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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冬眠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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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唤作“五哥”的黄皮子交代完,便带着人走了。
守丹房的几个小妖凑上来,这几个小妖身量纤细,行动间腰肢轻摇,化形成天真烂漫的少女。
她们将周爻和宴宁围在中间,时不时用蒲扇戳两下,似乎十分感兴趣。
“这两个小郎君长得好俊俏,他们真的是坏修士吗?”其中一个女孩托腮问道。
旁边一个推了她的肩膀一下,痴笑道:“阿花又思/春啦?你没听五哥说,他们抓了咱们多少同伴,活该被扒皮抽筋。”
阿花有些贪恋地盯着周爻的脸:“玲姐少笑我,这么好看的脸,剥皮多可惜。若是家里有这么个郎君,只看着也让人开心。”
丹房里很热,将周爻被林掌柜扇进骨头缝里的凉气慢慢蒸了出来。冷热相击之下,周爻全身又胀又麻,手指肚突突直跳,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然后就听到几个小姑娘讨论,是把他炼成仙丹解恨,还是摆在家里观赏。
这几个小妖一看就不大,应该是天天在丹房里泡着,灵气天长日久的冲刷根骨,洗练的久了,就化成了人形。
看起来天真烂漫,应该没干过什么坏事。
她们笑嘻嘻推搡着那个叫阿花的小丫头,怂恿道:“阿花妹妹,五哥不是说了,三天后才炼丹呢。他们要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还不够咱们吃干抹净的?你放心,姐姐们不和你抢,头一遭让给你。”
说着就要上手,准备把二人架到榻上去。
周爻听了大呼罪过,挣扎不动只好试着卖脸,冲那个叫阿花的摆了个温柔如水的笑:“仙姑容秉,您别看我穿着修士衣裳,但衣裳是借的。我其实根本不是修士,就是个普通凡人,你五哥说的那个小狐妖,是我救的。要不您放了我,有什么仇怨只找他就好,你看他小模样长得多周正,又年轻,体力还好。”
说着冲一旁冷着脸皱着眉沉默不语的宴宁抬了抬下巴。
宴宁在这种群妖环伺的环境里十分不适,他向来以斩妖除魔为正道,如今被妖擒了,还对着他评头论足,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且,这些黄皮子美则美矣,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味道,让人闻了浑身燥热,十分难捱。
听到周爻如此不要脸的话,气得满面通红,怒骂道:“你们这些邪魔外道,都该杀!”
周爻连忙通过“傀儡蛊”安慰他:“哎呀只是权宜之计嘛!不要那么大气性,年轻人就是不稳重。再说了,这事成了你又不吃亏,你看阿花长得多好看,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艳福……”
“这艳福给你你要不要?”
周爻动之以情:“不是我不想要,是我福气薄享用不起,我断袖!”
宴宁表情一言难尽,纵然是在识海里,还是被震惊的后退两步,离周爻的神识远远的。
闭上眼是断袖,睁开眼是妖精。
宴宁觉得无比窒息。
阿花的目光在周爻和宴宁的脸上来回转了几圈,突然凑到周爻近前:“我还是觉得你更有味道。”边说边在他耳边轻轻嗅了一下。
周爻汗毛竖起,仰身往后躲,嘴上干笑道:“我能有什么味道,不都是人味么。”
阿花蒲扇轻摇:“当然不一样。我在丹房里待了两百年,天天闻药材,鼻子灵着呢!”
她素手一指宴宁:“那位小哥身上至纯至净,一看就未经人事,我可不忍心祸害。你么……”
阿花掩口一笑,停住话茬,望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一旁的宴宁看过来,虽未说话,意思却很明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哎不是,我怎么了?我纯净的很!”
周爻被他们盯得不自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行为不端,又一琢磨不对啊,谁还不是个童男子了?这小黄皮子凭什么这么说他,这是污蔑!
士可杀不可辱!他必须得掰扯清楚!
“你心里有人,道心不纯。”
“我……”
周爻卡了壳,闷下头没音儿了。
阿花舌尖在唇边一勾,“你一想起那人,身上的味道就像桂花乳酪,又软又甜,让人一闻就饿。”
宴宁探究的目光看过来,见他臊眉耷眼地靠在墙边,也不反驳,十分恨铁不成钢地问了一句:“你不是吧?”
周爻耳根通红,含糊地应了句:“……啊嗯。”
“啊什么嗯,你这儿,真有啊?”
宴宁视线往下挪了挪。
“你话说的怎么这么别扭。她说我心里有人,你看我肚子干什么?我又没揣崽儿!”周爻气急败坏道。
忽然他心思一转,幽幽叹了口气,对阿花道:“仙姑有所不知。我确实是心有所属,也不是别人,就是你五哥说的那只幼狐。当初我救他一命,他为了报恩对我以身相许,我本来也不想这样的,奈何与他相处久了,日久生情,便割舍不下了。”
“哇!好感人!”几个小妖齐齐惊叹。
宴宁绷不住了,咬牙切齿:“那小狐狸才多大?你……你畜生啊!”
周爻通过“傀儡蛊”传音:“别打岔,我拖延时间,你想办法把绳子弄断。”
宴宁突然想起,昨晚这家伙是和小狐狸睡一个床的,原来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怎么想怎么不对。
几个小妖没见过古玉,不知道宴宁说的小是有多小,都能化形了,怎么也得是个少年吧。
周爻见她们信了,清清嗓子接着编:“他其实很厉害的,是个成年大妖,只是后来为了救我,把金丹给了我,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而且,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无论如何,我心里只有他一个,永远对他不离不弃!”
“你说的是真的吗?”阿花问,“我都舍不得吃你了,要是你死了,他得多伤心啊。”
宴宁:“。”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演戏。
“千真万确!”周爻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教我天诛地灭,不得超生。”
他说的话,在妖界是最重的誓言了。几个小妖唬得捂住心口:“莫起誓了,我们信你。”
“所以说,虽然我不是妖,但我是妖族的女婿,跟你们是一条心的。你跟你们林掌柜求求情,别炼我了。”
周爻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找补:“我跟古玉,就是那个小狐妖 ,虽然,我们两情相悦、情深义重,但我们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过逾矩之事。”
清白这事儿,还是得守住。
宴宁:“呵!”
狗都不信!
小妖们眨眨眼,不是很理解:“喜欢就在一起嘛,为什么还要守礼。”
“你们不懂,在我们人界,两个人是要成亲才能圆房的。我要把他养大,等他想起我,然后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把他娶回家。”
阿花眼中泛起桃花:“好浪漫呀!那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和你好了,万一以后遇到我喜欢的人,我也要把他娶回家。”
周爻趁热打铁吓唬她:“在这之前,贞洁得千万守住。在我们那儿,婚前失贞是要浸猪笼的。”
“这么严重?”阿花绷起小脸。
“当然!我跟你讲……”周爻将人间婚丧嫁娶的规矩流程添油加醋的告诉几个小妖。涉世未深的小黄皮子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宴宁趁着这空挡,用半边身子挡住周爻。陶仁从周爻袖子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从乾坤袋里摸来的小匕首。
匕首虽小,也有巴掌大,比陶仁的灵体都长。小人儿吃力地把匕首递到周爻手里,一不留神被刀柄砸了一下,瞬间被压成灵饼,趴在地上倒气,半天没把自己充满。
好在周爻眼疾手快握住匕首,和宴宁两人换了个背靠背的姿势,一边对几个小妖胡吹海聊,一边用匕首割绑住宴宁的绳子。
小妖们听得入迷,纷纷搬来小蒲团,围了一圈催促周爻快讲。
等周爻把生老病死的讲究说过一遍,宴宁手上的绳子也只差一点就割断了,眼见就要大功告成。
阿花打了个哈欠:“做人好麻烦哦,还是做妖自在。姐妹们咱们去睡觉吧。”
其他小妖也跟着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个懒腰:“嗯,看他懂那么多,还要跟妖结亲,都是自家人。明天跟五哥说说,放了他们吧。”
阿花点点头:“嗯,明天跟五哥说。”
周爻忙不迭道谢:“仙姑人美心善,多谢多谢。”
阿花甜甜一笑:“不客气。”
说罢伸出手,温柔地拿走了周爻手上的匕首,然后拈起宴宁手上将断未断的绳子,麻利地系了个死结。
周爻:“?”
说好的自家人?
狗屁的人美心善,去他的天真烂漫,这起狡猾地小黄皮子把他当免费说书的,拿他寻开心呢!
阿花站起身,吩咐小妖们打开架子上的药匣子,挑出几味药材:“洋金花、川乌、细辛、冬眠草各八钱,熬上两碗浓茶,喂给两位小郎君吃了。”
“她要给我们吃什么?毒药?”宴宁皱眉。
周爻:“别担心,没毒,是麻药。这个剂量,一碗下去睡三天。”
宴宁:“。”
我命休矣。
两人各被灌了一碗冬眠茶,精神委顿,几个呼吸间就晕了过去。
阿花拍了拍手,冷哼一声:“敢糊弄你姑奶奶,且睡着吧!别给米水,三天后好下炉。”
小妖们把人锁到铁链上,留了两个照看丹炉的,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
炉下炭火不知是什么木料,久燃不灭,隐隐还有股奇异的香味。留下的两个小妖跪坐在丹炉旁,闲散地打扇,时间一长昏昏欲睡。
日薄西山,天色暗了下来。
角落里的周爻睁开眼,见两个小妖已经打着鼾睡着了。用肩头拱了下旁边的宴宁:“醒醒!”
叫了半天,宴宁闭着眼纹丝不动。
“小陶仁,再从乾坤袋里拿把匕首出来。”
“周师叔,乾坤袋被妖怪搜走啦。我藏到药架后面才躲过一劫。”陶仁从他背后爬了出来。
“那怎么办……”周爻思付片刻,“大的物件你也搬不动,现在光有匕首也没用,大铁链子锁着呐。看到没,那个小妖的腰带上,有串钥匙,你去把它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