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悠】长月无边（哨向）》鹿荼

58、【同袍篇】第五十八章

　　虽然虎杖悠仁和五条悟配合完美，所到之处战力几乎是翻天覆地的扭转，但真的是架不住敌人多。士兵们独自对付一个成虫就已经吃劲，更别提当他被虫族围攻时了。
　　自从短兵相接以来，战场的上空从没有响起痛苦的哀嚎，当他们被虫族啃咬，或是中了枪，或是被战争机器用冷兵器穿透身体时，惨叫声都被咽了进去，他们只发出犹如困兽的嘶吼。
　　己方人数一直在不断的下降，而敌方却不减反增，幼虫在提前孵化，能够参与战斗的虫族越来越多。
　　夏油杰将虫母位置传达了下去，但情势没有得到任何好转，即便增员的队友不断增多，也没有为接触到虫族核心起到任何帮助。
　　四代超级兵对士兵们没有了威胁，剩下的就是虫族与战争机器，至于敌对的人类，真的没必要算作战力范围了，他们虽然人数不少，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是真的为虫族卖命，对于他们来讲更多的是审时度势。
　　战争机器是由虫母完全操控的，就像是它操控自己的子民一样，皆渐渐的向虫母所在地靠拢，打算为虫母竖起牢不可破的防线，如果它们全部抱成一团，无疑会对己方增添不少难度。
　　战场上本来是瞬息万变的，但目前的局势完全是在平稳的向虫族倾斜。
　　伏黑甚尔收到夏油杰传来的消息后，也下达了他短暂总指挥的唯一一个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阻挡住敌方向虫母的支援任务。”
　　命令下达完毕后，就率先挥着长枪冲了出去，整个人兴奋的就像是打了药一样，后面的战士跟都跟不上。
　　他带着一队人一头冲进了战争机器的阵营内。战争机器的自动锁定功能，锁在这个最有威胁的人身上，不管是热武器还是冷兵器，一股脑的招呼上去，而伏黑甚尔却在其中游刃有余，未被伤及分毫。
　　枪乃百兵之祖，寒光划破空气，随后枪出如龙，为了厮杀而生。战争机器的热武器还未来得及上膛，金属的身躯就发出犹如哀嚎的割裂声，内部的电路被切断，火花四溅伴随着流淌的润滑油，一个造价不菲的战争机器就报废了。
　　对于伏黑甚尔来说，战斗是他血液兴奋的养料，手中不管拿到什么兵器都像是长在他身上一样，灵活自如。
　　这一片区域内的战争机器皆向他袭来，想要解决掉此刻场内最危险的敌人。枪在身前挥舞，身后有磁光炮锁定。
　　可伏黑甚尔却没有回头的打算，依旧向前冲着。蓄能的磁光炮内核逐渐闪出蓝光，却在下一刻被长刀一下劈断。
　　“将军，你跑的太快了。”
　　禅院真希收刀，反手格挡住战争机器的抓钩。
　　刀是百兵之胆，每划一刀必然见痕，冲破出悍不畏死的气势。本来列阵严格的战争机器方队，被禅院军团撕开了缺口，彻底打乱。
　　伏黑甚尔还有闲工夫回复道，“是吗？以后负重训练再对自己严格点。”
　　在一个隶属于加茂军团的飞船上，究极机械丸身上连接了各式各样的指令捕捉器，他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心下十分不能理解这些冲上去近战人的想法，却也很好的践行自己远程的任务，给缴获的机器发布指令，攻击敌方拿着重武器和远程武器的方阵。
　　家入硝子带着医疗兵在战场内穿梭，及时救助轻伤人员，抬下来重伤人员，以保存己方的最大实力……
　　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而战，也在为所有人而战。
　　可即便如此，虎杖悠仁的感知范围内，仍是有不断有闪烁着的意识忽的熄灭，永远陷入了黑暗之中。
　　“将军。”他需要回到虫母身边，需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赶快结束这一切。
　　“像之前一样叫我。”
　　“我……”他顿了一下，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五条悟。”
　　五条悟勾起唇角没有继续答话，俯身一跃，跃入被虫母拖出来的大坑内。
　　虎杖悠仁连忙跟上。
　　虫母的体型庞大，即便有那些虫子簇拥着搬运它，也不能让它这样的身躯快速移动，他们刚刚在战场上辗转时，就绕到了虫母逃脱路径的后边，更是直接断了它的后路。
　　“虎杖悠仁，哨兵们对你们的伤害还不严重吗！想想你第一次来到地下城，感受到的无边绝望！”虫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虎杖悠仁没有搭理它，只是冷眼看着它身上蠕动着保护它的虫子。
　　“你个虫子，费什么话？”
　　熟悉的女声在头顶响起，虎杖悠仁肩头一颤，心虚地望过去，就看到坑边正站着自己的好友。钉崎野蔷薇、伏黑惠、东堂葵、乙骨忧太、胀相……好家伙，大半个五条军团都来了。
　　五条悟拍拍手，语气稍显欠揍，“收拾掉对方的大BOSS，这种能得到最高荣誉的事情当然得我们自己来做啦。”他瞥了一眼混在其中的胀相，决定无视。心想实在不行，以后把加茂军团吞并算了。
　　伏黑惠盯着虎杖悠仁，盯得他不得不放弃装作没看到的行为。
　　“等赢了之后，再和你算账。”说完又瞪了一眼五条悟。
　　虎杖悠仁：“……”心想，这没瞪他应该是算好事还是坏事？
　　被瞪的某人有些哀怨的看向虎杖悠仁，轻声说：“都怪我没管住你啊。”
　　伏黑惠还真是莫名的有一种家长的既视感。虎杖悠仁对此既感到心暖，又感到心慌，慌的是，可能要被教训了。
　　被彻底无视晾在一旁的虫母终于忍无可忍，觉得作为一族之母的它被下了面子，好话歹话油盐不进，于是主动发起了攻击。
　　怎么与虫母来最终对决，在场的人都没有头绪，只知道先解决那层层叠叠的虫子才是正事。坑上的人一齐跳入坑内，不少人直接在空中就与飞着的成虫撕打在一起了。
　　有火型武器被投了下来，砸到那层层叠叠的虫子身上，流淌的火焰霎时铺满整片坑底区域，有一层的虫子被烧落，就会又有一层的虫族爬上去，滚滚浓烟渐渐腾起，夹杂着焦糊味。
　　从坑内漫出，成为发起最后攻击的狼烟。
　　由五条悟带领的一行人就在火海中穿梭，不断逼近虫母所在的区域。
　　火光印在他们的眼底，照出灼灼燃烧着的疯狂。
　　五条悟与虎杖悠仁的领域像之前那样铺展开来，只要踏入其内的虫子，下一秒就被撕碎了意识，虫液四处喷溅。
　　虫母能够看到，通过它所谓的千万孩子的眼中，看到在火海与虫尸中奔跑而来的那群人，看到最前方的人表情笑得轻松。
　　它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近在咫尺，人尽敌国。”一种叫做预感的东西在警示它，不能让他们接触到自己。它现在无比后悔，它知道自己会有两个劲敌，它曾有机会杀死对它最大的威胁，却因为怀疑自己小题大做而错过了。
　　不能让他们碰到自己，绝对不能。
　　它控制着身上的虫子，一致向这一群人冲去，虫子多到就像是翻卷出了一层巨浪，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想要扑灭熊熊燃着的火。
　　这一刻数量占据了上风，一部分被精神领域杀死了，一部分苟延了下来。
　　有一只抽动翅膀的虫子落到面前，虎杖悠仁下意识备好外骨骼准备迎上去，却被不知道从何处窜出来的胀相抢了先。
　　他一把扼住那只虫子的翅根，连带着经脉抽出。
　　“走。”
　　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信任的队友，虎杖悠仁没有任何犹豫，扭头跟上五条悟的身影。
　　“冲。”
　　“杀。”
　　一个接一个，他的好友们挡掉那些试图阻挡他们的虫子，为他劈出来一条几乎通向虫母的通道。
　　浪没有卷完，浪也没有全部落下，坠落的虫子撞击地面的声音劈啪作响，很快就会将身后人的身影逐个掩埋，但是虎杖悠仁的眼依旧坚定没有动摇，因为他相信，所有人都会活着，只要他再快一点。
　　想一击全部将这些人卷走，虫母调动了身边不少的虫子，却不料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它现在不用其他虫子的眼睛了，因为它自己就能看到，那奔向他的两个人。
　　它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叫，想要召唤回那些冲出去的虫子。
　　但显然五条悟和虎杖悠仁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能刺到耳朵流血的怪叫就像是对他俩没有任何影响，流出来的血只不过是增添了他俩的气势。
　　ZAW变成长刀，在虫母的腹部划出两道又深又长的口子，虫母吓的翻滚，身上的虫子纷纷跌落。
　　二人手中的刀未停，一左一右跑开，刀刃劈开虫母满腹液体的肚。
　　虫母不再犹豫，就像它曾干过的那样，切断自己与腹部的链接，想要以此为契机逃走，同时不甘心的再次下令，让所有虫子去攻击他们俩。
　　在虫母与腹部切断后，腹部就发生了异变，原本虫母所在的位置竟然长出一个类似人头的肉瘤，带着一排眼睛。
　　有手状的肢体在皮下滚动，最后拉伸曾今的腹部皮肤，伸出来手抓向虎杖悠仁。
　　老虎从他身后出现，以自己的冲力撞开他，一同躲开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虎杖悠仁刚打算翻起的动作一顿，敏捷的向一旁翻滚，那只奇怪的手缩了回去，表面又迅速硬化，猛地扎出了尖刺。
　　他冷抽口气，即便他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但还是没能全部躲开刺的攻击。一根碗口粗的尖刺刺穿了他的腰侧，鲜血一下就浸湿了他躺下去的那片土地。
　　他想起来了，这股熟悉感，这种巨大有刺有手的怪物曾在0320上见过，真人的身上也有这样能变成刺的细胞，原来这都是虫母留下来的。
　　他挥拳打断这根刺，埋入的部分还不能拔出，拔出来他就不能再行动了，所以现在只好让断在体内的刺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刚要跳离这里，稍微拉远距离，下一刻那断了的刺无缝衔接变成了手，直接就攥住了他的身体，力道大到骨骼都在呻吟。
　　咬着牙把涌上来的血咽进肚里。
　　那手举着他什么也不做，就像是喂食一样让刚赶到的虫子来啃他。他被抓着动不了，ZAW也无法从掌心钻出，想让老虎来协助，却发现老虎也被拖住了。
　　下一刻，想要咬上他的上颚突兀的停住，随时让他安心的气味包裹住他。
　　五条悟从天而降，从上至下划穿这只怪物，在紧要关头上用手臂挡住了攻击虎杖悠仁的虫子。
　　他没见过五条悟受伤，更没见过他流这么多血。扛着将军军衔的肩膀处也有一道划伤，血染了他半个衣襟。
　　鵺在空中长啸。
　　就像是被咬住的不是自己的手臂，五条悟还能活动的手捏上钳着他的上颚，比甲壳还要坚硬的鄂，竟被他徒手捏碎了。解放出来的手还在汩汩流着血，伸过去捉住刚想逃的虫子。
　　虎杖悠仁看着他，忍不住咽了两口唾沫，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还被抓着。
　　五条悟流血了，这一点就像是给他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虎杖悠仁能感觉到对方的精神在兴奋着，嗜血的兴奋，贲张的肌肉都在战栗。
　　那只虫子在他的手下被撕裂了，明明手中有刀，但他却徒手去撕，撕完了才反应过来手里有刀，反手切断整只手，在滑落时一把揽住虎杖悠仁，没有让他被带倒。
　　虽然在冷兵器的使用上，造诣比不上伏黑甚尔，可五条悟的能力也不是盖的。刀面在空中翻舞，竟然舞出了一种千万把刀的错觉，寒光连绵，凌冽如锋，或刺或手，都被切割成大小不一的碎块。
　　虎杖悠仁眼中的银光逐渐勾勒出一个人的形状，他又有一个想要学习的了，像五条悟那么疯。
　　衣服湿了，他们俩的都是，不知是鲜血还是什么，两把刀的刀刃不断地被他们砍出缺口，流动的金属又迅速填补上去，浊液在挥舞的过程中甩落，就像是下起来的雨。
　　那庞大如山的腹部怪物终于在二人的攻击下，失去了活力，削薄的皮再也兜不住里面的液体，随后如溃了的堤，倾泻而出。
　　其中还伴随着能让人翻白眼的恶臭，离它最近的二人马上就要遭殃。
　　五条悟那手几乎被钳断都毫无反应的表情，终于变了，超级嫌弃的一咧嘴，嘁了一声。转身一把攥住虎杖悠仁的后领，ZAW变成鞭带着他们腾空而起。
　　衣领差点没给他勒背过气去，也不能怪五条悟下手没轻重，实在是事情发展太快，根本就来不及抓到能让他舒服点的地方。于是在位置稍微稳定时，五条悟换手拦住他的腰后，他剧烈的咳嗽，忍不住咬了对方一口。
　　鞭子将二人带到了坑外，本来空间非常大的洞，此时竟然被那不知名的液体沾满了，好在其他人也都跑了上来，就只有东堂葵被泡了一下，钉崎野蔷薇在他上来后立刻躲地远远的。
　　虎杖悠仁趴在边缘看着坑底。虫母呢？死了吗？
　　他眯起眼，没有，他还能感觉到虫母的力量。
　　无数翅膀扇动的声音突然想起，一个个微弱的混合在一起，竟然有一种雷鸣的错觉，下一刻从坑底腾出一团黑雾，朝外涌来，离近一看，哪是什么黑雾，分明是飞在一起的虫子。
　　就像是迸出来的油，从坑口飞出，瞬间将岸上的人裹挟了进去。
　　尖锐的步足和锋利的颚钳，划破人们的衣料和皮肤。虎杖悠仁用手挡住脸，在黑压压的一群虫子之中，他感觉到有一处在发光。
　　他努力地向光源靠近，他能感到那——就是虫母。
　　“等……”五条悟危机意识警示着自己，瞳孔骤缩成忙针状，伸手想要去够虎杖悠仁。
　　但是虎杖悠仁先一步碰到了虫母。
　　一瞬间世界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飞舞的虫子奇异的僵硬起来，纷纷掉落在地上，那些战争机器也一格格地定住，最终不再移动。
　　声音也像是被吸走了一样，战场上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虎杖悠仁眼睛紧闭，眼珠子却在快速的转动，眉头紧锁有冷汗冒出，他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空荡荡一副躯壳于众人眼前朝坑内坠去。
　　深渊像要将他整个人压入不见底的黑暗里，像要失去一切，五条悟听不到身边嘈杂的声响，视野里只剩下他那张面无血色的脸，紧紧皱着，还是像个孩子。
　　不见天幕，无光无声，众人只看到他追着虎杖悠仁一同坠落而去，他记忆里初见始终昂头的少年，此时正安静的垂着头没有声息。
　　手向虚空伸展出一段柔软的弧度，风将他衣料吹皱成一个大大的怀抱。
　　有风在指尖流淌，不知是将他吹的贴近小家伙，还是将人推进了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