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在编大学生》慕子夷

13、第13章 魂归地府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沈朝大脑飞速运转，知道单纯的谎言在经验丰富的刑警面前很难蒙混过关。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楚队长，我很感激你关心我的伤势。但有些事情…我确实不方便细说。”

　　楚瑾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沈朝斟酌着语句，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从小体质比较特殊，跟着一位师父学过一些…嗯，算是道家养生和辨识气机的方法吧。我能感觉到一些…普通人感觉不到的气息和‘东西’。”他刻意避免使用“鬼魂”、“阴气”这类过于直白的词汇。

　　“所以，你并不是亲自去了胡同，而是‘感觉’到了那里的异常？”楚瑾追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可以这么理解。”沈朝硬着头皮承认，“关于慧觉的具体情况，以及他可能涉及的…那些超自然层面的罪行，我更多是依靠这种…特殊的感知。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

　　他抬起头，目光坦诚地迎向楚瑾：“楚队长，您应该接触过国安九处了。这个世界，远比普通人看到的要复杂。有些事情，就像九处处理的那些案件一样，无法用常理解释，也未必能公之于众。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我举报慧觉，是因为我确信他在害人，并且有能力造成更大的危害。至于我是如何‘知道’的，请恕我无法透露更多细节，这涉及到我师门的规矩和一些禁忌。”

　　他将国安九处抬了出来，暗示自己所处的领域与九处类似，都属于不能明言的范畴。

　　楚瑾深深地看了沈朝一眼，没有立刻说话。她回想起昨晚沈朝推开她时那毫不犹豫的动作，回想起他受伤后异常的体温和医生查不出原因的“阴寒入体”，再联想到国安九处那些专家对待此案的态度以及他们使用的特殊装备，她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科学无法解释的角落。

　　“我明白了。”良久，楚瑾缓缓点头，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无论是以何种方式。好好休息。”

　　她站起身，没有继续追问，但沈朝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果然，当天下午，就在沈朝以为暂时过关的时候，国安九处的岑城亲自来到了病房，身边还跟着一位穿着中山装、气质沉稳的老者。

　　“沈朝同学，身体好些了吗？”岑城态度很客气，但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比楚瑾更甚。

　　“好多了，谢谢岑队长关心。”

　　岑城开门见山：“关于你如何发现并确认慧觉罪行的问题，楚队长已经跟我沟通过了。你的解释，我们初步采信。不过，九处负责处理此类特殊事件，需要更准确的情报来源和风险评估。你所说的‘特殊感知’、‘师门规矩’，能否说得更具体一些？比如，你的师承是？你所感知到的‘异常’，具体是什么形态？”

　　压力再次袭来。沈朝意识到，在国安九处面前，含糊其辞恐怕行不通。他们显然接触过类似的案例，甚至可能对“生无常”这类存在有所耳闻。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透露部分真相，以换取信任和今后的行动便利。

　　“岑处长，”沈朝神色郑重，“我师父生前在道观清修，一年前已经去世。至于我的身份…不知贵处，是否听说过‘生无常’？”

　　“生无常？”岑城眼中精光一闪。

　　“有所耳闻。”岑城沉声道，“地府设在阳间的行走，协助接引亡魂，处理阴阳交界事务。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他脸上的审视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所以，你能直接与…‘那边’沟通？慧觉的罪行，也是通过这种方式确认的？”

　　“可以这么理解。”沈朝默认了，“我有我的渠道和信息来源。举报慧觉，既是出于生无常的职责，也是不愿看到更多无辜者受害。”

　　岑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感谢你的坦诚，沈朝同志。你的身份和提供的信息，九处会记录在案，并列为高度机密。希望你以后在遇到类似涉及阳间安全的事件时，能及时与九处沟通，我们可以提供必要的协助，避免像这次一样…让你独自涉险甚至受伤。”

　　“我会的，谢谢岑处长。”沈朝松了口气。看来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岑城和老者又询问了一些关于慧觉邪术细节和可能遗留隐患的问题，沈朝在能说的范围内一一作答。临走前，岑城留下了一张特殊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内部通讯号码。

　　“保持联系。”

　　送走九处的人，沈朝真正放松下来。身份的部分暴露虽然带来了一些风险，但也消除了潜在的麻烦，甚至可能为未来行事带来便利。

　　与此同时，地府，宋十九的办公室内。

　　幽蓝色的光幕悬浮在半空，上面清晰地显示着阳间对慧觉的判决结果以及即将执行的时间地点。高薪和宋泽肃立一旁，楚瑜也在此。

　　“阳间判决已下，时辰将至。”宋十九负手而立，“此獠生前修为不弱，心思歹毒，其魂魄强度远超寻常亡魂，且必怀强烈怨怼与不甘。接引之时，恐有变数。”

　　他目光转向楚瑜和光幕中代表沈朝生魂的印记：“楚瑜，此次接引，由你和沈朝二人主责。你与此獠因果纠缠最深，由你亲手将其押解归案，亦是了结此段公案。但切记，不可被私仇蒙蔽灵台，一切需按地府规程行事。”

　　“是，宋大人！”楚瑜躬身领命。

　　高薪有些不放心地插嘴：“头儿，要不要我和老宋也跟着去压阵？那秃驴狡猾得很，万一……”

　　宋十九抬手打断了他：“此案既由楚瑜、沈朝经办，自当有始有终。你与宋泽另有任务，需尽快将已解救出的那些鬼仆魂魄妥善安置、厘清罪业，助其早日解脱或投入轮回。至于接引慧觉……”他顿了顿，“我会亲自督阵，确保万无一失。”

　　听到宋十九亲自出马，高薪和宋泽都松了口气。有这位上司在，就算慧觉变成鬼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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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间，某处高度戒备的特殊执行场所，这里的墙壁、地板、天花板都镌刻着抑制能量和禁锢魂体的阵法。

　　慧觉被特制的镣铐束缚着，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他身上的僧袍早已换成了囚服，脸上失去了往日伪装的悲悯，只剩下灰败。他的修为已被国安九处的高人联手封禁，此刻与寻常老人无异。

　　一名但胸前别着九处徽章的执行官面无表情地宣读最终判决书。慧觉垂着眼皮，仿佛在听，又仿佛早已神游天外。

　　沈朝的生魂已然出窍，与楚瑜一同隐去身形，站在房间的角落。宋十九则在一旁压阵，确保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时辰到。”执行官冰冷的声音落下。

　　特定的法器被启动，一道纯净而炽烈的白光自天花板落下，这专门针对邪修、能同时湮灭肉身与震荡魂魄的特殊程序。

　　在白光及体的瞬间，慧觉猛地抬起头，双眼圆睁，然而白光过处，他的肉身逐渐失去生机。

　　继而慧觉的魂体，猛地从白光中挣脱而出，他竟凭借生前修为和这股怨力，强行凝聚了鬼体，而且一成形便是厉鬼。

　　“地府走狗！阳间鹰犬！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慧觉发出尖锐的咆哮，魂体剧烈膨胀，冲击着房间内的禁锢阵法。

　　然而，楚瑜的拘魂索已破空而至！与此同时，沈朝的拘魂索也从另一侧飞来，两道闪烁着幽光的锁链配合默契，一左一右，瞬间缠绕上慧觉鬼魂的双臂与躯干！

　　“放肆！”宋十九一声低喝。

　　慧觉的咆哮戛然而止，他惊恐地看向宋十九的方向，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明白，有他无法抗衡的存在在此压阵。

　　“慧觉！你阳间罪孽已清，然阴司审判尚未开始！”楚瑜清手腕一抖，拘魂索上幽光大盛，符文流转，死死勒入慧觉的魂体之上，灼烧得他发出凄厉的惨嚎，“你残害生灵、炼制鬼仆、扰乱阴阳之罪，地府律法，绝不姑息！”

　　沈朝也全力催动灵力，拘魂索完全展开，配合楚瑜，牢牢锁住慧觉的挣扎。他能感觉到慧觉魂体内那疯狂反抗的力量，凶戾异常。若非宋十九在一旁震慑，单凭他们两人，即便能拿下，也绝不会如此轻松。

　　“你们…你们不能抓我！我乃修行之人，已得长生之法…”慧觉兀自挣扎嘶吼，试图用歪理邪说迷惑心神。

　　“邪魔外道，也敢妄称长生？”宋十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长生，是建立在无数无辜者的尸骨与痛苦之上！天道不容，地府不收！押走！”

　　慧觉彻底萎靡下去，挣扎的力道骤减。楚瑜和沈朝对视一眼，同时发力，拘魂索猛地收紧，将慧觉的鬼魂捆成了一个粽子。

　　在拘魂索的牵引和宋十九的威压下，慧觉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嚎，魂体被强行压缩、拉长，化作一道黑光，被吸入了收魂袋中。

　　楚瑜迅速将袋口扎紧，贴上数道封印符箓。那收魂袋在她手中仍微微震动，里面传来沉闷的撞击和诅咒声，但很快就平息下去。

　　沈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魂体都有些虚脱。刚才看似顺利，实则他与楚瑜都消耗了大量的心神。宋十九的身影缓缓凝实，他看了一眼楚瑜手中的收魂袋，点了点头。

　　“做得不错。”宋十九的语气缓和了些，“恩怨已了，执念可消？”

　　楚瑜握着收魂袋，低头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时，眼中一片清明。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私仇已了。但身为鬼差，维护阴阳秩序之责，方才开始。”

　　宋十九眼中露出一丝赞许：“很好。将其押回孽镜台前，自有判官依律审判。他生前所作之恶，死后当受之刑，一桩一件，皆会清算。”

　　三道身影，悄然离开了这处阳间的特殊场所，回归那幽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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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沈朝的身体已无大碍，办理了出院手续。他刚回到314宿舍，就被王鹏和赵小波围住了。

　　“朝哥！你可算回来了！”王鹏咋咋呼呼地，“听说你见义勇为协助警方抓那个变态和尚，还受伤了？牛逼啊！”

　　赵小波也一脸崇拜：“就是就是！论坛上都传开了，说那个搞‘桃花祈愿’的邪教头子落网了！好多之前倒霉的同学这几天都感觉好多了！朝哥你立大功了！”

　　李锐推了推眼镜，比较冷静，但眼中也带着关切：“身体没事了吧？那个案子…真的那么邪乎？”

　　沈朝笑了笑，含糊地应付过去：“没事了，就是碰巧提供了点线索。具体案情警方保密，咱们就别打听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充满活力的校园。笼罩在校园上空的那层桃粉色秽气早已消散无踪，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一切都恢复了往常的秩序。

　　夜晚，天台。

　　沈朝和楚瑜再次于此碰面。

　　“慧觉已经押送至第十殿，转轮王亲自过问此案。”楚瑜的声音平静无波，“据宋大人透露，其罪业深重，判官拟判其受磔刑地狱、油锅地狱、火山地狱等诸狱刑罚，共计九百九十年，其后打入畜生道，历十世轮回，方可再议转生为人。”

　　沈朝闻言，默然片刻。地府刑罚之严酷，远非阳间可比。但这皆是慧觉咎由自取。

　　“那些被他炼制的鬼仆呢？”沈朝问道。

　　“高哥和宋哥已在加紧处理，”楚瑜答道，“怨念深重、业力缠身者，需先在地狱受刑消业；尚有良知、被害不久者，经净化后，可优先安排轮回。”

　　听到这些，沈朝心中稍慰。至少，那些无辜的受害者，终于得到了解脱。

　　楚瑜望向远方城市的灯火，沉默良久，忽然轻声说道：“姐姐…她昨天去了我的墓地。她说，案子结了，凶手伏法了，她可以…放心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她说，她会好好生活，连带着我的那一份。”

　　沈朝看着楚瑜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轻声道：“这样…很好。”

　　是啊，这样很好。阳间的罪恶得到审判，逝者得以安息，生者继续前行。

　　“新学期都快过去一半了，”沈朝伸了个懒腰，转换了话题，“我的高数作业还没写完。”

　　楚瑜转过头，看着他，嘴角似乎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嗯，”她轻轻应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