们未能留下任何伤害，那些生物见未能得逞又退了回去。
　　三人不约而同的渗出丝丝冷汗，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竟然会无效化，这意味着事件很棘手。
　　毕竟这片雨林里真正的敌人并不是这些原始生物，如果因为和它们战斗而受伤影响了真正的任务，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我们要不，再跑吧。”钉崎野蔷薇小声地说。
　　“跑不了，悠仁还没恢复，不做准备的跑很可能会遇到更危险的生物。”
　　伏黑惠说的没错，林子里马上就要进入彻底的黑暗中，现在逞强离开，说不定就害了整个小队。
　　虎杖悠仁有些担忧的抬头，想要看一看不知在这个星球存活了多久的参天大树外的天空。
　　他突然一怔，想到一个办法。
　　“可以上树。”
　　虽然听起来挺蠢的，但确实是现下最好的办法了。
　　三人迅速计划好，事不宜迟，未等它们组织起第二次试探前，伏黑惠就换唤出了鵺。
　　那些不知名的生物见到凭空出现的鵺后，开始变得焦躁，感觉受到了威胁，大尾巴在地上扫动摩擦出“沙沙”声，似是警告。
　　虎杖悠仁与伏黑惠脚下用力，一齐向包围圈较为薄弱的地方冲去，那些生物中的天性很快反应过来，不打算放掉它们今晚的晚餐，全部都挪动起来，甚至有的跳起来想要咬住他俩。
　　它们的弹跳力出乎众人的意料，本来以为借助惯性跳过它们奔跑就可以了，到如今却不得不逼得他们出手。
　　腾在半空的虎杖悠仁奋力扭动腰肢，向面前跳起的生物横踢过去，即便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仍旧让小腿骨穿来了剧烈的痛感，他咬紧牙继续用力，才把挡路的踢飞。不敢双脚着地，将重心放在另一条腿上，不好保持平衡便就顺势向前翻滚。
　　单手撑地跳起，余光注意到伏黑惠也被一只纠缠住，但他明白自己不用支援，就继续跑向目的地。
　　伏黑惠晚跳一步，见虎杖悠仁撞到跳起的家伙，自己转而选择滑铲过去，恰好挡住他的那只也跳起，伏黑惠正好从那个空挡滑行过去。
　　这算是他离它们最近的一次了，几乎都能闻到那巨颚中飘散出来的腐烂恶臭，看到这奇怪生物的腹部看起来是柔软的白色，伏黑惠微眯起眼，右手抽出蝴蝶刀，帅出一个漂亮的刀花，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刚不犹豫的扎了进去，借助趋势，竟硬是开出一条长长的刀口，黑色的奇怪血液淌了一地。
　　而此时钉崎野蔷薇正被鵺带着飞向高处的枝杈，同时回身射出钉子，帮助他们拖住其他的东西。
　　虎杖悠仁奔至树下，曲腿以自己为梯，对跟在身后的伏黑惠喊道：“上！”
　　伏黑惠也不客气，踩上他的手，用力起跳。
　　二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再由虎杖悠仁抬手一送，伏黑惠就抓到了一根足够高度的枝干。
　　虎杖悠仁不敢在原地等鵺来接他，见识到那些生物的弹跳力后，在达到一定高度前最好是拉开距离，脚下一旋，向反方向跑去，最后在鵺的帮助下爬上了另一颗树。
　　这下三人都跑到了树上，所在的树恰巧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直到彻底黑暗下来，那些因为他们逃离后暴躁的生物，见毁坏树干无果渐渐散去，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办？要不我们就在树上过夜吧。”
　　钉崎野蔷薇小心地在树杈上移动，轻声询问其他人。
　　“我同意，悠仁，你的情况怎么样？”
　　虎杖悠仁先是点点头，但很快意识到他们看不到，于是开口回答，“可以。目前没有感知到周围有什么危险。”
　　“好的，目前我们太过分散了，即使晚上轮流守夜，自己也要时刻警惕。”
　　“收到。”
　　虎杖悠仁靠近树干部位，那里较为结实，供他接触的面积也较大，他靠上主干，终于可以放松身体了。他不用第一个守夜，目前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明明身体早已经又乏又累，但思维却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尝试闭眼打盹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无奈任由思绪乱飞。
　　后背的树干硬邦邦，硌得他很不舒服，他也不是没有在树上睡过觉，虽然那只是在梦里，但确实没有现在这么难受。
　　他眨眨眼，发现就算睁眼也和闭眼没什么区别，这林子里真是黑的彻彻底底，白天还能感觉到的微风，现在也不知道跑到了那里，空气又闷又潮，还没有一丁点声音，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不真实，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点也不冷，虎杖悠仁却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恐惧，仿佛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正不断的从周围蚕食他，饮血食肉，骨碎成渣，将其吞噬，他有种错觉，树下一层一层堆满了未被啃食干净的羊骨，它还在不断的堆积，正在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恶心与窒息感袭来，天旋地转，平衡感开始失效，虎杖悠仁知道自己这是过于紧张引起的幻觉，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跳如鼓，呼吸急促，如果再不克制，很有可能会翻下树去。
　　他深吸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这个黑暗里隐藏了什么、下面到底有没有羊头，眼前不知怎的浮现出在那梦里闪着荧光的光点，渐渐地抚平了他的内心。
　　此时的五条悟正盯着夜视摄像机里传来的绿色画面不知道想着什么，手下在桌沿转着圈圈的手突然一顿。
　　脸上浮现出笑容，靠进柔软的沙发靠垫里，闭上眼跑到自己的精神世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