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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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鬼差们将所有大船用锁链连接起来，组成了一艘巨型万斛船，继续向着南海深处行进。鬼差分成两拨，留下几个巡逻，剩下的则聚到其中一艘船的甲板上，从船舱中搬出几十坛烈酒，围在一起畅饮起来。
酒喝的多了，鬼差们一个个东倒西歪，身体也维持不住人形，双腿软绵绵化成一条蛇尾。周爻透过小窗往外瞧了一眼，赫然发现，那些所谓的鬼差，其实就是白乌族的小蛇。
周爻趁着鬼差放松警惕，悄悄解开了乾坤袋，里面的往生花种子滚出来，掉落到人灵堆里，将灵体吸收，然后伸出两根白嫩的根须，排着队从船弦上跳下，落入深不见底的大海。
船舱中的白影渐渐稀少，到最后，只剩下周爻一个人。
乾坤袋已经空了，周爻提起来抖了抖，掉出最后几颗，他用灵气斩断一律发丝，把种子编进手串里，戴在手腕上。
心里想着，回去之后还得豁出脸皮，哄着古玉再讨要一些，剩这么几粒，怪心酸的。
人都救走了，周爻四仰八叉往船舱里一躺，伸了个懒腰等着鬼差发现。
直到他小憩了一刻钟，才听到有鬼差惊呼:“不好！灵粮怎么不见了？”
“别胡扯，这里是深海，灵粮遇水也会飘起来，数量那么多，怎么会不见了！”
“我没胡说，不信你自己看。”
鬼差让开窗口的位置，让同伴查看。
里面果然漆黑一片，丝毫看不到灵粮那微弱的华光。
几个巡逻的鬼差大惊失色，他们一直守在船上，丝毫没有懈怠，确信没有看到灵粮逃跑，怎么会全都没了？难道船漏了不成？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分头到各个船只查探一番，回来后都说空无一物。
“别瞎琢磨了，快通知众人一起找吧。”其中一个鬼差边说边摇响铜铃。
急促的铃声将众鬼差惊醒，纷纷摇晃着脑袋站起来:“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巡逻鬼差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众人吓破了胆。
“这可如何是好！回去怎么复命呐！”
“主上若知道咱们弄丢了灵粮，非把咱们抽筋扒皮不可。”
“丢了性命是小，若坏了主上的大计，咱们十个脑袋也担不起啊。”
“若没有这批灵粮，主上向回去怕是不可能了。”
众鬼差七嘴八舌，越说越是绝望。
忽然，他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诸位在找什么呢，这么焦急，应当很重要吧？不然周某帮你们找找吧。”
众人震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年轻人抄手靠在桅杆上，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你……你是谁？”众鬼差见这样的气候下竟然还有活人，那得是多深厚的灵力，不禁都有些胆寒。
周爻笑嘻嘻道:“我就是你们要收割的灵粮啊。”
“竟然是你！”鬼差中有人认出了他。
“贺老六，他是谁？”
“一个……一个残次鬼。”
“放屁，这分明是个活人。”
“是死是活，打一架不就知道了。”周爻说完，倏然起身，手中长剑翻飞，直接杀到众鬼差中间。
他心中恨极，想想这些在九州大陆作威作福几万年的恶魔就觉得恶心，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白衣鬼差急忙摇响哭丧棍上的铃铛，黑衣鬼差摆好阵型，架起锁魂勾来抵挡。
周爻灿然一笑:“就你们会御音怎的。”
他随手拿出唢呐，一曲《破幛》荡气回肠，鬼差们手中的铃铛一个个冒出青烟，随即哑了声。
他把唢呐一收，提剑杀向黑衣鬼差，那些白乌族小蛇，平日里养尊处优，捕杀灵粮一事都是借助仙界那些修士之手，运用法器降下天灾，或者搅动时局让人界爆发战乱。就算亲自动手也不过是历练，灵体一听到铃铛声就乖乖束手就擒，根本不懂反抗任人宰割。
几万年都是如此过来的，怎么临到走了，这灵粮还变异了，竟然敢跟自己的主人动手。
最可怕的是，他们打不过这个修士。
周爻长剑舞动，劈瓜砍菜般将一众鬼差杀了个七零八落。
贺老六抱住自己被斩断的蛇尾，不停后缩往角落里躲:“你……怎么可能，你怎么会不害怕我族的摄魂铃。”
“哦，你说那些破铃铛啊。”周爻一剑劈下，又将他的蛇尾砍下一截，也不记得将人杀死，表情戏谑,“当然，你以为本座还是以前那个被你们嫌弃，连吃都怕不适口的残次鬼么？不不，现在，我是一个花妖。”
说罢反手一扬，一片白雾笼罩在众鬼差头顶，那些小蛇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一头栽了下去，身体迅速焦黑，如同被烤焦了一般。
“呵，果然是怕妖啊！”周爻拍拍手，将多余的花粉拍掉，“也不怎么样嘛，一打就死了，怪不得只能靠装神弄鬼吓唬人。”
大雪依旧下个不停。折腾了一个晚上，天已经蒙蒙亮了。
周爻回到船舱一通翻找，在桌案上找到一张地图，上面是一片海洋，中心处有一处岛屿。周爻比对半晌，确认好方向，转动船舵向南海驶去。
一路奔波，加上刚才经过一场打斗，周爻体内的灵气消耗了一些，虽然不多，灵气也还剩下七八成，但他无法向其他修士那样吐纳天地灵气补充，只能是古玉给多少用多少，现在古玉不在身边，还是节省点比较好。
刚才被杀死的这些都是小喽喽，大家伙还在后面呢。
又在海上行驶了两天，在第三日午后，终于遥遥望见一座小岛。
周爻重新在船上检查一番，确定自己用花粉幻化出的灵体没有什么破绽，便打手一挥，吩咐同样是花粉幻化出的鬼差将船靠岸。
港口很热闹。
许多白乌族小蛇在那里等着接应。一见到大船靠岸，都迫不及待地游移到甲板上，望着满仓的灵粮眼冒绿光，甚至有等不及的想要伸出手，先抓一个吃了解解馋。
周爻怕他们一口下去就死逑了，那样马上就会暴露，于是赶紧出来拦下那几只蠢蠢欲动的手:“不许动，不许动，主上说了，这批灵粮是要直接入库封存的，一颗都不许少。”
“贺老六，你少多管闲事。粮食存了就是用来吃的，主上什么时候说不给我们了。”
“主上的命令岂是人人都告诉的。”周爻也摸不清他们白乌族的规矩，于是哄骗道:“诸位莫急。主上说了，等全部灵粮都运回来，要给大家开庆功宴，到时候咱们好好吃一顿。”
众人这才消停，按捺下心中不耐，摆成阵形摇晃起手中铜铃。
周爻见状，赶紧也跟着装模作样，暗地里掐了个诀，让所有花粉幻化成的灵体随着铃铛的声音往里走。
周爻跟在后面眯起眼。
既然找到了这些家伙的老巢，那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吃了这么多年的人灵，现在想跑，做梦。
璋尾山上景致廖廖，再被大雪一埋，更没什么看头。地面一片雪白，只有一道道蛇爬行留下的痕迹。
周爻用惯了双腿走路的人，现在要模仿蛇，费力的扭腰摆尾，姿势十分滑稽，尾巴摇抽了筋，愣是不往前走，甚至还摔了好几跤，实在狼狈的很。
情急之下，周爻顾不得其他，想起早些年在人界看到的花魁，腰肢柔若无骨，便跟着学起来，果然走的快了些，看来模仿人比模仿蛇还是要容易的。
一行蛇在雪地上溜的飞快，而人的灵体更是脚不着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一群碗口粗人首蛇身的怪物，赶着无数幽灵往山上走，间或传来一阵阵铃声。那情景，说不出的诡谲，周爻跟在队伍后面，看的头皮发麻。
等把所有的灵粮都赶入仓库，小蛇们送了口气，邀请运送灵粮的伙伴去喝酒。周爻推辞，说还要向主上复命，便没有跟着前去。
一个人回到了小蛇们居住的地方。这是一间间卵形的巢穴。里面铺着柔软的白色丝织物，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他腰上卸了劲，往上面一躺，喘了口气:“我得娘嘞，装蛇可真累，我腰都快断了。”
“噗嗤。”
头顶忽然传出一声轻笑。
周爻一惊，抬眼望去。
只见一只人首蛇身的白乌族人盘踞在巢穴顶壁上，正托腮垂眸望着他。
难道走错房间了？周爻慌忙起身，想站起来，却忘了自己此刻是蛇的身形，匆忙之中蛇尾打了个结，把自己给绊倒了。
“啪”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那白乌族人笑得更欢了，柔韧的腰肢一拧便爬了下来：“阿爻，你好笨哦。”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白乌族人将额前的白发一撩：“师尊，你看看我是谁？”
黛蓝的眸色，额间一道火云纹，赫然正是古玉的模样。
“古玉，你怎么来了？”周爻爬起身，神情放松下来。
“妖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不放心你，跟过来看看。妖界那边没剩几个大妖了，我把妖灵都收到往生花种子里种下去了，不过再托生出来，可能会变成真正的人，不会再是妖的心态了。毕竟我的能力，与创世者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古玉游弋到周爻面前，蛇尾一卷，勾起周爻的尾巴，凑到周爻耳边，声音魅惑：“我怕阿爻灵力耗尽，急匆匆赶过来。”
周爻耳根红透，结结巴巴道：“还有很多，不用如此急迫。”
“可是我觉得这个形态好有趣。师尊你看，我有两个。”说着握着周爻的手就要往腰间按。
周爻没眼看，赶紧把手抽出来：“现在是做这事的时候吗？在人家地盘上，还不知那些怪物的深浅，若被人发现，你我还活不活了？”
古玉很没所谓，还是往周爻身上蹭：“怪物的深浅有什么要紧，我只知道师尊的深浅就好了。”
“古玉，你给我住手！你要真敢，我砍光你尾巴！”周爻红着脸推拒。
古玉见他真不肯，只好蔫蔫地送开手，老老实实变回人形，幽幽叹了口气：“师尊果真是个负心薄幸之人，得到了便不珍惜，不像我，一日跟了师尊，一辈子都只有师尊一个人。”
“好好好，等此间事了，你要什么补偿，都随你行不行？”周爻没了脾气，放软了语气哄人。
“师尊说话可要算数。”
“自然。”
两人正要商量怎样将这些怪物一网打尽，呼听外面一阵喧哗。
“不好了！”
“有敌袭，快警戒！”
霎时间，铃声震天，璋尾山上升起道道华光，整座山的禁制都被触发。
周爻同古玉悄声化成白乌族人出来屋子，只见满地白蛇乱爬，几十条成年大蛇化成人形，在半空撑起阵法。而外面，有百十名修士正在攻阵，看服饰，正是东珩弟子。
周爻拦住一条仓皇逃窜的小白蛇：“怎么回事？”
小白蛇哆哆嗦嗦道：“有仙界修士攻来了。太可怕了，他们跟疯了一样，见蛇就杀。平日里对他们十分有效的阵法、铜铃、幻术都没了效果。族中老族都亲自出马了，也没能将他们击退。真是要反了天了。”说罢连滚带爬的跑了。
周爻向半空望过去，发现为首之人正是他的大师兄沈沐笙。原来他不是逃跑，而是带人来找怪物老巢。
既然如此，那就先助他一臂之力吧。
古玉也看到了沈沐笙，面色有些不虞：“阿爻，你还是要帮他？”
周爻在他颈上揉了一把：“我不是帮他，只是先解决共同的敌人，和他的账，再慢慢算。”
两人飞身到了白乌族长老们面前:“主上，小的有办法退敌。”
外围几个长老见他俩过去，怒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快退回去。”
“主上，我说了，我有办法退敌。”
周爻说着，拔出寒水剑，直刺对方七寸，而后往下一划，将那名长老开了膛。
古玉也不甘落后，给旁边一名长老来了一个虎口掏心。
两名长老以为他们是自家后人，根本没有防备，被一招毙命。
其他人见势不对，分出十几人将周爻二人围住：“什么人？”
周爻无辜眨眼：“哎呀，主上，我不是故意的。”
“放屁！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为首一人向周爻攻过来，此人灵力深厚，还没靠近，周爻已经感到泰山压顶。
古玉将周爻拉到身后，抬手对上那人一掌。那人被震退好几步，而古玉纹丝未动。
“跟你说要渡给你些灵力吧，偏不听。你看，人家有厉害角色呢。”古玉回头，向周爻嗔怪道。
周爻打了个哈哈：“嗯，你说的对。”
“二长老。”白乌族人连忙将那人扶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二长老捂住胸口，面上一片阴冷。
周爻挑眉，二长老，那就是本事排第二喽，也不过如此嘛！那也没什么好伪装的了。
周爻伸了个懒腰，褪去一身蛇皮伪装，变成了原来的模样：“自然是你们种出来的好灵粮。”
“不可能，你若是灵粮，怎么会不惧我们的法术！”
“可能是，变异了吧。”
周爻慢条斯理地挽了个剑花：“虽然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了，你们以人灵为食，是我们的死敌。”
“哈！简直是笑话。”二长老身边一个白乌族人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们人灵是我们种出来的，拿来吃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难不成你们种番薯、插稻秧、养猪羊，等结了果实种子，等到鸡豚羊羔出栏，吃之前还要问问它们同不同意？”
这个类比真是精彩绝伦，大家都是恶人，谁也别装菩萨。指责对方涂炭生灵，自己也没有清白到哪里去。
周爻都要忍不住给他鼓掌了。
饿了要吃饭，乃是天经地义，谁也不会去问食物:“我要吃你了哦，你开不开心呀？”
那名白乌族人冷哼一声:“要怪就只能怪你们人族，多花点精力在增长灵气上多好，非要生出神智来干什么，没有一点作为盘中餐的自觉，徒增烦恼。”
“你说的不错。”周爻点点头,“谁让人族就偏偏有了神智呢。人饿了的确是要吃东西，但这也是你们从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吧？为了让人的灵体更加充沛，设置了六道轮，让人族在所有种族中厮杀获取食物补充灵气，然后再供你们享用。”
“你们是‘神明’，设定好的规则我们无力改变。不过没关系，既然你们觉得这个模式不错，那就加入我们吧。”周爻笑得十分温和，“人也有被其他种族吃掉的时候，大家公平竞争，谁赢了谁做主宰。但是我们不能忍受，有东西能随心所欲的操控一切。”
他微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看你们的样子，长得像蛇，那就做条真正的白蛇吧。”
九州大陆上蛇的天敌多了去，以后吃不了灵体，就去抓老鼠好了。
周爻提剑杀入白乌族人中，这些人养尊处优惯了，根本手无缚鸡之力，就像人在虎狼面前无力抵抗一样，不多时就被砍倒大片。
周爻脸上始终挂着笑，温柔而又残忍。古玉跟在他后面，将所有白乌族人的亡灵收入往生花种子，随手丢到地上。
白乌族人被周爻一通打杀阵脚打乱，璋尾山的禁制再也支撑不住，轰隆一声裂开了。
沈沐笙带着东珩弟子冲了进来。
这些修士双目猩红，无惧白乌族的幻术，进来之后就杀红了眼，整座璋尾山上被斩断的蛇尾乱飞，白乌族几万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沈沐笙不管其他人，直接杀到白乌族长面前，面如寒霜提剑就刺。
族长胸口中了一剑，也不反抗，反而笑了起来:“沈郎好狠的心，你我好歹……”
“闭嘴！”沈沐笙握着剑一搅。
“唔。”族长闷哼一声，“你身上有血灵咒，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沈沐笙嘴角已经沁血，但很没所谓:“哈，那就一起死吧！我早就受够了！”
“住手！你若死了，就会魂飞魄散，灵体会碎成齑粉，连轮回都入不了。”白乌族长急道。
“那又如何，本座，早就活够了！”沈沐笙手一扬，直接将族长批成了两半，自己则腿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不远处的周爻呆呆站在那里，整个人如遭雷击。电光火石间，他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原来，师兄是中了白乌族的毒蛊，他让手下修士修炼妖术，也是为了将白乌族除去。
原来，早三百年前，师兄就已经知道了真相，从那时起，他就在做准备。
沈沐笙吐出一口鲜血，神识已不再清明，忽然他怔愣了一下，抬头看去:“阿爻？”
周爻赶紧上前扶住他:“沈师兄？”
沈沐笙倒在了他怀里，五脏六腑都在灼痛:“难道又中了幻术么？”
“不，不是的，我是周爻。师兄你看看我。”周爻声音急切。
沈沐笙费力的正开眼睛，直勾勾盯了他半晌，依旧分辨不出自己看到的人是真是假，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对周爻道:“阿爻，对不起，我……我害了师尊，也害了你。”说罢又呕出一口鲜血。
周爻慌乱地给他擦拭:“师兄，你不要自责，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你放心，我现在活的好好的，师尊我也救下了，不久就会醒过来。我也会救你的，大家都不会有事。”
沈沐笙像是听到了什么美好的梦，沉溺其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古玉，快！往生花种子。”周爻向跟在身后的古玉大喊。
古玉抿嘴，虽有些不愿，但还是取出几粒种子，递给周爻。
周爻立刻施法，让往生花种子去吸收沈沐笙的灵体，结果那几粒种子只吸收了一个小光点，就吧嗒一下落到地上，跟厌食一样再不肯多吸收了。
古玉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关我的事，他灵体碎了。”说着赶紧拿出整兜的往生花种子递给周爻，“呐，都给你。”
吸收沈沐笙破碎的灵体，耗费了整整一袋子的种子，周爻把那些种子又放回乾坤袋里收了起来。
心中涌起一股悲伤，他的师兄，可能回不来了。其实想想，他并没有怪罪沈沐笙，就算知道了自己被冤枉，也只是想找沈沐笙问问清楚，然后大闹一场，让人道歉然后以后不要再骂他了。
可谁知，师兄心中竟然埋了这么重的心事，想要自己背起整个九州大陆。
太重了，太难了。
周爻提剑冲入蛇群，杀红了眼。
古玉知道他此刻不快，也不敢多言，只在他身边护着，一起厮杀。
……
不知过了多久，雪停了。
天空一片湛蓝，早起的朝阳照射着这片银装素裹的大陆，映射出淡淡的粉色。
又过了三百年，大陆上开出成片的白色花朵。
砰的一声，一朵花炸开，里面坐起一个懵懵懂懂的人族。
有神仙御剑而来，授予他天书，赠与他衣帛，命他守护人族的后来者。
大陆上的白花成片开放，动物、植物、人族纷纷落地重生。
璋尾山上，一条小白蛇爬了出来，仰头看了看天空，又爬着去丛林里找吃的了。
古玉的往生花种子确实不太行，所有重生的生灵都忘却前尘，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周爻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点点点:“这样也好。”
又两千年，大陆上的冰雪开始融化，人们慢慢摸索，开始开垦土地，耕种粮食，在沿河流域定居下来。
从此，九州大陆再无神明。
六道轮还在转动，风雨雷电的法器还在运作，只是已经无人掌管，也没有谁再来收割人族的灵魂，他们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充沛，创造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东珩，浮莲峰。
周爻正在给兰草浇水。沈沐笙的灵体碎成无数块，被往生花种子吸收后，种下去没有长出无数个沈沐笙，而是开出了一片兰花。
经过上古一战，九州大陆上的修士所剩不多，也都隐居在山川大泽之中，几乎不入人世，只在人间留下零星传说。
而四大仙山，也真正成了传说中的存在。
“师尊，大师兄说饭做好了，让我喊你去吃。”古玉慢悠悠地从田陇上走过来，“一天十二个时辰，师尊除了睡觉，倒有大半时间耗在这兰花田里。”
古玉有些吃味。
“我是想看看，有没有法子，将沈师兄救回来。”周爻解释道。
“救不活就救不活了，一命抵一命，当初他杀你，死了也不冤。”古玉气鼓鼓道。
周爻见他生气，握着他的手腕往回走:“是是，听你的，救不活也没关系。想想那时我就觉得对不住你。今日我什么也不做，单只陪你好不好？”
古玉得逞，笑得狡黠:“师尊说话可要算数。”
……
黄昏暮色里，古玉把周爻拉到云彩上。
周爻两股战战，周身灵气早被熬干了，全靠古玉的尾巴托着，才没从高空一头栽下去。
他捂着脸，耳珠比落日颜色还艳:“这里……这里万万不可。”
古玉笑得人畜无害，手上一使劲，就让周爻软倒在他蓬松的尾巴上，狐狸毛在人身上不停撩蹭，圈占领地般留下自己的气息，轻声道:“师尊不依？”
周爻浑身一哆嗦，半晌，才从牙缝里磨出一个字:“……依。”
流云翻滚，霞光万丈，今日的火烧云蒸腾得十分热烈，一会像马驹攒蹄，一会像恶狼扑食，一会像猫伸懒腰，变幻无穷。
等到风歇云住时，已是银河迢迢漫天星辰。
古玉舔了下舌头，声音魅惑:“师尊，你数数头顶这片天上有多少颗星星，数明白了，我就饶了你。”
周爻脑子迷迷糊糊，已经转不过弯，直愣愣盯着夜空，从东侧星辰稀疏处数起，口中小声呢喃:“一颗，两颗，三颗……”
……
星辰哪数得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大结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