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楼逃生实录》衡木支天

9、第 9 章

　　身量颇高却长着一张孩子气脸孔的年轻人插着兜从里面走出来，在众人戒备的注视下顿了顿脚步。

　　他冷淡至极的目光扫过整个廊厅，却在碰到庄旭时停留了几秒。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庄旭总觉得他似乎是笑了一笑。

　　但那应当是个错觉吧，或许是微微晃动的灯影带来的误会。

　　自称陆方的年轻人不言不语，独自走到了角落里站着，就好像面前其他人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装饰品一般。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紧随其后，隔离门一次又一次被推开，十来个形状丑恶面目狰狞的怪物接连出现，其中部分甚至已经完全失去了人型。

　　庄旭再次看见那位走路摇摇晃晃的程经理，他胸前的触手变得更加长了，水母触须一般在空中探索着。

　　他转开了视线，在众多怪物之中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脸，那是刚进入大楼时在他面前被水蛭吞噬的男人。干瘪的皮肤下面依旧有无数蠕虫在爬动乱窜，偶尔爬过眼眶的虫身让看到的人止不住后背发毛。

　　距离五点整已经过去了十几秒钟，不知道是幻听、心理作用还是真实，恍惚间有仿佛怪鸟啸叫般可怖的哭喊声穿透了楼层隔板，传入到每个人的耳中。

　　再没有什么指责抱怨了，大家浑身颤抖的紧紧挤成一团，目光畏怯，只敢盯着自己脚面附近一小块地板，就像是一群遇到狼群的羊。

　　庄旭站在最外侧，用身体牢牢挡住了里面的许慈和小梵。他举起手表看了看，此时已经是五点零二分。

　　“你的手表不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庄旭抬起头，看到陆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的身后，宽阔的肩膀巧合般挡住了一个离他很近的长袍黑影，此时正专注的望着他手上的表盘。

　　“这个？”庄旭晃了晃手：“是一个很重要的礼物。”

　　“是吗？”陆方长而冰凉的手指箍住了他略为瘦弱的手腕，似乎是为了得更清楚些，他靠的更近了。

　　温热的鼻息打在庄旭的颈边，一句游丝般细弱的问话飘过他的耳畔：“你昨夜，没听见敲门声吗？”

　　身体先于意识作出了反应，庄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呼出一口气，也同样轻的回答：“听见了，但对方不是来找我的。”

　　“哦？”陆方这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的视线移开，在挤成一堆的人群中扫过，最后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极浅极轻的弯了弯嘴角。

　　陆方看见了什么庄旭并不知道，他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个线索，看来那阵敲门声果然意味着某种危机，并且极有可能还和昨天晚上那具躺在楼道里的尸体有关。

　　只不过，比起这个......他烦躁的甩了甩手，即便已经转换了关注目标，却不知道为什么陆方依旧紧抓着他不放。

　　向来不太愿意和别人身体接触的庄旭感到了些不自在，对方紧贴他动脉皮肤的指腹就好像一块冰，冻的他浑身发冷，心口不住的翻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绪。

　　早晨就在有惊无险的慌乱之中过去了，之后的几天里，像这样几乎算是刻意为难的规则变动又发生了三次，但依靠庄旭的实时监控，每一次都没有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

　　其中最危险的要说一次，那是临近中午时左右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庄旭一如往常的正做着手上的排班计划，并且重新规划四楼各个公司的物资情况。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屏幕上面，黑板上的字无声无息的就变化了。

　　这次规则的危险性并不是很大，他镇定的打开对讲机通知：“规则改变了，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公司，新的规则是‘上班时间不得随意离开办公室’。”

　　他重复了三遍，四楼各个公司也回复已经知道了。

　　肩膀上被人拍了拍，庄旭转过头，却看到许慈正苍白着脸看着他。

　　眉头一皱，他意识到了不好：“怎么回事？”

　　他想到了什么，向着周围一看：“小梵呢？她在哪里？”

　　许慈急的说不出话来：“我刚才在烧饭，她刚才和隔壁的夏小姐一起去卫生间了，现在还没回来呢！怎么办啊！”

　　庄旭一推椅子就站了起来，他抿了抿嘴唇，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念头。定了定神，他对面前心急如焚许慈说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去把她们带回来。”

　　许慈惊喜的抬起头，却又愣住了：“可是，现在不是不可以出去吗？”

　　“总有办法的。”庄旭拿起对讲机别在腰间，把手机塞进了许慈手里：“你帮我监控黑板，有变化就要马上告诉我。”

　　许慈呆呆的接过了手机，看着他大跨步的离开了办公室。

　　卫生间里，408的夏冉带着小梵刚刚从隔间里走出来。

　　不太对劲，她站在洗手台前一愣，走廊上原本还有的说话声消失的干干净净，这么一会儿功夫，外面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她好歹也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拉着小梵的手就想赶紧回办公室里去。

　　刚刚走出卫生间，就看到一个男人朝着她们飞速的跑来，响亮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啪啪的响起。

　　夏冉一愣，就听见身边的小梵喊了声：“庄叔叔！”

　　她还没回过神呢，就看到那男人已经来到了近前，一把就把她和小梵一起拉回了女厕的隔间里。

　　“嘘！”庄旭平复着呼吸，朝着惊魂未定的两个人竖起了手指。

　　他刚刚一离开406，一眼就看到夏冉身侧的镜子里飘出来了一个像纸片一样薄的女人，那女人一离开镜子就贴着墙壁往上窜，并且像气球一样臌胀起来。

　　来不及解释情况了，庄旭把两个女孩推到身后，透过门缝小心的往外看去。

　　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瘦高女人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她的身体似乎没有重量，脚不沾地的在半空中滑行。

　　看到了外面的场景，夏冉惊吓之余立刻就捂住了一旁小梵的嘴，生怕她因为惊恐而叫出声来。

　　庄旭拦在她们面前，眼看着那女人向着隔间方向飘来。似乎是不确定他们藏在哪里，对方先是推开了左边第一个隔间的门，发现没有后又推开了第二间。

　　夏冉拉了拉庄旭的衣服，向他摆了几个手势。她的意思很明显，躲在这里毫无意义，对方很快就会找过来的，她们必须乘着那怪物检查其他隔间的时候赶紧走。

　　庄旭却没有同意她的想法，他摇了摇头，示意夏冉不要轻举妄动。

　　咬着牙，夏冉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外面的女人又推开了一扇门，焦急就像是火焰般灼烤着她的内心，还有一扇门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庄旭听不见她内心的呐喊，依旧老神定定的拦在了门口。

　　看了眼身旁惊恐不安小脸煞白的小梵，夏冉恨不得直接推开庄旭带着她跑出去，但她又担心这闹出的动静会直接把那个怪物给吸引过来，就在她内心中天人交战之时，他们所处的隔间门已经被推动了一下。

　　在进来时庄旭就已经扣上了隔间的门锁，外面的家伙自然是没有推动的。

　　夏冉紧张的看着一动不动的门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感觉到隔间的灯微妙的暗了下来。

　　抬起头，几缕发丝从天花板上飘落——那女人打不开门，竟然像气球一样贴着天花板飘到了他们的头顶。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夏冉吓得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了，只来得及抱住了怀里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女人的发丝像是雨丝一样垂落，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庄旭将夏冉和小梵一起挡在了背后：“规定是不允许随意离开办公室吧。”

　　他的语气里有着一丝微弱到几乎听不出来的颤抖，夏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这家伙其实并不是真的完全不怕，他只是比较能够控制自己而已。

　　女人已经把目光转向了庄旭，而庄旭临危不惧的和她对视着：“解决生理问题并不属于‘随意离开’的范畴，从员工权益的角度来说是绝对合理的，你没有权利惩罚我们。”

　　这也行？夏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战战兢兢的看着怪物垂落的头发，一时想的是怪物怎么会被这么无赖的理由敷衍过去，一时又恨不得对方是个别人说什么都信的傻白甜，心理挣扎之激烈可谓翻江倒海。

　　女人看着庄旭，她似乎也在犹豫。几秒钟以后，令夏冉再次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发丝竟然真的开始渐渐收回，那女人真的接受了庄旭的解释！

　　看着她飘一样退回了走廊，夏冉咽了口口水，拍了下庄旭的后背：“你也太厉害了，怎么想到的？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庄旭也像是松了口气，他弯了弯嘴角：“既然我们要遵守规则，那么怪物也要遵守规则。就像黑板并没有规定每天上下班，那些怪物们也依旧会准时下班离开一样，员工们的某些权力本身就是客观存在的，只需要知道该怎么去巧妙的运用它们就行。”

　　夏冉愣愣的看着他，竖起拇指：“你牛X。”

　　庄旭又朝她笑了笑。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夏冉又问。

　　庄旭疑惑的看着她。

　　夏冉抱起胳膊：“问题是这不是女厕所吗？你怎么也能进来的？”

　　庄旭一怔。

　　“啊......”他看向四周，脸上诡异的有些泛红。

　　摸了摸后颈，他眼神中带了些难得的羞涩和后怕：“看来怪物们是不会在这些细节上留意的，呼，我刚才太着急了，完全没有注意......”

　　夏冉看着他，忍不出噗嗤笑出了声来。

　　飘浮在半空中的女人并没有立刻里去，而是依旧徘徊在走廊上，看来它虽然认同了庄旭的观点，但他们一出去却依旧会被判定为违反规则而被杀死。

　　三个人一直等到了十一点三十分，夏冉一开始不理解庄旭为什么让她们耐心的等，结果一到三十分钟外面的女人竟然真的再次化成了纸片飘回了镜子里。

　　她惊奇的看着庄旭，仿佛是在看一个异类。

　　庄旭顶着她惊异的目光推开了隔间的门，转头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上下班时间是无需规定的员工权利，那么中午用餐时间自然也是。”

　　几人回到办公室以后，听闻此事的四楼其余成员也是大感讶异，望向庄旭的目光都变了味道。

　　借由类似的办法，庄旭仔细的列明了面对此类情况时大家可以应对的规则利用法，竟然在很大程度上保障了大家的安全。

　　不仅如此，哪怕是白天许慈替班的时间里，他似乎也在不间断的忙碌着，收集各个公司的情报状况。

　　每个办公室的交接班安排如何，物资状况如何，食物分配情况如何，怪物的行为模式如何，一张张表格清晰明确的列了出来。在他们这个小小的联盟里，庄旭的地位开始扶摇直上，紧追边豪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相当值得仰赖的大佬。

　　大楼每天早晚五点会发生昼夜交替，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庄旭发现，的确没人会在白天进入楼梯间。如果可以，他们甚至不会离开办公室，即便规则并没有如此规定，即便要忍受着必须和怪物同处一室的风险，他们也不会出门一步。

　　只有到了下午五点以后，怪物们前往八楼九楼的宿舍区休息了，那么大家才会出来集合，一起下楼收集食物。

　　虽然刚来时就已经听许慈提起过，但庄旭依旧感到疑惑——白天时楼道里到底会发生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许慈犹豫了许久才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说：“白天的时候，楼梯和走廊里的布局会变，说不定走出去了以后就会到别的地方，然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会变？怎么个变法？

　　庄旭再问，但许慈也答不出来了，她只是说，不少人白天结伴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唯一有一个回来的，精神已经彻底不正常了，像个疯子一样喊着什么二楼三楼二楼三楼，然后就推开所有人从窗口跳了出去。

　　说到这里，她打了个冷战，细细声补充：“然后我们就看到雾里面伸出了一根绳子一样的东西把他分成了两半，喷出来血把雾都给染红了，尸体现在恐怕还在外面哪里，大家都不敢出去看。”

　　许慈所能说的也就只有以上这些，但仅从这简单的几句话里也能够听得出白天大楼所隐藏的危险。以她的能力在过去的日子里勉强自保就已经相当艰难了，又哪里能知道更多的信息呢？明白这点的庄旭于是也不再多问，考虑从别的角度去收集线索。

　　之后的日子里，在庄旭的安排下，四楼所有人被集合起来轮班统一收集食物，回到楼上后再进行统一的再分配。集合成一个小组以后，其余楼层的人再也不敢像以往那样挑他们人少落单的欺负了，遇到危险时也能够互相合作及时逃脱，这几天里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死亡或受伤。

　　这几天里，庄旭也见到了其余几层楼的生存者，他们也自发凝聚成了一个个小集体，面对前来示好打探消息的他都露出了警觉防备的神态。

　　为了不引起事端，联合整栋大楼全部人类的计划就此破产。

　　庄旭有些失望，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察觉到在这栋楼里哪怕是人类之间恐怕也不能完全的互相信任，那么收拢已有的成员完成共同阵线就变得格外重要了。

　　按照合同，他给609的三人送过几次吃的，还另外带去了一些生活用品，于是和他们逐渐熟悉了起来。

　　腿部受伤的男人叫做施阳，他的炎症一直没有消退，精神越来越差。

　　每次庄旭过去，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沉沉昏睡，吃的东西也很少。

　　他的女友，据徐老说名叫乔安青的女人总是坐在他身边照顾，时不时的为他擦汗喂水，或是劝他喝一些流食肉汤。

　　或许是为了安慰自己的爱人，施阳总是会尽可能的多吃些东西，但任哪一个人都看的出来，他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除此以外，还有件事引起了庄旭的注意。

　　某一天傍晚，他一如往常的给六楼送完了食物下来，却在四楼转角碰到了403的一个叫赵峥的男人，对方神思不属的站在墙角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时而惊恐时而平和，转变之间没有一点过渡，看起来狰狞恐怖，就好像是种了什么邪祟一样。

　　被他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庄旭没敢贸然说话，只见那男人喃喃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后就像是忽然注意到身后有人似的，猛地一下转过了身。

　　到现在庄旭才能看清楚，面前的男人似乎正在承受什么极为剧烈的痛苦或是压力，大颗大颗的冷汗从他脸上滴落，他身上的衣服几乎都快要湿透了。

　　看到庄旭，这个叫做赵峥的家伙五官扭曲着挤出了一个笑容，看起来似乎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但这么一来，他脸上的表情又像是哭又像是笑，口中还在呵呵的发出奇怪的声响，反而显得更加古怪了。

　　庄旭一愣，下意识后退回到了走廊里：“赵哥，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不舒服？”赵峥咧开嘴笑着，又茫然般摸着自己的脸：“不舒服、不舒服......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刚讲到这里，他又像是受到刺激般发起怒来，狠狠的跺着脚朝庄旭咆哮起来：“老子要你管吗？啊？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来管老子的闲事？你是不是找死？你他妈是不是找死！”

　　庄旭心头一阵猛跳，立刻意识到面前的男人状况非常不对劲。没有犹豫，他反手抓住挡在了前方，门板刚合上，另一侧立刻传来了激烈的撞击声，就好像赵峥正发疯似的在用拳头砸门一样。

　　冷汗从额角滑落，庄旭后退几步看着面前被击打的微微颤抖的厚重隔离门。他的心头一阵后怕，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晚了几秒钟才关门现在会怎么样。

　　几分钟以后，庄旭和其他几人一起拿着自制的武器打开了楼梯口的隔离门，打开门的是405中那个年级较大的斯文男人，他叫做卢正初，此时正是他握着一根顶端磨尖的钢管站在最前方。

　　走廊里的所有人的视线都紧张的击中在门后，但他们要找的人此时看起来却无比平静。赵峥平躺在远离隔离门几步远的地面上，面容平静，胸口有规律的起伏。他的眼睛微微的眯着，似乎正在打瞌睡，一切仿佛是虚惊一场。

　　“啧。”边豪拨开众人走进楼梯间，脸上浮现出了凶狠恼怒的恶意，看起来很不快于被白折腾了一场。手指关节压得咔咔作响，他扑上去抓起赵峥的领子就是一拳。

　　众人一惊之后赶忙上去把他给架住了，地上的男人就像是此时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样，他尖叫着屁滚尿流的爬到了台阶上，惊恐而无助的捂着满是血的下巴嗷嗷直叫唤。

　　“你给老子装什么装哪，啊？”边豪推搡着挡在他面前的几个人，朝他怒气冲冲的吼道：“听说你刚才不是挺横的吗？不是挺能的吗？”

　　吼完以后他也不看周围的人，愤怒的甩开了胳膊把拦住他的人给推到了一边，对着依旧一脸惊恐的赵峥吐了口唾沫，而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和赵峥一个办公室的人这会儿赶忙上去扶他，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会儿的赵峥却是一脸茫然，只说自己之前刚进楼道就脑子一晕，后面的事情就完全记不得了。

　　在听了庄旭提到刚才他突然变脸砸门的事情后，他紧皱眉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似乎完全无法想象那些事是他自己做的。

　　因为对方什么都不记得，又没有真的造成什么损害，庄旭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和赵峥同个办公室的人对着他道了好几次歉，最后簇拥着还捂着下巴的赵峥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卢正初碰了碰庄旭的胳膊：“你信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一定。”庄旭摘下眼镜擦了擦，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但无论会发生什么，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倒也是...”卢正初点了点头，又像是想到什么般好奇的凑到了庄旭身边：“刚才边豪怎么这么大反应？他们两个有什么矛盾不成？”

　　庄旭看着这位一向很稳重的医生，用‘看不出你也会八卦’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前两天轮到你下楼时发生的，赵峥本来和边豪一样都是407的，是那里的二把手。但那天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转到403去，任谁劝都不停，边豪和他大吵了一顿，两个人闹的很难看。”

　　“哦...”卢正初摸着下巴，但看起来还是有些费解：“那他为什么非要转到403去”

　　“你现在问我，我去问谁？”庄旭耸了耸肩，却不经意般想起了这几夜里总是会响起的隐约敲门声，再联想刚才赵峥撞门时狰狞可怖的脸孔，他忽然有了些诡异的猜想。

　　有的时候，庄旭也会恼恨自己的过于旺盛的想象力，特别是在那些他隐隐预感到的不祥事件真的发生的时候。

　　就在赵峥被边豪打了一拳的第二天，早上五点刚过，403室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这时候楼上的怪物们都已经回到了各自所处的办公室，403的门被一个留着粘液的人型蜘蛛给打开，众人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和它一起进了门。

　　蜘蛛怪物一进入办公室就钻进了自己编织出来的的巨型巢穴当中，它最后那条腿也进了窝，房间里其余人说话才敢放出声。

　　“怎么回事啊？”大家疑惑又不满，抓着围在客厅里的四个人一通问：“叫什么呢你们？”

　　“是赵峥......”403一个骨瘦如柴的细高个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极端恐惧的五官挤成一团。他指着经理办公室的方向，声音带着哭腔：“赵峥、赵峥他...他死了！”

　　“死了？”众人一惊，顺着他指尖的角度看去，经理室的门敞开着，一个男人沉睡般躺在靠窗的沙发上。

　　走进去靠近一看，才发现他哪里是睡着了，瞪得巨大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挤出来，浓稠腥臭的鲜血流满了整张沙发。那具僵硬冰冷的身躯从胸口处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撕开了他的胸腔从里面钻了进去。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